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雲姑試探性地叫了句,魚璇璣回神來,神情微冷,道︰「處理好樓下的人,讓人給我送水來,我要沐浴。」
「老奴明白。」雲姑點頭下樓跟丫鬟吩咐了幾句,轉來廳中正瞧見眾人一致望過來的目光。劉文見魚璇璣沒有出現,臉上有絲不喜卻未表現出來,迎上前雲姑悄然地避開他直接到了那三人面前,滿懷歉意地道︰「小姐受傷身子正虛,不便下來相謝,讓老奴請三位轉告白家公子、十皇子和王爺,小姐感謝他們的好意。」
「既然如此,那就把東西收下,我也好回去跟三爺復命。」明雲將手中的錦盒往前一遞,其他兩人也將各自帶來東西遞出,雲姑讓丫鬟收下後再次致謝,劉文便親自領著這三人離開。
「呦,六小姐架子真大,連三府過來送東西都不相見,是不是說我們也該走了?」趙姨娘懶洋洋地端著茶杯,臉帶不屑地哼著。
雲姑彎腰上前,不卑不亢道︰「小姐受傷期間閉門謝客,三小姐和眾位姨娘來看望的好意小姐心領了,請各位回去吧。」
「你個奴才……」
「趙姨娘!」安悅適時地出聲制止道,「雲姑說的不錯,六妹妹本就是傷者,我們實不該來擾她清靜,我們也把各自的心意放下就走吧。」
「是啊,我們出來也久了,是該回去了。」衛姨娘要理智得多,吩咐李姑姑將帶來的東西交給碧瑤閣的丫鬟。看衛姨娘這麼做,大家都把東西留下,結伴離開了碧瑤閣。
雲姑「恭送」她們遠走,吩咐將東西放到小庫房里,這才轉去朝魚璇璣稟報。
樓上的魚璇璣已經沐浴完正在吃早點,听了雲姑的回話,她倒是沒說什麼安靜地吃著自己的東西。
屋外明光耀眼,牆邊種著的金桂飄著淡淡幽香,花圃里的菊花也開得艷麗,讓這秋天都有了別樣的生氣。魚璇璣讓人在碧瑤閣前種著八月柳的月台上放了張搖椅,旁邊放著張小桌,上面擺著精致的糕點還有一壺清茶,悠閑地躺在上面享受著陽光照拂清風撫面的安逸。
「小姐,要不要打扇?」這都十月了本該涼起來的天氣異常地跟**月的時候一樣熱,這樣的反常幾十年難得一見。雲姑本是奉命將那白汗巾拿來的,看到躺在搖椅上額上沁出幾點汗珠的魚璇璣,心疼她受了傷怕汗水濕了傷口,好心詢問著。
「不用,這里靠池邊近,不算太熱。」頭頂上還有一棵長著茂盛綠葉的八月柳,前方就是寬敞的水池,熱不到什麼地方去,魚璇璣也沒在意。拿過雲姑送來的汗巾,指尖觸模著那柔軟的面料,放在鼻尖一聞還似乎能聞到淡淡的冷香,一如他身上的味道。不用說,這肯定是霍盡留下的。也就是說昨夜那些模糊的感覺是真實存在的,霍盡應該在她身邊呆了大半夜。
他為何屢次三番地出現?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還有炎京屢次三番出現武功高強的死士,是誰在操控他們?為何先是刺殺霍盡,後來連司空玨都要殺了?雇無影樓二流殺手殺她的人,是相府後院的女人麼?是大夫人還是衛姨娘?
白逍進京,朝廷局勢又添一分詭譎,她要不要把計劃提前先去找司空凌呢?或許能早點借用他的勢力培植自己的力量,從而得到些她想要的東西。想到這兒,在白府別院看到的白虯圖案又在腦子里閃過。有那個盒子的人會不會是虞家的後人?可是,五百年前她虞家整個都被抄家滅族了,還有漏網活著有後代的麼?
對于這點,她心里是又期盼又害怕,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無所適從慌張不定。當年若非因為她跟司空天的那段情緣,虞家也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場。若能找到虞家後人,也算是填補了下自己多年的愧疚。可若是虞家已沒有了後人,她……
嘴畔滿是苦澀,垂眸眼睫下留下幽幽一排暗影。順手將汗巾展開往臉上一搭,閉眼小憩。旁邊的雲姑見狀,悄聲離開。未免打擾到她,下令丫鬟們沒事兒的都不準靠近這里。
風揚起,八月柳枝條蔓蔓垂在水面上,柔軟輕晃如美人起舞扭動的腰肢。樹下她一身素白的菱紗高腰襦裙,粉色的系帶裹在垂胸的烏發間長長垂在兩側。白色的裙角被風掀起一個小小的圓弧又熨帖落下,那不大的汗巾是不是被撩起一角露出寸寸瑩白的肌膚。
水池兩端的青牆處,一黑一白兩道影子快如疾電從牆頭飛下來,朝著躺在搖椅上的魚璇璣而去。許是發現有人靠近的氣息,兩人一致停住了腳步,隔著十丈距離對峙起來。
白逍風騷地搖著手中的描金骨扇,打量著前面氣勢逼人的男人。他的容貌還不及他身邊的明雲等人俊,一身窄袖黑袍包裹著高大魁梧的身軀,有種如山般的沉穩,又帶神秘的凌然,時不時隱有霸道之氣散發出來。那雙眼楮是純黑的顏色,銳利、冷冽,飽含著強大的洞察力,就那麼輕飄飄地一瞥,無端地讓人產生種被看破的感覺。
怪哉怪哉,這個男人貌似不簡單啊,怎麼跟她會扯上關系?白逍心思急轉,搖扇的動作不自覺地快了些。
這邊霍盡也沒有放過他,眼前那少年還不及他肩膀的高度,穿著華麗容顏俊俏,亮蹭蹭的眼里分明有著算計的光,投來的目光更是**果的探究。除了機靈,這人還分外大膽。白家三少,敢把這算計的眼色落在他身上真是要提前找一副棺材備著了。
感覺到對方投來的危險目光,白逍眉頭皺成一條線,很不服氣地瞪了過去。小爺我馳騁三國商界,豈是那麼容易就被嚇到的?
霍盡眸子微眯,眼底扯出絲絲贊賞,這白逍倒是有些脾氣的,不過……
「我已經閉門謝客了,你們要打架的話找個別的地方?」兩人以眸光為武器「你來我往」時,躺在搖椅上的魚璇璣突然出聲。慢悠悠地挑下面上的汗巾,墨玉眼晃過他們,再看見霍盡時臉色微微有些沉。
「小阿陵,你誤會了,我才沒想過跟他打架。」白逍看她醒來,大步上前躲進樹蔭里,嘴里抱怨著。「這鬼天氣真熱,把小爺都曬黑了。」
魚璇璣不去理他,不經意的眸子對上沉默走近的霍盡。他本該是暗藍色的眼眸不知為何變得純黑,眼底更似在醞釀著什麼狂風暴雨般,周身更是散著寒氣把她周圍的熱度都褪去了幾分。她蹙眉,抿著削薄嘴唇的霍盡忽然勾出抹淺淺的笑,眼眸里也多了份可查的笑意。
這男人發什麼神經?
「你們為什麼來?」她涼涼開口,大有趕人的架勢。
「路過。」
「散步。」霍盡和白逍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口,說出兩個不同的回答。听了他們的解釋,魚璇璣頓時滿額黑線。果然是一群無聊的男人!
「兩位可是從牆上來的,我從來不知這碧瑤閣的牆還有這功用。」她冷嘲一聲,立馬下了逐客令。「從哪兒來回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