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真的?」
「消息準確麼?」
「當然,我听他們說得言辭鑿鑿的。你們想想,桐封王從小就受皇上特別喜愛,給他的賞賜其他皇子都沒有得到過。小小年紀就劃了封地,還有**軍隊,要說桐封王不是皇上的兒子,我真不相信。」
「你們看,桐封王那麼能干,把不毛之地的桐封都治理得那麼好。虎賁騎的一切花銷都是出自桐封,沒有向朝廷要一分錢。桐封王還多次阻攔了騷擾邊界的蠻子,還不說他跟帝月燼王齊名。就前面那些,不做真龍天子,簡直沒天理!」
「是啊,桐封王那麼出眾,愛民如子,擁戴這樣的人做皇帝百姓以後就有福了。」
「哎,可桐封王怎麼就成了私生子啊。」
「沒想到皇帝這麼卑鄙齷齪,連臣子的妻子都要強佔。事後,竟還把人家給殺了。」
「暴君也不過如此!」
「就是,可桐封王就可憐了,莫名其妙地就背負起私生子的名聲。」
「或許皇上就是知道做錯才從小對他好,補償他吧。哎,帝王為情所苦,連累無辜啊。」
「可這樣當爹的也太毒了吧?為了彌補桐封王讓他做皇帝,皇上竟親自設計讓刺客傷了自己,讓後嫁禍給其他兒子,為桐封王掃平登基道路上的阻礙。要說,其他皇子也太可憐了。」
「誰說不是,他們爭來奪去的,哪曉得沒有看到真正的敵人,反而自亂起來為人家做了嫁衣裳。」
「要說都是女人的錯,紅顏禍水。害了明郡王性命,讓這般優秀的桐封王都成了私生子。」
……
一夜秋風吹過後,炎京大街小巷都熱切地討論起剛剛爆出來的皇家秘聞。原來襄惠帝一直喜歡明郡王的郡王妃,還把人家給強了。明郡王帶劍刺殺,被襄惠帝殺了後為了掩蓋丑聞,假裝明郡王是為救駕而死。
被襄惠帝當做兒子寵愛的桐封王真是他的兒子,只是是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子,而為了讓桐封王登基還不惜設計陷害其他兒子。
如風吹在燃燒的火上,火勢更加肆掠,在炎京傳得沸沸揚揚,人心浮動。百官上朝紛紛上奏此事,可襄惠帝突然就病了,在上陽宮不見任何大臣。皇後下令左右驍衛和丞相肅清炎京的流言,不少人因此被抓入了京兆尹大牢。可流言並沒有因此而停歇,反而越加厲害。
襄惠帝不早朝,桐封王府被十皇子的鎩羽騎團團圍住,一切一切都在證實著桐封王是襄惠帝的兒子的事實。
朝堂上,各個皇子大臣們沒有一個能壓住如牛毛般的傳言,更震驚的消息傳來。普陀寺了凡大師親自解簽,說了桐封王就是天族預言中未來亂世天下中的五位帝星之一。
先天條件,他是襄惠帝的兒子,哪怕是私生子也是天訣皇室之人。後天,他有著作戰勇猛的虎賁騎和桐封做後盾,在百姓中有著很高的威望。現在就是老天都說,他才是一群皇子中的真龍天子。
所謂三人成虎,或許最初大家都覺得那不是真的,別人使的離間計。可當這件事深入調查,所有的證據都在說,這件事是真的。這時候,在彼此間爭奪了半天的皇子後妃及各自娘家的人不淡定了。
就算是親生兒子,襄惠帝都要設局謀害。在權勢面前,什麼親情都單薄如水,這時候奪取權利才是最重要的!
