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個月的時光悄然而逝,戰王府里四處都洋溢著愉悅的歡笑聲,一派生機勃勃,欣欣向榮。
「九兒,快進來,姐姐都看到你了。」夜月渺手里拿著一個鳳型的步搖插在發間,扭著頭招呼門口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很是古靈精怪的伊心染。
推開門,伊心染雙手背在身後,甜糯的嗓音一如既往的醉人,「姐姐怎麼自己綰發,讓美景梳不是更好麼?」
以前,她有專門的造型師,服裝師,平日里穿著都可以隨心所欲,重要的宴會,造型師會為她造型,服裝師會為她配搭好衣服,她只要乖乖穿上就可以。
現在,她就更不會打理自己的頭發了,只覺得古代的發式很美,很有氣質,要讓她自己梳頭發,估計會打成死結,不知道梳成什麼鬼德性。
好在,她的身邊,美景跟雪芷梳頭都梳得一極棒,每一個發式都按照她的要求,簡潔又不失優雅,又美又好看。
「梳頭的功勞姐姐可不敢搶美景的,姐姐只是自己戴個步搖,我吩咐她去花園給姐姐采些花帶回宮里去。」
夜月渺對著鏡子看了又看,確定妝容完美,沒有一絲瑕疵之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優雅的站起身,踩著細碎的蓮步走到伊心染的身旁,細細的打量。
不愧是她們家的九兒,當真是越看越美,她都會看直了眼,換了別的男人指不定要走不動路。
還好,良辰美景這些個丫鬟都心細,知道出府時給伊心染化妝,遮蓋她的絕世之容,否則還不知道要惹來多少的麻煩。
人家都是化得美美的,偏偏她們家九兒要化得平平凡凡,不出眾,還真有些難為化妝的丫鬟。
「九兒舍不得姐姐離開。」夜月渺臉上的傷,幾天就痊愈,恢復得細女敕又光滑,透著晶瑩的光澤。
不得不說,雪膚膏的效果好得呱呱叫。
「姐姐也舍不得九兒,九兒一定要拿著父皇給的玉牌,常常進宮看姐姐。」
住在戰王府的日子很快樂,也很愜意,夜月渺卻知道她屬于哪里,她的歸宿又在哪里,她身上所背負的責任,只有到她死的那一天才能結束。
她的一生,別人不曾擁有的,她擁有過,享受過;同樣,別人擁有過的,她也不會有機會去擁有,去享受。
一切,皆是命。
只盼著,這個走進她心里,讓她感受過生命炙熱的九兒,可以時常進宮看看她,陪陪她,哪怕只是說說話都好。
「九兒每隔七天進宮陪姐姐一天,你說好不好?」
「當然好,最好是跟塵一起到姐姐的展顏閣看姐姐。」
這兩個別扭的人,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們不受控制的被對方所吸引,鐘情于對方;偏偏又不斷的在徘徊,你近一步,我退一步,又或者,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然後又不自覺的往前走一步。
他們不著急,一直在旁邊看著的夜月渺,那是急得一顆心提在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別提有多痛苦。
她就這叫做,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我去看我的姐姐,跟他有毛線關系。」可惡的夜絕塵,她不就鬧點兒小別扭麼,哄哄她很掉價麼,居然膽敢不理她,實在太可恨了。
不理她,還想天天晚上喝她煮的粥,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她有那時間守著爐灶煮粥,還不如躺在床上睡大覺來得舒服。
「依我看,九兒的臉上寫著你跟塵之間有很多東西。」
「不可能。」
「要不九兒照照鏡子,自己瞧瞧。」
「少忽悠我,我才不上當呢?」
「九兒臉上寫著,夜絕塵是混蛋,太不可*了。」夜月渺捂唇輕笑,聰明絕頂的伊心染,只有遇上夜絕塵的時候會變傻。
而她那個,同樣英明睿智,足智多謀的弟弟,也只有在遇上伊心染的時候,才會變得幼稚可笑。
這樣的兩個人,真的很相配。
只怕是再也找不出兩個,像他們這樣般配的璧人了。
「我才沒那麼幼稚。」
「好好好,是塵幼稚,九兒最是聰明了。」
「本來就是他幼稚。」
他既然說他喜歡她,那他至少應該拿出些表現來,讓她知道他的喜歡。
夜絕塵那丫的,也就嘴巴厲害,真功夫一點兒也沒用。既然喜歡她,那就努力追她,讓她感受到他的真心,那樣她不就能確定自己的心了。
可是,夜某某從那晚過後,每天晚上吃著她煮的粥,什麼表示也沒有,于是伊某某就暴走了。
不是說,每個女孩兒心目中都有一個關于初戀的美夢麼。
她也是女孩兒,她也有那樣美麗而夢幻的公主夢,她也盼望著一個懵懂而美好的初戀。
「對對對,就是塵幼稚。」面對這樣的伊心染,夜月渺心里不禁暗忖,不愧是夫妻倆,尼瑪,都一樣的幼稚。
不過,很可*,有木有。
「姐姐真好,九兒好喜歡姐姐。」
十歲前的她,個性好強又自傲,除了自家哥哥外,誰也入不了她的眼。
哪怕是,作為他們伊家鄰居,算得上與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東方霧,也只能算是勉強入她的眼,根本不值得她記在心里。
十歲之後,有了一段爸媽自導自演的美好童年回憶,其中陳緲緲的角色,幾乎被東方霧給佔領了個全部。因此,東方霧才有了伊心染對他的一份不是很強烈的依賴。
那種感情,不是*情,而是親情。
在伊心染的眼里,東方霧顯然已經跟她的八個哥哥畫上了等號。
只是,從來沒有人注意到,那樣明顯又微妙的細節。
那之後,整整八年的時間,無處沒有東方霧的存在,他將伊心染記憶里那份孤單與蒼白,填寫得滿滿的。
最終,他的表現似乎也得到了伊心染父母兄長的認可,于是,在家人的勸說下,伊心染同意了那場戲劇性的訂婚。
她是一種潛意識里的習慣,並不是*情。
否則,呆在休息室中的她,不會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嫁給東方霧。
伊心染的生命里,初戀那一頁是空白。
東方霧不是她的初戀,而她所期盼的初戀對象,已然成了夜絕塵。
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每每遇到一個異性,腦海里就會不自覺的做出兩份評估。一份是屬于夜絕塵的,一份是屬于陌生異性的,不管她怎麼看,怎麼比較,最終都會以夜絕塵最高分宣告結束。
「姐姐也喜歡九兒。」
伊心染埋藏在心里的那個秘密,她那所謂的第二人格,其實都只是因為一個女人,陳緲緲。
不得不說,當夜月渺從夜絕塵的嘴中得知這麼一個結果時,她突然非常的嫉妒陳緲緲,該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兒,竟能得到伊心染如此的真心相待。
甚至,是以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守護著。
那種嫉妒只維持了一小會兒就消失了,夜月渺不會去跟一個已經不在人世的女人計較,她還好好的活著,並且她的命還是九兒救的。
曾經,九兒因為誤殺了陳緲緲而崩潰,失去記憶。
如今,九兒卻是因為她,夜月渺不是陳緲緲,也不是別人,重新再拿起弓箭救了她的性命。
細數起來,雖然無法抹去陳緲緲對伊心染的影響,但她夜月渺,才是實實在在伊心染真心相待,願意以命相護的那個人。
「要不我進宮跟父皇說,就讓姐姐住在戰王府,不回皇宮去了。」戰王府很大,她的萱月閣也很大,住一個夜月渺綽綽有余。
「傻九兒,姐姐是長公主,身上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這便是身為公主的宿命,很多的事情由不得我們憑著一已私心去解決。」夜月渺轉眸眺望窗外那片藍天,好想好想化成一只飛鳥,翱翔在天地之間,飛躍千山萬水,快意灑月兌一世。
「世人皆說天意不可違,我卻信奉人定勝天。」
「人定勝天。」夜月渺望著伊心染,眼底有什麼在波動,復以變成一潭死水,再也未曾掀起波瀾。
「好了,姐姐別想太多,猜猜我帶了什麼來送給你?」
身為公主的宿命?
