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三弟死了,你就沒有活著的念頭了嗎?那兒臣在你眼里到底算什麼?」
听到這番話,身在牢房中的人皆是有些驚變的回眸。愛睍蓴璩看到宋清舒的出現,水夜蓉似是被他的話刺激到,言辭激烈的說道︰「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啊,他是你的弟弟,他現在尸骨未寒,你是在看笑話嗎?你還有沒有人性?」
包括丞相水習在內的人,見到宋清舒對宋清然的死相當淡然的神態,也紛紛皺起了眉頭,水習開口說道︰「舒兒,此事容後再議,如今舅舅想知道,你弟弟到底是怎麼死的。皇上,憑借老臣對然兒的了解,他定然不是這般脆弱的人,這牢房之中可有其他人來過,還請皇上徹查此事!」
「死都死了,還有什麼查的必要嗎?」
一陣清涼如水的女子聲音響起,而這時候宋南水夜蓉等人才注意到宋清舒身邊站立的女子。
從未見過的生疏面孔,清越卓然的氣質,臉蛋絕美卻透著森涼,特別是那雙烏黑如淵的鳳眸,仿佛能夠透析一切,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轉開視線,有些無所遁形的錯覺。
「你是誰?這里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嗎?牢房重地,舒兒你怎可帶陌生女子進來,要談情說愛你也選錯地方了!」
看得出水夜蓉對宋清舒的情感與宋清然大相徑庭,根本沒有相提並論的必要,那眉宇和話語中流露出些許的冷漠,讓宋清舒心中還是有些悵然,他終究還是如同外人一樣,在面對自己親生父母的時候,甚至不及他們身邊伺候的貼身宮人來的親密。
「水皇後,收回你剛才的話!」
再次,自牢房的入口處,有力的腳步聲傳來,以及那有些幽冷的語氣刮過牢房之中,僅僅從牆壁石盆中點燃的火燭映襯下,依稀有一絲白光漸漸靠近。
當來人一襲墨黑色的玄紋長袍站在幾人身前的時候,宋南忍不住變了臉色,皺眉看著對方說道︰「月王?你怎麼會過來?」
桃花眸微勾,不必刻意便散體而出的強勢睥睨神態讓面面相覷的宋南十分不舒服,但見君莫言跨步走向那來歷不明的女子時候,不禁有蹙起眉頭,暗忖這女子和月王是什麼關系。
長臂狂攬,瞬時將林宣帶離了宋清舒的身邊,一襲白色長裙被包裹在黑衣罩身的鐵臂下,君莫言狂妄開口︰「本王來接王妃回家!」
王妃?!
「月王,你…她是?她是你的王妃?」
宋南包括水夜蓉以及丞相等人,從未見過月王妃真容,甚至也沒想過,和宋元國二王爺站在一起的女子,又怎麼會是明明遠在西木的月王妃呢!
「宋帝,請多指教!」
林宣粲然淺笑,被鐵臂所攬著的腰肢傳來不小的力道,但面上依舊笑靨如花,這男人還是如此霸道又愛吃醋。
「怎麼可能?清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月王妃在宋元,朕卻不知道?嗯?你給朕解釋解釋?說!」
宋南在面對君莫言好整以暇的神態,無法說出質問的話,只能將矛頭指向一側站立不語的宋清舒,而此時所有人卻根本想不到,這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布局,目的則是…
宋清舒在見到君莫言出現的時候,便有些無奈的嘆息了一下。他有這麼不放心自己嗎?暗忖過後,面對宋南有些威脅的語氣,聳肩不甚在意的說道︰「父皇,你知道與否,有什麼關系嗎?」
「你放肆!」
「啪--」
宋南怒目而視的指著宋清舒喊了一句,而緊隨其後的就是水夜蓉毫不留情的一個巴掌,打在了宋清舒的臉上,同時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叫道︰「宋清舒,本宮就知道你一直圖謀不軌!當初本宮就賜你去封地,你千般不願的請求本宮,如今讓你留在京城,看來竟是養虎為患了!你說,然兒是不是你殺的?」
殷紅的一道血跡自宋清舒的嘴角流下,那陰柔俊逸的臉頰上也被刮出了幾道紅痕,可見水夜蓉的力道之大。
宋清舒被打偏在一側的臉頰,一抹痛楚閃過後,眼底便是一片冰冷之色,終于在這一刻,他可以下定一直無法堅定的決心。
薄唇輕抿了一下,拇指抹去嘴角的血痕,狹長的眸子斜睨著水夜蓉,翹起有些紅腫的唇角,挑釁一笑,說道︰「是我殺的,又如何?就連宋清寒也是我出手陷害的,又怎樣?母後,你不是一直都看不上我嗎?如今我做出這些你們意想不到的事情,有沒有讓你們刮目相看呢?」
說話之際,林宣和君莫言眸子瞬時望著宋清舒,隨即林宣垂眸掩蓋住眼底的神色,她明白宋清舒如此說話的意思,哀莫大于心死,相信就在這一刻,他對水夜蓉的情感全部都煙消雲散了,所以才會破釜沉舟的將一切都歸咎在自己的身上。
水夜蓉呆若木雞的看著宋清舒,還帶著華麗護甲的手指無法抑制的顫抖著,指著宋清舒喘息不已,卻好似失去了聲音一樣,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清舒,你和舅舅說實話,這些是不是他們逼你的?」
水習隱忍著,身後還有多名大臣陪同,底氣充足的上前一步,看著宋清舒邊問著邊指向了林宣和君莫言所立的位置,話中之意就是認定這一切都是月王和月王妃所為,而宋清舒則是被逼的。
宋清舒深沉的看著水習,嗤笑說道︰「我親愛的舅舅,你這可是宋清然死了,所以想才將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怎麼,你以為你這故意幫我說的幾句話,就會改變宋元國皇帝和皇後對我的看法嗎?
