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廢話太多了!」
關堯聞言眸色瞬間冷冽,睇著對面之人低沉的說了一句後,便轉過屏風,走向另一側的書案落座。
「老尹,我說的是事實,你自己也知道的!雖然我現在這樣說的確很不厚道,但是你自己想想,你若不是為了一個女人,又怎麼會落得如今的下場。長安城內的府邸你不回,卻只能潛藏在暗處伺機而動,想當年你娶了東郡國的雙生公主之一,不知讓六國多少人羨慕!」
喋喋不休的話說出,而坐在桌案邊怒瞪著眼前的人,正是消失許久的尹蒼天。
「你閉嘴!林鳴鶴,你又好到哪里去?你不也是為了自己的大計,寧願拋開北岳國將軍的身份嗎?」
徐步走向尹蒼天的林鳴鶴,不在意的笑了笑,道︰「老尹,我和你的情況可是不一樣,我是自願交出將軍頭餃的,況且那風亭對我本就產生了懷疑,我這只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北岳國早晚都會是我的囊中之物,而你變成現在這樣子,完全是被一個女人毀了一生的前程!不過說到底,我還是要謝謝東靜柔,若不是有她的話,此時此刻我也不可能和你同在一個屋檐下,算計著天下了!」
林鳴鶴似是有些得意的說著,而門窗緊閉的書房中,昏暗的光線里尹蒼天因怒意上涌,反而忽略了林鳴鶴眼中一閃而過的狡詐。
「多說無益!林老,現在你和老夫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老夫若是出了事,你也逃月兌不掉,與其嘲諷老夫的過去,還不如好好算計你北岳國的大事!」
尹蒼天說完就隨意在桌案上揮動了一下,而他身後擺滿了書籍的書架突然從中間向兩側分開,隨即眸色莫名的看了一眼林鳴鶴,就轉身走進了書架後的暗室內!
*
「王爺,如今外面什麼情況了?」
仍舊身在安定城內的北岳大軍,在幾日來與對面擋住城門又手握怪異兵器的乞丐斡旋多日後,依然沒有任何氣色。
林婉和風夜行同樣入住在知府府邸,人去樓空的府邸中,如今反倒成了北岳大軍首領的駐扎地,而因伺候的下人只有寥寥幾人,不得已這府邸中有不少伺候的事情就由士兵代替。
府中時而有士兵走動,而另外幾十萬的大軍,因形勢所迫,只好將整個安定城內的大街上支起了營帳,一個營帳內盡可能多的住著人,而被阻隔停滯的情形,也讓北岳大軍陷入一片愁雲慘淡之中。
「你不需要知道!」
風夜行看都不曾看過林婉,只拿著手中的地形圖在仔細研究著,眉宇緊鎖顯得相當煩躁。
林婉絕美的神色並未因風夜行的話而有任何改變,依舊溫溫婉婉的說道︰「王爺,不如你說一下情況,我也好幫你想一下對策!」
「你?你能想出來的話,還至于等到此時嗎?」
終于,听到林婉的話,風夜行相當不屑的鷹眸閃著犀利的光芒看向了林婉,語氣也是極盡的譏諷。
「王爺,那你總要告訴我外面的形勢,我也才能幫你分析。總不能讓我一個足不出戶的女子,去大街上自己打探不是!」
以柔克剛,就是女子最強有力的武器。林婉本就甜膩的嗓音,外加一絲撒嬌的口吻,蓮步生花的走向風夜行的同時,柔軟無骨的縴手也捏在了他的肩膀上,時輕時重的力道剛好,讓風夜行因短暫的舒適而舒展了眉宇。
「那群該死的乞丐依舊盤踞在城門處,本王去交涉過多次,可他們依舊寸步不讓。本王現在正在考慮,若是他們還是如此,本王就帶兵殺出去!五十萬大軍對戰千名乞丐,本王就不信沒有勝算!」
越說越生氣的風夜行,想到外面城門處的情況就恨不得將那些人殺個精光,很難想象他們竟然會在自己的疆土中,遇到這種無法預見的事情。
倏地,林婉放在風夜行肩膀上的手挺住,就在風夜行想要開口時候,就听到林婉說︰「王爺,不可!」
「為何?」
林婉放下手臂,從風夜行的身後走到其身前,一邊為他倒著茶一邊說道︰「王爺,听說他們手中有相當詭異的兵器,你想若是你強行帶兵去攻打,萬一他們因此而破釜沉舟,鬧的兩敗俱傷那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北岳國的重任是去西木,這安定城突然發生這種事情,我認為他們背後一定有人操控著。」
原本以為林婉會說出什麼有用的話,結果一番分析下來,風夜行卻是嗤笑了一聲︰「說了等于沒說!這些事情本王早就想到了,可若是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孤注一擲了!」
