讓齊玄英激動的是,曾家女乃女乃也是腸癰,但她的卻是慢性腸癰,以前也發作過,請了李太醫瞧了,開了藥,好幾天沒有發作過,這回如此霸道地發作出來,也知道,這腸癰不能再拖了。愛睍蓴璩
但他心頭卻忐忑著,生怕曾家女乃女乃听了外頭的傳言,質疑自家師父的醫術不讓做手術。
所幸有李太醫在此,細細講解了腸癰的霸道以及復雜難醫,目前只有師父能夠醫治,但也並不敢保證手術成功。
當錦繡等人趕去時,李太醫正在給曾家女乃女乃解釋做剖月復手術的風險。
原本曾家人也不相信錦繡醫術的,但那張員外的腸癰如今已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條命,曾家女乃女乃可不想受這樣的罪,于是便咬牙同意讓錦繡做手術。
曾家女乃女乃忍著右下月復處的劇裂疼痛,對錦繡說︰「有勞王大人了。」
錦繡說,「放心,我會盡力而為的。」她也看出了她的緊張,安慰道︰「雖然手術是有風險,但我有七成的把握。你要保持樂觀精神。」
錦繡對大伙一通命令,「開始術前準備。」
自從外頭被曝出錦繡醫術不精,神醫之名名不副食,又被張家夫人給當場難堪,錦繡藥鋪的員工們早就憋了口氣,這會給曾家女乃女乃做手術,士氣沖天,氣勢高昂。錦繡命令一出,一名輔助醫師,三名助手,四名護士,六名後勤全行動開來。
曾家人以及一群丫環奴僕全被擠到邊緣去,眼睜睜地看著幾個原本穿著清一色灰色衣服的人,轉眼間從箱子里拿出一套套白色大褂穿在身上,戴上口罩,戴上袖套,然後有條不紊地從外頭馬車搬出折疊式的手術桌,幾名同樣已換好了護士服的護士開始準備器械,錦繡這位主治醫師也開始換上手術服,齊玄英這個輔助醫師,以及唐成等人也已準備妥當。曾家女乃女乃已被喝下小半瓶全麻酒,被抬到臨時撿建的手術台上。
李太醫左右望望,然後蹬蹬上前對錦繡道︰「王大人,下官,下官也可以打打下手。」
李太醫這話提醒了曾家人,只見曾家太太連忙上前道︰「媳婦要做……剖……剖月復手術,那豈不要被看光身子?」
錦繡明白曾家太太的意思,說︰「放心,曾女乃女乃只會露出肚月復處一點點的肌膚,其他部位也得用布遮著,不會對曾女乃女乃造成任何名譽上的損失。」
曾太太又猶豫地看著齊玄英等人,「王大夫,他們也要在旁邊觀看?」
錦繡微笑道︰「在我們大夫眼里,病人不分男女。他們是我的弟子兼助手,剖月復手術光我一個人也是無法完成的。曾太太,請您明白,我們醫者,自當百無禁忌。請不要用世俗的眼光來衡量我們的行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是因世俗的眼光就白白讓一條鮮活的生命沒了,那麼不止對我們醫者是一種悲哀,對曾太太您也是一種可惜。您說是吧?」
曾太太被問住了,她自己的媳婦,當然不希望身子被外男看光了去。可若是因這個原因就阻止大夫對媳婦的救治,若是讓親家知道了,也不會繞她。
曾家大爺倒是個看得開的,上前對自己的母親道︰「娘,就讓大夫救治吧。」
既然兒子都這麼說了,曾太太也不好再說什麼。
曾女乃女乃吃了麻醉酒後,人已陷入沉睡狀態,錦繡讓人抬來屏風,隔離所有在場的人。剪開病人右小月復處的衣裳,露出巴掌大的肌膚,其余部份全用被子蓋好,保證病人的最大隱私權。
隔著屏風,曾太太稍稍放心了起來,媳婦只是一點點肌膚示人,就算真的傳揚開去,也不會有名聲方面的損害。
這時候,曾女乃女乃的父母兄嫂也趕了過來,他們也听說了女兒的腸癰病癥,心里急如熱窩上的螞蟻,又听聞王錦繡醫術並不若外頭傳的那般厲害,更是憤怒的厲害,正要找親家理論,但見屋子里一群群白大褂綠大褂有條不紊地忙碌著,心下倒也去了三分疑惑。
尤其曾家大爺向岳父母解釋,腸癰本是絕癥,不做剖析月復手術,是絕對死定了,而做了,還有一線希望。那張員外也是因為腸癰,在病床上拖了兩個多月了,如今已剩下半條命。他實在不願讓自己的妻子承受那般罪,是以干脆長如不如短痛,讓這王錦繡試上一試。
曾家大爺說得誠懇,讓曾女乃女乃的父母咽下了最後的不甘與擔憂。
曾女乃女乃的母親望著躺在手術台上人事不知的女兒,心里如刀絞般,「我可憐的兒呀,一直嬌養著長大,如今卻要受這種折磨,就像在我心窩上捅一刀還要難受。」
李太醫見錦繡等人神色冷靜,齊玄英也是雙目湛然,想必做這種手術應該是有譜了的,心里癢得難受,悄悄地進入屏風後頭,被執後勤的白大褂攔下,「李大人,手術重地,不可闖入。」
