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沒等木華想出什麼辦法來,對方已動了手,于此同時,小佟手輕輕一動,瞬時一把長劍握在了手里,箭步上前,幾招便將圍上來的幾個難民逼退。
本是神情驚慌的郡主和杏花這會是驚訝的目光望向小佟,她們都沒有想到小佟竟然會武功,而且還那麼的厲害。
木華是知道小佟會功夫,但親眼見她用到,眼里流露出幾許的贊賞。
「木華,你別死。」哭聲哀傷而愧疚︰「我不是故意那樣說的。」
她跳得很快,也跑得很快。
「我方才一直站在那邊看你們找我。」木華平靜的道。
「小佟?」木華驚叫。
下一刻,郡主緊緊的抱住了他,大哭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小佟早已氣喘吁吁︰「郡主,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如果回去救杏花,我們就都會落入他們的手里。」
他們這麼一說,木華倒不敢再問了,而是緊緊回抱著郡主與杏花二人,只期盼著謹王會來救她們。
「快抓住這幾個女人,抓到了我們就不用受苦了。」難民群中有人喊道。
空氣中已布滿了血腥味。
木華不敢動作,只靜靜的凝視听著周圍的動作,緊接著又是三聲‘抨’,傳來了一些哽咽聲,听聲音應該是杏花與郡主的,也就是說,她們並沒有分開,應該是同在一個屋子里。
「那幾個女人要跑了……」四處逃散的難民此時才察覺到綁著木華幾人的繩子已被解開。
她並不是個堅強的人。
哪知木華卻絲毫不感到難以回答︰「沒有九層的把握,我怎麼會去賭呢?」與其說是賭,還不如說是了解,一個人的善,可以裝一時,但絕裝不長久,就算要裝長久,也會露出許些的馬腳,從一開始她被封浮踢了腳徘徊在生死邊緣,郡主靜靜相陪相助,到現在為止。每個人都會有怯懦的時候,一時的怯懦並不能改變那個人善良的本性。
難民群中開始議論紛紛,而這些議論卻讓木華听得心驚,怎麼與她所了解到的事根本不是一回事呢?不是難民先暴動縝王才zhenya嗎?怎麼這邊卻是相反的?
不過近三個時辰的打量下來,木華暗附著若謹王再不來,她必須放手一博才行,時間拖得越久,對她們越不利,這是一間破漏的毛草屋,只要外面防守不嚴,她們應該是能逃出去的。
封頊趕緊調轉馬頭,卻在看到前面奔跑的人兒時,目光變得痴迷,那個女人一手提著裙裾,要跑得快,雙腿邁的步子便很大,奔跑讓她的發簪早已掉落,黑發飛舞,幾乎沒有了任何的形象,可是,很美,美呆了,晴陽之下,她整個身體都散發著一種旺盛的、頑強的生命力。
此時,郡主突然坐在地上痛哭了起來,哭聲充滿了無助,見郡主如此,杏花也輕聲泣著。
在難民們沖向她們時,木華朝著郡主微微一笑,一手狠狠拍上了馬臀,馬受到疼痛,朝城門口瘋狂奔去……
直到走到了她們身後,她輕輕開口︰「你們是在找我嗎?」
郡主愣望著木華,又望向緊隨在自己身後的杏花,馬只有一匹,可她們卻有三個人,這馬定是駝不動的。
步和花幾。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她面前空無一人,久到地上處到都堆滿了尸體。
木華沒有料到他們所謂的‘看到’竟然是將她們三人都高高的綁在了木樁子上,而木樁子正對著城門口。
「誰想暴亂啊?還不是被逼急了,要不然縝王突然來zhenya,我們也不會想著反啊。」
木華未動,只是站著看她們找她,當郡主對她說出那句話‘我要離開這里,你先讓我離開這里好不好?’時,她是失望的,真的很失望,可是捫心自問,她就不怕嗎?她就不想離開嗎?
