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連續下了幾日的雨竟然停了,太陽高懸,天朗氣清。空氣中帶著還未褪去的濕意,撫面而來將夏日的干燥氣息統統吹散。
千波湖在炎京城外東十里處,整個湖面有半個炎京那麼大,周邊有村落小鎮種植各類時令花卉,時常有人來游玩賞花。時值十月初,道路兩旁黃葉漫漫,被風一吹如枯葉蝶般翩躚飛舞,略顯蕭涼清寂。
白家馬車行駛得很快可沒讓人感覺到半點顛簸,魚璇璣漫不經心地靠著車壁,拿出白逍的玉算盤瞧了又瞧。
白家本家在雒邑,他出現在炎京又遭人追殺。听說白家世代商賈卻從不牽扯朝堂之事,可他怎麼平白無故地邀自己游湖,還親自到相府下帖子?魚璇璣可不相信她在那里的旁觀是救了他,而他也對自己抱有感激之心。
或許,白家跟皇子奪嫡之事有牽連。白家是天訣首富,在帝月、星池都有些產業。但凡要登上那高高在上的金漆龍座不知要堆砌多少白骨花費多少財力,若得到富可敵國的白家相助,無疑是又得一成功助力。
白家或許支持了某個皇子,而其他皇子則不得不想辦法除掉白家。亦或者,白家現在舉棋不定,他們則是用強硬方式逼迫白家從中選擇一二。那麼白逍現在跟自己攀關系是想要傳達什麼訊息?不經意的,她忽然想到了一身白衣容顏如玉的司空玨,如此受襄惠帝喜愛,想必也是皇子們競相拉攏的對象。
如今局勢怎般?關于朝堂上的消息她得到的少,一些事情也不好當即做判斷。
「六小姐,到了。」白家車夫,即跟在白逍身邊沉默冷峻的少年明跳下車延道。
拒霜忙撩開車簾,魚璇璣弓腰從馬車里出來。入眼處金光灑落一片碧湖,煙波浩渺看不到盡頭,湖面上大小不一的畫舫緩緩而行;四周層山環繞深藍棕黃交相,湖畔河邊長著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在金風秋日中逶迤搖擺和那調皮低飛的鳥兒相映成趣。
湖邊還有行人結對而行,背著竹簍的小姑娘笑盈盈地跑過來,甜甜地沖著魚璇璣笑道︰「姐姐真美,買朵花戴上會更美。」
「這小丫頭倒是會說話,明雲,她的花小爺全部買了。」魚璇璣還沒開口,背後就傳來白逍愉悅的笑聲。轉來,就看見他一身白衣風騷地搖著手中的折扇,笑眯眯地朝她走來,滿臉感謝天感謝地的樣子。「小姑娘,你總算是來了,小爺我等得這千波湖畔的花兒都謝了。」
魚璇璣眸光清冷,一臉雲淡風輕,「我可沒讓你等。」今早她才吃了早點,門房就來報說白家的馬車在府外候了很久了,若非為了弄清當前局勢,她才懶得陪他來游湖。
「好好,我錯了我錯了。」白逍吃癟,搶過明雲手里剛買來的花,獻寶地遞上前笑道︰「看看喜歡哪一朵。」
「我不喜歡。」她側了側身,冷淡道︰「若是不游湖,那我便回去了。」
「當然要游湖。」白逍听她這麼一說,忙不迭將手中大把紅綠黃藍的花往後一拋,花朵如雨落了滿地,竄到她身邊指著泊在不遠處渡頭上的一艘精致畫舫道︰「我們上去,好吃的好玩的都在上面備好了。」那說話的語氣加上搖扇的動作,活月兌月兌一個紈褲子弟的模樣。
魚璇璣眉頭一挑,朝他指的畫舫走去。白逍後知後覺慢了一步,叫了聲等我,火急火燎地追上去。後面的拒霜和明雲等人看了他那番樣子,忍不住地齊抽嘴角,越看越覺得他活潑得像只猴子。
畫舫二層上,一張紅木楠絲圓桌擺在兩人中央,桌面鋪著上號的疊花繡絲綢桌布,上面放著各式各樣精致的點心還有時令瓜果。靠近船艙那方坐著十幾個面貌俊秀的少年,他們含笑安靜地奏著似水流風般叮咚樂曲,合著清爽的湖風山色別有意味。
「小姑娘,這些都是我為你準備的,好好嘗嘗啊。」白逍拿著筷子,本想著夾糕點給她,想想又住了手,只是笑著提醒她。
魚璇璣微微有些惱,墨玉眸似斂了湖波般起了跌宕,冷漠道︰「你再叫一句試試!」
「……」這話警告意味十足,白逍垮著臉訕訕地模了模自己的下巴,黑亮的大眼低垂,道︰「不叫就不叫,那你也嘗嘗啊。」
她伸出手,細得指骨分明的手指夾住一塊水晶糕,似賞玩般在眼前晃了幾晃,嘴角驀地勾起一抹淺笑。
「白家一向不過問朝廷的事,這次你約我出來有何目的?」
白逍神色一凝,須臾便恢復常態,微微抬頭黑亮的眸子在她面上一掃,有些生氣地道︰「沒良心的,我約你出來只想讓你開心開心,這算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此那便告辭了。」手指一松,水晶糕啪一下落在桌上,咕嚕一滾掉了甲板上。魚璇璣起身來,作勢要帶拒霜離開。
「哎。」白逍突然地抓住她的手腕,臉上收斂了平日里那玩世不恭的模樣。黑眸中略過一抹沉暗,明雲朝那幫樂伶一揮手跟著退下,拒霜也快步離開甲板。
「可以放手了。」她坐下,側方投來的日光照在她臉上,肌膚剔透瑩白端如一方極品白玉。細長的眼睫微垂,遮掩著黝黑瞳仁深處淺淺的嘲諷。
松手,白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食指無節奏地敲擊著桌面,似笑非笑地凝視著她,問道︰「听說丞相六女以前膽小怯弱,死了一次後性格大變。不知是以前埋藏太深遮掩了逼人鋒芒,還是真的被死刺激變得膽大心細了?」
「無論哪一種都不要緊,重要的是白三少你看得清楚你眼前是怎樣的人。」她淺笑看著湖面上的畫舫,眼里盡是不知意味。
「嗯,說得對。」白逍有些無趣地往後一傾靠在椅背上,道︰「若是丞相把你嫁給某個皇子來換取日後地位穩固,你會如何?」
魚璇璣橫了眼他,淡聲道︰「我會讓他知道什麼是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哈哈!」白逍大笑著,扇子在腿上一拍,兩眼楮笑得快眯到一起了。「好,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惹的人!太合小爺的胃口了!」
那笑聲飽含著真誠,沒有半分假意,隨著風遠遠地傳開。末了,白逍突然板起一張臉,不屑地哼了哼,道︰「白家從不管朝廷的鳥事,這次他們竟然想對我白家下手,真以為他們手中有權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這麼說有皇子來找你們白家聯盟了?」她淺聲出言,不可置否一笑。
「那是自然!不過近年來國庫入不敷出,朝廷便將主意打到了白家頭上。襄惠帝想在雒邑修建行宮,由工部和白家負責監造。先不說行宮建好後朝廷如何支付龐大的銀兩花銷,最擔心的便是行宮出了問題,那便給了他們借口抄家滅族了。」說到此,白逍的臉色越發黑,臉上透出種超乎年紀沉穩老辣,眸中更是隱隱地涌出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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