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吃了這個。」把青雨手中的精致瓷盤拿過來放在她面前,三分誘惑七分哄地道。「它對你有好處。」
梅花印底的瓷盤里躺著塊玫紅顏色的糕點,做成一朵花的樣子,很是別致。近聞還能聞到淡淡的花香和藥香,兩種香味一點都不相沖,反而淡雅宜人。
魚璇璣恍若未聞,就根塊木頭似得坐座位上,一言不發。
赫連燼優雅地笑著,手指捻起盤子里的糕點,漫不經心道︰「你應該是喜歡我喂你的,不然這東西放在這里你怎麼就不吃呢?」那帶著人皮面具的臉上的有些些思考的神情,看上去很像是在慎重考慮。
「司空賀已經走了。」言下之意,戲也沒必要演下去了。魚璇璣起身來,面上冷淡淡的,只是道︰「無論你出于什麼原因救我,我不會感謝你。現在,我要離開,你最好別攔著,否則即使你能囚我一時,卻囚不了我一世。」
「那邊本王已經排好了,你現在回去就會有兩個安陵。以你的聰明自然是能讓真相大白,只是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帝月的燼王為了你——安陵,不惜安排自己貼身護衛去假扮你,好心人就會說了,他們的關系肯定非比尋常。丞相府落得個通敵叛國的罪名那就很容易了,雖然你不在乎他們的生死,可你冠著‘安’這個姓氏,就不能置身事外……」
赫連燼沒有攔著她,將點心放在盤中,拿過青雨遞上的手帕來擦著指尖,說書般絮叨起來。
「安家雖有權勢,卻怎麼敵得過帝王的怒火,一朝被火燒那便只能是以燒的灰飛煙滅為結局。對目前的你而言,似乎不是什麼好事。你的心思太深,但我相信你絕對是個聰明的人。」她心里藏著事,他雖不知具體是什麼但卻能感覺到,故而在她沒完全把握前是不會月兌離丞相府的。
「赫連燼,你真惹人討厭!」魚璇璣面上皸裂出冰痕來,冷笑著抓起盤子里的糕點塞進口中,使勁兒咽了下去。
「你記不記得我說過,你這樣為難的只是你自己。」他端起一杯茶吹了吹,送到她唇邊,揶揄道︰「我若真想如何對付你,難道是件很困難的事?」
青綠色的茶水倒映著她冷淡的眸眼,她抿了抿嘴沒說話,含住茶碗邊沿小股小股地吮吸著涼熱合宜的茶水。赫連燼說的不錯,他想殺她亦或是怎麼樣,以她目前的能力又如何反抗得了?只是她不喜歡欠人東西,更不想因為某些人或事在日後左右了她。上輩子的教訓已經夠多了,她若是在不吸取那又何必重生!
「你想囚禁我道到什麼時候?」冷涼的語氣似冬日的流水,端端發寒。
囚禁?他費了那麼大心思幫她,到她嘴里就成了囚禁?赫連燼忽然覺得心里涼涼的,甚至比他身體的溫度還要低。嘴畔挑起冷冽的笑,哼道︰「本王開心了,就放你回去。」手上的茶杯往青雨一扔,果斷地甩袖出門去。
青雨反應極快地將茶杯接住放在桌案上,也沒有顧忌魚璇璣,徑直端著盤子離開。
魚璇璣淡漠地看著撒了一地的茶葉和茶水。不屑地笑了。赫連燼,你的真情假意,從來與我無干!
