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胤皺著眉頭道︰「你的或者太多了吧?」
「會,還是不會,你自己想清楚!」
冰殘起身出了房門,砰地一下把門關上了。t元胤坐在榻上看著窗外的梅花想了很久,最後才想出剛才那句話。
「去!」梨花翻了個白眼道,「早這麼想多好啊!還查我呢!你這個驚幽城的王爺很空閑嗎?百姓的賦稅白交了,就養出你們這些閑人兒了!有這閑工夫,怎麼不學成吉思汗拉彎弓射大雕,一下子打到西伯利亞去啊?」
「成吉思汗?什麼人?」
梨花故意一本正經地對元胤說道︰「男人!我很仰慕的男人!一個英雄人物……」話還沒說完,元胤拍掉了她手里的糕點,勾著她的腰送進了懷里,緊緊地貼著自己的胸膛問道︰「男人?還是你很仰慕的男人?你該仰慕的不是我嗎?」
「咳咳咳……」梨花拍著心口把嘴里的糕點咽了下去,咳嗽了兩聲道,「趙大爺,您太自信了吧?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仰慕的人是你了?」
「你再說一遍?」
「我……」梨花舉起雙手說道,「我還是別給自己找不痛快了,我什麼都沒說,你先放開我,我想喝口水,糕點塞在喉嚨里咽不下去了!」
「這兒沒水。」元胤目光幽幽地盯著她說道。
「沒水?」梨花往桌上瞟了一眼道,「那我去隨便找點涼水塞塞牙縫,你先放手,放手!」
「這兒連涼水都沒有,」元胤抱起她往旁邊的八仙桌上一放,壓了上去道,「還是我來幫你潤潤喉吧!」
「不用了!」梨花雙手抵著他的胸口道,「這點小事豈能麻煩你趙大爺?我自己……自己就能解決……你先讓讓!讓讓!」
元胤一臉陰笑道︰「為夫人效勞,我很樂意。」
梨花哭笑不得︰「我不樂意,我很介意,好不好?趙元胤,別玩了,這上面涼涼的,好冷啊!」
元胤直勾勾地盯著她道︰「一會兒你就不冷了。」
「什麼?」
元胤忽然起身將旁邊窗戶砰地一聲關住了。梨花趁機翻身起來要跑,卻又被撂翻在地上,她忙求饒道︰「趙大爺,人家還沒吃飽呢!你真真真……真的應該沒那麼著急吧?後院應該有井,打桶水來沖沖涼好吧?」
元胤壓著她,曖昧地笑道︰「不用你太費勁兒,有我呢!」
「嗚嗚嗚……你壞透了你!」
元胤貼近她的臉,輕輕地吻了一下,目光灼熱地說道︰「就算是這麼壞的一個丈夫你還是只能接受,你沒法再逃了;不管你是誰,叫什麼,橫豎你都是我的。」
「等等,」梨花擋住了元胤的嘴唇說道,「我問你,你真的不會再計較我是誰了嗎?」
「說了不會就不會。冰殘說得對,我們現下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自尋煩勞呢?你是誰又如何?此刻我懷里抱著的才是最真實的人,享受的才是最真實的感覺,你說呢?」
元胤那軟語細聲讓梨花骨肉都酥了一遍。這男人很少說軟話,更別提這麼目光灼灼,動情細語了。其實她自己也很清楚,即便把自己錯認為唐宣容,這也怪不得元胤。設身處地地想想,若是自己遇著這樣的事,也一定會好奇想弄清楚,倘若發現身邊一直陪著的這個人竟然是從前的初戀,你說誰能不開心,不欣喜,不驚訝呢?是不是都得嘆氣一聲緣分呢?