已逝的南國九公主伊心染,可不就是為了所謂的‘公主的宿命’,硬生生被南皇給逼死的。
自古以來,遠嫁和親的公主,無一不是棋子,無一不是身死異鄉。
但她是伊心染,什麼狗屁公主的宿命,到了她這里那就只是一句空話,她不可能為南國犧牲任何她在意的東西,或者是她在意的人。
南國,之于她,什麼也不是。
她只是伊心染,不管身處何地,都要隨心而活的人。
「姐姐猜不著,還是九兒告訴姐姐吧。」夜月渺盯著伊心染背在背後的手,笑著搖了搖頭。
她就說,伊心染怎麼進來時就保持著這個姿勢,早就想問的,差點兒被她的問題給忽悠過去。
「猜猜看。」
「姐姐最不適合猜謎語,不告訴我就撓你癢癢。」夜月渺作勢要撲向伊心染,後者立馬倒退數步,撓別的地方她不怕,可她就怕別人撓她的腰肢。
這個秘密,也算得上是她的死穴,可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
「那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以盛開綻放在山間懸崖峭壁裂縫中,熱情洋溢,性感狂野的紅色野玫瑰為主題,唯*經典的最新首飾套裝——惹火。
「唯*經典的新品。」
夜月渺粉唇微張,她也是今早才從良辰的嘴里听來,說是唯*經典出了最新的首飾套裝惹火,剛剛露了一個面,想要買的人就排了長龍般的隊伍,那些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名門閨秀愣是不怕人多,也不熱,親自上陣。
最初听到‘惹火’兩個字時,夜月渺內心深處就有一股狂熱的沖動,即便沒有見過惹火那套首飾,她依舊想要買下來,不惜花高價。
哪里知道,伊心染會捧著惹火來送她,盯著精美首飾盒里,如夢似幻,滿是張揚恣意,瀟灑寫意的各種發飾珠寶,夜月渺眼楮都要跳窗了。
夢想成真,形容的或許真就是她。
「姐姐喜歡嗎?」這套首飾本來就是專門為夜月渺量身打造的,任何一樣小東西都是比照著夜月渺的尺寸,別人想戴都戴不上。
惹火,在伊心染看來,夜月渺心里有一把火,只是沒有踫到能點燃那把火的人。
而她,期待著那個人的出現。
她的姐姐,值得更好的男人擁有。
「喜歡,很喜歡。」有些激動的心情難以抑制,夜月渺點頭又點頭,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套首飾,「唯*經典可不像別家賣珠寶首飾的店鋪,你怎麼買到這套首飾的。」
以戰王府的權勢去壓唯*經典的老板,顯然是最不明智的舉動,夜月渺也相信,伊心染壓根就不是那樣的人。
「我听說唯*經典出了這套名為‘惹火’的首飾之後,覺得很適合姐姐,因此就去了一趟,越看越滿意,然後我就對他們說,惹火普天之下只有姐姐一人戴著合適,別的人就算花重金買去都只能當擺設,然後惹火就是我的了。」
所有的尺寸都是伊心染一一比照夜月渺的,制作出來之後,自然是一絲差錯都沒有,別的人哪有可能戴得上。
「你怎麼向他們證明只有我能戴的?」
腦子里飛快掠過一些細節,夜月渺眼神懷疑的望著伊心染,顯然有些不相信她的說辭。她沒有去唯*經典訂做過首飾,因此,她百分之百確信,並沒有唯*經典留下過什麼信息,能證明九兒所說的話。
「姐姐試試那只鐲子,看看是不是就好像是為姐姐量身打造的。」
只有想不到的事情,沒有辦不到的事情,伊心染想要圓上這個謊,其實也並不是很難。
通體的血玉里雕刻出朵朵鮮活的紅玫瑰花瓣,上面還沾染著滴滴露珠,別提有多麼的逼真,那水露好似能滴落出來,只看一眼,夜月渺就深深*上了這只鐲子。
小心翼翼的往手上套,很輕松就戴在了腕間,夜月渺再想拿出來時,赫然發生,鐲子取不下來了,就那麼不大不小,剛剛好的套在她的腕間,仿佛天生就是如此。
「姐姐現在相信了吧。」
「怎麼可能?」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姐姐既是喜歡這份禮物,收好便是。」
「謝謝九兒。」不管那麼多了,難得遇上幾件合心意的,夜月渺也沒有過多的推辭,說得多了,反而顯得有些做作。
「姐姐不是去唯*經典試戴過一只手鐲麼,他們那里的侍者有很細心的記錄過你手腕的大小,所以我才說只有姐姐能戴上,他們也是核查過資料才會將惹火整套賣給我。姐姐放心,絕對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東西。」
她送東西可是很挑人的,不是對的人,她還不樂意相送。
「那姐姐不客氣了,真的很喜歡惹火這套首飾,謝謝九兒。」
「不客氣。」伊心染揚了揚眉,小手放在額前,輕輕一揚,頗有敬了一個不標準軍禮的氣魄。
要是被她家三哥看到她之前手勢,指不準抓她打一頓。
不帶她那樣,有損一個國家軍人威嚴的啊。
「給王妃,長公主殿下請安。」
「良辰你又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伊心染扁了扁小嘴,語氣很是不滿,敢情她教的那些規矩,全都白教了。
「良辰沒忘。」跺了跺小腳,良辰哀嘆一聲,王妃你問的話不是重點好不好,「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慌慌張張的。」
良辰感激的看了夜月渺一眼,這才緩了口氣道︰「王妃,太子妃來了。」
「她來做什麼?」夜月渺話還未說完,直接就以保護者之姿將伊心染擋在身後,生怕有人會傷害伊心染似的。
南榮淺語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天真善良的淺語。
她開始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可她怎麼對待別人,夜月渺不想管,動伊心染就絕對不可以。
「不知道。」良辰迷惑不解的眸光在伊心染跟夜月渺之間來來回回的打量,實在想不明白,情敵都打上門來了,王妃怎麼就能如此的淡定。
哪怕是一個緊張,或者錯愕的表情都沒有,實在讓她有些受打擊。
「你就回話,說是王爺帶著王妃出府游玩,不在府里,讓她離開。」左思右想,夜月渺覺得這樣可行。
「太子妃來的時候,正是王爺下早朝的時候,她是看著王爺進府的,所以、、、、、、」長公主殿下你說的法子行不通。
「來者是客,撒謊是不對的。」伊心染眨眨眼,眼里掠過一抹興味,她還是第一次如此清醒的記得前段時間欺負過她的人。
太子妃,柳依依,她是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乃是伊心染的至理名言,時時刻刻都要謹記的。
