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沐浴,蕭顏披著一頭濕濡的秀發,坐在院中,月站在她的身後替她擦拭,只听幾聲巨響,隨即塵埃飛揚,宋成洲牙齒打顫的走到蕭顏面前,他四肢僵硬,膝蓋幾乎不能彎曲,直直的走到蕭顏面前。
「你想怎麼樣?」
一夜時間他幾乎快要被折磨的瘋了,他以為不過是雕蟲小技宋家何愁不解?他以為不過是冰凍之困,有何不能忍受?想不到冰凍之後是每隔半個時辰的針扎蟻噬,更有冰化之後,腐蟲咬破他的肌肉鑽出,為了阻止他竟然只能逼不得已的不斷加速自己的體內的毒,讓它更快的冰凍,以防止腐蟲的侵噬。
月仿佛沒有听見的繼續替蕭顏打理秀發,蕭顏也似沒听見似的端坐半合雙目,悠然養神。
宋成洲牙齒上下打架發出一陣陣激烈的聲音,而最讓他難堪的是馬上半個時辰就過了,到時他難道要在她的面前運功將自己冰凍?
怒極反笑,宋成洲笑道︰「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又何必替別人遮遮掩掩。」
「你覺得下毒真的可能是外人潛入下的嗎?」
蕭顏蹙眉,這一點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外人潛入下毒一則風險太高,極容易被蕭家護衛發現,二則時機上也是問題,爺爺的飲食藥物一直由爺爺最為信任侍衛負責,從來都是看護之中視線半分不離開,這毒又要如何下?
「換個思路想想,老太爺病重一直伺候在側的是誰,誰最有可能在接觸老太爺的同時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
「如果你想要解藥最好用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宋成洲掀開自己的袖子,兩只手臂除了一個個被啃噬的洞之外沒有任何刀傷。
宋成洲笑道︰「蕭清追殺黑衣人的那天,我被溫初旭約江心中月樓相見,過後得知他沒有來是因為四大長老突然出關,當時疏影也在。」
「這些不足以說明什麼。」
「那麼這個呢?」宋成洲取出一只白玉扳指放在蕭顏面前︰「這只扳指可是我死傷不少死士才從溫初旭搶到的。這種玉極為罕見,據說只有兩塊,一塊被雕刻成兩塊玉佩,作為溫家當家男女家主的信物,一塊被雕刻成一只玉笛,一只白玉戒指,你大可以比對成色紋路,雕刻手法看是不是溫家的,而這只扳指內藏機關,雖然藥物已經不在,不過仍舊可以聞到其中丹砂的味道。」
宋成洲目光落到蕭顏脖子上繡著蘭花的絲巾,意味深長的說道︰「本來給你下毒也是想告訴他,給我宋成洲下套也是付出代價的,雖然失敗,不過現在看來似乎雖不中,卻亦不遠矣。」
蕭顏沒工夫听宋成洲胡說八道,只在掌心之間摩挲著白玉戒指和他曾經交給她的玉佩,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確實,機理觸感都是一樣的,而如果有這樣的戒指,只需在端著藥碗的時候拇指微動,那毒就會落入碗中,下毒是一件極其容易的事情,那麼誰能從溫家偷走這樣的貴重的戒指,誰又能從他眼皮底下用這樣的東西下毒?
思維仿佛陷入某種死胡同,不同卻同樣溫潤的玉石靜靜的躺在她的手心之中,不知是否是早上沐浴,身子未干,加之深秋的寒冷,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玉佩從掌心滑落,掉在地上,清脆的一聲,碎作兩半。
一陣鑽咬啃噬之聲響起,宋成洲渾身冰冷幻化作水滴,浸透他整個身子,他抱緊身子,看向蕭顏,牙關處憋出兩個字︰「解藥。」
蕭顏緩緩的彎腰撿起那碎了的玉佩,細細的擦拭它身上的塵土,心內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說著,所謂玉石玉石,終究玉非石,需要細心的捂著,一不小心便會碎去。
「解藥!」宋成洲十分不滿蕭顏對他痛苦的忽視,再一次叫道。
蕭顏將玉佩收入懷中,淡淡的說道︰「沒有解藥,你下毒會下有解藥的毒嗎?」
「你說什麼?」威脅的寒氣一波一波的襲來,月亦渾身散發殺氣的與之對視。
蕭顏慢條斯理的說道︰「雖然沒有解藥,卻能治療,不用藥的治。」
宋成洲收斂幾分,冷冷的看著蕭顏,眼前的女子嘴角微微上翹,若有若無的笑此時居然透著恬靜而明亮,隨意操縱一個人的生死,她在恬靜的笑著?真是個可怕更可惡的女人!
「要治療很簡單,你就什麼也不做任由腐蟲從你內力鑽出,毒自然就解了。」
「你他媽在耍我!」宋成洲徹底爆發的怒號。
「這種毒是一個蠱毒,主要就是由種入體內的蠱蟲說引起,你越是冰凍只能讓它在你體內寄存越久,消耗你所有的精氣,只有放它出來,才能解月兌。」蕭顏淡淡一笑,說道︰「當然若是無法忍受它破殼而出造成的痛苦,那麼就只能死了。」
宋成洲雙拳緊握,青筋暴跳,毫不掩藏自己的憤怒與仇恨,她根本從一開始就在耍他!
從牆上翻過,迎面飛來幾只冰寒凌厲的長箭,宋成洲翻身躲過,毒蟲啃噬,內力隨之渙散,半跪在地上,冷眸直視前方。
荀子修悠然的看著他,鐵衣手中長弓滿拉,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不過一個小小的玩笑,倒是真沒想到成洲居然會躲不過?」荀子修好奇般的背負雙手走到宋成洲面前,見他額頭一層薄薄的冰霧,疑惑般的問道︰「成洲,雖然秋日寒冷,可你這額上都結冰,是不是太夸張了?」
「你想報昨日之仇?」宋成洲嘴角泛起一絲自嘲。
荀子修蹲子笑眯眯的看著他,薄唇輕啟,淡淡然的反問道︰「你說呢?」
「依我說你昨兒個能活下來才真是個奇跡。」宋成洲邪氣十足的笑看著荀子修︰「我還以為天下間沒有女人能近得了子修的身邊呢?你說那個女人究竟是哪來的那麼大本事?」
荀子修笑道︰「這個麼,成洲或許可以一試。」說話間荀子修手攤開,一顆褐色的藥丸呈現在他掌心,他微微一笑問道︰「是你自己吃呢?還是我逼你吃?」
「子修想再見昨晚那個女人一面嗎?」宋成洲問道。
「不想。」嘴里輕快的吐出兩個字,荀子修的一臉的輕松,絲毫沒有被宋成洲動搖。
宋成洲微微一愣,言道︰「果然絕情。」
「看來你是不想自己吃了?」
「如果我吃了,只怕子修就不知道昨夜蕭妹妹為了救子修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