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司令，司令
王明明問老管家︰「外面早已經戒嚴，你是怎麼回來的。」
老管家興奮的說︰「我遇上了我的熟人，他是教導總隊的上尉連長，我們在這種時候能見面非常開心。
「他跟我講了前線的戰況和南京市內的情況，帶我到前線看了戰爭場面。現代戰爭真不得了，我大開了眼界。
「我們從前線回來他請我在部隊吃的晚飯。還陪我喝了兩盅酒。南京即將城破家亡的時候，我和他恐怕是最後一次喝酒了。
「分手的時候他突然抱住我說老爺子，去安全區吧。你這樣的年紀在那里鬼子不會找麻煩。
「他又說我是軍人，我決心與南京共存亡，這是軍人的職責。以死報國是我抗戰的決心。他的話叫我熱淚滾滾。」
王明明的心情也沉了下來。
老管家說到這里感傷的搖搖頭。他抹了抹胡子繼續說︰「我回來的時候他派了兩個兵帶著通行證送我回來的。
「他還告訴我水西門外的仗打得非常激烈。鬼子沿著京蕪鐵路逼近安德門。去安徽的路已經被鬼子斷了。
「向安徽和江西那邊逃難的人又回來了。他們去了安全區。我回來的時候家里的人全在大門口等著，他們看見我回來了都松了口氣。
「我問過他們去安全區的事情，我希望他們去。說實在的，南京沒有幾天了。能安全一個人是一個人。
「他們表示不去安全區。說三姨太不去安全區他們也不去。他們要跟著你，保護你。
「他們向喜子發過誓，頭可斷血可流誓死保護你。他們決心與你同生死共患難，守著你一直到勝利的那一天。
「他們把家里人送去了安全區，住在金陵大學的教學樓里。李老頭的老伴不願意走，她要陪李老頭共度難關。她留了下來。」
王明明說︰「他們不能因為保護我而遭到不幸。你安排他們去安全區。到時候你帶隊去。」
老管家說︰「三姨太，我听你的。」
王明明說︰「這里沒有事情了。你累了。早些休息吧。」
老管家向她鞠躬轉身走了兩步又轉身說︰「三姨太，你注意過沒有，唐司令下令誓與南京共存亡。軍隊眾志成城保衛南京。可是……」
王明明問他︰「怎麼？你想說什麼。」
老管家說︰「三姨太，誓與南京共存亡是南京守軍的戰斗口號，是與r 軍戰斗到底的決心。
「唐司令封江，他拒絕r 軍的勸降，他命令軍隊做好打巷戰的準備。這些是他誓與南京共存亡的實際行動，體現了他的抗戰決心。
「但是保衛南京的十萬大軍不能亡，那是我們戰勝r 本軍隊的本錢。南京本地的百姓和流亡過來的人合計五六十萬人不能亡啊。」
王明明不解的說︰「老管家，你的話我沒有听懂。要想保存實力，早在七號宣布南京為交戰區的時候就應該組織大撤退。
「現在到決戰的時刻，已經談不上不能亡了。現在撤退只能讓r 軍一擁而入。如果突圍怕更危險。
「眼下只能和鬼子拼個你死我活，別無選擇。」
老管家嘆口氣說︰「三姨太，你想想，保衛南京的援軍在哪里。我沒有听到調遣援軍的事情。第三戰區對南京保衛戰也沒有動作。
「r 軍包圍了南京，為什麼不動用部隊造成反包圍的態勢來威脅r 軍。達到遏制r 軍的進軍速度。就像杭州的部隊牽制住部分r 軍。
「松井石根大將率領的是二十萬大軍。第十軍的柳川平助中將率領的是十萬大軍。他們共計三十萬大軍。
「真正打到南京的先頭部隊只有五萬人。這幾萬人不但缺糧食而且缺補給，他們一路打過來也是人困馬乏啊。
「在這種情況下大本營在南京保衛戰的基礎上稍微組織一個會戰就能打垮r 軍。最少也讓r 軍的進攻放緩。
「大本營或者第三戰區這樣做才是真正保衛南京，才是積極的保衛南京。可惜啊，他們沒有這樣的會戰。
「我沒有听到有軍隊在打r 軍的補給。沒有軍隊出擊打擊r 軍的後續部隊。
「雖說南京虎踞龍盤易守難攻，但是現在是現代化戰爭，天上有飛機，地面有大炮，路上有坦克和裝甲車。虎踞龍盤不起作用啊。
「南京已經成為一座孤城。十萬**在孤軍作戰。這個仗怎麼能這樣打呢，軍隊會全軍覆滅，南京會夷為平地。
王明明點點頭說︰「你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名軍官，你跟主子打過仗，你懂得戰略戰術，你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但是我相信大本營不會拋棄他的軍隊。現在r 軍進攻的速度太快，幾天的時間r 軍已經打到南京城下，援軍不可能來那麼快。
「南京保衛戰只能靠南京守軍拼命了。」
老管家說︰「我在戰場還看到這樣的一幕，這是我擔心的。」
老管家說的是r 本軍隊退去以後，陣地上一輛坦克車打開蓋子，一位戴著眼鏡留著胡子的將軍從坦克車里出來。
他站在坦克車上帶上鋼盔，他長得並不出眾，他領章上的三顆星在星光下閃閃發光，他挺胸向戰士敬禮致敬。
陣地上的軍官看見他吃驚的向他高喊︰「敬禮！」他們向他敬禮了，士兵舉起槍高呼司令，司令。
南京保衛戰最高司令部的長官全上前線指揮戰斗。他們深受官兵的愛戴。從二十號到現在時間雖然不長他們在軍隊的威信已經很高。
唐司令用話筒說︰「弟兄們，謝謝你們擊退了r 軍的進攻。」他的話音剛落官兵們一起高呼︰「誓與南京共存亡！」
那是出自戰士肺腑的聲音，那聲音粗獷，堅定又充滿人間正氣。這震天撼地的誓言在天地間回蕩。
坦克車掉頭離開戰場的時候官兵們一起涌向道路兩旁舉槍高呼︰「司令，司令。」
王明明說︰「唐司令有這麼高的威望，官兵們發瘋一般的擁戴他。南京保衛戰一定能打贏。老管家不應該擔心啊。」
老管家說︰「我擔心的正是這件事情。剛才的情景早在唐司令守城誓言的第二天在南京外圍陣地就已經開始。
「士兵在長官的帶領下，他們面向中山陵的方向宣誓︰誓與南京共存亡。唐司令的守城誓言已經在千軍萬馬的心里扎根。」
王明明說「這是好事情。我也听說過，也有過報道。官兵們向中山陵宣誓，那是天誓。我相信他們會戰到最後。」
老管家說︰「我相信另一條線會用快報報告大本營。大本營的將軍們會怎麼看，第一把手知道了會怎麼想。
「反正我想起我年輕的時候皇帝到校場閱兵的時候將士們三呼萬歲的情景。」
王明明說︰「這是兩碼事，唐司令是為了抗r 。官兵上下一致打r 軍這是好事情。唐司令絕對沒有別的想法。官兵的歡呼是自發的。」
老管家說︰「一個受到官兵擁戴的抗r 將軍，保衛南京打了勝仗，他在軍隊中的威望，在全國老百姓中的威望會怎麼樣。
「他的十萬大軍在勝利的旗幟下會整編。會擴大到三十萬，到六十萬。功高蓋主。這個主會不安，會感到自己寶座的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