「九兒,你不是認真的吧。」
「姐姐覺得九兒說得不對。」太子妃剛來,難不成她還要當縮頭烏龜,任由別人走進門里來侮罵不成。
她既是豎著進來的,就要有橫著出去的考量。
「你說得對。」
「那不就得了。」伊心染手指輕扣著桌面,柔聲道︰「好好招呼太子妃,請她移步到昕雪湖一聚。」
「是,王妃。」
「九兒,淺語跟塵早就已經是過去式,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們兩個人之間比白紙還要白呢?」皇室的血脈容混淆,皇室的尊嚴了不容賤踏,每個嫁入皇室的女子,都必須由有經驗的嬤嬤率先驗身。
倘若不是處子,是沒有資格嫁入皇室的。
太子妃乃是將來的母後,審查起來尤為嚴重,容不得絲毫的閃失,因此,南榮淺語在嫁給太子夜修杰之前,絕對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我有很在意這個嗎?」無辜的眨眨眼,伊心染看起來像極了懵懂的小白兔,對她進行勸說的人,仿佛就是欲將小白兔生吃入月復的大灰狼。
「我覺得是個女人都會介意的。」
「那我不是女人。」
她當然是女人,還是那種心眼極小的女人,誰得罪了她,都別想有好日子可以過。
而她,有仇當著面不報,轉過身都會報的。
「王妃當然是女人。」
「九兒你到底想說什麼?」以前沒有發覺,此時才驚覺,有些時候伊心染的眼里,閃爍著寒冷的幽光,連男人都要懼怕三分。
「沒什麼姐姐,九兒要是有仇有恨,必定當場就報了,保證連秋後算賬的機會都不會留給人家。」伊心染俏皮的眨眨眼,吩咐道︰「良辰,你快去,莫要讓人說咱王府的主子不會做人。」
「王妃,那我去了。」
良辰猶豫著轉身出了撫拂軒,她總覺得太子妃有古怪,打心眼里不喜歡,不想她跟王妃見面,頗有幾分母雞護仔的陣仗。
「快去,路上小心,千萬別不專心,掉進湖里。」
「王妃,人家還不是擔心你。」良辰苦笑不得的轉身,一張小臉急得又紅又白,分外好看。
「我家良辰真美,呵呵。」
「王妃你真是的、、、、、」加快腳步,良辰飛也似的逃走,後面響起美景的驚叫聲。
夜月渺很是羨慕的看著這主僕兩人,同樣都是一國的公主,她被條條框框約束著,活得不自在,伊心染卻活得很隨意。
偶爾冒失迷糊,莽撞率真,惹點兒小麻煩,卻貴在她有一顆赤子之心,誰對她好一分,她必是用十分相還。
她很慶幸,在第一眼看到伊心染時,就真心與她相處,也贏得了她的真心相護。
有這麼個可人的妹妹,夜月渺深深的覺得,她活得越來越年輕了。
「給王妃,長公主殿下請安。」
「起來吧。」
「花可都采好了。」夜月渺將惹火整套首飾都裝進盒子里,喜*之情溢于言表,「衣櫃里的衣裳暫時都不用收拾,宮里還有很多。」
「梳妝台上除了惹火這套首飾,其他的都留下,撫拂軒是姐姐的,不管姐姐什麼時候來,這里一定都是姐姐喜歡的模樣。」
「九兒你這丫頭,說得我都不想離開了。」她會離開,可必須是在太子妃離開之前。
要她放心,讓九兒一個人去見南榮淺語,夜月渺心里沒底,擔心伊心染會吃虧,她再也無法用幼時的眼光去看待南榮淺語。
她變了,又或許是他們從來就沒有將她看清楚過。
「那就不要離開。」伊心染拉著她的手,撒嬌似的蹭蹭她的肩膀,小貓般溫馴。
「可得記住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別忘了。」
「知道啦。」
「王妃,王爺說,見不見太子妃全憑王妃做主,要是不喜歡,直接趕走便是。」美景心里想的跟良辰一樣,最好伊心染閉門不見,她就最是歡喜。
雖然南榮淺語跟她們家王爺八竿子都打不著,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了,但是女人的心眼小嘛,她們家王妃看似什麼都不在意,或許心里很介意也說不準。
前思後想,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他可真是一個男人。」伊心染撇撇嘴,賴在夜月渺的身上不肯起來。
不得不承認,夜絕塵的這個態度,至少滿足了伊心染小小的虛榮心。說到底,南榮淺語可是夜絕塵的舊情人,現代一點官方一點的說法就是前女友,沒有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還跟前女友見面的。
夜絕塵知道避會,很讓伊心染滿意。
不是她心眼小,而是她也有獨佔欲。
現在的她跟夜絕塵,關系很微妙,還真不是一兩句話講得明白的。
「他是不是男人,九兒最清楚。」夜月渺拍拍伊心染的腦袋,若有所思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噗——
伊心染被雷到了,渾身汗毛倒豎,整就是一炸毛的貓,暗忖這姐姐說話真夠彪悍的。
他是不是男人,跟她有毛線關系,要不要說得這麼曖昧。
「九兒別害羞,你是塵的妻子,你要是不知道,那就沒人知道了。」夫妻間那些事兒,可不就那麼回事,夜月渺猛然想起些什麼,美艷的臉蛋染上一層薄薄的嫣紅,越發的嬌美動人。
自她及笄之後,便有年長的嬤嬤教她男女之事,雖說沒有親眼目睹過,光是听了听,她就羞得全身都發紅,抬不起頭來。
話題突然說到這個上面,她的腦海里就飛出不少畫冊上的男女畫面,頓時,讓她渾身血液都倒流,又窘又迫,好丟臉。
「看來姐姐深知其中的奧妙。」小老頭般摩挲著線條完美的下巴,伊心染朝著夜月渺擠眉弄眼,笑得邪氣。
古代不是很保守的麼,想想也不可能教習那種事情。
男人與女人的區別,男人與女人身體構造的不同,初中時代上生理課,老師就講解得非常的細膩,伊心染並不陌生。
成年人之間那些親密的舉動,沒吃過豬肉,伊心染還真是見過豬跑,現場版的,絕對限制別級的,兒童不宜。
那件事兒,說來話長,簡直就是她的血淚史。
她給她家哥哥們惹的麻煩里面,就屬那一件最是尷尬窘迫,氣死人不償命,付再多的金錢也解決不了實際問題。
實在是她毀了一個男人的終身性福,要不是她家背景夠強夠橫,估計她就要以身相許了。
「九兒你個壞丫頭,我哪知道、、、知道那麼多,只是、、只是、、、」夜月渺頂著大紅臉,只是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閉上眼飛快的道︰「等你及笄的時候,自然會有年長的嬤嬤教你,到時可別說姐姐沒有提醒過你。」
黑線掛了滿腦門,伊心染嘴角狠狠的直抽抽,是她思想太落後,原來古代這麼開放,還有專人教授男女之事。
她很好奇,所謂的教授,是不是觀看現場版呢?
