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沈錯回去之後越想越生氣,原來在雷寶心里,自己只是一個抱著酒瓶痛哭的可憐蟲,她只是在可憐自己,虧他還傻乎乎地差點當真。
而那個總是闖禍的小女人再也沒在他面前出現過,每日近百則的簡訊轟炸也沒了,什麼都沒了,明明都要入春了,空氣卻越加冰冷起來。
沈錯了解雷寶的個性,即使她只把他當玩具,如果還有興趣,根本不會管他生不生氣,
厚著臉皮也會賴在他身邊求他原諒,所以現在他是一個被嫌棄的玩具,她徹底放棄了嗎?
早知道如此,他應該聰明地先喊卡,好歹這次換他甩別人,沈錯模著心髒的位置,隱約感到悶痛。
他的心已經全給了陸恬蔓,他再也不會愛上其他的女人,對于死皮賴臉的雷寶,他只是想要一個人陪在自己身邊,抗拒不了溫暖的誘惑,絕對沒有其他情緒。
對,應該是這樣,現在心髒悶痛只是不甘心而已,他不甘心自己記性這麼不好,被同一個女人甩了兩次,一定是這樣。
他成功地催眠了自己,卻控制不了心髒的疼痛。
「店長,寶寶好久沒來了,她最近有事嗎?」蔣婷婷問沈錯。
「她以後都不會再來了。」沈錯淡淡地回了一句,「有客人來了,你快去接待。」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兩人吵架了,難怪店長最近越來越奇怪,也不搶著接待客人了,
有客人來只叫她和潘姐去接待,而且最多只在專櫃待一個小時,有時候甚至連續幾天都不來店里,只打一通電話過來囑咐她們好好看店。
蔣婷婷成功賣出產品後,又跑到沈錯的身邊,「店長,你最近在忙什麼?」
雷寶是個好女人,店長錯過一定會後悔的,她一定要循序漸進從店長口中套出原因,然後對癥下藥,給店長一點建議。
「這個你不用管,管好生意就好了,我現在有事,你和潘姐看店。」沈錯卻完全不給她機會,丟下一句話就大步離開。
「他們兩個到底怎麼了?」
蔣婷婷轉向潘一隻,潘一隻搖搖頭,表示她也無法解答。
沈錯離開專櫃後,直奔目的地,唐氏集團名下的一家婚紗公司。
上次和雷寶吵了一架後,他反而認清了事實,他確實不適合當店長,不過為了不跟沈老爺子硬踫硬,他決定只當個掛名店長,兼了一份執行總監的工作,雖然比不上他以前的職位,但這個工作至少能讓他發渾所長,而不用整天去面對一群無聊的老女人,在新公司里他算是如魚得水,這才是他應該待的地方。
他剛趕到公司就接到了王玲的電話,他上任後才發現,原來王玲是這家公司的經理,雖然對她感到不耐煩,但迫于工作,他每次都會接她的電話。
「喂?」
「沈總監,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在我們公司樓下的咖啡廳,你的女朋友雷寶在和一個男人喝咖啡,而且還有說有笑,看起來很親密的樣子,她太過分了,難得你肯大人不計小人過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竟然不懂得珍惜,要是我……」
「閉嘴。」即使是自己已經認定的事實,但任性又護短的沈錯從不會給別人機會來數落雷寶,「我希望不要再從你嘴里听到這些話。」
說完他就直接掛了電話,然而他頓了頓,還是收回了邁進公司的右腿,彷佛被不知名的力量牽引,身體自然地走向了咖啡廳。
沈錯沒有說話,透過落地窗就可以看見坐在窗戶旁的兩個人,也不知道說到了什麼。
雷寶咧著嘴巴笑得像一個傻瓜,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很好看,沈錯再自戀也必須承認對方的相貌一點也不遜于自己,原來她已經找到一個新玩具了。
沈錯這時候應該轉頭就走,但他的身體完全失去了控制,雙腳彷佛有著自己的意識,一步又一步地走進了咖啡廳,走到了他們的身邊。
「寶寶,好久不見。」他听到自己不甘的聲音,「這位是誰?」
「喔,他、他是秦亦。」雷寶完全沒想到沈錯會主動跟自己打招呼,她又驚又喜,只曉得用一副呆呆的面容看著他。
漆黑的陣、挺直的鼻、略薄的唇……真是怎麼也看不厭,雖然這十幾天她一直拿著他的照片以解相思之苦,但直到見到了真人,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想念得渾身都在痛。
天啊,她之前到底是中邪了還是怎樣,簡直像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一樣,一直跟他嘔氣,要她道歉就道歉吧,有什麼關系,嘔氣只會讓自己不開心,一點都不好。
「錯錯,你別生氣了,上次是我錯了,我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只是你遇到了一些特別的事罷了。」
雷寶的解釋被面色沉重的沈錯打斷,他的眼神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掃向一旁的秦亦。
秦亦在他的目光攻擊下繼續坦然地享受咖啡的香醇,甚至做了個「請」的動作,好心地告訴他們不必在乎自己的存在,該干嘛就干嘛。
