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傳言,曲靈山古來便是座修道之福地,大山巍峨,一年四季常見山中青翠。藏靈山莊則建在其下山麓之上,莊前乃是一條寬闊的淺河,水深到人腰側,河面上則修築著三座石橋,最中央的一座寬有六丈,兩側的寬三丈。藏靈山莊對江湖事過問鮮少,除非重大的事情才插手,這麼修築也是避免人多時發生擁堵墜河的事情。
整個山莊整體地勢高于周邊平地,從橋上望去乃是隨著山勢而逐漸增高,又很好地融起曲靈山的滿山茂盛中。白牆碧瓦紅柱青檐在枝椏搖曳間若隱若現,不見突兀只道是山中自生樓閣庭院。
六月十四這天,緊閉了月余的藏靈山莊大門終于緩緩地開啟了,莊主丁勇早早地就等在了莊門口,今天來的可都是些貴客,不能怠慢了絲毫。日頭漸漸爬上中天,一輛輛馬車才緩慢地出現在了眼前。
果真是來了!不過,來的似乎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人同時出現,就想是約好了一起來般。丁勇掛著笑容的臉上沒有驚訝,而是笑望著馬車的臨近,他身邊站在的丁管家已經吩咐下人,待會兒要給各位貴客牽馬搬行李。
五輛馬車錯列而行,車旁跟著的都是自家護衛和貼身侍從,從正中大橋而過,很快便到了莊門前。
最先下馬車的是深藍直袖長袍,繪以山月,如深藍靜海升起一輪清輝,腰束腰封,懸佩碧翠平安環的司空凌,他身邊就帶著貼身侍衛左岩還有個面生的年輕男子。
第二輛停下的馬車里下來的是個女子,流雲發髻綴以簡單的朱釵,上身著緊身褐紅色串珍珠疊花繞的翻領窄袖右衽衫,乃是相間顏色的下裳。杏眼桃腮,端莊而優雅,舉手投足自有一番貴氣做派,一瞧就是個讓人看著舒坦卻又不敢輕慢的主兒。她身邊的人較多,以女子為最,不識內情的還以為是個習慣了人服侍的大家小姐,卻不曉得那個些女子們個個武功了得。
緊跟女子的馬車停下的是輛白紗垂簾馬車,只見一只如玉的手探出來掀開車簾,以銀絲緄邊的廣袖雪色長袍,繡著大片玉簪花的司空玨踩著車凳下來,復又輕輕轉身伸手握住車內伸出的白女敕柔荑,牽著一個碧色廣袖羅裙的美麗女子出來。或許是日光太盛,女子白皙的面頰上染著片片酡紅,猶如白荷生了粉色,嫣然雋秀。她輕聲一咳,惹得伺候的丫鬟鳴翠滿心擔憂的樣子。
「桐封王對側妃真是深情,連赴會都不忘記帶著佳人前來。」後面馬車陸續停穩,一清亮的女子聲音隨之傳來。「風雅久居鄴地,曾听聞桐封王與側妃情意綿綿,羨煞一眾人,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司空玨等人隨著望去,那女子步履如風行姿如松,一頭黑色編成無數小辮,部分盤踞頭頂飾以珠玉發網,余下則披散開去。她肌為蜜色,雙眉微粗,一雙大眼,高鼻朱唇,比之中原女子輪廓稍深,眉宇間橫亙著英武爽朗之氣。如竹修身,藍緋色的交領窄袖短衫加同色馬步裙,行走之際那瀟灑,似草原上的一陣風如高空中一只鷂。
她身後,一襲黑袍縴塵不染,微卷的棕黑長發稍稍梳攬,以軟絲發帶束之。朗日下肌膚賽雪,似有瑩瑩淺光。那雙眉有女子柳葉之姿,偏又粗上那麼一點,鋒利中隱藏兵詭刀譎之險,雙瞳狹長融藏藍黑亮色,時純澈如九天蒼穹,時暗黑若地獄深淵,兩異之色囊括天地之極,絕生絕死。高挺鼻梁下那雙殷艷的唇不薄不厚,卻給人種冷情之感,赤赤朱色冷絕,似兩生花般有著股妖異和破碎之感。