水丞相,你現在心里不會又在打著算盤,想將你身後那龐大的勢力都轉移成我的後盾,助我登基之後,你依舊能繼續挾天子以令諸侯!是也不是?」
被宋清舒一語道破了內心真實想法的水習,瞬時眯起了眸子,寬袍大袖之下的手掌也緊緊捏著,但秉承著做大事者不拘小節的態度,水習不怒反笑,「清舒,這里是宋元國,你是國之王爺,任何人想要利用你或者是陷害你,你只要說出來,舅舅和你母後還有皇上一定會幫你的,你說出來,舅舅保證你母後不會怪罪于你!」
「算了吧!丞相大人,你對待官員那套軟硬兼施的本領不必用在我的身上了,你們若是早一點能夠看到我的存在,不讓我在夾縫中艱難的求存,今日的一切也都不會發生了!」
「老二,把話說清楚!你到底還做了什麼!」
宋南算是相當冷靜,帝王姿態顯露無疑,即便是在有些昏暗腐朽的牢房之中,也依舊保持著自己高高在上的做派,卻全然不知此時牢房之外已經是另一片天地。
宋清舒慢慢踱著步,站在關押宋清然的牢房門口,透過石柱看向里面倒地身亡的宋清然,道︰「我還做了什麼?父皇你是否認為,我今生注定一事無成,不論我做了多少努力,你們不但看不到,甚至還會認為我做這些事都是表面功夫而已!
今日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我不但能夠做好事情,我宋清舒也同樣能夠做好這宋元國的皇帝!」
「你瘋了嗎?本宮怎麼會生出你這麼一個大逆不道的東西!」
「哈哈哈哈!」
聞言,宋清舒倏地在壓抑的氣氛中仰天大笑,隨後眸子晶亮閃爍的看著水夜蓉,步步逼近她,說道︰「母後,事到如今我才知道,若我不是你所生的,該有多好!我和宋清然明明都是你所出,可你對待我和他的方式,卻是截然不同。
這一切,無非就是因為你生了宋清然的時候,因而被冊立了皇後。所以你從一開始就認為宋清然是你的福星,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你就對我不聞不問,幾乎將一顆心都牽掛在他的身上。
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剛才我殺了他的時候,他還在口口聲聲說要見他的母後呢,可那又如何,你越是疼愛他,我就越是發了狂的恨他恨你,若你不愛我,當初又為何生了我,你那些狠戾的手段,怎麼就不給自己喝一碗藏紅花呢!」
「老二,你到底要做什麼?若你想要皇位,朕可以冊立你為太子,待朕退位之後,傳給你便是,何苦要聯合外人傷害自家兄弟呢?」
宋南依舊冷靜的態度和語氣,讓宋清舒厲眸猛地看向他,憤然一笑,說道︰「父皇,你說的到是輕松,莫不是你也發現這牢房將會成為你們的葬身之地,才會在此時按兵不動,想要月兌身為先嗎?」
「什麼?」
「二王爺,這可使不得啊!」
「丞相大人,這…皇上…」
站在水習身後,始終旁觀的六部群臣聞此後,終于開腔,語氣中透露的害怕相當明顯,而其中一人驚懼的看著丞相,很明顯這些大臣都是以他馬首是瞻,哪怕在皇帝面前也依舊如此。
「老二,朕其實一直器重的就是你,難道你沒發現嗎?若是朕開始就對你關懷有加,那樣會將你放在暴風驟雨之中,其實朕是在保護你啊,你一直都誤會了!」
宋南那苦口婆心的語氣,以及真切的表情,讓宋清舒轉念間再一次爆出冷笑,「父皇,在位多年,你果然善用心計,你認為我會信嗎?
你器重我,會將我手中的一切權利都收回嗎?你所謂的保護就是讓我去參加懇親大會,在回程的途中一次次被太子和宋清然的人暗殺,而你對這一切都了如指掌,卻閉口不言。說到底你器重和保護的永遠只有你那皇位,而你從未真正的想要傳位給誰,因為你知道,這天下六國動蕩後,必定統一的局面,而你始終自負的認為自己將會是統一六國的皇者!