想想渾身熱血都沸騰了,突然變得好期待有笄那一天。
坑爹的穿越,坑爹的古代,她怎麼就沒有穿在一個與她實際年齡相符的身體里,硬生生小了那麼幾歲。
「九兒你在想什麼,臉色那麼古怪?」
「嘿嘿,沒想什麼。」抓抓後腦勺,伊心染搖頭,古代女人及笄之後就能行男女之事,出嫁成婚,她可沒有那樣的打算。
所以,如果可能,將她變成小孩子吧。
至少,還能逍遙好幾年。
十四五歲的,花一樣的年紀,在古代就要為人婦,甚到是為人母,伊心染不禁惡寒的想,那在現代要是睡了她們是要犯法的,那是未成年人,XXOO會坐牢的。
祖國的嬌女敕花朵,就這麼被那些臭男人毀了。
腦海里YY一番,吶喊一番,默不出聲了。
「好了,既然你要見太子妃,姐姐就陪你去。」她們在這里說了好一會子話,估計南榮淺語該要等得不耐煩了。
後宮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這些年太子妃南榮淺語沒少學,夜月渺可不能讓南榮淺語有機會把那些彎彎腸子用到伊心染的身上。
「不用了,我先送姐姐出府,再去見她。」
「可是、、、、」
「姐姐別可是了,我又不是紙糊的,不管她是來做什麼的,招惹上我就得有狠月兌一層皮的準備。」
「不要委屈自己。」夜月渺欲言又止,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對伊心染說,說了她又擔心會在她心里留下一根刺,跟自己變得疏離起來。
「只要她不越過我的底線,我不會對她怎麼樣。」
誰沒有年輕過,誰沒有過去,就算她要跟夜絕塵有什麼,伊心染也不會去計較夜絕塵在認識她之前發生的事情。
畢竟,他的那段生命里,沒有她的參與。
而她的那段生命里,亦沒有他的足跡。
伊心染所在意的,只是在她出現之後,夜絕塵所看到的,所想到的,心里眼里記著的,是她還是曾經那個她。
只要不是曾經那個,就沒什麼可計較的,反倒顯得自己小氣。
「曾經的我們一起長大,一起玩耍,感情很好,只是後來發生了許多的事情,漸漸的好像什麼都變了。」
猶還記得,當年就在父皇即將下旨給塵賜婚的前一刻,南榮淺語跪在金殿之上,語氣堅定而絕決的告訴父皇,她喜歡的人不是塵,而是太子夜修杰時,她內心里的無法言說的震撼。
幼年時,那些畫面一幕幕浮現出來,只要是有眼楮的人都瞧得出來,南榮淺語喜歡的人是夜絕塵,而非夜修杰。
夜修杰的母妃早逝,他自幼就養在她母後的名下,由她母後親自撫養,在夜月渺的心里,他是一個很好的哥哥。
那時,她的兩個弟弟還未出生,夜月渺很喜歡他那個哥哥,總是尋找他的身影,每天都盼望著與他相聚那段歡樂的時光。
一個是她的哥哥,一個是她的弟弟,夜月渺只覺當時天都要塌了,開始有些疏離南榮淺語,不再喜歡她,信任她。後宮里一直都流傳著一句話,那就是軒轅皇後不會真心對待雨妃留下的孩子,只為處處為她的親生子謀算。
其實,她的母後對夜修杰最為疼*,無論是她,還是她的兩個弟弟,都比不上。
面對當時情況,她的母後只能沉默不語,兩個都是她的兒子,卻只有一個南榮淺語,勸誰放下都不對。不管她怎麼做,別人都有話說。
她要護著親生兒子夜絕塵,別人就會說她虐待苛責雨妃生的夜修杰,說是到底看重親生的,不喜不是親生的。
可她要是護著夜修杰,別人又會說她演戲,故意委屈自己的親生兒子,里里外外都不是人。
最後,在那場僵持中,夜絕塵只問了南榮淺語一句話,成全了她跟夜修杰。
第二天,賜婚的聖旨傳下去,幾乎是震驚了朝野。
原本世人眼中的戰王妃南榮淺語,竟然一躍成為太子妃,要不怎麼說皇家心思你猜不著呢?
