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清幽的雅閣內,華麗且不失風雅,格局簡潔卻不失大氣,圓桌上的茶冒著裊裊的熱氣,香氣四溢,緊張壓抑的氣氛在無聲的蔓延,漸漸有了越演越烈的趨勢。♀
兩撥人以房間中間擺放的圓桌為分界線,各自佔據著一方,視線焦灼間,莫不帶著火光,頗有戰事一觸即發的氛圍。
東方霧坐在主位,俊逸非凡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神色低沉而內斂,一雙精光四射的黑眸幽深似海,欲引人一探究竟,卻又害怕會沉溺其中。
血月城的情況已經不容再繼續拖下去,必須盡早的尋找到破角死局的辦法,不容有任何的閃失。
他離開血月城的初衷,隱藏身份進入四國,潛入他們的皇陵,親自探查他們本國的龍脈,唯一目的就是希望找到可以離開飄渺大陸的傳送陣。
然而,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他原本蓬勃的信心也是一點一點的被消磨殆盡,直到那夜在夜國皇陵最後一試之後,也算是徹底的死心。
自那晚過後,留給東方霧的路也只剩下一條,並且是唯一的一條。
若是不能成功,血月城到他這一代,就將永遠徹底的消失在這片大陸,仿佛從來就未曾有過一般。
作為一城之主,他的肩上抗著他不能推卸的責任,那也是屬于他天生的使命。
因此,不管他如何將夜絕塵當成是他唯一的對手,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對夜絕塵等人出陰招,他不屑那麼做,也不恥那麼做。
但顯然,即便他生平第一次向別人作解釋,听他解釋的人也不怎麼相信。
細想一番也對,倘若換成是他站在軒轅思澈等人的立場,在幾乎種種矛頭都指向他的時候,作為當事人,或者當事人身邊的人,他也很難相信某些事實。
夜絕塵等人是應他的邀請才會光明正大進入血月城範圍的,對他們一行人,東方霧作為血月城的主人,又作為邀請他們的人,有著不可推卸要負責他們安全的責任。
縱使,他迫切的需要利用停留在外域處理事務的同時,調查清楚夜絕塵的真實實力,但他斷然不會選擇用那般下作的手段。♀
隨著時間的流逝,血月城流傳至今,已經遠遠不能與最初的時候相提並論。許是隨著一代不如一代的傳承,近幾代的血月城漸漸滋生出一些‘反派’勢力。
他們開始耐不住一生只能呆在血月城的禁忌,瘋狂的想要走到外面的世界去,因而他們開始掙月兌血月城王族,也就是東方氏的掌控,不惜一切代價的想要離開,甚至是插足到四大國中去。
多年來,東方氏一族一直做著中間的制約點,才不至于讓血月城中的人走出血月城,混跡到四國中去。
然,許是顧此失彼的緣故,雖然東方氏憑借著強勢的手段將城民都留在了血月城,未有人走出去過,但也使得內域中三大殿,七大家族之間的爭奪越演越烈,越發不可收拾,竟有直逼東方氏王族的趨勢。
十年前,在東方霧尚未接手血月城,而血月城由他父親東方信管理時,可說是讓得本就風雨飄搖的血月城,越發的動蕩不安,接二連三的暴露出各種各樣的危機。
當年,若非東方霧的祖父東方奇游歷歸來,強勢的奪了親生兒子東方信的權,轉而交到東方霧的手中,同時悉心培養他應該如何做一個決策者,當權者。
想必,不會有現在的東方霧,亦不會有現在的血月城。
全權接管血月城之後,東方霧就表現出與生俱來的領導者氣質,處事嚴謹老辣,作風強勢霸氣,手段鐵血殘酷且殺伐果決。
經過兩年左右的過渡期,動蕩不安的血月城,總算是在他的治理下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即便仍有許多不安份的家伙在蠢蠢欲動,卻也沒膽量跟他宣戰。
當他羽翼豐滿,握在手中的勢力越來越強,越來越堅不可摧,東方霧的反擊也隨之展開。
歷經半年的血腥清剿,該滅的,不該滅的,通通都被他清理干淨,從此,再無一人敢小瞧他,對他也是生出了懼怕敬畏之心。
他要的威信,也是在那一次次的血腥殺戮中建立了起來,再也無法動搖分毫。♀
那些野心磅礡的家伙雖然被他鎮壓了下去,之後也的的確確是全都安份了下來,一沉寂就是五年之久,中間雖然沒有其他別的舉動,而他卻是始終對那些人保持著警惕,從未真正的對他們放下過戒心。
事實證明,他的小心謹慎並非是沒有道理的,否則也不會在那些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牢牢的握住他們的命脈,想要動他們的時候就能動,不用受到限制。
這些年,他這個一城之主也不是白當的。
只是,東方霧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在這個時候專門以訓獸而存在的烏拉家族會冒出來,橫插一腳,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訓獸家族能在血月城之中**的存在,不受內外域的限制,亦不受三大殿的管轄,以及東方氏王族的制約,擁有屬于自己的地界,這一切的一切都因著世代傳承下來的盟約。
只要烏拉氏遵守世代隱居生活于森林中,不參與血月城政權以及勾結各方勢力,那麼烏拉家族便不受王族管轄,而若烏拉家族違反盟約,東方氏王族就有權制裁他們,甚至是剿滅烏拉氏全族。
在半年前,東方霧的目光並未曾放到烏拉家族,在他的印象中,烏拉家族雖說底蘊深厚,也是頗為神秘,但卻沒有要出世的念頭,一直以來都謹守盟約,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直到那份以犧牲他三十名隱衛為代價的絕密情報呈到他的手中,那時東方霧才開始正視這個家族,甚至于對烏拉家族的人感興趣起來。