從王府出來之後,她一個人在大街上走著,想了很多很多。她也想過干脆賭氣一走了之吧,像上回那樣,所以她去了翠月那兒。本意是想跟翠月借點盤纏當即就遠走他鄉的。可是後來她冷靜下來想了想,這真的不能全怪元胤,誰讓自己穿越到人家初戀的身上呢?若是像上回那樣出走,那就太幼稚了,畢竟她自己也是舍不得元胤的。在勾欄的二樓看見元胤時,她心里的氣其實已經消了大半兒了。
元胤的嘴忽然覆蓋而下,把她從深思中拉了回來。她使勁捶了捶元胤的肩頭,元胤挪開唇盯著她問道︰「又想問什麼?」
「那個……」梨花有點害羞道,「我們換個地方好不好?這兒……這兒是客廳呢!」
「沒人會來打擾我們的。」
「不行啊,人家……怕冷……」
「別怕,有我呢!而且……」元胤滾燙的唇滑過梨花溫熱的耳畔道,「你很快就不會覺著冷了。」
窗外忽然掛起了大風,吹得窗前的竹林沙沙作響,完全掩蓋了敞廳內那曖昧又惹火的聲音。沒過一會兒,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啪嗒啪嗒地打在了緊閉的窗前。
「元胤……下雨了……」梨花緊緊抓著元胤的肩頭輕喘著說道。
「別管……」
「乳娘她們……她們會不會找我們啊?」
元胤忽然停了下來,捏著梨花的下巴說道︰「你腦子里面能不能別想這些事?」
梨花問︰「那想什麼呀?」
「想我,想你丈夫就行了。」
「哦……」
「我總讓你走神嗎?」元胤有種受挫的感覺。
「不是那樣的,絕對沒有!」梨花立馬否認道。
「口是心非?看來今晚我們不必回去了!」
「回!一定要回!乳娘她們會擔心的!」
元胤嘴角勾起一絲邪笑道︰「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你要再走神,明晚都不用回去了!」
梨花舉起手道︰「我投降,行嗎?」
「不行!」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了,時不時地還有些雷鳴閃電。王府里的小徑上,唐宣貞和甘藍正吃力地走著。甘藍舉著傘,低著頭往前走道︰「這麼大的雨您還去,真是難得了!」
唐宣貞手提著食盒,一邊用衣袖遮住亂飛的雨一邊說道︰「王爺的口味兒太刁了你是知道的。我正好煮了茶就送去,這沒什麼不妥當的。」
「你的這份心我都看出來了,王爺也應該看出來了吧?」
「別胡說了!」
兩人說著進了東院,蕪葉正好從二樓下來,見了她們,臉上露出了幾分厭惡。兩人小跑到了屋檐下,抖了抖身上的雨珠子,問蕪葉︰「王爺還沒睡吧?」
蕪葉撇撇嘴道︰「我哪兒知道啊?宣貞小姐可真勤快呢,又來了!」
「我給王爺茶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怎麼了?你還不許?」
「奴婢不敢吶!」蕪葉抄手說道,「只怕宣貞小姐這回要失望了!」
「為什麼?王爺還沒回來嗎?那沒干系,我放他書房里就行了。」唐宣貞正欲上樓時,蕪葉攔了她說道︰「王爺的確不在,連夫人也不在,兩人出了門,這個時辰都還沒回來,估模著今晚是不會回來了。我怕宣貞小姐這茶擱到天亮都沒人喝呢!您還是別浪費了,自己拿回去享用吧!」
「王爺和夫人都出門了嗎?怎麼沒听說啊?」
「王爺和夫人這點自由都沒有嗎?」蕪葉翻了個白眼道,「難不成出趟門還跟您說一聲兒?」
唐宣貞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以為他們出遠門兒了!」
「您放心,就算是出遠門兒也是他們兩人一起,您大可以安安心心地回去,不必擔心完這個又擔心那個。王爺和夫人不是小孩子了,兩口子偶爾出去玩玩不回王府,游夫人都不會說什麼的。」