李太醫搓搓手,「這個,我就旁觀而已。堅絕不出聲,可好?」
「不行……」
錦繡開了口,「給李大人換上隔離服吧。」
李太醫激動莫名,對錦繡連連作揖,「多謝王大人恩典。」李太醫是真的激動的,好些名醫都是蔽帚自珍,對自己的祖傳秘術輕易不肯示人。他原本也作好被趕出來的準備,但沒想到王錦繡居然如此大方,允許他旁觀,實在讓他感動。
換上隔離服的李太醫滿心滿腔的激動與自我膨脹中,他在心里激動地想著,既然王大人都如此心胸開闊,我老李也不能自私了。于是,李太醫叫來自己的小廝,「去,把楊太醫也叫來觀摩。」
等小廝守離去後,李太醫忽然覺得自己形像陡然高大起來,大公無私,可歌可泣……
因為齊玄英等人從來沒有做過腸癰手術,所以錦繡拿著刀子劃開病人小月復時,還對齊玄英等人仔細講解起來。
「……對中醫來講,腸癰只是一種籠統的稱呼。按外科來講,曾女乃女乃的病應俱體稱之為瀾尾炎。瀾尾,又稱蚓突,是細長彎曲的盲管,在月復部的右下方,位于盲腸與回腸之間……」
盡管這些專業術語听著像天書,但李太醫仍是死死地盯著那道口子,只見錦繡一邊講解,一邊把手伸進去,在肚月復里一根根地翻動著腸子。
「……不管是急性還是慢慣闌尾炎若不早期治療,可以發展為闌尾壞疽及穿孔,並發限局或彌漫性月復膜炎。所以,闌尾炎唯一醫治的法子,只有外科手術治療……」
……
諾大的屋子里,除了眾人的呼呼聲外,毫無半絲聲響,屏風外侍候的病人家屬正引頸相盼,錦繡清冷的聲音地掠過屏風,傳進眾人耳里,眾人內心五味雜全,此人若真的如傳言般醫術不精,如何懂得如此之多的醫理?
在錦繡的解釋聲中,曾家人漸漸安了心,既然人家對這腸癰如此了解,若是沒有把握醫治,哪敢開口剖月復?
曾家女乃女乃的母親還正雙手合什,請佛祖保佑自家閨女能夠救活。
曾家太太稍稍移動了雙腿,她年紀也有些大了,站了這麼一會兒,只覺雙腿酸軟得厲害,但有親家在,也不好回屋里休息,也只得硬挨著。
而正在這時候,外頭奔進一個急促的身影,「太太,大爺,二女乃女乃要生了。」
一時間,曾家人的陣形被打亂了。曾家太太再也顧不得自己的大媳婦,連緊去了二女乃女乃的屋子里,一疊聲的差人請產婆,準備讓老二媳婦生產。
「快,多請幾位產婆,我這老二媳婦懷的可是雙胎呀。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而外頭的動靜並未影響到錦繡等人,錦繡一邊冷靜地講解闌尾炎的病理癥狀,以及醫治方案,一邊在腸子里仔細找著那根壞死的腸子,齊玄英恨不得把腦袋伸進腸子里去,「師父,這麼多腸子,真要一根一根地找?」
「是的,早期手術系指闌尾炎癥還處于管腔阻塞或僅有充血水腫時就手術切除,此時手術操作較簡易,術後並發癥少。如化膿壞疽或穿孔後再手術,不但操作困難且術後並發癥會明顯增加。術前即應用抗生素,有助于防止術後感染的發生。」
李太醫總算忍不住,插了句話︰「前兩日下官給曾女乃女乃把脈的時候,腸癰癥狀還不是很顯,想必不會發生膿壞或穿孔。」
錦繡點頭,總算,經過小半個時辰的尋找,總算找著了那壞死的腸子,「終于找到了。」她這才長長落了口氣,「不錯,已經開始紅腫,幸好醫治及時。」
另一邊院子里,產婆一臉煞白地對曾太太說,「二女乃女乃懷相不好,產道太窄,孩子卡在里頭出不來,恐大人孩子都難保。」
曾太太身子搖了搖,她力持鎮定,啞聲道︰「保孩子,無論如何,一定要保孩子。」
而曾二女乃女乃的母親卻垂淚對曾太太哀求道︰「親家,無論如何,還是要保住我女兒呀,不能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呀。」
曾太太神色一稟,選擇孩子而放棄大人是所有做婆婆的必經選擇,但當著親家太太的面,無論如何還是要做兩分面子的,又對產婆厲聲道︰「就依親愛太太所言,保大人,小孩子也要保住。若母子均安,我重重有賞。」然後對產婆擠了眼色,給了個冷厲的神情。
產婆接生了那麼多回,自然明白曾太太的意思,連忙應了,趕緊回屋去了。
曾二爺急忙吼道,「李太醫楊太醫不是都來了嗎?快去請兩位太醫過來。」
曾二女乃女乃的母親內心一震,喜道,「對呀,兩位京里來的御醫都在這,那想必我兒有救了。」
------題外話------
晚上還有一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