「姐姐別想太多,以前的事情九兒不會記在心上,也許太子妃就是來和解的。」出于女人本能的直覺,伊心染都覺得她說的話很假。
南榮淺語恨她入骨,會來跟她和解才有鬼。
指不定,她就是瞧著她過得太舒服,故意來給她找不痛快的。
「希望如此。」知道改變不了伊心染的決定,夜月渺也不再多說什麼,她相信伊心染有能力處理好那些事情。
「走吧,我送姐姐出去。」
「嗯。」
「美景你拿東西。」
「是,王妃。」
戰王府外,伊心染看著夜月渺上了馬車,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她突然很想知道,在夜月渺過去的生命里,發生過什麼,才讓她收斂了自己所有的光芒,所有的個性,規規矩矩做個端莊嫻靜的公主。
「塵,你真不過去看看,萬一她們要打起來可怎麼辦?」
鳳凰樓乃是戰王府中最高的樓宇,視野極佳,站在樓頂可將戰王府所有景致盡收眼度,是觀星賞月的最佳地點。
位于萱月閣與縴塵居中間的鳳凰樓,是夜絕塵的書房重地,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其中。
然而,伊心染偏就沒有受到限制,不但在頂樓呼呼大睡,甚至還一個小心把桌上的墨打翻,毀了好些字畫。
她小心翼翼的將那些字畫的尸體處理掉,滿心以為沒人發現,孰不知當時夜絕塵就站在她的身後,親眼目睹了她毀尸滅蹤的罪行,見鬼的沒有出聲,反倒是看著她做賊心虛,又碎碎念的模樣,勾起的好看的嘴角。
「她又不是打不贏。」夜絕塵的目光從那輛遠去的馬車上收回來,落到伊心染的身上,眸光變得很柔和。
他不知道那個小丫頭在跟他鬧什麼別扭,使什麼性子,明明那天晚上之後,他們好好的,怎麼突然她就不理他了。
這些天,他早出晚歸,進宮就在御書房里呆著,回府就進了書房忙碌,好不容易抽出今天滿滿一天的時間,準備帶伊心染出去走走,南榮淺語又冒出來壞他的事。
他不禁壞心眼的想,要是她們兩個能打一架,是不是就說明,他在小女人的心里,其實真的很重要。
吃醋,不就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
他想看到伊心染為他吃醋,雖然他壓根沒有將南榮淺語放在心上,不過用她當試金石,倒是可行。
畢竟,外界都是那麼流傳的。
「咳咳。」南榮陌晨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對于夜絕塵這奇葩的回答,簡直就是哭笑不得,「那一次依依要是用武,估計你的小王妃就重傷了。」
「晨,皇嫂要是動武,十個柳依依那也不是對手。」軒轅思澈搖著玉骨扇,笑得陽光明媚。
「澈說得對。」
「落瀾,你竟然同意澈的話,腦子沒病吧。」南榮陌晨撫額,難不成司徒落瀾也拋棄南榮淺語了。
年少時,那一場幾角戀情,竟然是因為伊心染化解的,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早就注定。
「我只是實話實話,也許我們跟王妃交手,都討不了便宜。」司徒落瀾輕笑,只是那笑容里有著幾分落寂。
他對南榮淺語有情,在夜絕塵跟夜修杰兄弟眼里,根本不是什麼秘密。他一直都像是局外人一樣的存在著,無聲無息,他不但沒有勇氣去表白,他懦弱的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
南榮陌晨無趣的模模鼻子,聳了聳肩膀,他可不想跟伊心染交手,那些跟她交過手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全都是一擊斃命。
「不管怎麼說,小王妃也得喚我一聲大師兄,她肯定舍不得對我動手的。」
「她對你,絕對舍得。」夜絕塵黑著臉出聲,他的女人只能對他舍不得,對待別的男人要像秋風掃落葉般無情。「落瀾,九兒的記憶全都恢復了,有沒有可能受了刺激過後,又發生失憶的癥狀。」
那段記憶,的確是伊心染心里最黑暗的記憶,她的痛苦,遠遠不是听她訴說就能體會的。
「王妃身體恢復的速度遠遠超出我的預計,她的記憶也不會再丟失,塵可以完全放心。」關于伊心染的那一部分記憶,夜絕塵只是簡單的告訴他們,其中的細節並沒有說得很詳細。
僅僅只是如此,他們也听得心驚肉跳,冷汗涔涔。
親手射殺了與自己朝夕相處,一同長大親如姐妹的姐姐,任誰都會接受不了。
夜月渺仿佛就是伊心染的救贖,曾經為了陳緲緲而放下箭,再一次為了夜月渺拿了起來,並且救了夜月渺一命。
有時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真不是一句空話。
「那就好。」只要她的身體沒事,那些不好的記憶,總有一天,夜絕塵會用他跟她的記憶去填滿,讓她不再孤單。
他要讓她笑,無憂無慮,展顏歡笑。
「塵,你真不下去。」
「不去,你們也不許去。」
「我們只是好奇,絕對不會讓她們察覺到的。」南榮陌晨唯恐天下不亂的道,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指不定他還能欣賞到一出好戲。
當朝太子妃與戰王妃,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絕對百分百的好看。
「她已經察覺到了。」夜絕塵半倚在窗台,望進伊心染清澈如水的眼眸里,嘴角挑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真是洞察力敏銳的丫頭,明明他們都有收斂自身的氣息,她到底是怎麼發覺的。
「真可怕。」南榮陌晨打了一個哆嗦,距離這麼遠都被準確的定位,他可沒膽近距離去听牆角,萬一被伊心染狠揍一頓,他會很丟臉的。
她可是夜絕塵的女人,做為大師兄的他,只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很委屈的說。
「真好奇皇嫂是怎麼察覺到我們的。」
「以後有的是機會討教一二。」司徒落瀾對著伊心染輕點了點頭,笑容依舊落寂而憂傷,讓人心生不忍。
砰——
「王妃,怎麼了?」美景沒看前面,撞到伊心染的後背,整個人反後倒退數步,捂著額頭又道︰「王妃,我有沒有撞疼你。」
「是你比較疼吧。」她又不是糖瓷女圭女圭,一撞就碎。
墨玉的黑眸挑釁般的望著鳳凰樓上的夜絕塵,伊心染伸出小手,輕握成拳,嘴角掛著邪氣的笑容,轉身離開帶著美景。
夜絕塵,你給本小姐等著,要是南榮淺語故意來刺激本小姐,你就別怪本小姐把你的戰王府攪得天昏地暗,不得安寧。
「王妃你慢點兒走,就讓太子妃等著。」
「她會說我沒有禮貌的。」
「是她自己要來的,又不是王妃請她來的,活該她受的。」
「呵呵,美景說得對,讓她等著,要不我回萱月閣睡一覺再去會會她。」伊心染笑眯眯的眨眨眼,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只等待獵物落網的小狐狸。
