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絕塵帶著伊心染走到鳳凰台入口時,守在那兒的侍衛剛要揚聲通報,伊心染輕抬了抬聲,示意他們閉上嘴巴,然後頭也不回的拉著夜絕塵登上台階,指了指身後的方公公跟東方霧主僕三人。愛睍蓴璩
身著銀色鎧甲的侍衛尚還來不及細細品味伊心染舉動的意思,視線就被正朝著他們走來的玄衣男人所吸引。
嘖嘖,就那玄衣男人身上所釋放出來的氣場,都足以與戰王夜絕塵相媲美了。
在方公公的帶領下,東方霧主僕三人很順利的就登上了台價,倒也用不著侍衛們通報什麼,反正方公公自會處理。
鳳凰台上,夜皇高坐在主位之上,目光平和的笑望著底下眾人,但卻無人膽敢輕視他那雙平靜的眸子。稍微有點兒腦子的人都知道,在那張平靜的面孔之下,隱藏著的可是一顆詭異莫測的君心。
主持爭霸會的禮司四十來歲,穿著特制的朝服,襯得身姿頎長,五官偏向江南人氏,帶著儒雅的書香氣息。他手中握著一份折子,語氣平緩的念著上面所書寫爭霸會的比賽規則。
這個環節,是每一屆爭霸會的開場節目,避無可避。
哪怕那折子上的所寫的規則,在座的人都耳熟能詳,倒背如流,但是卻無人膽敢在這個時候出聲打斷禮司的話。那樣並不僅僅是不禮貌的行為,更會引起四國公憤。
因此,哪怕听得昏昏欲睡,眾人還是面帶微笑的傾听著,單從他的面相上瞧,真是什麼不滿不耐煩也瞧不出來。
伊心染在夜絕塵的帶領下,無聲的坐在自己專屬的座位上,對四周投射而來的目光視若無睹,丁點兒都不在意。
這些人就算是看到他們姍姍來遲,也是沒有那個膽子出聲的,除了睜著眼看他們,別的什麼都做不了。夜絕塵也頂會挑時間入場,他們在摘星樓上,也算是間接听了爭霸會的規則,掐準了時間從摘星樓出來,然後等他們一入場,禮司的話就該說完了。
只是,他們沒想到,剛出了摘星樓,就撞見了東方霧。
想到那個跟她前‘未婚夫’一模一樣的男人,伊心染的心里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這種感覺就像在她的心里生了根似的,不管她如何告訴自己不要去想,要忽略掉他所帶給她的影響,好像效果都很不好。
以至于,讓她整個人的頭頂,都籠罩上了層層烏雲,給人一種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奏感。
「染兒。」
身旁的小人兒雖然就坐在他的身邊,甚至連她的小手都依然被他緊緊的握在手心里,但夜絕塵何其敏感。
他知道,此時坐在他身邊的小女人,心思已經不在這里,也不知道飛去了哪里。
或許,她的心思是飛向了那個男人。
在他的生命里,第一次遇到一個連他都感覺到心悸的男人。換句話說,那個男人,很有可能是他此生最強大,甚至無法超躍的敵人。
「嗯,你在說什麼?」回過神,伊心染在心里暗暗咒罵自己幾句,她又讓夜絕塵心中不安了吧。
安全感,不是只有她需要,夜絕塵也需要。
每當她思緒飄遠,在他眼里的她,就如同天上的風雲,不可捉磨,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消失在他的視里,那時的他,該是何等的害怕與無助。
深吸一口氣,伊心染告訴自己要冷靜,對任何事情都要保持一顆平常心,不能自亂陣角,給別人可趁之機。
「沒什麼。」夜絕塵搖頭,伸手將她頰邊的發絲輕撫到她的耳後,他只是喚了她幾聲罷了。
「夜絕塵,你相信我嗎?」不管發生任何事情,她都不會放開他的手,也斷然不會離開他。
只除非,她不在了。
「信。」
面對他毫不猶豫的回答,伊心染一愣,旋即水眸里染上甜甜的笑意,軟聲道︰「我也相信你。」
「染兒,不管你想做什麼,我永遠都是你最堅實的後遁。」
「夜絕塵,我是不會離開你的,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她將他,當成她的心髒一樣,愛著,守著,護著,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任何人靠近。
