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染這片刻的怔愣,眼神里不可置信到恍然的變化,盡數收入穆宣昭眼底,他氤氳的桃花眸危險地眯了起來,掂了掂手里的藥包,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抬起她柔潤而又嬌俏的下巴,光滑柔膩的觸感,讓他手指癢癢,情不自禁地來回摩挲。
「你認識我。」穆宣昭語氣篤定的說道。
穆宣昭的嗓音低沉而渾厚,卻讓林燕染渾身一震,擺月兌了嫣娘的回憶,抬起左手想要拂開他撫在下巴上的手指,卻被穆宣昭中途攔下,落到了他空下的手掌里,如此一來,林燕染全身陷在他的桎梏之中,遠遠看來,就像是曖昧地躺在他的身下。顯然,穆宣昭的親兵統領王士春便誤會了,在打暈了二寶回轉之後,瞧了一眼兩人糾纏的衣衫,便遠遠的躲開,背轉了身子,心里無聲地念了遍清心咒,努力揮去剛剛一瞥之下看到的旖旎畫面。
不見林燕染回話,穆宣昭的手指從她的下巴慢慢下移,停留在了她縴細而又脆弱的頸項上。林燕染鼻間的呼吸不由地加重了幾分,她只覺穆宣昭手指所過之處,如火般灼熱,卻又帶著股來自地獄的死亡陰寒之氣,她毫不懷疑若她所答不能讓他滿意,穆宣昭輕易地便能擰斷她的脖子。
「我只是山里的一個采藥的婦人,今日是來尋藥的,剛剛是震懾于貴人的威儀,並不認識貴人。」林燕染說話的時候,喉間振顫傳到穆宣昭的手上,麻麻癢癢。
穆宣昭低笑一聲,新奇地收回手指,相互捻了捻,卻再沒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再看林燕染的眼神,不由更深幽了一分。
「山野婦人?粗布羅裙倒是符合,只我卻從未見過你這般水靈的村婦,你這扮相可是不符。」穆宣昭輕嗤一聲,眼神放肆地游蕩在她在外的面容、頸項、手腕處,膚如凝脂、皓潔如玉,這般容貌哪里像個村婦。
林燕染心里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緒,似悲似嘆,似不甘又似解月兌,讓她心里一陣酸楚又一陣蒼涼,她努力仰頭,忍下眼里的淚水,終于她仿似听到了一聲幽幽的嘆息,心頭一陣清明,這股情緒煙消雲散了。林燕染一怔,知道嫣娘留下的最後一抹執念徹底湮滅了,因為穆宣昭根本沒有認出她,在他眼里,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陌生人。
「貴人明鑒,奴家原不是深山里的婦人,只是這世道混亂,奴家的夫君沒了,奴家和小兒不幸遭了地痞垂涎,為了保這一身清白,奴家只得帶著小兒進了這深山,在野獸利爪下,討得一日過一日。」既然穆宣昭沒有認出她來,林燕染放了一半的心,一改之前的冷靜,柔柔弱弱的哭訴起來,從貧乏的記憶中得知,穆宣昭最不喜荏弱無用的女子。
「你嫁過人,還有孩子。」出乎林燕染意料,穆宣昭並沒有厭惡地將她拋開,反而臉色陰沉地重復她嫁人生子的字眼,語氣寒厲,仿似她犯下了滔天大罪。
「是呀,只可惜奴家無福,早早地沒了夫君,嗚嗚。」林燕染努力想著前世不得見的親人,心中酸痛難當,眼淚便掉得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她這模樣,看在穆宣昭眼里,便是思念亡夫,痛不欲生、肝腸寸斷,心里便涌起一股惱怒,恨不能捂了她的眼,堵了她的嘴。
穆宣昭心煩之下,厲喝一聲︰「閉嘴。」
林燕染覷著他的神色,止了哭聲,只勾起了心中傷痛,真情投入之下,清亮俏媚的杏眼微微紅腫,喉間仍有細細哽咽之聲。
穆宣昭心情不虞,精致的下頜繃起,帶出一身威嚴氣度,翻了翻袖里,發現身上沒帶絹帕,眼眸一掃,便伸手將林燕染腰間系的淡黃色綢巾抽出,扔到了她臉上,「將你這一臉的淚水給擦了,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