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綻放一抹詭異的笑容,染上殺意墨玉般的眼瞳里跳動著一簇不耐的火焰,電光火石間,伊心染的嬌小的身影仿佛憑空消失在原地,唯有被她帶起的殘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嚓——
清脆的喉骨碎裂聲在喧囂的刀劍踫撞聲中,格外的刺耳,似掀起一股寒意,自腳底板躥上心頭,禁不住渾身一顫,停下手中的動作,打了一個哆嗦。
伊心染嘴里咬著一支箭,箭頭烏黑發紫,赫然就是被淬了劇毒,見血封喉。
「皇嫂威武。」
「九兒快想辦法破陣,那股味道越來越濃郁,他們煉的藥就要成了。」司徒落瀾經過一番激戰,衣袍上已經染了不少的血跡。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阻止那種藥的出世,否則他對不起他的師傅,更不能原諒自己。
這些年,他幾乎走遍了大江南北,尋找各種天地奇材,希望能配制出解藥,沒有一次不是空手而歸。
「小澈子,向東十步,再左轉二十步,將踫到你身體的樹都給本王妃毀了。」
「好。」
軒轅思澈應聲,不作絲毫停留的按照伊心染的吩咐行事,向東十步,左轉二十步,運跳了內力擊打在樹上。
「夜絕塵,背後放暗箭的人就交給你解決,別讓他們死得太痛快。」
該死的,竟然敢在她的背後放冷箭,當她是病貓,就要有心理準備接受她瘋狂而血腥的報復。
「你自己小心。」在他們兩人的身後,分別有人放暗箭,而他們明明都感覺到自己有危險,卻同時撲向了對方,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保護對方。
夜絕塵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氣伊心染不*惜自己,卻又感動于她的維護。
她用她的行動告訴了他,在她心里,是有他存在的。
即便她嘴上不承認,他也感受到了。
他知道,以她的身後,那暗箭傷不到她。可他,感動于她不顧一切的沖上前,替他擋箭。
那一剎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連他都感覺靈魂要顫抖。
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染兒,給我一段時間,我會給你一個完完整整的自己,獨屬于你一個人的我。
「你也是。」對上他那雙仿如能看透人心的黑眸,伊心染一顆心‘噗通噗通’直跳,又羞又惱。
靠,她到底是臉紅個什麼勁兒。
「九兒,需要我做什麼?」司徒落瀾看著伊心染,將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往南直走五十步,站在原地別動。」
「好。」
「夏候景晟,你的正前方四十五步處,就是陣眼。」
西門楚離看怪物一樣的瞪著伊心染,只見她嬌小的身子靈活的穿梭在混亂的人群里,出手快狠準,招招皆是殺招,一擊斃命,毫不拖泥帶水。
再看倒在她腳下的人,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幅詭異的畫面,讓他看向伊心染的眼神,除了迷惑不解,更多了驚懼。
這就是外界傳言的麻煩王妃?
尼瑪,招惹上這麼個女人,的確很麻煩,還是天大的麻煩。
凌厲而霸道的身手,又精通奇門遁甲之術,偏偏還生得絕色傾城,這樣的一個女人,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果然,那句話說得不錯。
越是美麗的女人,越危險。
不小心沾染上,會致命。
正如此刻,誰膽敢小覷伊心染,誰就將付出血的代價,以生命為注。
「景晟,陣眼是在那里嗎?」
「、、、、、、」夏候景晟瞥了伊心染一眼,神色復雜,略微沉默片刻之後,沉聲道︰「是。」
他找尋了那麼長時間的陣眼,她又是怎麼確定的,明明現場出現了那麼多虛假的陣眼,她為何如此確信就在那個位置。