這種男人天生危險,內底之處有著融于戰爭,長于磨難,游走死亡和顛破分離的不祥之美。墨色長袍包裹的欣長身軀冷意四散,滿身屠戮之氣。司空玨不經意地蹙了下眉,兩年前在天訣皇宮所見的赫連燼跟此刻的他,真有著太大的區別。
「原來是帝月的風雅郡主,幸會。」早就收到消息,風雅郡主赫連倩和燼王赫連燼一起到了天訣,不知為何後來卻分開了,但他們都收到了藏靈山莊的請帖,是以再見不遠,路上相遇,大家都知曉了彼此身份,不過是沒有下車打招呼而已。
赫連倩扯唇而笑,道︰「桐封王客氣了,風雅早聞大名,今日才得見,已是幸事。」
司空玨點頭,將目光轉移到了上前來的赫連燼身上,嘴彎淺笑盈余,若暖玉流彩熠熠生輝,淺棕色鳳眸對上他冷瞳,道︰「兩年不見,燼王風采更甚。」
「桐封王也是一樣。」赫連燼頷首回答,赫連倩已然站在了他身邊,如司空玨的側妃清荷般,成為赫連燼身側的一道點綴。
「在下藏靈山莊莊主丁勇,恭迎桐封王、十皇子、大公主、燼王、風雅郡主。」身著藏青色箭袖繡翠竹右衽衫的丁勇一一將個人點出來見禮,隨後笑道︰「還以為各位會分時段來,不曾想還湊巧了趕在一起。在下已經備好了院子,現在也快到午時了,請各位貴客入莊用飯休息。」
「本殿听說隕聖樓也有帖子,莊主是要在這里繼續等那沒來的人?」他們來了這麼多人,哪一個身份不是足以壓死人的,可丁勇的語氣中似乎沒有要陪他們進去的意思。司空凌心中生出無言的煩躁,尤其是在知道了魚璇璣是隕聖樓幽冥使的身份。這一趟江南之行他方才知道,太多事情早已月兌離掌控,在場的恐怕也沒人能預知到後事的發展。
他話中夾怒,很多人都听了出來,丁勇卻像什麼都不知道般,笑道︰「收到請帖沒來的,除了隕聖樓還有巴圖國師的得意弟子殷震,以及武陵侯府。不過,武陵侯府拒絕來,其他宗門大派掌門不能來的都有武功卓絕的弟子代替。但,在下今天要迎接的就只剩下隕聖樓來使和殷震。」
「丁莊主果然是個大方之人,連請帖都發到我星池國師手上。若非本公主也接到了請帖,還以為丁莊主輕視我萬俟皇室呢。」星池大公主萬俟星向前走了兩步,語氣輕緩地說著,可話中卻有著十足的冷意。身邊的淺妝青瓷等人也是眼中含怒,只差沒有動手了。
丁勇毫無畏懼地對上萬俟星,道︰「公主說笑了,此次乃天下英才匯聚,藏靈山莊發請帖只看人的能力,不看是何背景。」
得得得——
熱浪滾滾,馬蹄踏著堅硬地面的聲響遠遠傳來。丁勇面露喜色,道︰「應該是來了。」
果不其然的,很快就看見一行六人騎馬慢步行來。為首的那個,黑色斗篷著身,臉上帶著小半塊金色面具,神情冷峭,胯下騎著一匹黑色駿馬。身側一人身上穿著枚紅色繡著大片辛夷花的廣袖長袍,黑色的發留了一半綰著用雕刻辛夷花的玉簪固定,秀美的面容上畫著精致的淡妝,遠遠瞧去宛若一個美嬌娘般,奈何微微敞開的衣襟暴露了胸前乃是一馬平川。緊跟他們的身後的人全是統一的黑色勁裝的青年男子,個個呼吸沉穩顯然都不是軟弱之輩。
「藏靈山莊莊主丁勇,恭迎來使。」丁勇上前,朝他們抱拳一禮,沒有放低姿態刻意諂媚,也沒有孤高在上,跟迎接司空玨等人般。他這樣的舉動,先來的人都暗暗皺眉,這丁勇果真是不畏強權?
