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山下一遍亂槍
姨媽滿臉愁容的嘆息著說︰「別看我們這里是山上,城里發生的事情當天就能刮進我們的耳朵。鬼子犯下的罪行我們都清楚。
「山下的一個老私塾好多年沒有教書了。他在鬼子第一次轟炸南京開始記錄鬼子的罪行，他記錄的非常詳細。
「什麼時間，幾架敵機，炸的什麼地方。房屋毀壞情況人員傷亡情況。全記得清清楚楚。真的是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
「他這幾天白天晚上的記錄鬼子的罪行。城里的大屠殺他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呢。我們知道的好多事情都是從他那里來的。
「他說到抗戰勝利那天他把它交給法院控告r 軍。同他們算總賬。
「你大表哥在城里為**搞工事，**都撤退下來了他還沒有影子。他為什麼不跟**一起撤退呢。
「鬼子在城里大屠殺，南京城變ch ngr n間地獄。我急啊。他一天不來家我一天吃不下睡不著，心里像貓抓。」
王明明說︰「姨媽放心，大表哥聰明的很，什麼事情也難不住他。他會平安無事的。說不定這兩天就能到家。」
王明明的話沒有能安慰姨媽，她還是不放心大表哥，她說︰「這可是打仗啊！南京被鬼子佔領了，他如果還在城里就不好辦了。
「我希望他去安全區躲起來，他去了我放心了。可是他不會去，他非常的孝敬我，我在家里他不放心，他拼死也要來家。」
姨媽的擔心是有道理的，王明明清楚大表哥的為人，他不會去安全區圖個人的安危，他現在會到哪里呢,她也著急起來。
她突然想到姨媽年紀大了，不能讓她著急。她讓自己靜下心來平心靜氣的故意轉移話題說︰「姨媽，你在忙什麼啊。」
姨媽果然松了口氣說︰「啊，我在忙菜地。我種了芹菜，青菜，大蒜。那邊用草簾子蓋著的是蘿卜。
「菜販子好久沒有來了。這些菜只能長在地里。眼看著都長老了。家里的地多，過去我和你表哥忙不過來。現在不用這麼忙了。」
王明明說︰「大表哥不在家，地里的事情我來幫你。我不懂得種菜，但是我有力氣。你指點我怎麼做就行。」
姨媽說︰「那能叫你動手。你這細皮女敕肉的哪里能干這個，天不早了，走，回家去。我做飯給你吃。
「你來了對姨媽是很大的安慰。你能來姨媽家比什麼都好。姨媽可高興呢。」
「今天早上賣肉的來了，我說今天是好r 子，不是兒子來家就是有貴客上門，我買了二斤。你看這不是你來了嗎。」
姨媽爽朗的哈哈的笑起來。王明明也笑了。
姨媽說︰「你喜歡吃青菜燒肉呢還是蘿卜燒肉。」
王明明說︰「姨媽，你燒什麼菜我吃什麼菜。我記得姨媽做的菜特別好吃。」
姨媽說︰「那我用青菜燒肉給你吃。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這道菜。那年學校放假你來這里玩吵著鬧著要吃這個菜。」
第二天王明明醒的很晚，她感到渾身舒服，她的病已經好了，她覺得很奇怪，她沒有吃藥身體怎麼會好的呢。
她見到親人比吃什麼藥都靈。她感到肚子很餓，她到廚房看見鍋里的燙飯已經燒好了，頭天晚上的青菜燒肉也熱好了。
她大口的吃起來吃了一身的汗，她感到更舒服了。她吃飽了把菜重新捂好，她知道姨媽還沒有吃。
她看見姨媽在菜地忙著，她穿上大表哥的棉襖跑過去說︰「姨媽，我吃飽了，我來幫助你種菜。」
她把大表哥的衣服往身上裹了裹用繩子在腰上扎好準備動手。
姨媽說︰「吃飽了就好，姨媽的飯菜簡單怕你吃不好。你不要幫我，就要好了。你坐在那張小凳子上陪我說話就行。」
王明明听姨媽的，她坐下來說︰「姨媽，我們這里鬼子還沒有打過來，鬼子早晚會打到這里。鬼子上山來一定會殺人燒房子。
「人好躲，東西難藏，我們要在鬼子到來之前把糧食和油鹽藏好。等鬼子走了我們的r 子還要過。」
姨媽說︰「你說的對，什麼東西也不能留給鬼子，不能被他們搶去。可是家就這麼大，想藏也沒有地方藏啊。」
王明明看了看四周說︰「姨媽看那邊，蘿卜地邊上有一個窩棚。那兒的地勢高，傍邊是林子。鬼子不會去那里。
「我們把窩棚加固一下，搞得既結實又防雨。在窩棚里面挖個坑再把糧食放進去，在上面蓋上石板鋪上玉米桔和席子。」
姨媽看了看窩棚說︰「你這個主意好。我們說干就干，今天就把家里的糧食藏好。我去挖坑，你幫我加固窩棚。」
王明明和姨媽忙了一天終于忙好了。他們藏東西的時候姨媽叫王明明把大衣藏進去。她說︰「山上冷，你穿你表哥的棉衣挺好的。」
王明明很听話的說︰「姨媽說的對，听姨媽的。我的衣服等勝利了回家時再穿。」
其他人家看見他們在藏東西也跟著藏東西。藏好了東西大家都松了口氣，互相招呼著聚在一起商量怎麼對付鬼子。
大家認為鬼子不會放過這個地方,一定會從山下來，鬼子來了大家就向山上的樹林里跑，男人斷後，拼死也要保護婦女和孩子。
後山那邊可以下山。大家跟鬼子來個躲貓咪。鬼子上山了，大家就從那邊下山，鬼子走了大家再回來。
蘭英姑娘說︰「山下張村我的同學家過江逃難去了，那天我去送她，她家的牆上掛著兩把獵槍。說不要了。我想把它拿來。」
她的父親說︰「不要命了。你的槍一響鬼子全向你撲來，你對付不了。再說張村早就出現過鬼子。現在的情況也不清楚。
「鬼子上山我們立即向後山逃。我們男人要互相照應著，盡量離鬼子遠一些。一聲打鬼子要一起上，說一聲撤退一起走。」
大家同意他的意見。姨媽說︰「我們想到的就這些了。鬼子真的來了就看我們的命了。求菩薩保佑我們平安。」
冬天天短，吃過晚飯天就黑了，從上元門方向傳來密集的槍聲，槍聲較遠沒有引起村里人的注意，家家戶戶的人都沒有出來。
姨媽燒好了熱水，王明明洗過腳倒掉洗腳水，她鋪好床準備睡覺了，山下突然響起一遍亂槍。
王明明吃驚的立即穿好鞋襪吹熄了燈跑出房來。她意識到鬼子殺過來了，要盡快帶著姨媽躲到後山。
姨媽在廚房里收拾東西，她听見了槍聲知道大事不好急忙吹熄了燈出了廚房和王明明踫個正著。
姨媽緊張的輕聲的問她︰「孩子,听槍聲鬼子真的來了。我們的好r 子真的到頭了嗎！」
王明明也輕聲說︰「姨媽別怕，我听到槍聲了，不管鬼子上不上山我們得走，要躲到後山去。我們還要看抗戰勝利呢。」
山下又一陣密集的槍聲，王明明輕輕地打開大門，她扶著姨媽到了大門外面。冬夜的山上寒氣逼人，黑黑的山下什麼也看不見。
王明明听槍聲是她來的方向，她猜測鬼子打到那里了。就是說鬼子殺到山下了。毫無疑問的鬼子一定會殺上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