也許,早在踏出花轎,將手放進他手心里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心就已經落在了這個名叫夜絕塵的男人身上。
「我知道。」低首,夜絕塵手搭在她的肩上,兩個人的額頭輕輕的抵在一起,性感的薄唇飛快的掃過她水女敕的粉唇,柔聲道︰「染兒,你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終于,在禮司將爭霸會的最後一個規則說完,抬起頭直視其他三國的參賽選手,禮貌的問道︰「以上就是比賽規則,如果各位還有什麼不明白,或者有疑問的地方,盡管提出來。」
話落,禮司目光隱晦的瞥向夜皇,暗中交換著眼神。
「我們南國,沒有任何疑問。」代表南國說話的是南國二皇子伊靖宇,無論爭霸會在哪一個國家舉行,比賽規則都是千篇一律的,根本什麼變化也沒有,他們自然也不好提出什麼疑議。
「我們蕭國,也沒有。」蕭國太子從座位上起身,真真是飄逸出塵,一度讓鳳凰台上那些年輕靚麗的女子倒吸了一口氣。
蕭國第一美男子的稱號,倒也不是浪得虛名。
「南國跟蕭國都沒有疑議,我們蒼國自然也是沒有的。」蒼國太子依舊是那一襲墨袍,面部線條俊美而冷硬,渾身都散發著一股令人難以拒絕的冷魅吸引力。
他似乎非常的喜歡穿墨色的袍子,那種顏色將他整個人的氣質淋灕盡致的展現了出來,真可謂是風華無雙。
蒼狼說話時,如鷹般的黑眸徑直與夜皇對上,連瞄了沒有瞄一眼那個禮司,那人在他的眼中,仿佛從頭至尾都不曾存在過。
狂傲如蒼國太子蒼狼,那倒也讓人不敢說什麼,同樣場中不少的妙齡女子小心翼翼又謹慎萬分的偷瞄他,一張張嬌媚的小臉莫不是羞得通紅,連那些擺在鳳凰台上的奇花異草都比不上她們的嬌艷。
可不正應驗了那句話,人比花嬌麼?
「既然都沒有什麼意見,那朕宣布四國爭霸會現在開始——」夜皇從龍椅上豪邁的站起身,隨著他揚手的動作,繡著金龍的袖口隨風飛揚,蕩漾出的那是驚天般的氣勢。
何為天子霸氣,王者之威,此刻的夜皇將這兩點展現得淋灕盡致,那如同驚雷的聲音在鳳凰台連續回蕩了三遍,方才漸漸消散在空氣之中。
慷慨激昂的鼓聲隨之敲響,那些手執銀色長槍,身著銀色鎧甲的侍衛,爆發出整齊如一,震耳欲聾的呼應聲。
僅僅只是那一瞬間的氣勢,就讓伊心染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終于要開始了,搞得還挺緊張。」撇撇小嘴,伊心染彎了彎眸子,笑得意味頗深。
「每一屆都差不多,沒什麼新意。」夜絕塵將剝好的瓜子放進伊心染的手心,一邊說一邊看著她看也不看就往小嘴里塞,黑眸里泛著的柔光,能把人溺死在其中。
「啟稟皇上,血月城城主到。」方公公是夜皇身邊貼身伺候的太監,他也是奉旨到宮門口迎接東方霧,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莫不都是夜皇的指示。
他將東方霧帶到鳳凰台,哪怕是出聲宣報之前,那也是跟夜皇暗中對了眼神兒的,絲毫不敢自己拿主意。
在深宮里生存得久了,心思也越來越通透,方公公算是瞧出來了,這血月城城主跟戰王夜絕塵,壓根就是水火不相融的兩個人。要是他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話,站錯了隊,那後果可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宣——」夜皇坐下,龍袖輕揚。
血月城,在飄渺大陸,幾乎是個傳說般的存在。
而那血月城城主,更是令人對他充滿了幻想與猜測。
隨著夜皇這聲‘宣’落下,眾人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齊刷刷扭頭,朝著鳳凰台的入口望去,一雙雙眼楮睜得賊亮賊亮的,生怕錯落了什麼。
此情此景,落到伊心染的眼里,除了輕嘆一聲之外,她的臉上倒也沒有表露出其他的表情。