「本使幽冥。」
「吾乃是隕聖樓輕鴻閣閣主,駱驚虹。」六人下馬來,簡單自我介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早已到來的一群人。
聞听那沙啞中透著清冷的聲音,赫連燼及赤焰赤冰三人心中頓起狐疑,司空凌和司空玨也心生疑竇,她先前的聲音還好好的,怎麼兩日後就啞了?
「管家,還不把貴客都迎進門。」要來的就只剩下一人,丁勇還是沒有親自迎客入門的準備。莊丁將莊門完全打開,丁管家彎腰將一眾人往山莊內迎。
朱紅的沉重大門打開,入眼而來的不是威嚴屋宇,而是綿綿橫長的山。是的,是山,那山勢低矮卻交錯起伏,正對莊門乃是一座百余台的石階,兩側種有長青樹木,遮擋烈日炎炎,拾階而上又是一道大門,比之山莊大門稍小些,入得莊內卻是另一番景致。
世人都說,藏靈山莊建的精妙,如今一見才知原來如此。二門內沿階而下有一青石板鋪就的大路,兩側長著高高的茂盛樹木,沿著路上行了一刻鐘,方才見著有前方寬闊的廣場,朱牆碧瓦重檐廡殿頂的高大建築,兩方錯落而起的屋宇。那里應該是藏靈山莊議事的正廳,而演舞台就建在廣場之上,四面搭建有涼棚。
「貴客請往這邊走。」丁管家帶著人從左側方,繞開正廳旁的小樓,從茂密的樹林中穿過,忽見假山垂柳掩映中一片美玉清澈的湖泊,座座精致的樓閣建築傲然立于湖面。鳥瞰下去,環山之中,一湖碧水清澈凜凜,在陽光照耀之下波光四溢,入眼輕柔。湖面上遍植荷花,荷葉田田高低參差,暖風拂過宛若美人一醉。數十條長廊從荷塘上穿過,將每座精致的樓閣與陸地連接。
「此乃碧湖三重閣,是莊主為夫人會客所建,諸位貴客這幾日便委屈在此。」丁管家在前引路,率先踏上掛著芙蕖顏色的垂紗長廊,向他們介紹著三重閣。
這個三重閣是取三足鼎立,天外生天之意。三座高樓居于湖中三足穩固之地,涉水而起,周邊伴以小樓數座,如眾星拱月般。三樓最心中的位置設有一座極大的亭子,即使于廳中觀賞歌舞唱曲听戲也是綽綽有余的。
滿池荷粉,迎面輕風送爽,無數靚麗美婢穿行其間。屋檐下,風吹得銅鈴清脆作響。天高氣爽,百鳥悅耳,風中含香,穿越田埂般的長廊,如人在畫中游行般。
「三重閣是三層的樓閣,但一層潮,不住人,三層用以觀景,二樓方可住人。每座樓擺置相同,只是家具顏色不同。二層中有房間三個,無大小之分。貴客們可自行選擇住哪棟樓的房間,至于隨侍者則要住在小樓,也是自行挑房。貴客們若有需要,每個樓中都有六個伺候的丫鬟。」
將人帶到三重閣中心的碎月亭,丁管家把丁勇先前的吩咐復述了一遍,十五個早就侍立的丫鬟們已經站在各自的樓前,準備著伺候將要來臨的主人。隨行的人,也有小廝丫鬟招呼,不過主子沒定下來他們誰也沒動。
「那本使就選這座。」魚璇璣指了指最靠近正廳方向的樓閣,人已經轉身走了去。
駱驚虹原本以為他們會被安排在一起,糾結著要不要去跟主上住隔壁,轉念想起住在這里的人都不是些小人物,他或許可以探听些什麼消息。想罷,他蘭花指一翹,道︰「本閣主最喜歡窗臨滿池芙蕖了,就那邊吧。」跟手下人做了個散的手指,搖曳著小細腰徑直離開。
