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皇上跟前的大總管,嚴喜很少跟哪一宮的嬪妃走得近,此時忽然說了這麼一句,雲汐倒是有些吃驚。抬眼看著嚴喜,低聲問道︰「公公的意思是?」
嚴喜本來不想多嘴,但是宜和宮跟柔福宮過不去,柔福宮的這位姑女乃女乃心情不好,倒霉的絕壁不是尊貴的皇帝陛下,一定會是尊貴的皇帝陛邊的他。如此幾回之後,嚴喜實在是對宜和宮喜歡不起來。
在加上嚴喜跟宜和宮的段南忠不對盤,此時一顆心算是全歪到柔福宮來了。
「雲汐姑姑,雪容華進宮日子尚淺,難道你也才進宮不成?宜和宮的那位素來是溫柔大方的,這會這樣在皇上面前給雪容華上眼藥,你就不覺得這里面有些問題?」嚴喜話不多說,點到即可。
雲汐听著嚴喜的話,又想起之前夜晚說過這宮里許是有人懷了身孕的事情。看來甘夫人是想提前在皇上的心里給雪容華安置一個善妒、尖銳、張狂的印象,這樣的話萬一要是那位懷有龍胎的出個什麼意外,跟著眼前雪容華頂撞甘夫人的事情一回應,便更會令人認定雪容華的品性有問題,到時候只怕就要惹得皇上厭棄了。
甘夫人的確是很明白皇上的心思,做事情未雨綢繆,這還沒到萬壽節,就已經開始鋪路了,果然是好深的心機。想到這里雲汐滲出一身冷汗,想到這里不由的又想起先皇後,越發的認定先皇後的死一定有原因。
「多謝公公指點。」
「你我都是宮里的老人了,說這些做什麼,沒得生分了。當奴才的都不容易,你倒是好命的,之前跟著先皇後,如今又伺候雪容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嚴喜真是羨慕,雪容華那是有名的護短啊,看看人家的奴才當的,再看看自己……說說都是淚啊。
小辰子很快地就回來了,笑著上前跟二人見禮,「師傅,姑姑,御膳房一會就送過來。這飯菜擺在那里?」
雲汐听了听室內的動靜,低聲說道︰「估計是搖擺在內室的,到時候你們都輕手輕腳的。」
眾人點點頭,也不敢出聲生怕驚到里面,一個個的侍立在外面。
御膳房很快的就到了,嚴喜壯著膽子隔著簾子問道︰「皇上,擺膳在哪里?」
「送進來。」慕元澈的聲音緩緩傳來,比方才柔和多了。
嚴喜猛地松了口氣,雨過天晴了。每次在柔福宮總要體驗一回春夏秋冬的感覺,太坑爹的有木有……
嚴喜跟雲汐帶著人將飯菜提了進去,小心翼翼的擺上桌,眼角的余光正掃到夜晚對鏡梳妝,慕元澈斜坐床前凝望。湖色的簾幕已經打了起來,日光的余暉灑落兩人的身上,奇異的連成一條線,在地上重疊成一個大大的影子,異常的和諧。
將飯菜布置完後,嚴喜就領著人退下了,誰讓二姑涼最不喜歡用膳的時候有人在跟前,他還是識實務點好,被人趕出去臉都沒有了。
夜晚將頭發細細的編成麻花狀然後又攏在頭頂上,用翠玉的簪子簪了,倒是別有一番風情。
「好不好看?」夜晚側頭俏皮地問道,面上滿是笑容。
真是哭也是她笑也是她,慕元澈失笑一聲,「好看的緊,不是餓了,先用膳吧。太瘦了些,多吃一點養胖一些才好。」
夜晚以前總會頂撞一兩句才肯罷休,這回卻是想著肚子里的孩子,自己的確是太瘦了些,于是很慎重地點點頭,「我正打算朝著母豬的方向使勁的努力,到時候不許嫌我胖。」1dq3Q。
慕元澈︰「……」
忽然有種搭錯神經的錯覺,為什麼兩人的對話有的時候總會令人頭痛無比。想象著夜晚變成母豬的樣子……慕元澈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太恐怖了。
夜晚伸手給慕元澈布菜,嘴里還說道︰「酈夫人想要在萬壽節那天跟我見面,可是我想著萬壽節那天一定很忙,倒不如節前見一面還能好好的說說話。」
「你自己決定就好,既然已經許了你,便由你做主就是。」慕元澈隨意的點點頭,伸手將夜晚愛吃的菜夾給她。
「我是要先跟你說一聲,免得到時候又被人捉住不放,安上一頂大帽子給我。」夜晚譏諷一聲,狠狠的將雞翅膀咬了一大口。
慕元澈十分無奈,這個愛記仇的小心眼,想了想還是說道︰「甘夫人畢竟是掌管六宮之人,對于她你還是要尊重一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是諸人都不守規矩,這宮里豈不是亂了套?若不是你救了熙羽在前,酈夫人也不會能來見你,這本身就是逾矩之事,幸好酈家是世家,不然的話有的麻煩。」