父皇,你錯就錯在不該利用我們三兄弟本就不合爭斗的局面,來掩蓋你想要逐鹿天下的野心,你以為你暗中修繕皇陵就能遮蓋你讓兵馬在其中操練的動作嗎?
還有你,母後!
你一切以宋清然為主,暗中與丞相聯手,打壓朝中不听從你們的群臣,幾乎將整個宋元國的皇朝都架空在手中,你無非就是想讓宋清然成為皇帝,而你則成為皇太後,可以繼續母儀天下!
多年來,你給父皇充盈後宮,無數美人入宮為妃,卻自宋清然之後再沒有任何一個妃子能夠懷孕,這不正是你讓丞相在那些女子進宮前,偷偷給他們吃了破壞生育的藥丸,讓她們今生都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還有我親愛的舅舅,當朝國舅爺,宋元水丞相,你權傾朝野,呼風喚雨,多年來唯一讓你按兵不動的,不正是因為你至今都得不到的兵馬調令嗎?即便你手中有兵馬,也不過是你自己在外招募,如何能與百年基業的皇朝兵馬相抗呢!」
倏然一聲厲喝,打斷了宋清舒的話︰「住口!宋清舒,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
宋南緊皺的眉頭如山丘般起伏著,而那緊繃的身體也泄露了他並不冷靜的情緒。
話音落下,宋清舒轉眸看向一側始終不言的君莫言和林宣二人,笑著就走到了他們的身邊,三人而立面對著宋南和水夜蓉等人,說道︰「父皇,這些事情根本瞞不過太極宮的眼線和那烈焰盟的情報組織,甚至追溯到二十年前的事情,宋元國的一切在他們面前就如同未著寸縷的嬰兒一樣。
說了這麼多,父皇母後,你們現在能否明白我真正要的是什麼嗎?」
「宋清舒,你根本就是狼子野心,自己得不到就引狼入室,現在本丞相匯總與明白月王為何會突然乍到了,看來就是你們里應外合,要將我宋元國亡國才肯罷休!」
水習一反常態的看著宋清舒就吼著,而後對著身邊的群臣說道︰「刑部尚書,還不快派人將他拿下!皇上,老臣懇請皇上處置二王爺,否則國將不國啊!」
「水丞相!你帶領群臣力諫讓宋帝將宋清寒處置,現在又讓他處置了宋清舒!你這舉動難免會讓本王妃想到,最後沒了子嗣的宋元國,是否就會被你這丞相一手掏空,成為你水家的天下!」
水習說完之後,林宣倏然開口,睇著水習仿佛忠君愛國姿態的模樣,不乏唏噓和諷刺,而既然他們已經站在這里,就注定再也沒有走出去的機會了!
「來人吶,來人!」
刑部尚書年過半百,在水習說完話之後,完全不顧林宣的話語,有些跌跌撞撞的側身跑向牢房另一邊,而任由他如何呼喚,卻根本無人應答。
「別費事了,舅舅!我說過了,這里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你敢!老二,朕可以答應你的要求,只要你殺了他,殺了他們兩個,朕立刻傳位與你,決不食言!」
在牢房之中,听著宋清舒說了這麼多,宋南最終也明白,主導一切的依舊是那兩個看似事不關己的月王夫婦罷了。
他雖然對宋清舒並無多少父子之情,但是以他對他的了解,若想要將事情謀劃的滴水不漏,這老二根本沒這個本事。
「父皇,你此話當真?」
宋清舒一句反問,讓宋南似是感覺事情還有轉機,立刻點頭說道︰「朕金口玉言,丞相和各位大臣都能作證!」
「不行,本宮不同意!皇上,他分明就是殺了然兒的凶手,若是讓他當上皇帝,這宋元國未來堪憂!」
水夜蓉不識時務的開口,立刻引來宋南的喝斥︰「婦人之仁!朝堂之事你無權置喙!老二,你殺了他們兩個,朕將一切都交給你!快啊!」
「呵呵,父皇,實在抱歉,且不說你習慣于出爾反爾,我于月王夫婦早就打成協議,又怎麼會突然之間倒戈向讓我失望透頂的你們呢!