他的好心卻被妒火攻心的沈錯當成了挑釁,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雷寶听了沈錯的話,天真地會錯了意,「對對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遇到了一些特別的事,錯錯,你能理解我真好。」
雷寶這種毫無愧疚之心又理直氣壯的模樣,讓沈錯差點咬碎一口白牙,「是呀,我很能理解,畢竟從小時候開始你就這樣,早就該習慣了。」
這些字眼簡直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個字一個字听起來都很嚇人。
雷寶再遲鈍也感覺得到他口中的理解只是在諷刺她,「錯錯,別生氣,我也是不願意的,但有些事情發生了就很難控制。」
因為那一天她太生氣,害怕自己會沒勇氣地跑去道歉服輸,就決定來一趟美國之行。
沒想到身上帶的錢不夠返回台灣,而且在出國的那一天,她新辦了一個手機門號,聯系人一片空白,她在數字背誦方面一點天賦也沒有,這麼多年了連自己老爸的電話也不記得,完全斷了自己的後路。
在美國那十幾天,她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愚蠢,人在憤怒的時候總是容易做出一些讓自己後悔的事,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才變得難以挽回的。
十幾天後,她遇到了一個人借給她錢,讓她能夠回到台灣,但回台灣卻一反常態,向來膽大包天、無所顧忌的自己竟然不敢直接去見沈錯,分開的時候對他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而且十幾天不聞不問,他的個性又不是可以敷衍了事的,她害怕看見他冷漠的臉。
借錢給她的人就是秦亦,為了逃避自己這種左右為難的心情,她決定投入到工作中,主動約秦亦喝咖啡,希望他的臉能賦予自己下一本漫畫主角的靈感。
投入到工作後,她的心情終于好了一點,但她才剛和秦亦聊開,沈錯就主動來跟自己打招呼,她一顆心噗通噗通的,還以為他原諒自己了,但這明顯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沈錯很生氣也很憤怒,雷寶很難過。
「我向你道歉,怎麼樣道歉都可以,你別再生我氣了好不好?」
沈錯冷笑,「你不需要道歉呀,正如你所說,有些東西一旦發生了就很難控制,沒有辦法的。」如同感情,既然她對他已經倦了,再說什麼都沒有任何意義。
「錯錯……」雷寶的一張圓臉皺成了一團,如果他大發雷霆她還有辦法應付,但偏偏是這樣不上不下的狀態,她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秦亦喝完咖啡,看兩人還大眼瞪小眼互相僵持,他嘆了一口氣,看樣子這場戲不會太快落幕,他對這種戲碼沒什麼興趣,沒有說再見就默默離開,約他出來的小女人注意力全在另一個男人身上,甚至沒有注意到他的離去。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存在感了,實在是太失敗了!秦亦自我反省了一下,然後低頭編輯了一則簡訊傳給雷寶,你們好好聊,我先走了,如果需要我當模特兒,下次再聯系我。
手機鈴聲打破了兩人的僵持,沈錯看了雷寶一眼,默默地按下接听鍵放在耳邊,「唐總,我在樓下,喔,對不起,我遇到一些事耽誤了,沒關系,會議比較重要,我馬上上去。」
他掛了電話對雷寶說︰「也是因為你,我才徹底意識到我自己想要干嘛,現在我在這一家公司做執行總監,希望你別把這些事告訴我爸,再見。」
雷寶听到那一句再見隱約有告別的意味,她身體的血液彷佛一瞬間凝固了,明知對方有事要忙,還是沖過去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腰。
「放手!」
「不要!」
沈錯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要眷戀那屬于雷寶的溫度,一點點地掰開了她的手,然後轉身深深望著她。
「以後不要再一時興起了,對人好的時候不顧一切,是不是剛才那個男人喜歡苗條一點的女人,你就讓自己瘦成這樣?戀愛不是這樣的,一下子冷、一下子熱,再好的水晶也禁不起這樣的折騰。」
沈錯第一眼看見雷寶的時候就發現她的圓臉小了一號,但一想到這是為別人所做的努力,他的心就徹底涼透了。
「再見。」沈錯形狀優美的嘴唇溫柔而堅決地吐出兩個字,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雷寶一個人被晾在身後,生氣地直跺腳,干嘛隨便斷定,她對他才不是一時興起,她會瘦也是因為太想念他的緣故,討厭、討厭、討厭,沈錯最討厭了,他才個性扭曲、自以為是、不可理喻!
雷寶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她要用力抬起頭才能忍住那討厭的酸氣。
沈錯,我不會放棄的,我不要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