美景嘴角一抽,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苦著臉道︰「王妃,我錯了。」
太子妃已經來了好長一段時間,就算是給下馬威,那也夠了。
繼續這麼下去,只怕王妃要背上不好的名聲,王爺肯定會不喜歡,那她就要受罰,嗚嗚,她錯得好離譜。
「走,就讓咱去會會她,看看她到底是來干嘛的。」
「是。」
、、、、、、、、、、、、、、、、、、、、、、、、、、、、、
昕雪湖畔,悅凌亭中,太子妃南榮淺語陰沉著一張臉,煞氣騰騰的往上冒,怎麼都壓不下去。
雪白的面紗遮擋了她扭曲的五官,好好的一張臉蛋硬生生被她扭曲,變得猙獰而可怕,雪白的手背上青筋暴凸,足見氣得不輕。
半個月前,夜修杰的話,言猶在耳,活像一根根刺扎在她的心間,一動就疼得鮮血直流,眼淚如雨下。
她不相信,夜絕塵已經忘了曾經的他們是多麼的美好,是多麼的般配。
她不相信,他會背背叛他們的*情。
他們的*情,或許說成是她的*情才更貼切。
她跟夜絕塵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她一直在追逐他的腳步,生怕自己不夠完美,配不上他。為了能夠站在他的身邊,她苦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唯恐有哪里做得不好,可他一直都站在那里,永遠都是她無法觸及的高度。
他從未給過她承諾,從未對她說過甜言蜜語,可他卻接受夜皇的賜婚,願意娶她為妻。那一天,本該是她最幸福的一天,最終卻成為她的夢魘,思之則痛極。
是她,親口說,不要嫁給他為妻,她喜歡的人是太子夜修杰。
是她,親手將他推離了她的身邊,可是他的戰王府里,還原封不動的保存著她所喜歡的一切。
她以為,他是*她的,一直都*著她,否則,他又怎麼會保留著她喜歡的所有東西,不讓別人觸踫。
「太子妃,柳小姐過來向你請安。」慕欣走進涼亭里,俯身壓低嗓音在南榮淺語耳旁低語。
她們太子妃身份何等的尊貴,戰王妃簡直就是目中無人,竟然讓太子妃平白枯等一個時辰,找著機會必定要報復回來。
淪陷在自己思緒里的南榮淺語緩過神來,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柔聲道︰「請她過來相談。」
「是。」慕欣躬身退下,慕瑤則是倒上一杯熱茶,安靜的站在太子妃身後伺候著。
「依依給太子妃請安,太子妃萬福金安。」柳依依一襲淺藍色錦裙,隨風搖曳,溫柔又不失高貴。
南榮淺語柳眉微蹙,清了清嗓子,柔聲道︰「起來吧。」
淡淡的語氣,既不親近也不疏離,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讓人無法對她心生厭。
以前,柳依依仗著自己是夜絕塵的師妹,偶爾也會出席宮中的一些宴會,南榮淺語自是不喜歡她總是站在夜絕塵身邊的,那個位置一直以來都是她的,怎能容許別的女人染指。
那時候,南榮淺語壓根不把柳依依放在眼里,她非常的肯定,一個柳依依,無法撼動她在夜絕塵心目中的地位。
她不屑于跟一個跳梁小丑置氣,由著她挑釁炫耀。
「依依謝過太子妃。」
「嗯。」
「太子妃怎麼會來王府,二師兄早朝過後好像就進了鳳凰樓,再沒出來。」鳳凰樓是夜絕塵的私人領域,除了他,戰王府里還沒人有膽進去。
「柳小姐似乎管得有點兒多。」
柳依依低垂的眸子掠過一道狠光,抬起頭時笑容滿面,溫婉又純真,「依依怎敢,只是看太子妃在此坐了很長時間,心想二師兄在鳳凰樓也沒人敢去請他,所以就特地前來給太子請安,若是太子妃不介意,也好陪著太子妃聊聊天。」
「柳小姐坐下說話。」南榮淺語皮笑肉不笑,心里恨極了柳依依的裝腔作勢,面上卻是溫柔似水透著親切,「父皇近日來與戰王爺相談國事,本太子妃也不是來找戰王殿下的,柳小姐會錯意了。」
明知道她是來見伊心染的,也明知道伊心染是故意讓她枯等一個時辰,說什麼特地來向她請安,擺明了就是來看她的笑話。
「是嗎?」柳依依面上一熱,起身就要對著南榮淺語行禮致歉。
她最是討厭南榮淺語自稱本太子妃,就好像她比她要高貴,她就比她要低賤一樣,那種感覺令柳依依心里特別的不痛快。
她要是太子夜修杰的話,肯定會百般羞辱這個嫁給了他,心里卻住著別的男人的女人,狠狠的踩著她,讓她爬都爬不起來。
「柳小姐還住在西院嗎?」慕欣與慕瑤站在南榮淺語的身後,動作輕柔的替她揉著肩膀,語言譏笑的道。
戰王府西院乃是戰王妾室所居住的地方,夜絕塵沒有抬姨娘,也沒有侍妾,西院一直都空著,偏偏柳依依不住南院的客房,堅持住在西院,早就成了民間流傳的一個大笑話。
她是丟了臉,卻也讓人家誤會她與夜絕塵之間,有些什麼。
南院里的景致比起西院,絲毫不遜色,她一直住在戰王府不肯離開,就是想著時間久了夜絕塵一定會收了她,哪怕是做妾。
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近月樓台不但沒有先得月,一個南國遠嫁而來的和親公主,徹底毀了她戰王妃的美夢。
「依依住在南院,至于西院,前些日子王妃說要改成一座菜園子,只怕是誰也沒有那個福氣住進去了。」她不惜自毀名節,就是為了讓夜絕塵早一點肯定她的位置,她不相信他感受不到她的*意。
只是她不明白,她是哪里不好,為什麼他不肯接受她。
哪怕,只是讓她做一個可以近身伺候的通房丫頭,她也能忍受,只要能夠陪在他的身邊。
可是,他連那樣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她,一次次的拒絕她。
為什麼,別人的*是*,她的*就要那麼的卑微,那麼的低賤。
「二師兄對王妃疼寵有佳,事事都以王妃為先,在戰王府里,所有事宜王妃都能做主,完全不需要經過二師兄的同意。」太子再怎麼喜歡南榮淺語,也不會給她那麼大的權利,讓她處理太子府大小事宜,且不需要經過他的同意。
她柳依依不是軟子,她也知道怎麼踩別人的痛腳。
能狠狠刺傷南榮淺語,讓她瘋狂,讓她痛苦的,只有夜絕塵。
只要夜絕塵寶貝的女人不是她南榮淺語,而是讓她痛恨的伊心染,就能讓她痛,就能讓她瘋狂。
「柳小姐以後找夫婿就要找戰王那樣的,事無大小都以你為主。」一顆心被狠狠的撕裂成碎片,痛得麻木,臉上卻是笑意盈盈,仿佛什麼事情也沒有。
「依依已經沒有家人,以後婚事自有二師兄做主。」
「看來本王妃來得不是時候,兩位談得很容洽,想來太子妃不是來看本王妃的。」伊心染抿著唇,笑眯眯的道。
清風拂面,撩拔著三千青絲,花為容,月為貌,冰肌玉骨,婀娜的身段包裹在白袍里,眸光淡淡的,美得清澈,美得出塵。
「奴婢參見戰王妃,戰王妃萬福金安。」慕欣慕瑤兩個丫鬟對著伊心染福身行禮,低垂的雙眸,滿是不悅。
「起來吧。」
「謝戰王妃。」
「太子妃遠道而來,本王妃真是失禮了。」
良辰美景很快將擺在石桌上的果瓜點心撤了,換上伊心染喜歡吃的,擦了擦凳子扶著伊心染坐下,方才出聲道︰「奴婢給太子妃請安,太子妃萬福金安。」
「起吧。」
「良辰美景,你們退下吧。」
