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心,不是那樣的。」心事被說中了,周宗良只能嘴上否認著,但心虛的眼神卻逃不過老婆與孩子的眼楮。
「我想信你愛我跟孩子的,可是我們終究不是你心中的第一。」安巧心抹去臉上的淚水,接著堅定地說出決定。
「我們就離婚吧!」
九歲前,他叫周柏赫,父母離婚後,他便改從母姓,也從此告訴自己沒有父親這個人。
安柏赫將手機扔在桌上,決定不再讓壞心情延續,他想要發自內心真心的愉快,而他知道誰可以讓他擁有好心情。
安柏赫開車來到了愛的專門店。
推開大門,便看見他想要找的人,只不過她正忙著接待其他顧客。
听見大門被推開的聲音,聶小倩飛快的喊出歡迎光臨,這才發現進來的不是別人,是安柏赫。
她朝著他說了唇語︰等我一下。
安柏赫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這才又推開門走到外頭的小花園里坐著等待。
好半晌後,客人離開了,聶小倩笑著來到他身旁。
「要來怎麼不先撥個電話過來呢?」
「我忘了,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了。」他真的忘了要先打電話這一回事,一心只想趕快跟她見個面。
「哪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我做的可是服務業,你別三八了。」聶小倩揮著手表示要安柏赫別在意了。
「其實我是送衣服來給你的,我請洗衣店把污漬都處理干淨了。」安柏赫將裝著干淨衣物的紙袋推到聶小倩的眼前,「你檢查一下。」
「不用了。你待會有事要忙嗎?」聶小倩看也不看紙袋里的衣服,一把就將紙袋推到一旁,不讓紙袋擋著她的視線。
看著聶小倩因微笑而揚起的唇角,安柏赫知道自己來對了,光是看見的笑容,他沉重的心情便覺得輕松不少。
「沒有,我最近都挺閑的,因為我正在放大假。」安柏赫猜不出聶小倩問話的用意是什麼,但不論是什麼都好,只要可以讓他有機會繼續親近她就行,要他干苦力也沒問題。
「那好,快中午了,等等我請你吃飯,別拒絕我。」聶小瞪大著雙眼,故意露出一副不容拒絕的態度。
安柏赫被她那堅持的模樣逗笑了,負面的情緒也在瞬間一掃而空。
他問︰「為什麼要這麼堅持呢?不過是洗個衣服而已。」
「哎呀!不是洗衣服的問題啦!你在這等我五分鐘,我進去收拾一下東西就來。」提起紙袋,聶小倩像道旋風似的飛快奔進店里。
望著那消逝的背影,安柏赫更加篤定自己的心意。
他想要她,想要與她快樂地在一起。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聶小倩已再度的出現在安柏赫的眼前。
「吃生魚片嗎?」她問著。
「平時也挺愛的。」安柏赫露出微笑,已經猜得到她打算請他吃什麼樣的料理了。
「那好,我們去吃日本料理。」
賓果!
「我去將車子開過來。」安柏赫自口袋里拿出車鑰匙。
「不用了,我們用走的就行,只要五分鐘就能到達那家店。」聶小倩打開手掌比出五的數字,接著率先邁開步伐領路。
安柏赫跟著邁出步伐,並將步調維持與她相同的速度才好並肩同行。
「你身上很有愛的專門店的味道。」上回他在她身上也聞見了相同的淡香,那氣味十分好聞。第一回到她店里,他粗心的沒注意到這一點,今天他才注意到整間店里四處都飄散著相同的淡香。
「喔!那是薰香,它的香氣可以平緩情緒,使人安定放松,放在店里使用最適合不過了,我們長時間工作很需要平穩的氣氛,客人進到店里來,也能放松心情,是我特地去找來的喔!」
「瞧你一臉得意的。」安柏赫覺得手指癢癢的,有股想捏捏她女敕頰的沖動,但最終他還是忍下了。
那舉動太過親昵,他不能嚇跑她。
「當然要得意,很多客人都很喜歡這淡淡的氣味,甚至還托我代買呢!怎麼?難道這味道你不喜歡嗎?」說著,聶小倩抬起手來聞聞自己身上的氣味,有些人對任何氣味都很敏感的。
沾染在她身上的香氣其實十分淡薄,要近身才聞得見,店里的味道就濃郁些。
如果他真不喜歡怎麼辦?要換嗎?
「不會,我挺喜歡的,聞起來很舒服,也很適合你。」最後那句話,安柏赫說得十分輕柔,望著她的目光也是。
這是百分百的真心話,並非因為喜愛她而故意說來哄騙她的。
他說很適合她耶!
望著他突然投來的目光,聶小倩瞬間感到心跳加速,她知道自己又要臉紅了,于是趕緊移開視線,佯裝看著路上的風景好掩飾自己臉紅的事實。
聶小倩心底有股矛盾的情緒在拉扯著。
與安柏赫相處在一起輕松又愉快,她有些喜歡他了,卻不知道該不該現在就讓他明白自己的心事。
若他發現她臉紅了,會怎麼想呢?會猜得到她的心情嗎?還是他也對她有那麼一點意思呢?