周圍的士兵立即有紀律的跟在身後。
「賭?」
「昏君無道啊……」
「可是,可是……」郡主望向與自己越來越遠的杏花,急得沒了方向。
又不知過了多久,一道人影出現在了她頭頂上方。
「我想坐一會。」木華依然重復這一句。
「不是還有很多地方沒找過嗎?可能她是嚇得昏過去了。」
「都不許叫,老實點。」夾雜著方言的聲音。
木華望去,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人,看不出那人面貌,但聲音中氣很足,哪像個難民的模樣,木華心頭疑惑越來越多,不過當務之急是先離開這里。
「是嗎?若不是縝王要強行驅趕我們離開,我們能被逼著反嗎?真是謹王煽動,我們也不可能抓了謹王妃吧?不過,那也是天家的事。」一人冷笑說道。zVXC。
「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吧?」
木華緩緩起身,不想,又跌坐回了地上︰「我想坐一會。」
其中一憔悴的難民漬漬二聲︰「你自身都難保,還關心別人?」
「我要下來。」木華掙扎︰「放我下來。」
「回去。」木華抬起頭,急道︰「城外,我要回到那里。」
此人聲音剛落,就有人叫道︰「快逃,他們在準備放箭。」也就在這一刻,天空被如雨的箭枝遮住,紛紛朝她們射來。
木華一愣。
矮個子眼珠一轉︰「這麼說來,這三個美人不都歸我們了?橫豎都是個死,那還不如風流一下再死?」
木華緩緩抬頭,入眼的依然是紅,隨著風飛舞的大紅,張揚而囂張的紅……
「真的嗎?」
「我,我……」郡主後退了一步,眼底是不敢置信。
這些難民抓她們來只是不想讓縝王殺他們……
「郡主,救我……」杏花的哭喊聲傳來時人已落入了難民的手里。
木華覺得有些理不清,思緒可說亂得很。
「談不攏的話,你以為會有活路嗎?到時還不如……」猥瑣的男子盯在了郡主那越是慘白越顯得柔弱嬌美的臉上,不禁咽了咽口水。
「什麼意思?」
那人腑在幾人耳邊嘀咕了幾句後道︰「把她們都綁起來。」
「省得省得。」
郡主愣了愣,就听得木華沉聲道︰「不許再有下次了,再有下次,可不是讓你們多找我一會那麼簡單了。」
郡主與杏花都一鄂。
封頊一怔,懷中的女人已離開了她的懷抱,抬起著頭回望著他,目光含著淚花,有著一種劫後余生的後怕,卻依然堅定異常,封頊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他的心在此刻跳得很快很快。
封頊翻身上馬,睨視著她︰「回城。」說完,駕著馬慢步進城。
「起來。」封頊的聲音總有種放肆的霸道。
風過,大紅披風囂張飄舞,一如少年給人的感覺。
「她們是謹王的老婆,又不是縝王的老婆,我們抓她們回來其實沒什麼意義。」
答案是想。
謹王此刻被軟禁在宮中,那麼,封頊會救她們嗎?
「回去。」木華突然道。
木華的腳步有些踉蹌,她不想踩中地上這些橫七豎八的尸體,可不管怎麼走,多多少少會踫到……當她的目光定在一個被箭射死的小女孩子身上,小女孩子那雙本是天真可愛的眸子此刻卻布滿了恐懼與絕望……
「郡主——」杏花尖叫,只見杏花已然難民團團圍住。
拉過了郡主與杏花的手,木華感受著二人手中的溫度,輕道︰「走吧,我們回家了。」
「那不是縝王爺嗎?」杏花突然道。
冬日的陽光到正午時也有著幾分火辣。
「什麼?」
無奈難民太多,小佟雖然以一敵眾,但畢竟是個女孩子,體力有限,而且這些難民有越來越多的趨勢,仿佛有人特意將他們趕往這邊來了似的。
于是二人再次急急的開始找。
那矮小的男子猥瑣的目光一直盯著她們看,時不時的發出幾聲意向不明的笑聲,木華心中嫌惡,卻又無計可施。
尖叫聲,慘叫聲,救命聲,哭聲,求饒聲……
或許是木華的幾個招式起了作用,一時難民們又開始四處逃散,竟然沒有一個人來抓木華。
「不要,救命——」郡主驚呼起來。
另一個開口了︰「縝王雖然說無關他的事,但不也還沒出兵嗎?還是有希望的,他們看不到,自然眼不見為淨,要是看到了呢?」
「嗯。木華是好人,老天一定會保佑她活著的。」
「你坐得還不夠嗎?」
「木華,我們得去救杏花啊。」郡主急道。
突然有人道︰「你們快看,城牆上來了很多弓箭手啊,縝王想干什麼?」
這時,草屋門打開,進來幾個人,木華透過那打開的門縫瞧了眼外面的情況,無數的難民都躺在地上休息,戒備防守的沒有幾個。