「是,王妃。」良辰跟美景對視一眼,不想離開又擔心伊心染生氣,躊躇再三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悅凌亭。
「慕欣慕瑤,你們也退下。」
「是,太子妃。」
「柳小姐呢?」伊心染眼觀鼻,鼻觀心,好似全然不在意在場兩個人的反應,很是怡然自得。
太子妃不過只是一個候爺之女,她是堂堂的一國公主,身份不同,即便南榮淺語貴為太子妃,又是夜絕塵兄長的妻子,伊心染不對她行禮,她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依依給王妃請安。」柳依依站在一旁,並未入座,不管她服氣還是不服氣,都必須給伊心染服軟。
「柳小姐真客氣。」
南榮淺語本以為她能在身份上壓伊心染一籌,能看到伊心染向她低下頭,至少能讓她心里痛快一點,直到伊心染像是女主人一樣落座時,方才猛然驚覺,伊心染根本就不屑于向她彎腰行禮。
單單她南國公主的身份就直壓了她一頭,再加上她固國公主的封號,可見君免跪,除了父皇只怕還真沒有受得起她的禮。
「王妃不想看到依依,依依離開便是。」泫然欲泣的模樣,仿佛受盡了委屈,柳依依轉身意欲要離開。
她在賭,南榮淺語不是來找伊心染求和的,有她在才能更好的奚落伊心染,南榮淺語說什麼也會留下她。
同樣都是女人,她很能理解南榮淺語心中的憤怒與不甘。
那次在湖邊,她的裙子不會無緣無故的起火,當時只有伊心染從她身後經過,除了她別人根本沒有對她出手的機會與動機。那天都是她丟盡了所有的臉面,整個後背都被火燒傷了,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
女人的肌膚,不管是臉上的還是身上的,都是女人最重要的東西,可她已經失去了整個後背,那難看的痕跡,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會惡心想吐。
即便,以後她不能如願以償的嫁給夜絕塵,新婚之夜,夫君與她洞房之時,也會因為她後背的燒傷,厭惡她一輩子。
從那一刻開始,柳依依更恨伊心染,恨不得她去死。
以前,單純的只因為她搶走了夜絕塵,而如今,她是憎恨伊心染毀了她。
「等等。」放下茶杯,伊心染望著昕雪湖里的魚兒,柔聲道︰「本王妃看太子妃挺喜歡你的,不如留下來陪我們聊聊天。」
沒有柳依依這個觀眾,好戲興許就開不了鑼了,伊心染本著看好戲的心理,怎麼著也得為南榮淺語找好觀眾不是。
「柳小姐是塵的小師妹,想必王妃听過不少關于他們師兄妹間的故事。」南榮淺語就是想要告訴伊心染,她熟悉夜絕塵的一切,而她不過只是一個局外人。
夜修杰的話提醒了她,也許她這一輩子都再也得不到夜絕塵的*,那她也要得到夜絕塵的恨。
那樣,至少夜絕塵心里永遠都會記著她。
她不會傻到去招惹夜絕塵,但她可以讓伊心染不痛快。讓伊心染痛,她的塵才會牢牢的記住她。
顯然,南榮淺語忘了一件事情。
伊心染不是小白兔,她是長了利爪,會抓傷人的貓,招惹到她的後果,興許比招惹了夜絕塵,下場更淒慘。
「師兄師妹之間能有什麼故事,真要是談情說*的關系,也就沒有我倆什麼事情了。」縴細的手指一塊一塊的拿起點心,伊心染吃得開懷,廚房點心師傅的點心做得很好吃,她要記著好好的打賞。
「二師兄是爹爹的驕傲,爹爹最喜歡二師兄了。」
「依依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你們師兄妹幾個還有我,那次咱們、、、、、」
南榮淺語說得興起,眉飛色舞,完全一幅小女人的嬌態,雪白的面紗偶爾被風吹起一角,露出她臉上粉紅色的疤痕,奇跡般的看起來那麼的柔美恬靜。
也許,是那些記憶太美好,消除了她心中那些黑暗的東西,整個人都變得澄澈純淨,美由內而外,很是感染人。
「還有、、、還有淺語姐姐還記不記得、、、、」
柳依依會意,跟南榮淺語你一言我一語的講述著,曾經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無一不在暗示著伊心染,你就是個局外人,永遠也融入不了我們的世界。
「你說的那些我都記得,整個戰王府里遍布我的足跡,昕雪湖的名字是我名取的,蘭雪橋的蘭字取自我所鐘*的雪依蘭,還有為這些涼亭命名,都有我的參與,其中有些對聯還是我親手所寫,就連王府門口‘戰王府’那三個字都是塵依照我的喜*的書法寫下的、、、、、」南榮淺語仿佛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眼里閃爍著細碎的光很柔和,很美好,那是她最美好的記憶。
柳依依由說得興起,變得沉默不語,後知後覺才發現,她做了南榮淺語的踏腳石,被她狠狠的利用了一把。
不出她所料,南榮淺語的確是來找伊心染晦氣的,提起過往的點點滴滴,沒有一個女人受得了。
「原來太子妃是來懷舊的,本王妃還真是自作多情,以為你是來看我的呢?」伊心染笑得燦爛,仿如三月里綻放的花兒,明媚得有些刺眼。
水袖中,拳頭緊握,心里越是憤怒,臉上笑容就越發燦爛,周圍的空氣驟降,寒氣襲人。
「王妃妹妹別介意,我只是、、、、」南榮淺語垂眸,勾唇淺笑,她能感覺到伊心染的憤怒,「戰王府里的確有我太多美好的回憶,一時情不自禁說錯了話,王妃妹妹別介意。」
「本王妃可沒有姐姐,當不起太子妃一聲妹妹。」
「王妃何必如此生氣,戰王府的女主人是王妃,太子妃有再多的回憶那都是空的,她的家在太子府。」柳依依冷著一張臉,狠瞪了南榮淺語一眼。
突然,伊心染一揮手砸了桌上的點心盤子,冷聲道︰「良辰,把管家給本王妃叫來。」
「是。」良辰應聲跑開,美景飛快的跑到伊心染的身邊,滿眼的著急,「王妃手疼不疼,你要砸東西不用自己動手,美景可以代勞。」
南榮淺語沒有料到伊心染會砸盤子,心下一驚,縮了縮腳,卻沒有半分要後退的意思。就讓夜絕塵恨她,才好一輩子記著她。
不是*,那就恨吧。
「太子妃,咱們回吧。」她們是趁著太子不在府里出來的,要是被太子知道,太子妃來了戰王府,還跟戰王妃有過爭吵,那就麻煩了。
一刻鐘之後,管家韓忠跑了過來,身後跟著氣喘如牛的良辰,「老奴給王妃請安,王妃萬福,見過太子妃娘娘。」
「忠伯跟我客氣什麼,淺語還是忠伯看著長大的呢?」南榮淺語笑語燕燕,溫柔似水,楚楚動人。
韓忠花白的眉頭皺成一團,喜怒不形于色,沒有回應南榮淺語,恭敬的對著伊心染,低聲道︰「王妃找老奴來,有何吩咐?」
「忠伯是王府里的老人,從夜絕塵搬到王府就跟在他的身邊伺候的是不是?」
雖然不明白伊心染為何有此一問,韓忠老老實實的答,「回王妃的話,是。」
不單是王爺,南榮公子,司徒公子,敏郡候,都是他看著長大的,誰跟他家王爺交情好,他心里都有一把稱。
王爺心里有了王妃,他也覺得伊心染很好,適合他家王爺,自然是伊心染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那你也是看著太子妃長大的了。」