赫連倩走到萬俟星面前來,笑著道︰「大公主,我們兩個是女子,就住一起吧。」她們都未出閣,雖說不懼流言,可該避的還是要避一下。再者,大家都各懷目的,也想知道對方心里想些什麼。
「大公主,郡主,小女子也想跟你們住一起,不知可否?」萬俟星還沒答應,清荷便已經從司空玨身邊走了過來,若出水芙蓉的面上帶著懇切,還有絲不好意思的樣子。赫連倩笑了笑,萬俟星生長于宮廷,怎會不知她們心思,便道︰「既然兩位不嫌棄,那就住一起吧。」
「多謝大公主和郡主成全。」清荷淺淺一拜,顯得謙虛而有禮貌。萬俟星和赫連倩都虛虛扶了一把,三個女人遂結伴朝唯一一座還沒住人的樓閣走去。相較于女人的虛偽客套,剩下的三個男人則直接得多。赫連燼甩手直接走入了魚璇璣所在的樓閣,司空玨則朝著駱驚虹那里去,見兩人都走了,司空凌在兩棟樓之間掃了眼,轉向司空玨所去的方向。
「已是午間,請問貴客想吃些什麼,奴婢好去準備。」樓閣二層三個房間如三座大樓般以對角穩固的形式設立,魚璇璣隨意挑了間,兩個丫鬟打水給她淨面又送上祛暑的茶水。
「隨意吧。」在吃食上她並不挑剔,再者她又不是來這里品嘗美食的。
「貴客是想在一樓偏廳中吃還是送上樓?」小丫鬟細心地詢問著。
或許是因為太陽正直射在房間的這個方向,屋中顯得有些悶熱,一樓因為近水卻很是涼爽。她想了想,道︰「就在一樓。」
「貴客先休息,奴婢等人馬上去準備吃食,送到了後再請貴客下樓。」兩丫鬟躬身福了福,端起她洗過臉後的冷水,退了出去。
外面,熱浪滾動,掀起一波碧色。
全身無端地冒著冷汗,好似要虛月兌般,感覺手腳無力。這樣的狀況也不是發生一兩天了,而且她還發現了規律,當日盛之時這種情況就會出現,而且日頭越毒癥狀越嚴重。她感到了饑渴,是身體內從靈魂發出的渴望,要尋找著那麼片清涼。全身上下已經漸漸濕了褻衣褲,她退在陰涼處避開日光直照,身體才舒坦些。
這種情況已經超越了簡單的懼熱,她懷疑是……
「請貴客安,午飯已經備好了。」門被推開,剛才服侍過魚璇璣的兩個丫鬟中其中一人入內,朝她稟報道。
魚璇璣將臉上的汗水一抹,冷道︰「本使這就下去,對了,給本使準備一桶冰水,本使要沐浴。」說著,她已經站起來,面色無異,根本看不出方才還是個虛弱的人。出門,側對面的房門也打開了,那暗沉的眸光頓時落在她身上。魚璇璣瞥去,正是要出門的赫連燼。狐疑的眸光閃過,她扭頭就走了下去。
一入樓下,溫度比樓上低了不少,讓她那些不適的狀況很快就消失了。兩個丫鬟將可口精致的飯菜擺在桌上,朝她曲膝一福。魚璇璣走過去坐下,發現桌上擺著兩個碗,蹙眉道︰「本使一個人不用兩個碗吧?」
「本王也要用飯。」若暮鼓之沉攜綺麗之音,黑袍翩翩的赫連燼從容下樓,踱步走到她跟前坐下。
