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夫貴 第九十七章 冷與怒的對抗

作者 ︰ 花椒魚

花開夫貴,第九十七章與怒的對抗

此時,金鈴兒扶著莊氏的胳膊就站在後面。愛听見自己母親和婆婆杠上了,彼此都不稱呼親家母,語氣里透著一股子濃濃的火藥味兒,立馬瘸著腿兒上前拉著郭氏說道︰「娘,您別生氣。四弟妹新進門,對村子里的人又不熟絡,說話難免沖撞了些。您瞧在我和我婆婆的份上,就不跟她計較了吧?橫豎她也不是故意的。今天為了倒騰出這道菜,她和陌香沒少費勁兒呢!」

這番話說得體面又周到,不但讓郭氏的氣消了,謝大娘也緩和了臉色,客氣地添了一句道︰「親家母,剛才是有些急了,你別多了心去。」

「沒什麼,」郭氏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我也急了些,想著都是親家,平日里處得好,說話沒個遮攔,你可別多心才是!」

「哪里的話!」

兩個婦人之間的氛圍瞬間變好了,彼此開始恭維對方的菜,儼然像一對相處得十分融洽的親家。梨花聳了聳肩笑道,我的親婆婆,見風使舵的本事你果真要高明許多啊,甘拜下風啊!

高三姑見狀,扭頭瞪了紅菱一眼,不滿地嘟嘴回曹安和梅香身邊了。梨花踫了踫紅菱輕聲問道︰「黃鶯沒來?」紅菱對她耳語道︰「她和梁柏都分了,哪兒還有臉來啊?馬六和管家娘倒是像模像樣地招呼了她一句,可要真來了,更越發沒臉做人了。她現下一個人在莊子待著呢!」

梨花雖然不太喜歡黃鶯那性子,說話老是尖酸刻薄,又挺自私的,但此刻听了這話,也對黃鶯生出幾分同情來。

滿庭忽然伸手拉了拉梨花的胳膊,輕聲道︰「站過來,祭祀開始了!」

梨花和紅菱對視一笑,忽然又有了好心情,畢竟能跟全村人來春祭,已經算很大進步了。兩人跟著各自的男人站回了隊伍里,開始在金輝的主持下祭拜山神。

田易生自然是這場祭祀不可或缺的人物兒。這幾年他功名上略有所成後,金輝便每年請他幫忙寫祭文,把祭祀弄得挺似模像樣的。最初他也只打算幫著寫寫祭文,可沒想到他寫出來的祭文,村里沒人能念順暢了,更別說懂了。金輝三番四次地邀請後,他這才答應念祭文。

田易生念祭文時,下面好些小姑娘已經小鹿亂撞了,時不時抬起眼皮偷瞟他一眼。站在前面的金秀更是紅著個臉直勾勾地盯著他看。《》要不是金輝狠瞪了她兩眼,只怕她要興奮地拍手喝彩了。

梨花瞟了一眼身邊這小姑女乃女乃,別的小姑娘都忙著向田易生暗送秋波,她卻只顧低頭擺弄手里的馬尾草,儼然沒把田易生當回事,相當淡定。

「編什麼呢?」梨花湊過去輕聲問道。

「兔子。」陌香笑嘻嘻地說道。

「手可真巧呢!我都能看出兔子的耳朵了,回頭給我也編一個?」

「四嬸,要什麼樣兒的?」

「十二生肖你都能編嗎?」

「嗯。」梨花吐了吐舌頭說道︰「厲害啊!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手工達人呢!」

「這算什麼?玉桃和巧珍都會呢!」

「改天教教我?往後我好給我兒子編!」忽然,正在念祭文的田易生停下了嘴,抬頭往陌香和香草這邊看了一眼,微微顰眉,略有不滿的樣子。滿庭忙伸手撥正了梨花的下巴,小聲道︰「老實點,別招娘再罵你一回。」17129806

梨花與陌香對視一笑,然後身子軟軟地靠在滿庭胳膊上。滿庭斜眼睨著她,從喉嚨里飄出兩個字︰「累了?」

「嗯。」梨花像沒骨頭似的粘在他身上。

「剛才上山不是跑得很起勁兒嗎?」

「跑累了嘛,下山背我,謝滿庭……」梨花撒嬌似的在滿庭胳膊上磨蹭了兩下。

「別指望了,誰讓你跑那麼快的。」滿庭抿嘴淺淺一笑,這事他早料到了。梨花的體力本來就不行,誰能比他更清楚呢?想到這兒,他的笑意更濃,眉頭皺得更深,怎麼一眨眼的工夫居然想到床上那回事去了,看來真給這小丫頭「污染」得不輕呢!

