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將軍寒涼刺骨的眼神,章奎戰戰兢兢地跟在林燕染後面,臂彎里小心地托抱著林安謹,一路蜿蜒而下。
「姑娘你小心點,別摔著了。」轉過一道彎,終于離開了將軍可怕的注視,章奎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便見前方的女子腳下一個踉蹌,向前滑去,好在中途攀住了一株灌木,才免除了滑落山崖的噩運。
「我兒子都這般大了,哪里還是什麼姑娘。」林燕染對一臉憨厚還維護過林安謹的章奎很有好感,穩住了身形,笑著回道。
人高馬大的章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發,憨笑兩聲,對這位能夠讓他們一向面無表情的將軍,面色變幻多次的女子,他滿心敬佩。而對他懷里被崔明菱那毒女打傷的小娃,出身寒微的章奎,有著仿似感同身受的同情,所以,他才亦步亦趨的跟著,壓根沒有催促的意思,他還巴不得崔明菱多受份罪呢。
終于拐到了平緩的緩坡處,林燕染從章奎手里接過開始發熱而昏昏欲睡的林安謹,面上柔和,但語氣卻威嚴而不容置疑︰「還請章大人背轉身,我帶著小兒到前方岔道處,將解藥放在岔道旁的大青石上,請章大人默數過百之後,再去取藥。」
章奎一愣,但接觸到林燕染清澈而堅定的眼瞳後,默默的應了下來,對著她拱手之後,背轉了身。林燕染抱著林安謹一步一步走到大青石旁,只看得到章奎寬厚的背影,輕輕一嘆,他守信用,她便重承諾。從懷里掏出隨身攜帶的泛黃的草紙和炭筆,寫道用豬油混合草木灰涂面,三次即可,而後又從空間里拿出一盒上好的止血粉放到一旁,感謝章奎對林安謹的維護。
隨後,林燕染拐到了最左邊的岔道,走了兩步,尋到了一處視野開闊的地方,前後打量確保無人跟蹤之後,帶著林安謹進了空間躲藏了起來。
林燕染將林安謹放在木屋里的竹床上,先讓他用碧潭水漱了口,又輕聲哄著他喝下一碗退熱安眠的藥,再褪開他沾滿血痕的衣衫,用軟布拭去傷口上的污跡,小心地灑上止血粉,為了傷口更好的愈合,沒有立即纏上繃帶,而是讓他面下躺著安睡。
林安謹額頭的溫度降了下來之後,林燕染才松了一直提著的氣,才注意到她手上的傷口,倒上了止血粉,隨意包扎之後,渾身酸軟地坐在了竹椅上,耳邊卻突然听到穆宣昭的聲音。
林燕染壓下滿心疑慮,仔細地听著空間外的動靜。
「回將軍,屬下查探了三條岔道,都沒有發現人影。」
「章奎,人呢,你有什麼話說。」這帶著燥怒的聲音是穆宣昭的。
「回將軍,屬下一過和那位夫人約定的時間,便立即去尋找,只在大青石上發現了她留下的紙條和藥粉,卻怎麼都找不到人了,屬下無能。」章奎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悶聲認罰。
「辦事不利,回去軍法處置。」穆宣昭一腳踹在大青石上,使了八分力氣,大青石轟然碎裂,聲音響亮,在空間內的林燕染听得心間一顫。
「將軍,暗部急報。」林燕染分辨出這是王士春的聲音。
「念。」穆宣昭心頭暴虐,回身喝道。
「是。」王士春迅速拆開報封,匆匆掃過一眼,臉色青白的看著穆宣昭,嘴角蠕蠕,「暗部奉將軍命,三日前去廣平府下王家村尋人,不想王家村只剩斷壁頹垣,全村百十口人,無一生還。」
穆宣昭一把奪過信件,掃過內容,周身殺氣凜凜,「好個張屠戶,章奎,本將許你戴罪立功,將張屠戶及其手下人殺盡,一個不留。」
「末將遵旨。」章奎單膝跪地,行了標準的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