然而,她對血月城的興趣,突然間莫名的增大了幾分。
血月城,飄渺大陸最為神秘,地位最為越然的存在,那里究竟是個如何神奇的地方,別說她很好奇,只怕整個飄渺大陸,就找不出幾個對血月城不好奇的人。
「對血月城很好奇?」夜絕塵屈指輕刮她的鼻尖,黑眸里的笑意深了幾許,只要是她想要得到的,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他也想辦法替她摘下來。
血月城雖然神秘,但也並非進不去。
「嗯嗯。」乖乖的點了點頭,她的確對血月城很好奇。
隱隱的,她甚至覺得,那個血月城能解開她為何魂穿異世,來到這里的原因是什麼。
「乖爭霸會結束,我帶你去。」夜絕塵許諾,眸光溫柔的凝望著她。
「好。」
沒有絲毫的疑問,伊心染相信夜絕塵,他既然說要帶她去,那麼就一定會帶她去,斷然沒有失言的可能性。
「哇,好帥∼∼」
「他真的是血月城的城主嗎?」
「血月城的城主原來這麼年輕啊!」
「啊,他在看我嗎?」
「不,他是在對著我笑。」
「、、、、、、、」
听著那些女人的吸氣聲跟議論聲,伊心染頂著滿腦門的黑線,無力撫額干脆將頭輕靠在夜絕塵的肩上,她真的很想吼一句︰沒見過男人麼,一個個花痴成這樣,太丟人了。
可不是太丟人,那些女人一個個如狼似虎的盯著人家瞧,就不怕把人家給嚇跑了。
花痴,真的很可怕有木有啊有木有。
夜絕塵不動如山的坐在那里,溫柔的凝望著輕靠在他肩上的小女人,黑眸里滿是寵溺與呵護,對于那些女人的驚呼聲,更是嗤之以鼻,嘴角的勾起的笑意,充滿了嘲諷。
雙頰如玉,容貌如畫,眼眸如星,漂亮得有些不似真人。這種容貌,這種氣質,已經似要超出人們對于美的理解。
東方霧將雙手負在身後,一襲玄衣上面銀色的絲線在袍角繡出幾朵不知名的花兒,干淨出塵的氣質,不禁令人有種即便是仙人,也絕對不會比他更美的感覺。
面對從四面八方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東方霧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表情,嘴角輕輕的抿著,有著微微上揚的弧度,看起來那是一抹極淺的微笑,實際上那不過只是他的一個習慣性動作。
其實,他壓根就沒有笑。
他的腳步,不緊不慢,給人一種非常沉穩的感覺,緊跟在他身後的青衣跟黑衣,面無表情的臉,讓人有些不敢直視。
「血月城城主東方霧,見過夜國皇帝陛下。」他的聲音低而沉,卻又透著清悅的雅。
似夾雜著一股儒雅的書香氣,瞬間就讓人對他放下了戒備。
東方霧如青松般站在鳳凰台中央,他對夜皇行禮時,也不過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身體依舊挺得直直的,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屬于上位者的氣勢。
如此年紀,便坐上血月城城主之位,要說東方霧沒有些手段,可真是連三歲的小孩子都不會相信。
「呵呵,東方城主免禮。」夜皇笑得和藹可親,滿是精光的黑眸光明正大的打量著東方霧。
畢竟,站在底下這個年輕人,帶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的就想深入的去了解他。
血月城在飄渺大陸是超然的存在,而血月城的歷代城主,那地位幾乎與四國帝王齊全,算起來是平輩,想要受東方霧的跪拜之禮,那無疑是天方夜譚,有些愚不可及。
青衣與黑衣乃是東方霧的貼身侍衛,兩人對夜皇行禮時彎了半身,以示敬意,讓人無從挑錯。
這事兒,也只能就此作罷。
在場的,無一不是心思通透之人,誰也不會犯傻的說些不該說的話,做些不該做的舉動。
「多謝皇帝陛下。」雖然不太喜歡別人盯著他瞧,但夜皇既然如此明目張膽的打量于他,東方霧若是不讓他瞧,倒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于是,他站在那里,不著急著說什麼,任由夜皇打量他。同時,他也在打量鳳凰台上所有的人,哪怕是連那些手執銀槍,守在鳳凰台周圍的侍衛都沒有遺漏下。