父皇,不如你說一下你的遺言是什麼,或者你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完成!」
「來人,你們快把他們攔住,護駕護駕!」
水夜蓉見宋清舒心意已決的樣子,頓時有些慌忙的呼喚著身後的大臣,而幾個年歲稍長的人都不禁看向水習,年輕的臣子也有些驚懼的遲遲不動。
「廢話真多!」
如二月寒風般的語氣,自君莫言口中說出,桃花眸如寒刀出鞘射向了故作鎮定的宋南等人,鐵臂微抬,卻忽然被人扣住,轉眸狠戾看去,就見宋清舒說道︰「交給我吧!給我半柱香的時間!」
「本王的耐心有限!」
宋清舒深吸一口子氣,點頭道︰「放心!」
*
「宣兒?」
君莫言攬著林宣走出牢房的瞬間,就察覺到她腳步有些虛浮,不禁滿目擔憂的喚了一聲,當望著林宣有些慘白的臉色時候,瞬時眉宇深皺。
「別擔心,沒什麼!」
林宣菱唇正說著話,而話落的瞬間就察覺到嘴里被他塞入了一顆酸酸甜甜的蜜餞,詫異的看著君莫言一臉正色的將牛皮小紙包再次塞進了胸前衣襟內,不禁有些錯愕和失笑,他竟會想到這些。
「你怎麼知道?」想著林宣就忍不住問出口,而君莫言煞有介事的說道︰「二哥說的,孕婦愛吃這些東西。這個合胃口嗎?」
林宣訝然挑眉︰「你還有?」
君莫言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林宣,暗自以為剛剛那顆蜜餞不合胃口,低下頭再次從衣襟內拿出紙包…
一個…
二個…
…
五個…
而後,將五個不大的小紙包攤開在手掌中,另一手放在林宣的下顎處,說道︰「吐出來,別吃了!看看這幾個如何?若是不好我明日再派人去讓二哥做一些!」
怔愣的看著君莫言,林宣感覺自己對他又有了新的認知,不乏試探的問道︰「你讓二哥做的這些蜜餞?」讓江湖神醫進入膳房做蜜餞,恐怕也只有他能想到了。
「嗯,有問題嗎?還新鮮呢,他說孕婦會有孕吐,知道你的情況後刻意在里面加了一些止吐的良藥,不好吃嗎?」
林宣緊抿著紅唇,心里感動著,可面對君莫言十分認真的神色和她討論著哪一種蜜餞合口味的情景,再聯想著剛剛他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如神祗般高不可攀的舉止,怎麼都無法將前後不一致的他連接在一起。
越想著,林宣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揚,特別是眼前的他還在認真的將每一個紙包都小心打開,擺在林宣的眼前。
「莫言,你太可愛了!」
難得林宣有些孩子氣的和君莫言玩笑著,而後者卻是一愣,但見到林宣有些揶揄的表情之後,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收起蜜餞瞬間轉移了話題︰「明日我帶你回家!」
片刻溫存過後,林宣也收斂了笑容,輕觸了一下君莫言雪白的墨發,淺笑說道︰「暫時是回不去了!烈焰盟已經傳來消息,那三國已經聯手了!」
「那又如何,早晚而已!」
牢房外空無一人,唯有林宣和君莫言淺談著。而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宋清舒從內走出,身上褐色的長袍有些血跡沾染,而表情肅穆中不難看出那無法言說的痛楚暗含。
「走吧!」
低眸走到林宣和君莫言所在的位置,輕聲說了一句後,便率先邁開沉重的步伐。而當林宣和君莫言互視對方後,誰都沒說話沉默著慢慢相攜的走開。
轟--的一聲,當三人的背影在幾近日落黃昏的時候,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身後也頓時火光沖天。
爆炸聲幾乎驚天動地的炸響在每個人的耳邊,火焰如蛇迎飛著,斷壁殘垣伴隨著火光墜落,掩埋的是宋元國皇帝皇後和一手遮天的丞相,還有無數身肩要職的群臣。
而即將到來的,則是宋元國徹底的改朝換代,這一切將要在宋清舒的手中一一續寫。
日漸西落,星輝交替。
弦月在地上投下一片清輝的光芒,被籠罩在朦朧月色中的宋元國。金鑾殿門前恢弘大氣的青石路面上,此時聚集了朝野百官以及宮廷無數侍衛。
所有人面落困惑的看著漢白玉台階之上,漸漸走來的三人。不論多麼嘈雜的場面,在幾人露面的瞬間,頓時如空谷般靜謐。
宋清舒一身華麗龍袍,在台階邊首的位置,一名小太監手捧著金黃色卷軸靜候。君莫言和林宣一如初見般,黑衣白發,黑發白裙,沒有過多顏色點綴,卻是最耀眼的存在。
百官所疑惑的是,為何二王爺身著龍袍,而皇上皇後甚至是他們馬首是瞻的丞相都不見蹤影,而原本他們的到來,就是收到了皇上的聖旨。
「宣!」
宋清舒看著下面百官仰視的姿態,高高在上的感覺卻讓他沒有任何塊感所言。而單字出口,小太監立刻將卷軸打開,朗聲誦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年事已高,疾病纏身。經多年觀察,二王爺宋清舒為人正派,有帝王之賢,今特傳位于二王爺,自此統領宋元國天下!欽此!」
