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熱夜涼,孤零星辰垂在無盡漆黑的夜空,寂寥而遙遠。
熱,很熱。赫連倩覺得自己像是被丟進了大火爐里,全身的水都被烤干了。意識模糊,她閉著眼胡亂地在身邊模索著,似想找到什麼東西來解決自己的目前的熱。手臂沒有方向地模著,踫上另一個火熱的身體。細膩的皮膚觸感,有別于女子身體的構造讓她心中大震,費力地睜眼想要看清這里是什麼地方,眼皮卻沉沉的,怎麼都撐不開眼。
本能地出于對無知事物的危險感知,她拼盡一切想要掙扎,那人竟俯身過來抱住了她,一雙手隔著薄薄的衣服摩擦著她的皮膚。
「啊!」體內不停地升起一股股異常的燥熱麻癢,她痛苦難受地申吟著。那讓看不清面貌的男子忽地狂躁起來,幾下就把她身上的衣物都撕開了。冷風吹過發紅發燙的肌膚,因舒爽而戰栗的赫連倩有了絲絲清明,瞬間驚詫得幾乎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這是在干什麼?
不待她想什麼,早已經被剝光的男子俯朝她唇上肆意蹂躪狠狠地吻起來。粗暴的親吻,沒有半點溫柔可言,沉重的身體壓在她嬌弱的軀體上,用自己的身體在她身上不停地摩著擦著,瞬即將兩人身上滾燙的溫度再次升了個高度。赫連倩腦子沉沉的,心里卻總有那麼點清楚,拼死地想要掙月兌著。
可身體竟然使不出力氣來,她的放抗對于男子來說,卻是處于干草烈火時期的調劑。熱血涌上頭頂,男子低吼一聲,粗暴地分開她雙腿挺身向前。身體被他大力沖擊,貫穿的痛感襲來,赫連倩痛苦不堪瞪大眼,淚水自眼眶流出來……
她的清白,沒有了,再也沒有資格成為赫連燼的人了!
這一刻,好像什麼都特別清楚,身上的男人賣力地運動著,她卻覺得自己的心在一點點地變寒。
為什麼她會在這個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地方?這男人是又是誰?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無數疑問在腦子里浮出來的,她頭疼欲裂,身體在不太長的疼痛之後竟起了股讓她羞憤的感覺。
她心里無比地抵觸,可那滋味很是**。身體背著心迎合著身上男人的動作,緊緊咬住的牙關終是忍不住松了,溢出痛苦又快樂的聲音,神智也隨之卷入欲海……
這一夜,男女歡愛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就沒有斷過,就是那天上的星星都羞得鑽進了烏雲背後。
醒來,窗外已經滿是刺目的光,微微睜開的眸子對上那明亮的光,澀澀地疼著。神智混沌,她下意識地動了動身體,滿身的疼痛馬上將她的意識拉了出來,昨夜的幕幕頓時在腦海中翻騰著。
快速地扭頭,蠶絲被半蓋在身上的男人容顏俊美,透著股書生的幽淡之氣。他還在熟睡中,陽光打在他臉龐上,嘴角翹著顯然是睡夢很香。
是他,七皇子司空書!
赫連倩震驚得呼吸提緊,根本不明白怎麼會是司空書,可想到自己的清白毀在他手中,濃濃的恨意漫山心間。不用想,霍然掙起身來朝著還熟睡著的司空書就是一巴掌。
啪——
聲音響亮,重重的力道打得司空書頭暈眼花,馬上就行了過來。捂著被打紅的臉,司空書憤怒地喝道︰「你干什麼?」
「你不明白?」那些丑陋的記憶怎麼都抹不去,赫連倩雙眸通紅怒瞪著他。「竟敢侮辱本郡主,司空書,你該死!」
不知何時身體已經有了力道,凌厲一掌朝著還不懂情況的司空書就打了過去。司空書急怒驚慌地閃身,一股腦兒地赤身**滾下床去,隨手拿了件外衣披在身上遮住外露的身體,同樣怒不可遏︰「赫連倩,是你自己爬上本殿的床的,現在又來撒什麼潑?」
什麼?她爬上他的床?赫連倩想大笑了,就他那樣的角色也配自己獻身?眼帶鄙夷,翹起的嘴角上盡是嘲諷。
此刻,司空書已經完全清醒來,對赫連倩的翻臉無情極是憤怒。站在床前,冷臉對上她道︰「你不記得你說了什麼了?」
「本郡主該記得什麼?」赫連倩已經被憤怒燒得失去理智了,「你腦子被門縫夾過了是不是?」