「世家勢大,你也難為。」夜晚十分憂愁,心里有句話卻不知道該不該說。不說,早早晚晚世家跟慕元澈也會有激烈踫撞,與其到時候兩敗俱傷,夜晚倒是希望能有一個和平的過渡。
為少說上不。「朕自登基以來,勤勉不敢懈怠,對上對得起列祖列宗,對下對得起臣工世家。可是人心不足,總會生亂,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手中可用之人少之又少,實在難為。」慕元澈放下手中的箸,面色沉重,這可是他心中一個心結。君臨天下的帝王,處處被人掣肘,那種大志難舒的確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皇上仁風披于四表,英猷冠于三代。養民在先,愛民在後,弘揚先賢之美,光宣五帝之次,如此皇綱帝典,必獲累世安泰。」夜晚聲真意摯,在治國之上,她是十分贊賞慕元澈的行止,乃是一代明君之範,只可惜總是被人牽制,若是朝綱得統,必能呈現盛世。
慕元澈听到這話,眼楮的光亮瞬間熾熱起來,一把抓著夜晚的手興奮地說道︰「卿乃朕之知己也,若你是男子,必是一朝賢臣。」
「我不過是多讀了幾本書,那里就能得到這樣的贊譽。我只是心疼你,有志不能舒,有策不能行,處處被人掣肘,實在是可惡至極。」夜晚說著也有些惱怒起來,世家雖強卻也是良莠不齊,欺男霸女之輩比比皆是。若是不得良法整治,長此以往必成大禍。
「朕自然知曉,只是實在難為。」慕元澈幽嘆,苦悶異常。
夜晚看著慕元澈如此的難過,悲憤、糾結,心里竟然也是跟著氣堵,情緒來得極是強烈,以至于夜晚很久之前就已經相好的策略月兌口而出,「皇上應顯英才與朝堂,施隆恩于天下,天下才子比比皆是,奈何限于出身不得重用實屬可惜。若是皇上能開放選拔人才之路,天下才子趨之若鶩,必當感謝皇恩,鞠躬盡瘁,長此以往不出十年,自當會跟世家鼎立抗衡。」
慕元澈看著夜晚,眼楮里的光彩未曾熄滅又被點燃,夜晚算不得最美,可是此時此刻自己的心聲她能听懂,還會為你激憤不平,為你出謀劃策,這種感覺讓慕元澈的心跟著溫暖起來。
除了他的雪女圭女圭,再也沒想到這個世上還能有另一個女子,這樣的為他辛苦。
「阿晚,我,很開心。」慕元澈握著夜晚的手,此時此刻當真有種,攬草結同心,將以遺知音的興奮之情。生平樂事,便是能被人認同,狂喜之。
「一己陋見,倒是讓你見笑了。我一個女子實在是不該言及朝政,我最大的心願便是能為澈你開枝散葉,綿延子嗣。」夜晚側身伏在慕元澈的心口,「此生最大心願,只盼郎君日日得歡顏,如此,足矣。」
「得卿之心,亦是澈之幸事。」慕元澈長嘆,面上的神情卻是滿足而又歡愉,「你所之言,亦是我心中之想,只是此事說來容易,做起來卻是頗有些難度。且不說世家的阻力之大,只是各地官吏被世家把持,想要人才匯聚,也是難上加難。」
夜晚當然曉得這里面的艱難之處,「我只是小女子,不懂得那些高深的東西,但是若有人擋了我的路,我搬不動他,除不了他,卻可以繞過他,迷惑他,慢慢撒網,小心收線,終有一日必能遂願。」
慕元澈腦海中似有什麼閃過,眼楮凝神望著夜晚,忽然大笑起來,「這話說的極好,當真是極好,一語驚醒夢中人。」
慕元澈大笑離去,晚飯都沒來及用,嚴喜一口熱飯菜才下肚,尊貴的皇帝陛下如此興奮的外走,他只能十分悲催的跟著離開,二姑涼本事著實讓人不敢小覷。可素……可素……你好歹讓我吃口飯啊……
夜晚立在窗前,看著慕元澈的背影消失不見,這才露出一個笑臉。想要得到君王的喜愛,只有容貌是萬萬不夠的,你得讓他離不開你,舍不得你,如此方能長遠、
夏吟月縱然有萬般好,只可惜終不是出身大族,眼界跟智慧如何跟自己媲美?朝政一事,她便是無法跟慕元澈有共鳴的。
夜晚,忽然之間很是期待萬壽節的到來,必是相當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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