「我真累了,腿都酸了……」梨花繼續跟滿庭磨嘴。

「不行……」「我愛你,謝滿庭,背我嘛……」梨花繼續不罷休地低聲撒嬌。

滿庭差點就笑出聲兒了,幸好他自控力很強,而且他的心髒已經習慣了被梨花這種肉麻又煽情的字眼擊打。雖是習慣了,可每次听著都覺得心里很甜。

忽然,旁邊的陌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誰讓人家陌香沒習慣呢?這聲音極不和諧地打斷了田易生那一本正經的念詞,惹得田易生再次停住了嘴,眉頭緊鎖地抬眼看著陌香,眼神一如既往地冷,卻帶著一股子詢問的味道︰我念的很難听嗎?

大家都好奇且不滿地轉頭看著陌香。金輝正因為剛才做菜的事對謝家不滿,此刻正好尋著個機會發難,便高聲問道︰「謝陌香,你怎麼回事啊?這會兒子大家都在誠心誠意地祭拜山神,你笑什麼呀?中邪了嗎?人家易生費心費力地寫了祭文,又親自念出來,你搗什麼亂吶?要不然你來念?」陌香臉色微紅,慢慢地把手里的草編兔子藏在身後。誰知道,她身後就站著上次跟她打過架的娟兒。

娟兒低頭瞟見了那東西,一把從陌香手里抓了過來,十分得意地高高舉起說道︰「她哪兒听祭文呢?她在玩草編呢!」她笑米米地盯著田易生,仿佛不是在回答金輝的話,而是在跟田易生告狀。田易生那冷眸子里瞬間又暗了許多。

「真討厭!」陌香飛快轉身搶回了那草編兔子,塞進了袖子里。

「你不討厭嗎?」娟兒理直氣壯地沖陌香發火道,「大家都在听易生哥哥念祭文呢,偏你在這兒玩草編,還像個瘋子似的笑出來搗亂,你才討厭呢!」

「我又听不懂他念什麼,听了也白听!」

全場瞬間安靜了,幾十雙眼楮脹鼓鼓地盯著陌香,硬是把她那小臉盯得紅撲撲的,像熟透了的隻果似的。她到底是個姑娘家,雖有謝大娘大氣敢說的遺傳,可畢竟年齡在那兒,經不住這麼雙眼楮的質疑和責怪。剛才那句話是她一時著急才冒出來,雖是心里話,可說出來時她自己也意識到有點唐突了。

「陌香!」站在前面的貞氏回頭瞪了她兩眼道,「胡說什麼呢?不準再說話了,听見沒?」陌香很委屈地垂下那雙烏黑的睫毛,從喉嚨里發出一個極不情願的音節︰「哦。」

「怎麼回事呢,你們謝家?」金輝又借機數落了,「陌香是第一次參加祭拜嗎?姑娘家越大還越發沒規矩了?人家易生忙里抽空地備下這祭文,又在這兒費了唾沫子來念,你們以為容易啊?你們不怕得罪了易生,就不怕得罪紫鵲山神?」

「對不住了,易生,」滿成忙賠禮道,「陌香也不是故意的,她不會再打擾你念了,你繼續吧!」

「要說對不住也該陌香來說吧?」金輝還想為難陌香,「她又不是個小孩子了,十五歲的姑娘就這點禮貌?再怎麼說,易生也是個秀才老爺,她陪個不是有什麼不妥嗎?」

「對對對,」貞氏忙點頭說道,「該讓陌香陪個不是。」她說完回頭拽了陌香袖子一下,低聲道︰「趕緊的,都盯著你呢!平日里吼得起勁兒,這會兒子嚇破膽兒了?」陌香嘟起嘴來的時候也很可愛,像個受了氣的紅隻果。她翻起了眼皮,

往田易生那兒望去,正好與田易生那冷冷的目光相撞。兩人互瞪著,誰也沒有先挪開目光的打算。

一個冷,一個怒,好像已經把其他人排出在視線之外了,打算用眼神決一死戰似的。貞氏忽然輕輕地喊了陌香一聲,她這才收回目光,心想要不要給這死家伙道歉呢?真道了歉的話,往後再遇上,這死家伙一準更瞧不起自己了!可不道歉了話,自家娘肯定先掐死自己!

「哎,陌香,怎麼回事啊?全村人都在等著你呢!」金輝忍著心里的得意和好笑,不耐煩地催促道,「你以為你是誰啊?為著你把祭拜的好時辰都耽誤了,山神怪責起來,你擔啊?」

大家開始小聲地抱怨了起來。陌香不得不清了清嗓子,看著田易生說了一句︰「對不住了,秀才老爺。」這語氣不像是在道歉,更像是在諷刺。

「哎,你道個歉就好好道,怎麼說得跟誰逼你似的?」連金輝都听出來了,田易生那麼聰明,怎麼會听不出呢?