啊--
無數人唏噓感嘆,也有不少人驚慌失措,更多的則是對這突如其來的傳位聖旨的不解。按說皇帝的身體並非到了多病的地步,明明還算是硬朗,怎麼會突然如此痛快的就將皇位傳出。
「二王爺,不知丞相大人和皇上人何在?」
百官中,不知誰在其中對著金鑾殿上收的宋清舒喊了一聲,稱呼依舊是二王爺,卻透露出此人刻意忽略的聖旨內容。
「父皇和母後潛心修佛,勢要為宋元天下安康祈福,已經于今日晌午離開皇宮,如今朕就是宋元國的皇帝!」
宋清舒龍袍罩身,金冠束發,一手背立在身後,眸子中透過金鑾殿內傳出的燭光,依稀能夠發覺深藏在其中的苦楚。
若非被逼到絕境,他也不會下定決心要反擊與他們。多年來備受冷落的尷尬處境和被親兄弟暗中打壓的生不逢時,都讓他變得不再是曾經意氣風發的模樣。
「不可能…臣等不信!」
一人喊出了話,隨著就有更多的人對聖旨產生疑問,改朝換代皇權更替最難免的就是這異心之士。
「再宣!」
宋清舒根本無視與下面的群臣喊叫,直接看著之前宣旨的小太監,再次命令之後,小太監依舊看著手中的聖旨,大聲朗讀︰「朕自知正值天下動-亂,為保宋元百姓安寧,如今自願臣服與西木之下,取締宋元國號,改為西木藩國。自此後宋元國不復存在,西木藩國將與西木共創太平!」
如同兩道驚雷的聖旨,在前後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全部宣讀完畢,而群臣之中早已經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以丞相為首的派系,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而唯獨沒有任何動作的,就是那些皇宮內的侍衛宮人,對于誰來做皇帝一事上,于他們而言不過是換個主子而已。況且他們本就是下等人,根本沒有反抗的權利和辯駁的立場。
再說二王爺也說了,為了宋元國百姓安寧,才會投奔了西木國。如今稍微明白的人都知道,西木已經拿下中燕國,逐鹿中原定然如虎添翼了。
「不行,二王爺你這是賣-國求榮,臣等要見丞相,要見皇上!這宋元國還不是你說了算的!」
吵鬧失控的場面,讓宋清舒凜冽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君莫言和林宣,繼而說道︰「有誰不同意的?站出來!」
話落,身著官服的官員不少人都蜂擁的走出了隊列,每個人臉上似乎都是剛正不阿的態度,而究其原因宋清舒自然知道,無非就是因為他們所听從的人沒有出面罷了。
「好!你們要見丞相,朕成全你們!把丞相抬上來!」
振臂一揮,金鑾殿外圍的兩名宮人便抬著擔架走到了宋清舒的身邊,而擔架之上的人幾乎已經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而見到擔架的時候,下面的官員不禁都伸長脖子看去,但因金鑾殿頂端地勢過高,群臣無法得知一二,宋清舒再次說道︰「抬下去,讓他們好好看看,宋元國前朝丞相如今的樣子!」
「喳!」
兩名小太監有些吃力的走下長長的漢白玉台階,當眾人終于得見丞相的時候,卻是有不少人有因此而嚇得後退,甚至還有踩到了自己衣擺而跌倒者。
「丞相因謀朝篡位之嫌,被父皇秘密處死,如今你們得知了宮內秘聞,諸位有何感想?你們身為丞相的官僚,難道會不知其暗中都做了什麼勾當嗎?需要朕將你們的罪證一一說出來嗎?還是要朕將你們按照法規查辦?」
宋清舒的話不乏威脅,看著被擺放在台階下的地面上,那擔架中已經被炸的成為碎尸塊的丞相,冷笑不已。
「不可能,這絕對不是丞相!」
當然,即便此種沖擊視覺的情況出現,也依舊會有人不怕死的站出來,而君莫言此時慢步走到宋清舒的身邊,而後在宋清舒抱拳躬身的態度中,睇著下面隱藏在人群中說話的男子,道︰「既然不信,那就去黃泉路上問問他吧!」
隨著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視線不可及的勁風從君莫言的指尖彈出,哪怕對方藏匿在人群中做掩護,依舊無法改變斃命的結果。
噗通一聲,那人雙目圓睜倒地身亡,微微開闔的嘴中還潺潺噴涌出鮮血。
一人死,百人怕。
眾人望著聲名鶴立的月王終于漸漸安靜下來,而君莫言也瞬時說道︰「自今日起,西木藩國屬西木疆土,有異心者殺無赦,對藩王不敬者滅滿門,有他國擾亂藩國疆土者勢必滅其國!」
冷冽,孤傲,睥睨,狂霸,筆墨難容此時君莫言所透露出的霸氣凜然,單單以一人之姿立于百官之上,先抑後揚的舉措讓甘願臣服者更加敬重,而也讓心存異心者驚悸不敢行動。
「藩王宋清舒參見月王,月王妃!」
穿著象征地位的龍袍,宋清舒則在君莫言說完之後,率先撩開衣擺,單膝跪地俯首稱臣,同時將早已準備好的宋元國玉璽雙手奉上。
「奴才參見月王,月王妃!」
緊接著,宮內的宮人和侍衛也是最先下跪叩拜的,獨獨剩下一種官僚群臣,卻在面對強權之時,哪怕心有不甘卻只能識時務。
一夜之間,宋元國易主!至于潛藏在暗處的危險,在接下來宋清舒作為西木藩王的月余時間中,便清理的一干二淨。