「其實平時你也可以……」聶小倩話還沒說完,放在包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她低頭翻找出包包里的手機,但一見到來電顯示後,下一秒,手機又躺回包包里去了。
「為什麼不接呢?」安柏赫的注意力一直在聶小倩的身上,她將手機扔回包包里的動作,他自然是看見了。
「是……我媽。」聶小倩試著擠出笑臉,可臉皮全僵了,她真的笑不出來。
安柏赫先是一愣,接著一連串的笑聲不斷地自他嘴里發出。
兩天前的下午茶時間里,她說了很多,所以他現在非常可以理解為何她不願意接自己家人的電話了,因為接了不是挨罵,就是得到一場相親宴,再笨也知道這通電話接不得的。
「你這個人真的很沒有同情心耶!居然還笑?」聶小倩的臉皮也不僵了,不知不覺中,也受到了安柏赫的笑意影響,話說完了,她也跟著笑出聲。
兩人就這麼邊走邊笑,目的地也就這麼抵達了。
走入日式料理店,在兩人各自點好了餐點後,安柏赫這才正式的向她提問。
「為何堅持要請我吃飯呢?」
「其實我有個問題要問你。」聶小倩此刻的心情顯得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她希望他沒有認錯人。
「嗯?」安柏赫挑著眉等著她發問。
聶小倩做了一回深呼吸後,便將她的問題說出了口,「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她知道他姓安,那天下午听見了他前女友喊著他的,一開始,她沒多想什麼,但事後卻漸漸覺得這名字似乎在哪听過,她努力地回想,終于想起來了。
安柏赫,她曾經認識過一個也叫安柏赫的人。
只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安柏赫,是個瘦小又不起眼的小男生,記憶中的身影與眼前的男人卻完全無法重疊在一塊,只怕會是同音字的名字罷了。
听見她的問題,安柏赫沒有回答,只是嘴角含笑地凝望著她。
看來她是想起來了。
「你叫安柏赫是吧?安全的安,柏林的柏,赫赫有名的赫?」她想知道是不是真有那麼巧,十幾年不見的人又教她踫上了,還讓她喜歡上了。
「沒錯,賣棺材的聶小倩。」這一回,安柏赫露出了白亮的牙。
聶小倩瞪大眼直望著對坐的男人。
賣棺材的聶小倩……很久、很久沒有人這麼喊她了,打從她離開老家北上工作後,就再也沒有人這樣喊過她了,只有打從學生時期就認識的人才懂得這麼喊她,所以……
眼前的安柏赫就是那個安柏赫!
「你你你……」聶小倩手指著安柏赫,一直你啊你個不停,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對他說什麼,因為她太震驚了。
本以為是同一個人的可能性不高,她甚至已經開始推翻這個可能性了,所以當他喊出了那個名字,她才會過于震驚,忘了該說什麼,只能像個呆子似的死盯著他直看。
居然真的是他!
聶小倩尚未能找回自己的語言能力,這時,服務生已陸續為他們送上了餐點。
安柏赫將筷子塞入聶小倩指著他的手里,笑著對她說︰「我們邊吃邊敘舊吧!」
「好……」聶小倩只能吶吶的應著。
見她應了聲卻不動筷,安柏赫便將溫熱的茶水推到她面前。
「先喝口茶吧!」
見她乘巧听話的喝了口茶後,他這才又開口問︰「看你嚇成這個樣子,我以前的樣子真的跟現在差那麼多嗎?」
他知道不像,但有必要那麼震驚嗎?
「當然。」喝了口茶後,聶小倩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只長相完全不同,你以前甚至比我還矮呢!」
「呵……原來你記得比我還清楚。」安柏赫笑著,心底著實開心,因為她並沒有忘記他,他一直在她的記憶里。
「難不成你去整型了?」聶小倩小聲的問著,她沒忘了這俚是公共場所。
現在整型已算是很普遍的生活型態了,就她所知,去整型的男人其實並不少。
「你想像力可真好,但很可惜的,我沒有。」他得回去翻翻小時候的相片了,以前真有長得那麼糟嗎?居然懷疑他整型,真虧她想得到啊!
雖然他說了真話,但聶小倩仍是有些懷疑,但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那不是重點。
「所以,當時你是搬到法國去了?」
「嗯!就在法國定居了下來,一直到今年才又搬回來。」
「因為你母親去世了,才想搬回來是嗎?」她沒忘了他第一回來店里買紙扎曾說過是要送給去世的母親的。
「對,這是主要原因之一。」其他的原因就先不說了,以後若有機會,他會告訴她的。
「你很難過吧?」聶小倩輕聲問道。
雖然他們只同班了幾個月的時間,但她仍記得他是單親家庭,母子感情似乎芬親睦,而她從不曾听他提及有關父親的部分。
「嗯!罷開始的時間很難熬,我也不怕你笑話,只要想到她,我可是天天哭呢!」雖然是事實,可是現在已能帶著微笑說著,最親愛的人離去的事實,他已完全的接受了。
「但你現在很好不是嗎?」能走進愛的專門店,就表示傷痛已得到平復,活著的人就是帶著懷想及希望來為已逝者選焙紙扎,也順便送上思念的心。
「是啊!所以我回來了。」
「很高興你回來了,因為我都沒向你好好道謝呢!以前多虧你的數學作業罩著我。」雖說是她「抄很大」,可是他也從沒拒絕過她,真是大好人一個。
「呵……那沒什麼。只是,你後來有進步些了嗎?」
「說到這個就丟人了,你給我的那些筆記,我真是有看沒有懂,還是辜負了你的一片好心。」越說,聶小倩的頭便垂得越低。
「所以,還是只懂得加減乘除?」見她的頭都快埋進桌上的那盤綜合生魚片里去了,安柏赫只能努力的憋住笑意,盡量為她保留些顏面。
「唉……」正面承認的字眼,聶小倩是說不出口的,只能長嘆的默認了。
實在憋得太辛苦了,又听她唉嘆著,這下子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連串的爆笑聲響起。
聶小倩紅著臉低聲罵道︰「你很沒風度耶!會加減乘除很夠了,至少錢我不會算錯就行了!」
「哈哈……也是。」完了,笑得肚子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