若說夜絕塵是第一個被東方霧視為對手的男人,那麼烏拉家族年輕一輩的少主烏拉司瀚就是第二個。
這一次烏拉家族的人對夜絕塵跟伊心染出手,完全超出了東方霧的預料,實實在在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他早知道會如此,倒也不會為了試探夜絕塵的實力而拖延了幾天時間,接他們住進城主府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
內域如今的局面,表面上看風平浪靜,實則暗濤洶涌,矛盾沖突一觸即發。
以夜絕塵跟伊心染的敏銳,只要踏足內域,很快就會知道事情的始末,而他對他們的保留,對他們的隱瞞,也將瞬間失去效用。
與其如此,有些該說的,不該說的,倒不如由他親口告訴他們,算是讓他們不得不承他一個情。
軒轅思澈,南榮陌晨,司徒落瀾,這三個男人在夜絕塵跟伊心染的身邊有著不同的角色,在他們的心里也有著各自的份量,是斷然不允許他們出事的。
不難想象,倘若這三個男人其中一個出了什麼事情,夜絕塵夫妻兩人鐵定會當場翻臉,不管他是否牽扯在其中,這筆賬定然會算在他的頭上。
至于良辰跟美景,以伊心染護短的個性,這丫鬟要是出了事,肯定也沒他好果子吃。
因此,明知道會把局面弄成這樣,東方霧也是不得不先開這個口,免得他們真的跑出去自投羅網,屆時他就真的要麻煩纏身了。
以軒轅思澈為首,三男兩女皆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瞪向東方霧主僕三人,要是可以打架,他們真的很想揍東方霧一頓,打得他連他爹媽都認不出來。
五人對視一眼,也是好不容易才消化掉東方霧告訴他們的事情,憤怒煩躁的同時,更多的是凝重。
敵在暗,他們在明,所謂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就是如此。
「東方城主該不是在為自己開月兌吧?」軒轅思澈的笑虛幻了許多,依然溫潤有禮,卻是多了幾分懾人的冷意。
果然如同司徒落瀾所分析的那樣,昨晚他們要是分頭去尋人,只怕就已經……
訓獸家族烏拉氏,對他們而言,的確是一個新情報,驚得他們幾乎說不出話來。
究竟是怎樣一個家族,竟然會世世代代以訓獸為生。人,真的可以隨心所欲的操控野獸為自己戰斗嗎?
「本城主還不屑說謊。」被質疑,東方霧顯得有些不悅,黑眸掠過一抹幽光,接著又道︰「若是你們不相信,倒是可以隨本城主前往事發那片森林一探究竟。」
黑衣交給他的情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他雖然相信夜絕塵夫婦沒有出事,不過沒有親眼看到他們平安無礙,心里總是有些不安。
畢竟,他想要去做的事情,必須要他們夫妻才有可能辦得到。
事實上就某些層面而言,東方霧比軒轅思澈等人更關心夜夜絕塵他們的安危。
尤其是伊心染的安危,她要是有個好歹,那就……若真如此,他非要整個烏拉家族就此滅亡不可。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是你請我們家王爺跟王妃來這里的,就本該負責我家王爺跟王妃的安全,可你竟然明知道有潛在危機卻听之任之,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你要我們怎麼相信你。」孤霜的心偏向了東方霧的說辭,然而嘴上卻並不肯就此揭過。
在她看來,就是因為東方霧,伊心染才會失蹤,才會下落不明。
「這個世界上真有你說的那種因訓獸而存在的家族?」雖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但良辰仍就是不敢置信,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
將凶猛的野獸訓練成自己的打手,潛意識里就帶著訓獸人的自主意識,不顧一切,不知疼痛的攻擊人,比起那些沒有意識的傀儡似乎更加的可怕。
若是真有那樣的家族存在,一旦走出血月城,又將會帶出去怎樣的危機,簡直無法想象。
「我不知道東方城主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但他所說的烏拉家族的確是存在的。」
司徒落瀾一句話驚起千層浪,引得軒轅思澈,南榮陌晨以及良辰孤霜反射的將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微張著嘴連眼楮都忘了要眨。
「咳咳。」實在不太習慣別人對他行過于熱烈的注目禮,司徒落瀾輕咳兩聲,俊臉微微泛紅,頗有幾分尷尬。
「那樣的家族真的存在?」南榮陌晨低啞的嗓音略微上揚,黑眸斗然睜大,本來他還在懷疑東方霧之前對他們所說的那番話的真假。
听了司徒落瀾的話,原本信了五分,現在變成了七八分,越發接近真相了。
因為彼此的立場不同,東方霧想方設法的想要探清楚他們的底,就好像他們也同樣想方設法想要探清楚他的底是一樣的,說不清楚誰對誰錯。
他們是應東方霧的邀請前來血月城的,就他們手中掌握的某些線索而言,是東方霧有求于他們,而並非是他們賴著東方霧,因此,誰都有可能對他們出手,唯有東方霧不可能。
「訓獸家族最真的存在,也的確就是東方城主口中所說的擁有訓獸血脈的烏拉家族。」
「表哥。」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