「哼,怎麼?想想反悔了?」女人就這樣反復?司空書腦子發熱,俊臉因生氣而泛著潮紅,道︰「是誰在本殿身邊謀劃,說三皇兄和四皇兄逼宮必然引得十皇兄相爭,而這些都是父皇為桐封王布局登基的一步棋,要本殿下按兵不動。又是誰說,桐封王會憎恨父皇當年對他母親所做的事情,根本不會想要父皇的皇位,大皇兄只是個草包,皇位到時候還是本殿的!」
「是誰與本殿夜里對飲,說燼王再好也不是帝月的主,誰想要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後之位?是誰刻意喝醉要跟本殿在一起往回走散心?又是誰扶著本殿回房解開了本殿的衣物?赫連倩,你已經**于本殿,還在這里裝什麼貞潔烈婦?難道你忘了昨夜那放蕩的模樣?」
「你現在是酒醒了?後悔了?還想著倒貼給赫連燼?可惜,你已經是殘花敗柳,破鞋一只!赫連燼在你是完璧的時候都不曾要你,現在只會對你不屑一顧!」
司空書是真的憤怒了,很多話都一下就倒了出來。赫連倩听著他的激烈言語,被刺激得無法自持。雙頰慘白無色,雙眉皺緊在一起,眼眸里充滿了驚慌和疑問。
他說什麼?自己何時跟他有了聯合之意的?還有什麼對飲?她解了他的衣物,這怎麼可能?
一時間她也不知怎麼會變成這樣,只是感覺她落入了旁人的圈套里。
圈套?對,是圈套,還是精心布置後一環扣一環,毫無錯漏。
驀地,一襲墨色衣裙的絕子的身影閃入腦海里,昨夜吃飯前的暈厥場景隨之出現。她赫然將頭抬起來盯著司空書,他臉上憤怒的表情未散,那些話顯然不是演戲的詞兒。那麼,是有人假扮自己跟司空書訂立了協議,再導演出一場酒後動情願以身相許的戲碼。而真正的自己被扔在這個房間,跟司空書發生了關系!
是她!肯定是那叫做璇璣的女人!雙手手指緊緊地抓著包著身體的蠶絲被子,指甲掐破緞面陷入手心里,殷殷血跡染紅了入手的被面,神情愣怔。那杯茶定然有問題,她說了那麼多無非就是要讓自己把茶喝下去。以她的警惕明知魚璇璣不懷好意又怎麼會輕易去喝?她在乎赫連燼,魚璇璣就用了攻心,逼得她把有問題的茶喝下去。
自己足夠小心,卻還是輸在了她緊密的布局之中。原來,真相竟是如此!呵呵,可笑她被情迷了心,白痴都看得出魚璇璣不會傷害赫連燼,可她偏偏就上當了,以至于輸成這般模樣!還是她,技高一籌,把人心算得那麼準,讓她沒有翻身的余地。
赫連倩倏地冷笑出聲,雙目沒有焦距地掀開被子,一絲不掛地站在司空書面前撿起地上還能穿的衣服,一件件地給自己套在身上。由始至終,她沒有再看司空書一眼,嘴畔掛著陰沉詭譎的笑意,眸光里積滿了怨毒。
「……」司空書詫異不解地看著前後變化如此大的赫連倩,搞不懂她怎麼了。是受刺激太嚴重傻了?
房間里,那些混合著愛和欲的氣息還沒散盡,兩個人卻各自冷了。赫連倩穿好衣服,把自己披散的發一撩隨意綰起,回眸冷視著他︰「蠢!」這樣蠢的人還想成為天訣皇帝,天訣真該滅亡了!
「赫連倩,你別忘了,你是和本殿一條線上的螞蚱。本殿蠢,那跟本殿合作的你又有多聰明?」司空書被她羞辱,自尊嚴重受挫,惱羞成怒地朝她吼道。
「哼哼。」她冷冷地盯著他,仿佛在看一個快要死的人。司空書被她那目光看得心中寒顫,正欲出口反諷,赫連倩卻已轉了身去。而就在那剎那,房門被一股大力給踹開,一群侍衛蜂擁而入將他們兩人圍住。
「你們?」被一個女人耍了他心里極度地不平衡,這下又是什麼不長眼的東西來亂闖他的房間?司空書震怒,所有呵斥的話卻在听到那幾個字後活生生地吞進了肚子里。
「皇上駕到!」
皇上?父皇怎麼來他這里?司空書剎白了臉,目瞪著穿著便裝的襄惠帝滿臉陰鷙地走進他房間門口。他人都呆住了,心里直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果然——
「七皇子司空書勾結外邦意欲謀反,將其圈禁寒山別院。」蒼老的面容上有著的只是帝王的威嚴和無情,襄惠帝昏聵的眼里透出股悲涼來。在司空書絕望的表情上移開,看著不言不動的赫連倩,喝道︰「將這意欲毀我天訣安危的女子收押大牢!通知燼王,他該給朕一個交代!」
「是!」侍衛沉聲應著,將兩人快速拿下。
赫連倩木然地被押著走出屋子,屋外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她裂開嘴森森地笑了,璇璣,我不會放過你,絕不會!