「沒事。」小佟狠狠的拔出了飛尖,犀利的目光望向難民群中,陡覺得眼前變得模糊,驚覺的叫了聲︰「刀上有毒。」下一刻,昏倒在地。
周圍靜了下來。
王府的侍衛則在遠處與那邊的難民糾纏,木華想喊這麼遠的距離也喊不應人。
「我想知道她的下落,麻煩告訴我一聲。」木華語帶懇求。
無數個對不起,依然沒法將她聲音中的內疚除去,反之,聲音中的內疚更甚了。
「木華,」郡主哽咽的開口問︰「你方才應該不在這里吧?怎麼返回來了?」她們可說找遍了所有,都沒有找到木華,那麼木華肯定不在這里。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城門口,封頊才回過神,也才納悶︰她去城外干什麼?不由他多想,他一夾緊馬月復,也沖了過去。
「這事更好笑了,當今的皇帝也不知道听誰說了是謹王煽動我們反的,這會還把謹王軟禁在宮中。」「那現在該怎麼辦?」
听到這話的木華心頭一沉,又听得矮個子問道︰「那謹王呢?他也不要他的王妃了?」
然而,並不怎麼成功。
「結果你看,她還不是一樣拋棄了你?這樣的人,值得你如此待她嗎?」
而杏花完全是嚇呆了,僵著身子一句話也沒有。
郡主的面色異常蒼白,身為郡主,她竟然被這般吊著,被百姓赤luoluo不敬的眼神看著,這對她而言是種恥辱,甚至至王爺的顏面于何地?要是縝王不救她們,那她定會被污辱的,不,不要……
「那縝王的老婆抓不著啊,管他啊,其中一個好歹也是個郡主,那縝王肯定不敢亂來。」
聲音漸行漸遠。
試問如果在她身邊的人不是郡主,而是別人,只怕她早已騎上馬走了。
「郡主,快上馬吧。」木華朝著她微微一笑,拉過她快步走到了馬邊︰「來,我托你上去。」
郡主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也就在這時,紛亂的腳步聲走了進來。
「在胡說什麼?」
「我想坐一會。」
木華猛的跌坐在地上,只覺眼前都是血,除了血什麼也看不見。
整整三個時辰。
空中的箭枝不時的飛來,人死的死,傷的傷,一時,在這個小地方哀鴻遍野,血流成河……
數百人竟然在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里覆沒。
郡主與杏花猛然轉身,看到活生生的木華時,都呆在原地。
「木華,你在哪?」聲音悲淒,夾雜著後悔︰「對不起,對不起,我方才太怕了。」
「不行,我一定要救杏花。」郡主急得哭了︰「一個女孩子家,落入了這些人手里,要是出了個萬一,那怎麼辦呢?」
從小養尊處優的郡主沒吃過任何的苦,在這樣的場面,那樣的話說出來雖然顯得自私,卻是最正常的表現。
血腥味再度沖入鼻中,但這一次,木華別說怯懦,連絲呆愣也沒有,而是目光緊緊的搜尋著,橫尸遍地的中央,二個嬌俏的身影不停的在搜找著什麼。
夏嫣兒?想到郡主,木華的心里劃過一絲暖流同時亦沉默。
木華再次緩緩抬頭看他,印入眼底的是封頊不耐的眼光,只得慢慢起身。
不由木華多說,難民將破布強制性的塞進了她們的嘴里,二只麻袋便撲向了她與郡主。
木華的頭被強行按在他懷里,她亦迫使自己的思緒從那血腥的地方回來,迫使自己的注意力轉到這個溫暖卻寬闊的少年身上。
身子被重重的丟在一堆干草上。
一雙修長溫厚的大家突然蒙住了她的眼晴,霸道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許看。」下一刻,他將她拉上了馬。
看到馬,郡主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抓住木華的手惶恐的說道︰「我要離開這里,你先讓我離開這里好不好?」說完,她自己也怔了下。
木華心中無底,如果他不救她們……木華不敢想像結果會怎樣,只怕……
「你站得了嗎?你方才怕得連腳步都站不穩。」封頊冷笑。
木華這時才一步一步走向她,每走一步,她的嘴角笑弧便揚高一分。
她更不是個偉大的人,在危險時,她也想活命。
「那就到時再說。現在可動不得她們。」
身上套著的麻袋飛快被拿走,還沒等她看清眼前的地方,郡主與杏花的聲音驚惶的傳來︰「木華?」喊著,二人便都到她身邊依偎著她。
也就在這時,小佟突然痛苦的申銀了聲,就見一把飛刀插在了她的肩頭。
「杏花?」郡主想掙開木華的手,卻被木華緊緊攥住。
握著韁繩的手抓得死緊死緊,在杏花也被托上了馬後,郡主望著木華的目光已掛滿了淚水。