「往屆的四國爭霸會,血月城也不曾派來前來觀禮,不知東方城主此來、、、、、」大家都是聰明人,夜皇後面的話不用說得太直白,大家都听得懂,他看著東方霧,連他臉上細微的表情都不錯過。
「在下的來意,早些時候遞到皇帝陛下手中的折子上,可是寫得很清楚,很明白,關于外面流傳的傳言,在下也證實一下,所言非虛。」東方霧對上夜皇的雙眼,話回得平靜。
他來夜國的目的,早就已經人盡皆知了,不是嗎?
當然,除了表面上那些事情之外,他還有更深層次的目的。
只是,能知道他最終目的是什麼的,唯有在四國爭霸會中奪得第一的隊伍,才有知曉的資格。
「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多問了。」夜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面色平靜如湖,心思什麼的一點兒也沒有表露出來,「來人,給東方城主賜座。」
「謝皇帝陛下。」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在夜國的地盤上,東方霧的表現也是極盡可能的謙虛。
「六皇弟,你說他究竟為何而來?」太子夜修杰與戰王夜絕塵的位置是相鄰的,在東方霧入座之後,他便是沒能忍住問出了聲。
太子妃南榮淺語坐在夜修杰與夜絕塵的中間,雖然兩張桌子中間尚還隔了一些距離,但這也讓伊心染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即便,夜絕塵從頭到尾看了沒看南榮淺語一眼,她的心里還是有種怪怪的感覺。
反正,她就是覺得太子妃討厭,可是這樣的場合,總不能將太子妃雪藏起來吧。
「不知道。」夜絕塵的指尖流連在伊心染細滑如絲的小臉上,連頭也不曾抬一下,冷聲回道。
夜修杰聞言,臉上也並無惱意,立馬換了詢問的對象,看向伊心染道︰「六皇弟妹可瞧出些什麼?」
「太子皇兄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麼知道?」伊心染坐直了身子,眨巴著水靈的大眼楮,瞥了夜修杰一眼,「不管他有什麼目的,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
聞言,夜修杰嘴角抽抽,沒再問了。
「呵呵。」瞧著夜修杰那般模樣,伊心染捂著小嘴樂了,現在的夜修杰瞧著比以前順眼,只要不扯上南榮淺語,她對夜修杰倒沒有多大的敵意。
在她看來,夜修杰是個苦情的男人。
在愛情的道路上,他是受傷最深的那一個。也許,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對愛用錯了方法,但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這段時間的南榮淺語表現一直很奇怪,仿佛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哪怕是在她的眼里也瞧不出什麼情緒。
伊心染承認,她之所以那麼跟夜修杰說話,實際上有故意挑釁南榮淺語的意思,但她好像並沒有發現,或者說她察覺到了,但是當作沒看見。
嘖嘖,這般忍性,不由得讓伊心染高看了她一眼。
似乎,現在的她,有資格成為她的對手了。
在伊心染探視的目光中,南榮淺語表現得若無其事,唯有那水袖之中,屈握的拳頭泄露了她內心中的不平靜。可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都要忍,否則何談出頭之日。
為了達成所願,她付出了太多的心血,絕對不可能因為一時意氣之爭而毀于一旦。
忍不下去,也必須忍,這是南榮淺語給自己下的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