「父皇,兒臣沒有背叛天訣,兒臣沒有……」寒山別院,跟宮里的冷宮可沒有區別,進去了這輩子都別想出來。他不能進去,決不能把自己的後輩子都耗在里面!
可是,無論他怎麼掙扎,嘶吼著解釋,襄惠帝卻沒有去看他一眼。直到他被拖走,襄惠帝突然身形不穩向前一栽,木青眼疾手快地將他給扶住了,擔憂道︰「皇上,您該回宮好好休息了。」
休息?每個兒子都想著要他身下的拿把座位,他們用盡了各種辦法爭得你死我活,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有得到。死的死逃的逃,他天訣的皇嗣越來越少,可若沒有自己的縱容如今這一切又怎麼會造成?
大兒子的心已經跟著皇後和司空凌走了,一旦有機會他會不惜一切地反抗逃離。七兒子呢,竟勾結了他國的人,他一向聰明難道就看不清楚帝月的人個個都是狼子野心麼?
赫連倩罵他蠢,果然是罵對了的。他的皇位又怎麼能交到他手里,那是生生毀了天訣五百年的基業啊!
他錯了,可已經沒有回頭路,只有一直錯下去吧!胸腔內一陣痛意襲擊,襄惠帝板著臉裝作若無其事,吩咐道︰「木青,吩咐大臣上朝,朕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是。」木青不明白他怎麼轉變這樣快,遲疑了下才回答。
襄惠帝什麼也不好,昂首闊步朝皇子府外走。木青將他送上御輦後,吩咐了身邊的小太監去通知所有大臣上朝。
近日來事情頗多,襄惠帝本來中了毒身體很不好,可還是得熬著把重要的事情處理了。今天本是免朝的,襄惠帝欲在宮里好好休息,可一早就收到帝月風雅郡主和七皇子私會的事情。帝王震怒親自帶著人來,一到門口就听見司空書朝赫連倩吼的話,傻子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兩人約有同盟,卻因某種原因導致關系出現破裂。要說他們沒有勾結在一起,誰相信?
木青想,襄惠帝應該是要召集大臣處置司空書和帝月聯合的事情。畢竟現在的天訣已經風雨飄搖起來,帝月燼王的黑甲精騎還在天訣,赫連倩又不是一般女子,這兩人要是在炎京作亂,帝月軍隊在邊界為禍,那天訣真就出大亂子了。
襄惠帝很快回了宮換了龍袍,大臣們也在听到急招後匆匆趕來,路過金鑾殿前時都朝桐封王和他側妃瞟了幾眼,爾後就匆匆上殿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帝王端坐龍椅,底下群臣紛紛朝拜。
「起。」襄惠帝將手一抬示意百官平身,雙眸朝殿上為數不多的大臣們掃去,沒有看到那人的身影。「宣桐封王上殿,朕改變主意了。」
「奴才遵旨!」木青一掃拂塵于左手臂彎,匆匆出了殿去將襄惠帝的話告訴桐封王。朝堂上的大臣在看得帝王從容不迫的神情,心里憤憤犯嘀咕了,難道皇上願意放桐封王回桐封了?
就在眾人詫異中,跪了四日的桐封王穩步走了進來,朝高坐上的襄惠帝一拜,聲音清冷。「臣見過皇上。」
四日沒有梳洗打理,他下頜都生出了胡渣,嘴唇干裂面容憔悴,難得一身衣服還整齊著。那言語態度一板一眼的,冷漠生疏至極。所有人都猜到,桐封王是跟皇上決裂了。
不想,上座的襄惠帝竟無視了桐封王的冷情,沉聲開口道︰「七皇子司空書勾結帝月赫連倩意欲謀反,已被圈禁寒山別院。大皇子司空賀才智平庸,不堪大任。朕經深思熟慮,決議禪位于桐封王司空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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