長樂宮中,當宋清舒走進的時候,從二王府中跟隨而來的心月復也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隨後一把將頭上的金冠摘掉,宋清舒點頭應聲︰「嗯,知道了!去門外守著,任何人不得進入!今夜讓皇宮侍衛加強巡邏,有異動者先斬後奏!」
「屬下遵旨!」
寢宮內幽暗的氣息伴隨著時輕時重的喘息聲,走過偏廳直奔後方的寢室內,床上並排躺著兩個人,正是皇後水夜蓉和皇上宋南。
只不過兩人臉色蒼白,一動不動的躺著,當听到聲音的時候,眼珠劇烈的轉動著,呼吸瞬間加速。
「父皇,母後,從今天起,你們就再也不是宋元國的皇帝和皇後了!我已經臣服于西木,這樣的結果你們很高興吧!」
宋南竭力的斜視看著宋清舒,臉色蒼白還沁著冷汗,就連水夜蓉也與之如出一轍。
「父皇母後,你們也別怪我!事情到了今日的地步,也都是你們逼的!我並沒有殺了你們,依舊是看在你們是我爹娘的份上!只不過斷了你們的脊骨,也是為了讓你們能夠不干涉我的事情!
其實你們猜的沒錯,的確是我和月王聯手才能發展到今日的田地,但你們可有想過,若不是你們做的太過分,我也不會屈居臣下。
但我不後悔,三年前我就已經知道,這天下間無人能夠對抗君莫言,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月王妃這樣的奇女子。相信傍晚時分牢房爆炸的一幕你們也有看見,那般摧毀力嚇人的東西就是出自月王妃之手。
父皇,你認為就憑借你的兵馬,能與那些東西對抗嗎?單單是一枚被稱為炸彈的東西,就能毀了你整個軍營!
母後,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歡我,但就算你們兩個對我無情無義,到最後一刻我依舊留有你們的性命,只不過這下半生你們只能如此度過。
宋元現在已經是西木藩國,我相信君莫言的實力,天下平定只是時間問題。我也厭倦了皇宮內的明爭暗斗,從此後藩國中咱們大可以安心生存。」
宋清舒站在床榻邊看著床上的宋南說著,至于宋南眼中透出的恨意哪怕滔天,也根本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畜…畜生…」
宋南拼盡全力的嘶吼出斷斷續續的話,宋清舒听聞後苦笑,說道︰「父皇,你若罵我能夠心里好受,那你就罵吧,事實已經如此,誰人都改變不了!母後,你也不必在等著丞相舅舅會來救你,如今整個丞相府連同其支系,已經全部被太極宮的人斬斷,該死的都死了,不該死的,就苟延殘喘的活著吧!」
說完這番話,宋清舒轉身離開。
當身後長樂宮的殿門再次緊閉之後,宋清舒望著墨色黑夜,轉頭對著身邊的小太監說道︰「去宮外尋一些不會說不會寫的人進宮照顧他們人,長樂宮從此為禁地!沒本王的允許外人不得靠近!」
「喳!」
站在長樂宮門外,宋清舒不禁回想到那次他假扮成道士混入西木皇宮的一切,當初他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想要得到憑借一己之力無法得到的一切。
可到最後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甘願俯首,此刻宋清舒卻不願再想起。他的記憶深處,縈繞的是那一次楓火紅葉之下,听著她的詩詞對句,看著她重病也要為了君莫言奔走的堅強。
從初見時,她奪人心魄的美麗讓自己側目,可那時候心中的抱負和對權利的向往,讓他一次次設計她和他,最終得到的不過是他們幾近致命的反擊。
如今,他的府中早已妻妾成群,三年之後的某一天開口,他所納入的妾侍全部有著與她相似或眉宇相像的模樣。
他不愛她,因為從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淺薄的自己永遠是配不上她的人。
恐怕這普天之下,無數男子之中,唯有君莫言膽敢當眾立誓,今生只有她一人為妻。他自己明白,紅塵煙雨的吸引太多太多,而最善變的莫過于人心,任他如何堅貞,卻根本不敢保證得到了甘心托付的女子,待她美人遲暮之後,是否會心生厭倦。
攤開手掌中的一張信箋,上面寥寥數字,如今只怕是用不上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已經從心底不願。
當初他與南風涯一同去西木的時候,只怕君莫言早就知道了兩人的動向,而最後在金煞銀煞被殺之際,他們在房中所說的話也讓他們連夜告別西木。
而手中的字條,正是南風涯暗中傳來,其目的無非是得知君莫言在宋元,想要和他聯手再次對付他們。
時過境遷,一切塵埃落定。他已經是西木藩王,這是再也無法更改的事實。當初一心想得到的東西,如今就在自己的腳下,可在得到的瞬間,內心深處體會到的只有一陣荒涼,全無塊感舒暢。
原來世人皆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的確是這樣!