夜深幽靜,萬籟無聲。十皇子府,範徽、瞿偓、李維、江澤等一眾心月復齊聚天星堂密室里,司空凌在藏靈山莊受了很重的傷,到如今傷勢都沒有好透。最近,炎京頻繁出事,他自己也忙的心力交瘁。高大的身軀瘦了許多,身體好似只剩了一副骨架般。深藍華服著身,一絲不苟束起來的發上被發冠扣著。他眼窩深陷眸子輕閉,帶著股深深的疲憊。
「殿下,現在都證據確鑿了,您不能再有猶豫了!」說話的是江澤,听聞了襄惠帝和司空玨是父子的傳聞,他就秘密派人去查當年的事,竟然全都是真的。他想到的襄惠帝是對面的人,卻不曾了解他竟為了那女人的孩子而要害其他的兒子。雖然桐封王很優秀,可畢竟名不正言不順。而自己效忠的,只是他十皇子司空凌而已。
範徽很了解他此刻的心思,寬慰道︰「殿下,自古天家無情,您已經退讓了很多步了。皇上所做的事情,于君于父沒有樣是對的。天訣現在被卷入了極大的動亂里,要是不能快速地解決當前的亂子。恐怕帝月星池還沒舉兵打過來,天訣就自己潰散了。」
「四皇子已經糾合張猛,聯合三皇子司空琦和鎮國公府準備攻打皇城了,殿下你要再不做決定,我們除了死之外沒有其他的退路了。」堯光目中含淚,對他穩坐不動又急又怒。「殿下,你想想我們這些跟隨你的臣子,還有那些與你同生共死的鎩羽騎兄弟,您難道要他們冤死在這場奪嫡之爭中?」
「殿下!」呼啦一下,整個密室十幾號人全都給他跪下了,除了朝堂上的大臣,還有他鎩羽騎的將領。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沉重的神情,催促著他早些做決定。
密室內沒有點任何燭火,在牆壁上鑿了洞,放著著無數夜明珠,將偌大的空間照得如同白晝。輕柔似月光,卻泛著冷意,森森的。他腦子很沉,仿佛在瞬間回憶起了很多東西。有和司空玨的,其他皇子,在烈日炎炎的南方戰場,或是堂皇府邸美人環抱,甚至是那個在他記憶深處潛藏了很久的清秀女子也出現了。所有悲歡喜樂,又眨眼湮滅。
這世間,變化永遠太快,抓不住的,太多。
是時候做了斷了,舍不得的,舍得的,統統該有各自的歸宿了。
眼眸睜開,那雙失了神采的眸子再次亮起了黑曜石般奪目的光亮。他緩緩地坐直身體,嗓子有些沙啞,沉聲道︰「按計劃行事!」
听到這句話,所有人頓時都欣喜不已。殿下終于做出決定了,這次他們終于要出手了!眾人激動,忙又把具體布置跟他說了遍。司空凌是帶兵打過仗的,對謀算布局有著自己獨到之處。他們先看他猶豫不決,一面堅持勸他奪權一邊緊急布置。具體如何司空凌也不是太清楚,趁著還有事件再看看有什麼疏漏,既然要爭奪那就要一舉成功。
這次,許多人都是抱著不成功就成仁的決心!拼過去了或許就是榮華富貴,過不去無非就是老命一條!
而司空凌自己也是想通了的,很仔細地聆听著他們的布置。其實他自己暗中也是有了計劃設計的,本來不想用那套方案,可他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不能最後一搏得到生機就只得掉入深淵萬劫不復。把他們的計劃稍微變動了下,吩咐他們接下來要怎麼做,等這一切都完了出去天邊已經能看見啟明星了。
派人秘密送走他們,司空凌由左岩陪著站在院子里看一望無際黑色夜空。此刻的他沒有顧忌,忽然覺得就這麼放下了感覺輕松了不少。
「殿下。」一聲女聲打斷他的沉思,左岩轉來行禮,叫了聲皇子妃。
瞿妍的肚子已經五個月了,大了不少看起來已經有些笨了。她身上披著件披風,在丫鬟的攙扶下一步步朝司空凌走來。司空凌神色一凝,上前道︰「你不在屋中休息,這時候來干什麼?」這個時候離天亮不過大半個時辰,她一個孕婦大著肚子竟在這時候出來。不說是否會涼著,這樣讓自己休息不好,受苦的還是她。
「你先下去。」看他朝自己走來,瞿妍眼眶一紅,攏緊身上的披風,揮退攙扶她的丫鬟,亦朝前走了幾步,在他跟前停下怔怔地望著他。
這個男人啊,自己還在閨中時也曾愛慕過他,後來陰差陽錯地嫁給他做了正妃。她是知足的,就算知道他不是心甘情願娶自己,可她總是忍不住歡喜。因為她真的是喜歡過他的,從前是,現在也是,將來也不會變。想著,眼淚就順著無聲地掉下來。
「你到底怎麼了?」在昏暗亭屋燈光的照射下,司空凌面帶慍色的臉龐讓人看得不太真切,可這語氣不好。
瞿妍猛地回神來把淚水擦干,鼓起勇氣正視著他,鄭重道︰「殿下,臣妾今晚一直在等你,想跟你說幾句話。」
「說。」今晚的她,怪異,到底什麼重要的話讓她挺著肚子,硬是熬到現在?
「殿下或許現在還不曾喜歡過妍兒,妍兒不怨你也不恨你,相反妍兒如舊愛你。妍兒知道,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雖然在著深宅中,可有些事情妍兒還是猜得到的。妍兒來此只是想告訴殿下,只要殿下想做的,妍兒全力支持。殿下放心去做該做的事,成事,妍兒和孩子在這里等著你。失敗,妍兒會帶著孩子一起到黃泉陪著殿下。我們這一家人,無論如何都不要分開!」
這一生,認定一人,不論生死,誓要追隨。
「妍兒!」司空凌沒想到她這樣苦著自己等他說的是這些話,震驚的同時有股暖流在心田中淌過,把那冰冷的心溫熱。原來,這世上還有著這樣人,怎樣都不會棄他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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