「我已經道歉了,還要怎麼樣啊?」陌香也耐不住性子,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哎喲,你這丫頭真是會耽誤人呢……」

「謝陌香,」久久沒開口的田易生打斷了金輝的話,口氣冷淡地問道,「我念的,你听不懂,是嗎?」

陌香翻了個白眼,冒出一個字︰「是——」她還故意拖長了音調,顯出自己的不滿。

「那要我重新再念一遍嗎?」

氣氛又有點不對了,听上去像是田易生在挑釁。金輝忙在旁邊討好地笑了笑說道︰「別理她了,繼續念吧,橫豎山神能听懂就行了。」

田易生沒理會金輝,看著陌香又問了一句︰「不敢回答嗎?」

鬼都听得出來這話是挑釁了。陌香那沉不住的氣兒又嗖地一下子冒了起來,說道︰「你再念十遍我也听不懂!又不是人人都像你那樣讀過好多好多書,還是個秀才老爺。你念什麼東西總歸要讓人知道是什麼意思吧?沒錯,沒錯,我就是听不懂,我又沒念過書,字兒也不會寫,行吧,田易生?」

氣氛瞬間由不對勁兒變成了凝固,畢竟村里沒人敢這麼對田易生說話。雖然他不是什麼王侯貴冑,但在這兒他是唯一的秀才老爺。他念祭文也有三四年了,卻從來沒人敢提出這樣的質疑,陌香真是第一個。

梨花啞然失笑,偷偷地沖陌香豎起了大拇指。滿庭捏著她手,往身邊輕輕一帶,耳語道︰「還笑?安靜點。」這一捏一帶看得旁邊金鈴兒想跳腳罵人了。可除了她,大家的目光都還在陌香和田易生身上。

傾慕田易生的小姑娘們都向陌香投來了鄙視和厭惡的目光,怎麼能這樣說自己心愛的易生哥哥呢?個個恨不得把陌香揍一頓!貞氏和謝大娘一個勁兒地給陌香遞眼色,讓她別再頂撞下去了。金輝這落井下石的還不趁機討好田易生嗎?

他趕緊說︰「易生,別跟陌香一般見識,她就是那性子,回頭讓謝家好好教教,太沒禮貌了!你寫出來的祭文要她都能听懂了,那就怪了!那她也能考秀才了!好了好了,我們繼續吧,不理她!」

田易生的冷眸里多幾道寒光,看得金輝都有些擔心了。他低頭瞧了瞧手里的祭文,忽然轉身丟進了旁邊燒得正旺的紙錢堆,口氣淡漠地說道︰「既然這祭文你們听不懂,山神才听得懂,那又何必再念呢?直接燒了給山神還妥當些,讓他慢慢去看吧!」他說完轉身徑直回到了隊伍里,站在了自己的爺爺女乃女乃身邊。

大家都有點惶恐地偷看著田易生,連金輝都有點不知所措了。幾秒鐘的尷尬和竊竊私語後,金輝不得不把場面撐起來,繼續進行儀式。

陌香忍不住偷瞄了站在自己左前方的田易生,心想死家伙這是甩臉給我看的嗎?得罪你就得罪你了,哼,又不是沒得罪過!下回單獨遇著你,非得揍你一頓才解氣兒!

剩下的內容不過是燒香添蠟燒紙錢作揖,跟拜墳沒什麼分別,只是聲勢浩大些,誰讓人家是全村組團拜祭呢?

祭祀完畢後,各家端著自己的菜又往山下去了,該準備中午的聚餐了。人群散開後,謝大娘和貞氏數落了陌香幾句,然後朝田易生走去。她們說的無非是抱歉之類#**小說

三言兩語後,田易生扶著自己的女乃女乃往山下去了。謝大娘走回來對陌香說道︰「好在人家易生大方,不跟你計較,下回可不許再這麼頂撞他了,知道不?」時的娘後就。

「是……」陌香低頭玩著草編應道。

「你到底哪根筋兒不對啊?易生又沒惹你,你犯得著那麼跟他說話嗎?逢年過節,人家還好心給我們家寫對聯子呢!你說那祭文听不懂,你听懂有什麼用?易生的學問你要是能懂,那真就怪了!」

「是……」

「再有……」

謝大娘還沒把有字說完,前面忽然傳來了金鈴兒的尖叫聲。她忙抬起頭問道︰「又怎麼了?又摔了嗎?滿勝啊,你怎麼背金鈴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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