「王爺…小心著涼!」
身邊傳來吳儂軟語的關懷,側目就見幾年前就被他納入府中的二王妃正將一件披風披在自己的身後,而她自己卻依舊是單薄的衣裙。
「你怎麼來了?」
「太子,這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宋南怒不可遏的看著站在丞相等群臣前面的宋清寒,額頭凸起的青筋暴露了他恨不得殺人的怒氣。愛睍蓴璩
宋清寒義正言辭的說道︰「父皇,此事絕對是誤會!兒臣前一夜本是為月王準備了晚宴,散會後兒臣就回寢睡覺了,至于今早的事兒臣斷不知情,父皇還請明察!難道父皇就不覺得這事很蹊蹺嗎?
兒臣有听聞清晨在街道上被人圍觀的景象,可父皇你想,兒臣若不是被人給下藥陷害,怎麼可能會一直沉睡不醒!況且兒臣就算再不濟,也知道清清是兒臣的皇妹,這種有辱皇門聲譽的事情,兒臣絕對不會做的!」
看似說的十分在理的話,卻引來丞相的一番猜忌,上前一步水習看著宋清寒卻反問道︰「太子,老臣有一事不明!」
「你說!」
水習捋了一下胡須,老成的說道︰「太子,既然你說你是被人下藥陷害,那你和公主可有發生什麼事情?」
「丞相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太子都說了是被人下藥,那之後的事情本太子一概不知!你如此問,居心何在?」
水習微微抱拳頷首︰「太子息怒!只不過老臣疑惑的是,太子本也有內力傍身,這宋元國內誰人不知太子的身份,更何況昨夜太子是為了月王設宴,但老臣有听聞太子是親自安排了手下進宮接公主去太子府的,這事又是何原由?」
「哼!丞相大人的意思是,本太子做事的話,還要向你報備,還是說本太子接自己的皇妹出宮有什麼不妥之處?當初宮宴之上,誰都能夠知道皇妹對月王心有所屬,本太子不過是給他們創造一個機會,有何不可?」
說完,宋清寒就再次轉頭看向了宋南,說道︰「父皇,此事兒臣懷疑就是與月王有關,若是父皇相信兒臣的話,兒臣定然會將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放屁!」
猛然間爆粗口的宋南,一把就將手中所拿著的狼毫擲在了宋清寒的身上,吼道︰「宋清寒,你句句為自己辯解,那不如你听听你府中之人是如何解釋的吧!把他們帶上來!」
說著,殿外的小太監就引領著幾名身著太子府下人服的人走進了上書房,而為首的正是管家寒福。
「寒福,你們來干什麼?」
宋清寒見到寒福出現的時候,不禁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看著他垂眸走進,忍不住低聲喚了一句。
「奴才參見皇上!」
寒福帶著身後的三名下人,對著宋南請安。從頭到尾幾人都沒有看宋清寒一眼。
「寒福!」
宋清寒略帶威脅的語氣,再次喝了一聲,而宋南則適時開口,「太子別急,還是听听他們怎麼說的吧!太子府管家,把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
「奴才遵命!昨夜,太子的確為月王設宴款待了一番,而奴才等也一直奉命在周圍伺候著。宴會前夕,太子特意通知奴才,要將公主接到府中,說是想撮合公主和月王!」
當寒福的話說到這里的時候,宋清寒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得意的笑,然而接下來的一切卻是陡轉急下,讓宋清寒有些惴惴不安!