「想辦法毀了陣眼。」西門楚離也顧不得好奇伊心染,他還年輕,還有大把的青春等著他去揮霍,死在這里很不值得的。
有南榮陌晨與西門楚離雙管齊下的護航,夏候景晟行動起來方便不少,很快就確定的到達陣眼位置,但凡是靠近意欲靠近陣眼的人,一一被他們斬殺。
伊心染手中沒有任何的兵器,但就是這樣也沒有人,也沒有膽量冒然近她的手,實是她出手太過狠辣,黑夜人懼怕她的程度,幾乎與懼怕夜絕塵相同。
這兩人,要不要這麼變態。
尼瑪,果然是一對兒夫妻,行事作風如出一轍。
「小澈子,小瀾子,看到你們腳下漸漸冒出來的木樁沒有?」
「看到了。」
小澈子,小瀾子,滿臉黑線的回望伊心染一眼,嘴角狠狠的抽搐兩下,漆黑的雙眸緊盯著腳下冒出來的木樁,一顆心提得老高。
「夜絕塵你找到了沒有?」
「踩。」
夜絕塵凌空幾個閃身,到達伊心染眼神暗示他的位置,暗磁的嗓音響起。四個方位,四個人一同提起腳,一起踩在木樁上,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
砰——
一聲巨響,林中看似移動的樹木靜止了下來,障眼法消失,所有的黑衣人都暴露在夜絕塵等人的視線里。
「殺,一個不留。」夜絕塵輕掀薄唇,吐出冰冷的字句。
「是。」
「夏候景晟,毀陣眼。」伊心染腿下一個橫掃,眼里的殺氣越盛,嗜血因子在體內開始暴動,叫囂著需要宣泄。
一朵蘑菇雲直沖藍天,卷起一股灰色的風暴,這聲巨響之後,這片區域的陣法徹底宣告毀滅。
突然,伊心染沖進黑衣人中,瘋狂的殺人,所過之處一具具尸體倒在她的腳下,鮮血直淌。眼中冷戾的光芒越發璀璨,渾身的肅殺之氣越加濃烈,沒有任何多余的招式,招招式式直取人性命。
「染兒,停下來。」夜絕塵抓住伊心染的手,幽深的黑眸望進她沒有情緒的水眸里,滿是擔憂。
「放開我。」
嬌軀微微一震,伊心染迷茫的眨眨眼,神思有剎那間的清醒,瞬間又被體內狂躁的嗜血因子壓制,她要殺人。
似乎只有不停的殺人,才能讓她的內心平靜下來。
「染兒,有我在,一切都交給我。」夜絕塵握住她的手,固執的不肯放開。
微涼的指尖微不可察的搭在她的腕間,好看的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果不其然,他在伊心染的體內發現一股狂躁的真氣在流躥。
這股真氣太強橫,仿佛是被封印在伊心染的體內,她本人根本無法隨意的操控,夜絕塵不敢輸入內力進入伊心染的體內,為其壓制。
怕只怕,兩股真氣不能融合,會傷了她的五髒六腑。
「我要殺了他們。」
「染兒,看著我。」夜絕塵捧住伊心染的臉,讓她的眼楮望著他的眼楮,「我會殺了他們,一個都不留下,沒有人能傷害我,也沒有人能傷害你。」
夜絕塵不確定,伊心染體內那股古怪的真氣是不是太過凌厲的殺氣刺激出來的。
但他可以確定,伊心染出手殺人,是因為那個在他背後放暗箭的人。
她出手那一刻,渾身泛起的肅殺之氣,很有可能就是刺激出她體內那股真氣的直接原因,才會讓她控制不住自己瘋狂的殺人。
只有通過不停的殺人,以求達到平息自己內心里暴動的嗜血因子。
「我、、、、」
伊心染垂下眼簾,其實每殺一個人,她的意識都相當的清醒,但她就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也沒有辦法壓制體內那股橫沖直撞的古怪真氣。
她以為,這是她一個人的秘密,竟不知夜絕塵早就發現了。
「別怕,有我在,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的。」夜絕塵一手攬著她,另一手握著飲盡鮮血的長劍,很快就將圍攻他們的人,斬殺殆盡。
「進護法,你快走,大勢已去了。」
戰王府的暗衛身手都不一般,他們的人雖然也是經過訓練的,然而,真刀真槍,面對面的對打起來,很快就被壓制,喪失了戰斗力。
「該死。」
進護法一拳頭狠砸在樹木,他自以為看出了夜絕塵的弱點,不惜一切代價的攻擊他的王妃。卻不知,他的王妃根本就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破壞力比起夜絕塵絲毫不遜色。