「回王妃,太子妃未出閣之前,的確常來王府做客,老奴也算是看著太子妃長大的。」越听,韓忠越是迷糊,不知道伊心染到底想要問什麼。
伊心染點了點頭,冷聲道︰「既然如此,那你應該知道戰王府里,這個涼亭,那個涼亭,都是誰命的名,題的字。」
「這個老奴有詳細的記載,王妃若是想看,老奴這就回去拿來。」
「本王妃沒興趣看那個,現在本王妃要你召集王府里上上下下,但凡能走能動的人,首先將戰王府那個匾給本王妃砸了,新的本王妃自會吩咐人送來,然後再將昕雪湖給本王妃填了,隨便尋個地方再鑿一個。」
韓忠抹著額上的冷汗,不知道誰惹到了伊心染,這是要將整個戰王府都給砸了呀。
「還有,但凡是太子妃命名的涼亭,題過的字,甚至是她給過意見的命名的涼亭,統統給本王妃拆了。」
伊心染冷著一張俏臉,南榮淺語你丫的敢故意上門給我氣受,我就敢當著你的臉,將你引以為豪的一切都毀了,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要不是她主動提起,伊心染或許永遠都不知道,戰王府里有她那麼多的意見,真TMD的惡心。
「戰王府里早就沒有太子妃鐘*的雪依蘭,蘭花雖美,本王妃卻是不喜歡,所以以後戰王府不許出現蘭花,任何一個品種的蘭花,哪怕名字里面沒有蘭,也屬蘭花的品種都不許種。」
一口氣說完,伊心染憋在胸口的氣,總算是順暢多了。
「怎麼,有意見?」挑了挑眉,墨玉般的雙眸幽深似海,仿佛能穿透人心。
「沒、、、沒有、、」
「那就快去。」
「是。」
好半晌,處于震驚失神狀態中的南榮淺語總算回過了神,冷聲道︰「你不能那麼做。」
「本王妃不能,難不成太子妃能,戰王府的女主人是本王妃,太子妃說這樣的話,不覺得很失禮嗎?」
「你——」
「美景,你去太子府問問太子夜修杰,看看他的太子妃是不是想替本王妃當家,還是說他不舉,滿足不了他的太子妃,以至于太子妃有意紅杏出牆,爬到戰王府來了。」
美景憋著笑,歡快的應道︰「奴婢馬上就去。」
「伊心染你不要血口噴人。」
「太子妃還想替本王妃當家麼?」邪氣的揚了揚眉,伊心染對上她的眼,滿是不屑與嘲笑。
南榮淺語氣得呼吸不暢,胸口上下起伏,臉色青白交加,難看至極。
「照著本王妃的意思辦,也不過就是拆了該拆的地方,花多少銀兩本王妃出,不照著本王妃的意思辦,那本王妃就進宮請父皇新賜一座戰王府,這里就放把火燒了,免得被賊掂記,動機不純。」伊心染笑意盈盈的道,話鋒一轉,又道︰「房事不順的女人總歸是深閨寂寞難耐的,難免想法就多了一點兒,萬一她借著過往的點點滴滴爬錯了樹,進錯了房,不但傷害了兄弟間的感情,還會污了本王妃的眼。」
「你——」
捂著胸口,南榮淺語搖搖欲墜,她怎能把她說得如此的不堪,那些話她怎麼說得出口,太不要臉了。
「本王妃怎麼了,原來太子妃口吃啊。」恍然大悟般,伊心染一愣,滿是嘆息的道。
「你不要臉。」
「本王妃如此美麗的臉,怎麼會不要臉。」
「、、、、、、、」
「本王妃不管你以前跟夜絕塵是什麼關系,有什麼樣的感情,他現在是本王妃的男人,誰敢染指他,本王妃不介意來一個滅一個,來一雙滅一雙。」
膽敢覬覦她的男人,就是死路一條。
「從你嫁給夜修杰那一刻開始,不管你喜歡不喜歡他,*不*他,他都是你的丈夫,尊重他是你的責任。不要指責是他毀了你的幸福,怪只怪你對夜絕塵的那份*,不如你自己認為的那樣堅定。夜修杰貴為太子,娶了你差不多三年,膝下並無子嗣,卻不曾立過側妃,抬過姨娘,他對你很忠誠。而你,給了他什麼,不但沒有*,就連最起碼的尊嚴都沒有給過他。」
「參見太子殿下。」
呼啦啦跪了一地,伊心染聞聲轉過頭,正對上夜修杰那雙邪氣泛溢的黑眸,俊美邪魅的他總給她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心里的有些毛毛的,但並不懼他。
伊心染朝著他聳了聳肩,攤了攤手,並不知道她跟南榮淺語的對話,他听了多少,「本王妃要大修戰王府,太子殿下是不是投資一點,畢竟這其中你的女人佔了大部分的原因。」
可*的眨眨眼,全然不覺得她說的話,有多麼的驚世駭俗。
「當然。」夜修杰頷首,眸色深沉,他的枕邊人不知道他的心思,偏偏卻被伊心染瞧了一個透徹。
這樣的結局,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那好,等我把王府大修完,清算出賬單,會給太子殿下送去一份,比例就按照太子妃所佔分額的大小計算。」
「好。」
夜修杰再次笑著點頭之後,悅凌亭中,所有人的下巴掉了一地,變色龍一樣的臉色,真真是一個比一個精彩。
「忠伯,按照我說的做,不用擔心你家王爺會反對,他一直都在鳳凰樓上看著,要想阻止一早就蹦出來了。」伊心染挑了挑眉,小手指著鳳凰樓,撇撇小嘴滿不在乎。
她早就想好了,夜絕塵要是敢說一個‘不’字,那她就打包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了,再也不理他了。
咳咳,雖然憋屈了一點兒,好歹也表明了她的立場。
人的一生,那麼長,那麼短,幼稚的事情總有那麼一兩件,不丟臉。
「老奴馬上就去辦。」韓忠看了鳳凰樓一眼,只見夜絕塵朝他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轉身消失在窗口。
「記得把你記錄的那個拿來我瞧瞧。」
「是,王妃。」
夜修杰踩著優雅的步子走到南榮淺語的對面,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挑起她的下顎,柔聲道︰「本太子提醒過你,要謹記你的身份。」
「我、、、、」南榮淺語渾身一顫,她寧可夜修杰對她發脾氣,也不要他這樣的溫柔,真的很令她恐懼。
他提醒過她,不許在沒有他陪同的情況下,到戰王府,更不許招惹伊心染,可她兩樣都沒有做到。
她害怕他所謂的懲罰,對他來說,是疼*,對她而言,那就是惡夢。
「良辰美景陪王妃回萱月閣。」夜絕塵暗磁的嗓音仿如低壓的琴聲,層次分明,節奏鮮明。
「是,王爺。」
「東院里除了縴塵居,她沒有給予任何意見,你想把縴塵居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不過問。」
他正愁沒有辦法跟她同進同出,毀了縴塵居,他就可以明正言順的住進萱月閣,還能讓伊心染沒有拒絕的理由,怎麼算都是他賺了。
「那你們兄弟慢慢談,本王妃就不奉陪了。」伊心染揮了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塵對弟妹可真是寵*有加。」
「本王的王妃自然是要好好寵著的。」
從他出現在悅凌亭,南榮淺語的視線就落在他的身上,只可惜夜絕塵連眼角的余光都沒有施舍一個給她。
夜修杰垂眸,好半晌才笑道︰「既然如此,本太子就先帶你皇嫂回府,咱們兄弟改日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