唐宣貞臉色微變,訕訕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勞煩了!」
「不送!」蕪葉說完轉身就走了。
甘藍等她遠去之後,氣鼓鼓地說道︰「怎麼回事啊?這王爺和夫人不住自己院子還跑出去夜不歸宿了?這像話嗎?」
唐宣貞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低頭看了看那食盒,表情憂傷地說道︰「人家是夫妻,你管得著嗎?別廢話了,趕緊走吧!」
「奴婢不是心疼您嗎?外面下這麼大的雨您還來給王爺送茶,這份心誰能比啊?」
唐宣貞抬頭看了一眼下得正濃的夜雨,輕嘆了一口氣道︰「我做這些原本就是為了報答王爺的收留之恩,沒有別的心思。」
「您呀就是太老實了!」甘藍著急道,「就算您欽慕王爺,那也是常理兒啊!您要再這麼一直縮著頭躲著人,那王爺怎麼知道您一番心思呢?」
「別說了,趕緊走吧!再胡說叫人給听去了!」
「唉……奴婢真是看不過意呢!」
甘藍重新撐開傘,護著唐宣貞出了東院門。就在她們鑽進雨簾子時,春兒從一樓的一間房里走了出來,盯著兩人的背影冷笑道︰「還真是只狐狸呢!枉自做過姑子,還這等不清閑,真是不要臉!」
第二天元胤回到王府時心情格外好,嚴琥珀昭荀他們都能看見他嘴角掛著一絲笑容,忍不住互相擠眼道︰「主子這是怎麼了?」
元胤立刻收斂起笑容,指著昭荀道︰「你那藥有些用處,得加緊些!」
昭荀忙問︰「主子,這話怎麼說?」
元音不禁又笑了笑說︰「昨晚梨花喝了不少酒,卻沒有任何不適,這段日子她一直在服用你的藥方,看來有效。」
昭荀大喜,笑道︰「怪不得主子這麼高興呢!」
嚴琥珀拍著昭荀的肩頭說道︰「看來我們昭荀哥天下第一名醫的稱號不是白得的呀!」
昭荀忙搖頭道︰「這天下第一名醫並非是我。梨花夫人那藥方里不止我一個人的主意,還有喬鳶姑娘的功勞。」
「就是跟青易一塊兒抓回來的那姑娘?」元胤問道
「正是,主子。那藥方里其中四味藥是喬鳶姑娘想出來的,她的醫術不在我之下,若沒有她,我那方子也出不來。」
嚴琥珀擠了擠眼眉,笑道︰「昭荀哥和喬鳶姑娘來往可真頻繁呢!索性以你的美色俘虜了她,讓她做了我們的人,這樣豈不成全了你們一對神醫眷侶?」
昭荀不好意思地擺擺手道︰「又胡說了!言歸正傳吧,我那方子雖有效,卻不敢確保夫人身上的毒能全清。喬鳶姑娘說,她師傅的醫術更好,若是她師傅能為夫人診治,指不定解毒更有把握。」
元胤微微皺眉道︰「我是听說過的,青月堂有個神醫叫青匆,卻不知他醫術究竟如何。」
「主子,你見喬鳶之醫術便能窺見一斑。喬鳶姑娘尚能如此,更何況她師傅。」
「要讓青匆為梨花夫人診治並非易事,但也不是不可能,別忘了,我們手里還有青易倆兄妹,」嚴琥珀說道,「只要我們放出話,不怕青月堂不把青匆送來。」
元胤看了冰殘一眼,問道︰「你以為呢?」
冰殘抄手道︰「利弊皆有,若以穩妥為上,還是放棄這個想法為好。」
元胤點頭道︰「我也這麼想,畢竟我們不能確保青匆會不會在梨花身上下手,到時候就棘手了。最近城里來了不少外鄉人,當中不乏青月堂的細作,你要小心城防。」
「我們要小心的,只怕不止青月堂,還有其他人。」
「誰?」
「上回你和梨花夫人返城時遭遇刺客襲擊,你一路追下去沒個蹤影,你以為是什麼人干的?」
嚴琥珀快嘴答道︰「青月堂吧?」
冰殘搖頭道︰「我以為是有人借青月堂之名行刺。」
「那你以為是什麼人?」元胤問道
「你想想,眼下視你為眼中釘的還有誰?除了青月堂,再有就是大理的版納府了。」