「青雲青雨,你們這是干嘛去?」赤焰從抄手游廊那方的洞門進來,便瞧見了端著托盤的兩姐妹,看里上面放著的兩個盒子隨口問道。
「這是爺吩咐我們給夫人送去的藥,夫人昨夜還受了內傷,爺可能是擔心她自己無法療傷便讓我們送了這些東西過去。」青雲笑著道。
青雨的臉色冷著,似有不高心地道︰「青雲,人家從來沒有承認過什麼,根本不是我們的夫人,你說話要注意些。」見了赫連燼和魚璇璣對峙的場面,她完全不給自家爺面子,那種惡劣的態度真讓青雨生氣了。若這人真做了她們的第二個主子,那她們英明神武的爺肯定會受很多委屈。
而且她的相貌也太普通,跟天人般的赫連燼簡直有著雲泥之別,這人著實讓她喜歡不起來。
「青雨,你說什麼呢,爺那麼喜歡她,前幾天我替爺打掃屋子發現桌子上竟有她的畫像,以後肯定會娶她做夫人的。她只是性子冷了些,爺也是性冷的人。棗對棗瓜對瓜,她跟爺挺配的。」青雲側臉跟他反駁道。
「相配?她眼里就沒有爺的存在,爺就算為她摘星攬月她也不屑一顧。」青雨本來還想把先前的事跟他們說一通,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赫連燼不喜歡在背後嚼舌根的人,而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惹到他。
「夫人她只是沒發現爺的好。」青雲辯駁道。
青雨滿肚子火,對著青雲一陣數落。「爺為了她不惜去皇宮犯險,還令人暴露了咱們的行蹤,就是為了她在炎京更安全點。現在不過是擔心她的傷勢想留下她,可是你知道她對爺的態度多惡劣,就像是爺做了什麼傷害她的事。爺明明極為生氣,卻沒有在她面前吐露一絲不快。她若繼續留在爺身邊,說不定會成為爺的累贅,甚至是害了爺。」
「打住,打住,青雨你這話以後不許再說了。」赤焰滿是嚴肅地低聲斥責了一句,「你難道不知道爺最討厭背後亂說話的人了?」
「是啊,青雨,這話要是被爺知道了你肯定有麻煩。」青雲勸道。他們爺處罰人的手段極為狠辣,就是曾經的大侍衛蕭峰也死在爺手中,她們不過是兩個服侍主子的小小婢女,可經受不起那樣的手段啊。
「哼,我當然知道,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以前不覺得風雅郡主好,現在看爺娶了郡主絕對會是一件好事。」說完一通話後心里舒坦得多了,青雨也就適時打住沒再說其他話。
「本王的事本王自有分寸,你僭越了。」正當赤焰想教訓青雨兩句時,竟听到了赫連燼的聲音。他轉頭看了一圈兒,赫然發現不止是赫連燼,連魚璇璣都在,而他們兩個竟是面對面只是相隔了幾丈遠的距離。赫連燼听到了青雨的話,是不是說魚璇璣也听到了?本該焦急的赤焰頓時覺得周邊凝聚著深深的冷寒,心里咯 一下,青雨她這次完了。
「爺。」青雲青雨慘白著小臉,急急忙忙地端著托盤就跪了下來,嚇得呼吸都快停住了。
赤焰擋在她們面前,朝赫連燼求情道︰「爺,青雨這次犯錯情有可原,您饒她一次吧。」
赫連燼徐步而來,算不上快,居高臨下看著下跪的青雨兩人和彎腰的赤焰,嘴邊滿是冷酷,雙眸微眯哼道︰「她是明知故犯。」
明知故犯,也就是沒有被原諒的可能。青雨的心一下掉進了冰窖,渾身禁不住地抖了幾下。赤焰皺著眉想再說些什麼的,卻見青雲突然沖了起來,跑過去毫不猶豫地朝魚璇璣跪下,小臉上掛著淚痕,嗚咽道︰「姑娘,求求你跟爺開口放過青雨吧,她不是故意的,她真不是故意的。」
「青雨是孤兒,小時候流落街頭,時常被人欺負。有次她快被人打死是爺救了她,從此她就把爺當做神一樣供在心里,見不得任何人對爺不好。可是她是善良的,她無心詆毀姑娘的,求姑娘不要跟她計較,讓爺放了她吧。你要是不解氣的話,你可以罰她每天洗三大盆衣服,不要讓爺出手懲罰她。求你了姑娘,求求你了……」
青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那哭聲勾的人心里酸酸的。青雨鼻子一酸,眼淚跟泉水似的冒個不停,赤焰也有些不忍。
當然,赫連燼和魚璇璣兩個卻都沒有半分動容的樣子。
刷一道銀光後一把閃亮的匕首孰地插在地面上,赫連燼面冷道︰「既然都是那舌頭惹的禍,就把那禍根割了。」
青雨驚嚇過度的臉上沒有半點血絲,倒映在如鏡的刃面,腦子里空白一片頹然地坐在了地上。
「啊。」青雲被那匕首嚇呆了,顧不得禮儀什麼的抓著魚璇璣的裙角求道︰「姑娘,你跟爺開個口,不要割了青雨的舌頭,嗚嗚……」
魚璇璣淡漠看著眼前的一切,道︰「做錯事就該受到懲罰。」
「……」青雲听到她的話,抬頭來一雙水汪汪的眼睜得大大的看著魚璇璣,嘴唇微張連哭都忘記了。
這麼說就是表明,她不會放過青雨?
赫連燼微微轉頭,暗沉的眸光對上她涼薄的眼,眉眼之際很是平靜嘴畔卻染上極近無情的冷漠。他感覺從青雨這件事里看出了魚璇璣對自己的以後的態度,她的心果然是堅如頑石!
「青雲,你不要為我求情了。」被嚇住的青雨突然抓起地上的匕首,瞥向她感激道︰「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對我這麼好,但我不要你為我跪在別人面前。你是爺的人,終身只能向爺下跪,別人永遠沒資格。」
幾乎是咆哮的語氣,說完手一揚大張著口就朝嘴巴里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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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青雨這丫頭是不是很護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