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褪去最後一縷余暉,深山里 黑一片,听著嗚咽的風聲、幽淒的秋蟲鳴聲,以及遠遠傳來的狼嚎聲,這一切都讓舉著一把微弱的火把照明,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石塊之上的林燕染,心頭惶惶,蔓延出無邊無際的恐懼。抬起手背,狠狠地咬上一口,尖銳的疼痛驅散了內心的恐慌,都是因為穆宣昭,她才這麼可憐要黑夜走山路,林燕染惱怒的埋怨。
即使自詡識路能力極佳,凡是走過一次的路,都能完美記下的林燕染,也不敢保證在黑暗中不會迷路,但她只能認準一個方向,堅定不移的走下去,在這種消耗她大量體力的時候,最忌諱猶豫不決。
直到抬眼看到一簇擺成品字形的熊熊篝火,林燕染唇角綻放了一抹愉快的笑容,這種篝火是周軍師商定的尋人傳訊的信號,前方一定是二寶,繃緊的神經一放松,林燕染再撐不住,喘著氣在附近尋了樹枝干葉,也擺成了品字形,點燃以示二寶。而後,將空間里沉睡的林安謹抱了出來,坐在篝火旁,等待著二寶尋來。
看到篝火卻還帶著警惕的二寶,悄沒生息地隱在夜色里探查,看到的便是長發垂落但面容安然的林燕染,沉沉睡在她的懷里的林安謹,母子二人雖然衣衫破損,身上帶傷,但在篝火下的面容明亮寧謐。這一幕溫暖的畫面,看得滿心焦躁的少年二寶鼻頭一酸,想要流下淚來,此刻他心里只回蕩著一句話,「林夫人沒事真好。」
二寶輕輕地添柴,小心地不發出聲音,他從林夫人帶血的手掌和林安謹纏滿布條的後背看出,他們母子受了大傷,是他帶著林夫人到這里尋神藥,才害得她遇到了惡人,二寶很是愧疚。
「二寶,真的是你。」模糊昏睡過去的林燕染,腦袋不小心地向下一點,在睡夢中就像一腳踩空,掉落萬丈深淵般的可怕,瞬間驚醒,然後看到了篝火前瘦弱的少年背影,微帶著惺忪的嗓音驚喜地喊道。
「林夫人,我沒事,可卻害得你們受傷,都怪我。」二寶垂著頭低低地說道。
「又不是你傷了我們,怎能怪你,只怪那些猖狂無忌的人。二寶,你可有受傷?」林燕染失笑,她將這筆賬算到了穆宣昭頭上,與二寶毫不相干。
「當時我只覺得背後一寒,後脖子便挨了一手刀,我便暈了過去,連那人的模樣都沒有看清,等我醒了,天色都黑了,我在附近尋了一遍,都沒有找到夫人您,想要去別處尋找,又怕萬一您回來找不到我,便按照軍師大人的囑咐點燃了篝火。」二寶說道。
林燕染放了心,看來王士春下手留情了,否則二寶不會這麼活蹦亂跳的,只是,二寶也說過這處岩壁知道的人並不多,就連世代居住在深山里的山民都極少來這里,穆宣昭帶著人鬼鬼祟祟的藏在岩壁處,到底是要干什麼呢。
「二寶,這處岩壁除了出產神藥之外,還有其他的奇怪之處嗎?」林燕染試探的問道。
「這地方不僅山深壁陡、物產貧瘠,而且藏在群山之中,若不是當初我爹發現了密徑,根本就到不了這里,後來,在這里發現了那株神藥,但自此以後,我爹寧願帶著我去遠處搜尋,也不許我再來這里。」二寶想起他爹的囑咐,再想一想如今遇到的危險,面色更蒼白了幾分。
「為什麼?」林燕染不解地問道。
「我爹有一次喝醉了之後說這里曾經發生過一場大戰,前朝的十萬主力都葬送在了這里,從此一蹶不振,才便宜了如今的皇家,但他醒了之後,我再問他,他說他也是听軍師大人說的,他也不懂這兒明明是山巒,怎麼能夠容納下十萬大軍。只是,他說軍師大人說有就有,說這里既然葬送過那麼多的冤魂,便是不祥之地,不許我再來了。」二寶尚未說完,林燕染便覺得一股陰風吹過,心頭狂跳,沖他擠了個笑容,不敢再在這種環境下討論這種問題了,他們還要在這里過夜呢,至于穆宣昭的目的,還是等回去和老狐狸周軍師商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