「後來,當宴會結束之後,太子突然要求奴才將公主送到他的房間內,並要奴才和府中所有的下人不得打擾,奴才身為府中管家,不敢違抗太子的命令。多年來府中下人的作息時間都已固定,所以無奈之下奴才不得不在府中的水井內下了迷魂藥,如此才能將太子和公主的事情不被其他人發現。」
「寒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污蔑本太子?」
宋清寒狂怒的看著寒福,任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是,寒福竟然會說這一番完全不屬實的內容。
「太子,你閉嘴!寒福,那朕問你,為何太子的床榻會在清晨出現在府門之前?」
寒福望著問話的宋南,隨即便看了一眼宋清寒說道︰「皇上有所不知,其實太子對公主早就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而公主貌美如花,太子也覬覦已久。
恰好,此刻正值月王在府中,太子原本是想得到公主之後,再將這苟且的罪名扣到月王的頭上,可惜許是太子和公主昨夜太夠勞累,才導致一直昏睡不醒。至于床榻為何會出現在府門之前,這也正是太子的意思。
按照計劃,太子是打算用藥將公主迷暈,芸雨之後再將公主送到月王的床上,而今日清晨在府門的床榻,也正是月王廂房的軟榻。至于為何太子會在上面,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寒福!你血口噴人,你這個狗奴才拿著本太子的俸祿,你竟然吃里扒外?」宋清寒胸口起伏不迭,完全不敢相信這荒唐至極的話竟然是從自己心月復的口中說出來的。
而寒福眼神誠懇的看著宋南,跪地說道︰「皇上明察,奴才所言句句屬實,其實這麼多年來,太子夜夜笙歌,京城都邑中已經有不少女子都被太子所玷污,但奈何太子的身份,這些女子也只能忍辱負重。而這一次,太子和公主的事情,也是太子計劃好久,只因太子說過,這皇位早晚有一天都是他的,而公主與他也並非同胞所出,所以…」
「太子,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宋南表情莫名的睇著宋清寒,怒極反笑的樣子讓宋清寒心生冷意,不禁雙膝跪地,悲憤的說道︰「父皇,兒臣真的是被冤枉的!父皇,這一切肯定是他故意陷害的。寒福,本太子對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說?」
「太子,奴才也…」
「太子,連你府中的下人都如此說,你難道還要狡辯的?」
丞相水習打斷了寒福的話,看著宋清寒明顯不屑的語氣,讓他百口莫辯,「你…」
「來人,傳旨,太子做出有辱皇朝之事,即刻起削其太子頭餃,發配邊疆!永世不得進入都邑城!」
「父皇--兒臣冤枉啊!」
宋清寒難以置信,昨晚的宴會竟然成為他被削位的前兆,還想要說什麼,可是宋南明顯心意已決,況且金口玉言,身邊還伴著當朝丞相和六部的重要官員在場,而宮牆之外也因他和公主的事情鬧的滿城風雨。
「拉下去!朕永遠不想再見到這個忤逆不孝之人!」
一切落定後,水習老謀深算的眼神中精光乍現,適時的說道︰「皇上,既然太子之位懸空,臣等以為如今再次冊立太子,安定朝綱以為上策!」
「丞相的意思是?」
宋南自是明白丞相等人所推拒的必定是如今沉陷囹圄的宋清然,而身為帝王,最痛恨的就是結黨營私之流,可面對丞相一族,宋南卻有心打壓,可後勁不足。
「皇上,皇上不好了!三王爺在牢中自盡了!」
丞相水習的話還來不及出口,殿外已經跑進了一名牢房的衙役,臉上的驚慌失措和焦急讓宋南和水習異口同聲的問道︰「你說什麼?」
「回皇上,丞相大人。就在剛剛三王爺不堪牢獄之苦,已經揮刀自盡了!」
水習難以置信的後退了一步,口中喃喃出聲︰「怎麼會這樣?」
「擺駕牢房!快!」
宋南匆忙走下龍案,雖說對宋清然心中有怒,但畢竟也是自己所剩不多的兒子。當站在牢房中,親眼看見宋清然氣絕身亡的躺在地上,手中還握著一只短小的匕首時,宋南痛心疾首的緊閉雙眸,而水習則是被身後的大臣攙扶著,抖著手蹲在地上,難以自抑的說道︰「然兒,你怎麼這麼傻啊!舅舅已經來了!」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您慢點!」
牢房走廊之中,拖沓的跑步聲傳來,夾雜著宮女謹慎的呼喚聲,不刻水夜蓉就出現在宋清然身死的牢房門外,身體搖晃的看著水習蹲在宋清然的身邊,痛到極致後呼天搶地的哀嚎出聲︰「然兒,然兒啊!你怎麼這麼狠心丟下母後不管了?啊,然兒!」
宋南見此,悲嘆一聲,「皇後…朕」
「皇上,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對嗎?你讓本宮的然兒身陷囹圄,不見天日。如今他親手結束生命,你高興了嗎?你滿意了嗎?他不過就是動用了一些款項,你就對他如此嚴厲的懲罰,皇上,他是你的親兒子啊!」
水夜蓉不乏恨意的目光直直的扎在宋南的心里,帝王無情卻是在他此刻的表情中體現的淋灕盡致。
「皇後,注意你的措辭!」
水夜蓉忽然大笑,有些瘋狂的站起身就沖到了宋南的身邊,捶打著他的胸膛喊道︰「措辭?宋南,現在我不但罵你,我還打了你。你懲罰我啊,你殺了我啊,然兒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哈哈哈,你殺了我啊!」
「母後,三弟死了,你就沒有活著的念頭了嗎?那兒臣在你眼里到底算什麼?」一聲清冷如霜的話自牢房一側傳來,陰影之中逐漸走出的男子,讓宋南和水夜蓉都有瞬間的怔愣,只見宋清舒身邊伴著一個女子,頗有些閑庭信步的款款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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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會有二萬更,宋元國的故事明日就會結束~之後會迎來一個高嘲~也就是最後平定六國的結局前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