那些精密的陣法,竟然就這麼在她的指示下,徹底的宣告報廢,徹底毀了。
「進護法,你快走吧。」
「老子不走,出去跟他們拼了。」
「正巧,本王也沒的打算要放你離開。」夜絕塵暗啞的嗓音在進護法等人的身後響起,幽深的黑眸似笑非笑的低睨著他,「本王的匕首應該物歸還主了吧。」
他本可以第一時間就殺了進護法,但夜絕塵選擇留下他,就因為他那不服輸又驕傲的眼神。事實證明,他的做法是正確的。
正是因為進護法揚言要留下來與夜絕塵一決生死,最終才導致了他們整個分堂徹底的滅亡。
「想要取回匕首,那得看你有沒有那個命。」進護法高昂著頭顱,縱使已經被包圍,他的眼中也沒有懼怕之色,倒也不失為一條漢子。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呆在這里多長時間,有何目的?」
「戰王的問題真多,只可惜我一個也不會回答你。」
「那麼多廢話做什麼,殺了。」伊心染冷冷出聲,頭疼的揉著額角,接著又道︰「記得把我的匕首擦干淨一點。」
「嗯。」
「怎麼,戰王想要以多欺少?」
「對付你,本王一人足矣。」夜絕塵袖手一揚,所有暗衛齊齊倒退,南榮陌晨等人也識趣的倒退數步,留出一個戰斗圈。
跟在進護法身後的黑衣人,黑色的網狀面罩擋住了他們的面部表情,倒是什麼也情緒也瞧不出來,但從他們僵硬的肢體來看,伊心染帶是瞧出了他們內心里的懼怕。
面對生亡,很少有人能淡定如常。
「若能死在戰王手里,也算是福氣。」
一場實力懸殊差距太大的戰斗,沒有持續很長時間,不過短短一柱香的時間,就宣告了結束。
當夜絕塵雙手舉起虎背熊腰,體型壯碩的進護法狠狠的砸到地上,一腳踏在他的胸口,後者口吐暗紅色血水時,那些黑衣人心知大勢已去,一個個沒有絲毫猶豫的拔劍自殺,盡數倒在地上,無一活口。
「到底是怎樣一個組織,才能培養出這樣的下屬。」南榮陌晨蹲子,察看距離他最近的死者,沉聲道︰「他們的牙齒里都有劇毒,就算不自殺,也活不了。」
與其最後被毒藥,倒不如直接抹脖子來得痛快。
「別管這里了,先找到他們煉制的藥再說。」司徒落瀾什麼也不擔心,就擔心那種藥會煉制成功。
記憶里,成品的那種藥味道只比現在濃郁不到多少,怕只怕是真的要煉成了。
只是不知道,在煉成這種藥的同時,又有多少人死于非命,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這片區域的陣法已經破了,現在這片林子就跟普通的樹林相差無幾,聞著藥的味道前進,前面肯定還有其他的陣法,遇到再說。」
伊心染喚來落日,騎坐在它的背上,黛眉緊蹙,她很擔心,自己又會像之前那樣,失去理智,瘋狂的殺人。
以前的她,雖然喜歡打獵,射殺過很多的獵物,但她從未親手殺過人。
她殺的第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視為親姐姐的陳緲緲。
她不知道,自己體內怎麼會有那麼暴躁的嗜血因子,好戰,甚至喜歡血腥的味道。
那樣的她,讓她恐懼。
明明,她的意識那麼清楚,但她控制不了自己。
「那咱們出發。」
「走吧。」南榮陌晨重新騎上馬,走在前面,夏候景晟走在他的右手邊,西門楚離低頭沉思著。
一行人,各有各的想法,幾乎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染兒,別想太多。」夜絕塵沒有騎自己的炙焰,而是騎在了落日的背後,長臂將伊心染攬在自己的懷里。
「你想問什麼?」
「染兒,你是不是自幼修習過什麼邪功?」一般正常的內功心法,根本不可能在體內聚集起那麼一股磅礡而強橫的真氣。
雖然他只是小試了一下,夜絕塵卻發現,那股真心邪門得厲害。
「沒有。」伊心染咬著粉唇,搖頭。
她有著一個現代人的靈魂,古代人的**。在她所承襲伊心染的那些記憶里,也沒有關于她自幼修習邪功的記憶。
倘若真的沒有,那她體內這股怪異又恐怖的真氣是哪里來的?