魚璇璣眼皮一跳,直覺有不好的事情發生,赫連燼已經讓伺候的丫鬟下去,偏廳中就剩下了對坐的兩人。她撐眸在他臉上掃過,冷酷的面容似乎沒什麼異樣,心里安慰自己是想多了,淡定地拿起筷子吃飯。
小圓桌上擺設的菜肴有不多,八星荷葉飯、黃金炸荷、荷牙百花卷、拔絲蓮子、醋溜藕片、荷香游水蝦、雙蓮藕骨湯和鮮荷粥,乍一看全都是跟荷花有關的,整個一荷花宴,還真是不浪費東西就地取材。
魚璇璣先給自己盛了半碗湯,清香而不油膩,下肚後反倒勾起食欲,她每道菜都挑了些慢慢品嘗。平時太忙,都沒有心思吃東西,這會兒算是有時間了。不過,若是某人那道灼灼目光能熄滅,那估計是最好的事。
可惜,赫連燼完全沒有覺悟,端端地坐在那里也不動筷子,問道︰「幽冥使的心情似乎很好?」
「難道要很差才行?」魚璇璣本不想理他,但口中已經不受控制地反駁了出來。語出,她心中微緊,眸光閃爍不定,為何再面對著赫連燼她一心的復雜?
「本王沒那個意思,只是覺得幽冥使跟本王的一個故人很像,一時間將你當做是她了。」赫連燼學著她方才,先盛湯喝了半碗,再每道菜都吃一些,就是夾菜的順序都跟她別無二致。
把她當做是別人?魚璇璣心頭涼涼地笑著,他那是自欺欺人還是在讓她坦誠身份?這次,她還是男子裝扮,除了那幾個認識她的人外,也沒人能把她的身份看破。或許,赫連燼長著雙火眼金楮,可要讓她主動承認那是不可能的!
她冷淡地吃著自己面前的東西,奉送了一句話。「王爺認錯了人!」
听她否定的言語,腦海中突然冒出句話,閣下認錯人了。他拿著筷子的手微僵,劍眉擰起,努力地回想著,卻什麼都想不起來。那句話來得突然,跑得也快,根本抓不住。
在山莊外初見她,一股熟悉感就沖了上來,可他暗中觀察了半天,還是尋不到熟悉在何方,即使是面容。他記憶中的璇璣有著傾城之貌,嗓音獨特,而她卻是音質沙啞。他奪了璇璣的清白,璇璣看見他定然有恨,可這位幽冥使對他宛若個陌生人般,哪里有恨的樣子。是亦或不是,這就是他到這邊來的目的之一。
狹長的眸子若兔眯起,外泄出一抹子慵懶的神情,瞳眸中的凌厲盯著她,而她的眼瞳里只有古井無波。赫連燼心中稍微失落,如果是璇璣她怎麼沒有半點反應?
就算再怎麼會演戲,他那目光太過灼亮,嚴重影響到自己的食欲。魚璇璣心中微惱,強迫自己看起來很平靜,昂頭道︰「燼王,本使不喜歡男人。」說完了,埋下頭繼續吃飯。
呃?赫連燼微訝,旋而胸中生出惱怒,磨牙道︰「你以為本王有斷袖之好?」雙瞳中閃著點點火星,好似隨時都會噴出來般。
「不是本使以為,而是王爺表現得很明顯!」給她找不痛快,那就讓你不安逸!魚璇璣憤懣地想著,臉上的神情更冷淡。「本使吃完了,燼王慢用。」
魚璇璣倒是干脆地閃身,徒留了滿臉陰沉的赫連燼,剛踏上樓,突听樓下一聲巨響混雜著杯盤碎裂。她腳步稍頓,馬上又恢復過來進入自己的房間。
------題外話------
我還是不夠努力啊,沒做到萬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