「王爺,你听我說。這安定城不光是城門被堵,難道你沒發現這城內的百姓也相當奇怪嗎?按說任何一個城池若是發生了這種事情,不可能百姓還會如此平靜的生活。戰亂必定會讓百姓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可王爺,你仔細回想一下,自從咱們進城之後,這城內的百姓,似乎一切如舊,而且即便出門采購,也不見他們有任何驚恐或者是無措!」
林婉將自己幾日來觀察到的消息告訴給風夜行,而細心的她早就發現這一點,也曾經悄悄跟隨過那些看似純良的百姓,可惜卻是一無所獲。
風夜行鷹眸微眯,「你的意思是?」
「王爺,不如再最後一次和那些乞丐談判,若是他們依舊不開門,那再另闢出路也不是不可,如若可能的話,王爺你何不想辦法引出那些乞丐背後的人呢!」
「說的輕松,如今本王連那些身手不凡的乞丐都調查不出究竟來自哪里,又如何去引出毫無頭緒的幕後之人。」
基本上,林婉所說的話,風夜行早就已經試過多次,可奈何那些人油鹽不進,不論你用什麼樣威逼或者利誘的手段,根本無法讓他們就範。
聞言,林婉也不禁皺眉深思,房間內只剩下地中間的炭火發出‘ 啪’的聲音。沉默的時間很短暫,就在風夜行和林婉兩人還沒有討論出任何實質性的辦法時候,關著的房門卻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冷風侵襲,溫暖的屋內頓時如寒冬天地,令人瑟縮不已。
「二弟,看來皇兄還是小看你了。暖帳如春,嬌妻似玉,不論這外面形勢如何緊張,原來都擋不住你風花雪月呢!」
風夜雨絲毫不顧敞開的房門讓房內的溫度驟然下降,大步邁步開口就是毫不留情的譏諷和嘲笑。
視線在風夜行和林婉的身上打轉,嘴角的弧度是決然的嘲諷。
「皇兄,注意你的語氣!本王正在商議事情,即便你身為太子,進門之前怕是也要敲門為好!」
風夜行和風夜雨兩兄弟水火不相容在北岳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按說兩人都是皇後嫡出,卻沒人知道為何兩人始終針鋒相對。
「哈!笑話,二弟,你在說這些禮儀倫常的事情時候,能否會想到如今生死未卜的父皇?那邊父皇的傷勢不見起色,而你這邊呢?卻是軟玉溫香而侍。嘖嘖嘖,皇兄不得不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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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夜雨,你說話注意點!本王要做什麼事情,不需要你多嘴!」
風夜行掌摑茶桌,瞬間茶杯四散掉落,清脆的碎裂聲讓房間內的氣氛更是緊張到極致,而林婉則立于一旁,卻始終不曾開口。
「二弟,只剩下一只手還如此不珍惜!」
*
寒風呼嘯,位于城樓之上的閣樓,原本只是給夜晚駐守的官兵以棲身休息的簡易房間。里面的生活用具自然無法與府邸民居相比。
但此刻,不算寬敞的房間內,一排門窗全部被人用黑色的幕布遮蓋,外面初生的陽光照在黑布上,不但遮住了陽光,甚至還將房內的氣溫升高了幾度。
而房內幾乎三五步就可看見一個暖爐正裊裊燃燒著,而唯有最頂端的一小扇天窗,敞開縫隙,以保證房間內的空氣新鮮。
暖意洋洋的房間內,靜謐的針落可聞。而此時位于最里面的床榻上,白色寬大的毛絨正蓋在兩身上,淺淡的呼吸聲在房間內回蕩。
閣樓之外,周遭早已經變得嘈雜忙亂,時而官兵走動的腳步聲,時而是乞丐的哄鬧聲。若是平時,恐怕淺眠之人听到這些自然會被驚醒,而林宣向來淺眠警覺,在此刻卻睡的格外香甜。
被角輕輕松動了一下,君莫言健碩有力的手臂微抖,隨後便沉于平靜之中。漾著溺人柔光的眸子,深情繾綣的看著林宣的睡顏,而剛剛松動的手臂,此時正將林宣全在懷里,而兩手也正輕輕的蓋住了林宣的耳朵,將外界一切的干擾都阻隔在自己的手掌之上。
「嗯…」
嚶嚀聲傳來,睡了整整一夜的林宣慵懶的掀開眼瞼,只覺得渾身舒暢似是許久都沒有這樣一夜好眠過,鳳眸睜開的瞬間,入目的就是君莫言相當俊逸邪魅的臉頰,心跳失了速。
「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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