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剛才東三嬸正在院子里用軋刀軋豬草,看見高氏挑著一擔子東西進來,知道有熱鬧看了,急忙去伙房找段七姑她們,這才忘記了把軋刀柄合回去。
「哎呀!」高氏心如刀絞地拍腿嚷道,「我的鵝!我養了三個月多的鵝呢!都有五斤多了 !哎喲喂,我的鵝呀!」
梨花也傻眼了,她真不是故意的,剛才就是被啄急了,抓了鵝脖子想扔一邊去。沒想到,勁兒用大了,把中考扔鉛球的勁兒都使上了。她捧著無辜到極點的笑臉,問旁邊的紅菱︰「是……是我殺了它?」
「哈哈哈……」紅菱那幾個婦人壓抑著喉嚨偷笑了起來。曹氏氣得嘴都歪了,指著梨花喊道︰「秦梨花,這回你還說不是故意的?它就是一只鵝,犯得著使那麼大的勁兒甩嗎?上回想吃雞,這回還想吃鵝了?下回你是不是該提著砍刀上豬圈里殺豬了?」
「哈哈哈……」旁邊婦人們又一陣掩嘴好笑。
「那能怪我嗎?」梨花眨了眨無辜的眼楮說道,「我哪兒知道軋刀放那兒的呀?我要真那麼會算計,早打斯洛克去了,一準場場都是單干過百呢!」
「你這死丫頭!」高氏沖過來指著她說道,「你賠我鵝!你賠我鵝!」
「哎,大娘,講講道理行不?」梨花盤腿坐在石桌上,一臉清風拂面的笑容說道,「我,只是正當防衛而已,誰叫它逮著我啄呀?再說了,你剛才不是把話說得那麼漂亮嗎?這些東西都是你拿來答謝莊上人的,橫豎都要殺來吃了的,早死晚死,不是一樣死?」
「你……」高氏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秦梨花,我可還沒說要收那些東西呢!你就這麼著急忙慌地要殺鵝吃,不是你賠,誰賠?」曹氏瞪著梨花喝道。
「哦,我是明白了,這些東西就拿來走走過場的,是吧?行,我殺了鵝,我賠就是了,橫豎只當是我花銀子請大家吃頓鵝肉罷了。不過,麻煩管家娘你提前招呼一聲,昨天是你妹子來鬧,今天是你娘來鬧,明天又該輪到你娘家哪位主子來鬧了?今天帶了鵝來啄人,明天是不是該牽狗來咬人了?後天是不是該拿刀拿槍直接來殺了?那這莊上可熱鬧透了,過不十天半個月,一準給老爺拆了,門上改掛曹府的牌子了!」
曹氏正想反駁,馬六在背後喝了她一聲道︰「那鵝我來賠,送你娘回去!還想怎麼鬧?」
高氏見馬六訓起曹氏了,轉身沖馬六嚷嚷︰「你吼什麼吼?當了大管事了不得了啊?沒我們家梅枝幫襯著,你這管事能做得安穩嗎?現下還吼起丈母娘來了?想當初你家是個什麼樣兒,除了四面漏風的牆就沒別的了……」「娘!」曹氏忙招呼肖嫂子擔起那兩筐東西,使勁地扯著高氏出了院門。高氏臨出門還罵了一句︰「馬六啊,你再得意,也別忘了你爹是誰出錢斂葬的!」
馬六听了這句話,臉色霎時全黑了,一言不發地往自己屋子走去。等他走後,幾個婦人拍起手掌大笑了起來。龔氏沖梨花樂道︰「你可真是個福星呀!你來了之後,這半個月我們開了幾次葷了!昨天是吃魚,今天又吃鵝,哎喲喂,真怕把我們自己嘴給吃刁了!」
段七姑撿起那鵝跑過來拍了拍說道︰「梨花,今天你功勞最大,這鵝毛我替你治了曬干,留冬天縫個棉襖什麼的,暖和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