伊心染煩躁的想著,包裹著這南國九公主身上的秘密是越來越多,她身上的迷霧也越來越多,當時她的靈魂怎麼就沒有挑個身份簡單一點兒的。
「難道跟你父皇給你吃的那顆藥有關?」夜絕塵想不明白,疑惑的低喃道。
那顆藥,都能將伊心染從鬼門關拉回來,要說其中有些什麼怪異的奇效,夜絕塵也能理解。
伊心染翻了翻白眼,嘴角抽抽,軟聲道︰「我不知道。」
要是南皇知道他給她吃的藥,好處那麼多,估計就算是讓她死了,也不會給她吃。
想想看,那顆藥,給了她一個百毒不侵的**,可當藥引的血液。
現在,還讓她體內無緣無故多了一股強橫的真氣,怕只怕也有好幾十年的真氣,要不然夜絕塵的神色也不會如此的古怪。
她可是什麼也沒做,就得到別人修練幾十年才有的內功,能不讓人羨慕嫉妒恨麼。
「現在看來那股真心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什麼傷害,可能是因為你無法駕馭它,才會讓它在你的體內亂躥,讓你控制不住想要殺人,借此來平息體內狂躁的嗜血因子。」
「你怎麼知道我、、、、」
「我也體會過那種感覺。」那是很多年前,也就是他的師傅柳清揚逝世之前,將畢生功力都傳送進他的體內。
當時的他,內功修為雖然已經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然而,突然承襲如此雄渾的內力,還是讓他吃不消。
那些強橫的真氣在他的體內亂躥,身體里的血液在翻騰,在叫囂,似乎只有不停的殺人,那些狂躁的嗜血因子才能得到片刻的寧靜。
後來,他終于能隨心所欲的支配那些內力,體內那些狂躁的嗜血因子似乎也就因此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我要怎麼辦?」煩躁的抓抓頭發,伊心染可不想變成一個殺人狂,萬一以後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候,見人就殺怎麼辦。
只是想想那樣的情景,她就頭皮發麻。
「回去之後,每天跟著我修習內功,只要你能隨意支配那些真氣,讓那些真氣為你所用,你便能控制自己心中的殺意。」
眼下,這似乎是最好的辦法。
夜絕塵緊緊的抱著她,下巴輕抵在她的肩頭,為自己又找到一個與她朝夕相處的理由而雀躍。
原來,*情,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哦。」無奈的點點頭,伊心染也沒有第二個好的辦法。
為了不讓自己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修習內功也挺好的。
以後,她就可以隨心所欲的飛起來,不用借助繩索,而是真正的輕功,似乎挺有趣兒的。
「八門九星陣。」夏候景晟舉手示意,大部隊停下來。
「什麼是八門九星陣?」軒轅思澈好奇的問。
南榮陌晨聳聳肩,他對陣法一問三不知,挑眉看向伊心染,道︰「九兒,還是你來破陣吧。」
夏候景晟的確很有本事,但關鍵時刻,他們還是更相信伊心染。
那種無條件的信任,壓根就沒有想過為什麼,反正他們就相信她,不會害他們。
「所謂八門就是︰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開門。」伊心染微微眯起水靈的眸子,聲若流淌的溪水,清冷動人。
「所謂九星就是︰天蓬星、天任星、天沖星、天輔星、天英星、天芮星、天柱星、天心星、天禽星。」夏候景晟接著開了口,冷冽的眸光流轉,嘴角不由得溢出一絲苦笑,沉聲道︰「如果是我一個人進入雁不歸,或許真的采不到想要的藥材,還會被困在里面,不得其門而出。」
「夏候公子這話算是在道謝?」軒轅思澈知道夜絕塵不會有所回應,不由得笑著接了話,「既然大家是一起進來的,那就得一起出去,誰也不能落下。」
「咱們都是夜國人,理應共同進退除掉雁不歸里面的禍害。」西門楚離爽朗一笑,頗有幾分化解尷尬氣氛的味道。
「在下技不如人,還請戰王妃賜教。」
夏候景晟的話里沒有高傲,有的只是滿滿的真誠。
「賜教談不上,大家一起努力,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破這個八門九星陣。」伊心染書是看了不少,實戰經驗很是缺乏。
要是一個不小心,或許她就將自己給繞在里面出不去了。
「皇嫂說得對,咱們一起想辦法,總能破陣的。」
「嗯。」
、、、、、、、、、、、、、、、、、、、
「你們都不听我的指揮,你也不听我的話毀了藥,殺了這些大夫。」紅護法氣得胸口上下起伏,臉色陰沉得難看。
「再有一刻鐘,藥就成了,咱們不能分堂毀了,眼看就要成功的藥也毀了。」在鷹護法看來,分堂毀了還可以再建。
但這藥如果毀了,下一次或許就沒有如此好的契機再煉制成功了。
「報——」
「什麼情況,說。」
「進護法他、、、、進護法、、、」
「到底怎麼了?」
「進護法被戰王殺了。」
「什麼?」紅護法臉色越加陰沉,瞪向鷹護法,「你還能等下去?」
短短幾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現在的他們,連仇恨痛苦的時間,都失去了。
「等。」鷹護法咬了咬牙,走出去對著那些煉藥的大夫,冷聲道︰「加快速度煉藥。」
「他們只要破了八門九星陣就會進入咱們的地宮,你真是、、、、、」
「沒有幾個時辰,他們是破不了八門九星陣的。」
想當初,布置八門九星陣的時候,那可是歷時半年,又怎麼可能輕易被破。鷹護法不理紅護法,只覺得她是頭發長,見識短,想太多,膽子也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