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切都結束了
文書對士官說︰「謝謝你們，我們得到的消息是那邊沒有船，消息來源可靠。你們現在趕著去下關過不了江。」
他看士官不相信他的話,他補充說︰「你們想想，下關要是有船，部隊按部署過江。南京城里就不會出現這種混亂的局面。」
士官想了想說︰「你說的有道理。目前的局面已經失控,我听說新街口和鼓樓已經有鬼子了，我們去下關得繞過這些地區。
「我還知道‘文天祥’號魚雷快艇中隊離開燕子磯的三台洞碼頭去了大通。駐扎在烏龍山炮台的守軍昨天夜里撤退了。
「今天r 本軍隊沒放一槍佔領了烏龍山要寨。r 本海軍的兵艦和十六師團的舟艇已經到達下關江面。
「鬼子的炮艦炮擊正在過江的部隊，死了不少人。
「這種情況已經說不清我們向前走一步誰對誰錯。你們去安全區可能是對的，我們去下關也可能錯了。
「但是軍人要服從命令。我們知道江面上已經有了鬼子，我們還是得去，執行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好，兄弟，祝你們好運。我們走了。」他向自己人揮了一下手，他們急匆匆的走了。
文書一直看著他們消失在轉彎處。他對機靈鬼說︰「我干媽家離這里不遠，我不知道她走了沒有，我不放心，要去看看他們。
「我們就此分手，你們去安全區吧，路上小心。你們輪流到前面探路，遇到鬼子要躲開他們。我們後會有期。」
文書不放心他們，再三的叮嚀他們︰「進了安全區找那里帶袖標的人安排你們。你們是去求生的。要少說話。服從人家的管理。
「記住，你們到了安全區不代表就絕對安全，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難說。r 本鬼子一定會去安全區。
「你們要把身上臉上弄髒，要低著頭彎著腰，裝成有病的樣子。你們要在一起，又不能聚在一起叫鬼子看出你們是一伙的。
「你們要互相照顧，遇到孤獨的老人是好事情，他們要依靠你們照顧，你們要靠他們掩護。
「你們要真心的認他們做干爸干媽，要磕頭，要成為一家人。這樣才能躲過鬼子的搜查。
「南京的老百姓非常愛國，真有情況他們會舍命保護你們。
「衣服一定要換掉。到什麼時候也不要承認自己是軍人。肩膀上背槍的印記是在采石場抬杠子壓的。听我的，錯不了。」
文書的話叫他們很感動,機靈鬼說︰「謝謝你，我們會照著你說的去做。全體注意了，敬禮！」他們向文書敬禮轉身走了。
文書看看前後沒有人了，他把鋼盔月兌下，把自己的槍和武裝帶一起丟進瓦礫堆里。他轉身對王明明做了個無奈的動作。
他苦笑了一下說︰「一切都結束了。我再也沒有想到南京保衛戰會打出這樣的結果。撤退變成了潰散，太丟人了。
「你跟我走吧，我干爸干媽應該在家里。你到我干媽家吃飯，再歇下腳。你最好暫時住在我家，你也可以去安全區，你自己選擇。」
王明明說︰「剛才你是打鬼子的英雄，滿腔熱血的要和鬼子拼到底。要打巷戰。」
她說到這里忍不住一陣咳嗽，她捂著嘴好不容易忍住咳嗽。她說︰「轉眼之間你成了丟盔棄甲的敗兵。我真搞不清是怎麼回事情。」
文書關心的問她︰「怎麼了，你病了。」他見王明明搖搖頭，他嘆口氣說︰「我們不想撤退，想跟鬼子拼呢。
「大部隊撤退以後，我們這些不願意撤退的人自己組織起來準備跟鬼子打巷戰。
「我們準備了大量的子彈手榴彈和**，那里的制高點是一棟很結實的三層樓。我們的人把兩挺重機槍架在上面阻擊鬼子。」
「今天鬼子的十幾部裝甲車開路進了中華門，我們放鬼子的裝甲車過去，我們在等後面的步兵。
「鬼子的方隊耀武揚威的進了我們的火力範圍。我們和鬼子交上手，鬼子被我們打得死的死傷的傷,一個個像鬼孫子狼狽不堪。
「看到鬼子的步兵被我們壓制了。我們可高興了。我們打得正過癮，鬼子調來了裝甲車，一炮把樓房打去了一半。
「我們一下子沒有了四個弟兄.不得已趕快撤退。我們剛離開那里，鬼子的裝甲車連打兩炮，一棟樓房沒有了。
「我們才明白沒有大炮對付鬼子的裝甲車仗沒辦法打，要是有一門迫擊炮也是好的。
「早知道我們從金陵兵工廠弄它幾門迫擊炮，我听說那個廠是生產那個玩意的。
「我們看著變為瓦礫堆的樓房十分懊惱。意識到南京打不了巷戰，南京真打起巷戰，吃虧的是**。
「鬼子的裝甲車和坦克車會在城里橫沖直闖把南京城碾成平地，凡是有**抵抗的地方他們就會無情的炮擊。
「一發炮彈打下來就是一片廢墟，街道上死的人也全是**。不是我們膽怯了，是我們認識到力量的懸殊。我們決定撤退。
「可是我們向哪里撤退呢，我們去下關吧，那邊傳來的消息是沒有船過不了江，在那里當俘虜不如留在城里。
「住在家里和去安全區一樣，都是為了保命。打鬼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等事態平靜了再去找部隊。
「弟兄們去了安全區保命，我選擇回家保命。鬼子不會沖到家里殺人。走吧，到我干媽家去。他們會熱情的接待你。」
他們向前走了一段路。王明明又看見一些月兌下的軍裝。她怎麼也不明白，那麼勇敢的戰士怎麼說不干就不干了呢。
他們來到一座院門前。文書說︰「到了，這里就是我干媽家。你在我干媽家里歇歇腳吧。等你吃飽飯再決定去哪里。」
文書家的大門是南京城南最常見的大門，門不是很寬，上面亮光光的黑s 油漆能照出人的影子。
高高的門上是小飛檐的門頭，門前沒有石獅和抱鼓。站在大門外能看見院子里一棵高大的白果樹。它是這座院子年代的象征。
王明明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主張，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里。更怕遇見鬼子。有文書在跟前她感到安全。
文書拍打著門喊著︰「干爸干媽，開門啊。」
他喊了幾遍才听見院子里一個老漢慌張的喊著來啦來啦。他打開門聲音沙啞的說︰「哎呀，孩子，你喊的第一聲我就听見了。
「我怕听錯了不敢答應啊。現在r 本軍隊進了城，老百姓怕啊。沒有去安全區的人家都守在家里听外面的動靜。」
文書的干爸穿著一身黑s 西裝，沒有打領帶。腳上的黑皮鞋擦得錚亮。他四十來歲的年紀，長得干瘦。乍看上去像吃大煙的煙鬼子。
他的腰桿挺直j ng神飽滿。仔細看上去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他愛說話,滔滔不絕。
他說︰「快進來，快進來。回來就好。哎呀，你不知道啊，昨天晚上**全線撤退。滿城的兵全向北撤退。
「軍隊走了老百姓的依靠沒有了，唯一的指望是安全區,,慌慌張張的人們全向那里跑。希望在那里保住命。
「南京那麼寬的馬路擠滿了人。老百姓和當兵的亂成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