「你是傻瓜嗎?竟然把馬給了夏嫣兒,你想找死嗎?」封頊陰沉的聲音在頭頂念著︰「沒見過你這麼笨的女人。」
「郡主,你還愣著做什麼?你與杏花一起先離開這里,快上馬。」木華毫不猶豫的朝郡主臀下一托,郡主順勢上了馬。
一個個的人在她面前倒下……箭枝依然不停的落下,像是要洗滌這里的一切。
「縝王一點動靜也沒有啊,怎麼辦?」
「我們只是想進城討點飯吃,有那麼難嗎?」
「王妃,上馬~~~」一道喝聲從四處紛逃的難民群中傳來,木華一時看不到是誰說的,只听得‘嘶~~~’幾聲,一匹馬從人群中沖出來,奔到了她們面前。
「郡主,你別哭了,我們並沒有看到木華,她一定還活著。」
她是第一次看到戰斗的場面,第一次感受到死亡,這些難民個個手無縛雞之力……一時木華竟忘了逃跑,而是呆呆的望著這場面。
來人搖搖頭︰「縝王說與他無關。」
看了二人一眼,木華心里松了口氣,望向看守著她們的三名難民,沉聲問道︰「還有一個女孩子呢?」
「賭一下而已。」
同時,難民也將木華幾人包圍。
封頊擰眉︰「你瘋了,外面都是尸體,你去那里做什麼?」
木華撿起地上的石頭就朝抓著郡主的難民打去,那人的手吃痛,只得放開了郡主。
沒等那人說話,身高最矮的那難民突然滿是猥瑣的道︰「瞧這三人細皮女敕肉的,要是縝王那邊談不籠,你們說這三個美人是不是歸我們了?」
見封頊望著她發呆,木華跳下了馬,朝城外跑去。
「可是,可是找了好久了……」
「起來。」封頊用腳踢了踢木華的腿︰「本王讓你起來,你沒听到啊?」
「坐什麼坐,你再不起來,本王就讓你夾你起來了。」
而木華也被難民們包圍,在有人要來抓她時,木華一個反手將那人制伏,另一只則踢中了另一個來抓他的人,對方雖然是男子,但連著幾天的挨餓已然沒了體力,竟然被木華的三角貓功夫給擺平了。
听到這話,郡主與杏花依偎得木華更緊,木華只覺背後滲出了冷汗,這里有七八個人,她根本沒有任何的勝算……
木華依舊不敢動彈,只凝神靜听周圍的聲音,周圍很靜,她能確定郡主和杏花就在自己的身邊,但小佟呢?她受了傷,她現在比較擔憂她。同時,她也深深疑惑,難民群中明顯是混入了士兵的,這些人想干什麼?或者說,這些背後的人想干什麼?又是什麼人?
木華的目光卻集中在城牆上,那披著紅色披衣,傲然而立的少年,雖然看不清原貌,但那身形,那張揚的氣勢,除了封頊別無他人。
城牆上旗風獵獵,站滿了士兵,而城下則是站滿了圍觀的百姓。
木華陡的睜大了眼,以為自己小命休已時,幾枝箭射中了綁著她手的繩子,一時身子獲得了自由,木華大喜,這才發現射來的箭似乎故意閉過了她們這個局域,木華趕緊去解開杏花與郡主的繩子。
郡主的眼中的淚再一次奪眶而出,搖搖頭︰「不會了,真的不會了。」
「我是怕,我怕自己在這種場面下突然間變得懦弱,我怕自己任何事都沒完成就死了,我怕自己不夠強大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
「已經派教書的去談判了。」
「駕——」封頊一聲高喝,馬飛快的馳進了城里。
「縝王怎麼說?」一見來人,矮個子忙激動的問。
小佟武功再強,也只能抵一方,但難民從四個方向涌來,後方的話可以說是毫無反擊的能力的,木華只能不停的撿起地上的石頭丟過去取阻止難民的進攻,此刻听郡主這麼說,一咬牙道︰「郡主,我們先回王府再說。」
「對,對,我們一個個翻過去找,一定會找到的。木華一定只是昏過去了而已。」
杏花擦去淚珠,面露疑惑︰「要是賭輸了怎麼辦?」問完就後悔了,她什麼不好問,怎麼問這個讓人難以回答的問題。
「嗯。賭郡主的良心,賭木華在郡主心中的重要性,賭木華的命。」
城門口的封頊一直看著這邊,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底,才恍然原來這個女人回去是去找夏嫣兒去了,他實在不明白夏嫣兒這樣動不動就哭就要人保護的女人有什麼好的,別人家的女人都是爭得你死我活,可這二女人……
一見到封頊,郡主就跑了過去,急急的問道︰「縝王爺,我家王爺怎麼樣了?難民暴動跟我家王爺一點關系也沒有,要是有的話,她們怎麼還可能綁了我們呢?」
封頊連看一眼郡主都沒有,而是冷冷睨向木華,傲慢的道︰「想要知道謹王的消息就跟我去縝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