「班納府?」嚴琥珀詫異道,「鏡台公主尚在府里,班納府就等不急了嗎?班納府會舍了這個女兒不管?」
冰殘冷冷一笑道︰「我們都太小看班納府了。若不是梨花夫人提醒,我還沒察覺這事。」
「梨花?」元音奇怪地看著冰殘道,「她提醒你什麼了?」
「梨花夫人收鋪子,卻被班納仁于搶了個先,無意中發現班納仁于在城里或許不止這一間鋪子,或許比我們想象中更多。」
「她是怎麼發現的?」
「版納仁于搶了鋪子,半天時間不到便布置上了貨品,且都是大理的特產。她打听過了,城內有賣大理特產的唯獨林家的四方樓。班納仁于稱貨物是向朋友借的,而這城里能借他貨物的還有誰呢?」
元胤臉色微變︰「林家?」
「梨花夫人還花了一天的功夫挨個挨個問了林家在城里的鋪子,您猜有多少?」
「別賣關子了,冰殘哥!」嚴琥珀催促道。
冰殘從袖子里掏出了幾張紙,放在元胤跟前道︰「你自己瞧吧,鋪子攏共三十五處,尚不算房宅。單此一項便算得上城中商界翹楚。」
「三十五處?」元胤拿起單據看了一遍,隨後丟在了桌上道,「據林府頭回所報,竟然多出了十處。」
「還不算林府正在盤購的。听梨花夫人說,城內謠傳不斷,弄得人心惶惶,想要轉手鋪子的人自然就多了。」
嚴琥珀氣憤道︰「如此說來,林家與版納仁于倒有瓜葛了?什麼時候的事?我們竟然完全不知?」
「還好意思生別人的氣?」元胤斜眼看著嚴琥珀道。
冰殘和昭荀對視了一眼,含笑著不說話了。嚴琥珀忙說道︰「主子您放心,我這回非得查林家一個透徹!鋪子房宅。丫頭僕人,一一都查個清楚!他居然敢跟版納仁于混在一塊兒,那不是自尋不痛快嗎?」
「還站在這兒干什麼呢?」
「是,屬下這就去辦!」
嚴琥珀飛快地出了元胤的書房。元胤問冰殘︰「版納仁于最近有什麼動靜嗎?」冰殘道︰「閑在家里沒怎麼出門。」元胤點頭道︰「去招呼他一聲,就說我要見他。」冰殘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抬腳出去了。
「你還有事嗎?」元音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昭荀。
昭荀笑了笑說道︰「主子,屬下有個想法。」
「說。」
「以屬下一人之力應付梨花夫人身上的毒,實在有些棘手。若是能得喬鳶姑娘相助,那應該順利得多。」
元胤瞟了昭荀一眼,問道︰「你是想讓我放她出來,是吧?」
「主子……」
「你要真能娶了她,也是件好事。」
昭荀好不尷尬,忙想解釋,卻被元胤打斷道︰「放她出來可以,但你也該知道,若是她存有異心,就算是你媳婦我也不會手軟。」
昭荀忙道︰「主子請放心,屬下絕對不會讓喬鳶姑娘對梨花夫人不利的,而且她也不敢,畢竟她的主子青易和青芽兒都在我們手上。」
「青易最近如何?」
「照舊什麼也不說,只是前天屬下見他時他問了一句話。」
「什麼話?」
「他問,梨花夫人的毒清完沒有。」
元音雙牙一緊,冷笑道︰「這也要他擔心?先顧著他自己吧!」
「屬下也是這麼回他的。」
「下去吧!」
昭荀點了點頭,轉身退出了書房,往樓下走去。剛下樓他便听見了唐宣貞的聲音,抬頭一看,原來唐宣貞領著甘藍,端著一壺茶正跟侍衛說話。唐宣貞見了他,行了個禮道道︰「昭荀大人剛從書房出來嗎?」
「正是,唐姑娘這是……」
「來給王爺送茶的,不知道王爺可在書房?」
「在,唐姑娘是傷風了嗎?听著聲音有些沙啞。」
「哦,昨天不慎受了點風寒,礙事的。」
「若是你覺著不適,來我那兒開個藥方也行。」
「多謝昭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