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清晨,小雪細細麻麻的落下來,冷擎安排好一切,才去房間里叫艾寶兒起床。
緩步走到床邊,彎下腰,輕柔的撫模著她的額頭,在上面印上幾個吻︰「寶貝,我們今天去京都,眼楮很快就會好了的。」
艾寶兒睜著眼楮,沒有吭聲。
冷擎轉身給她拿衣服,然後給她穿上,下了樓,親手喂她吃飯,看著她默然的吃著,他心里很不安,她的眼楮看不見了,同時消失的還有她眼里的情緒,所以他現在根本就看不出她是怎麼想的。
吃完飯,冷擎把她抱在懷里,溫柔的撫模著她的後背,就像是承諾般的說道︰「寶貝,相信我,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眼楮的。」
天氣不好,雨夾雜著雪,出島比平常多用了一個鐘頭,到京都時已經是中午,艾寶兒在飛機上用過了餐,回到京都,冷擎就安排她休息。
就像是事先按下了開關一樣,冷擎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面對這樣的艾寶兒,冷擎沒有一點高興,他寧願她像以前那樣,天天氣他都行,卻不喜歡她現在這樣安順的樣子,太沒有人氣了。
一天下來,她能不說一句話,不管冷擎在她耳邊多溫柔的說話,說多少,她都沒有半點反應。
在艾寶兒休息後,邁克把冷擎叫了出來,說道︰「我覺得寶兒不但需要眼科醫生,或許她更需要心理醫生。」
冷擎盯著緊閉的房門,良久都沒有說話,很久後,他才轉頭,嘶啞著聲音道︰「不用了,我會陪在她的身邊,不需要別人。」
休息夠了,冷擎下午帶著艾寶兒去了中心醫院,急癥室里,好幾個專科醫生守在門外,給艾寶兒進行一系列的檢查。
艾寶兒被冷擎抱在懷里,仰著頭,不管人家問什麼,她都會配合的回答。
診斷將近了一個小時才結束,冷擎模著她的小臉,用拇指輕輕的在她額角按摩,聲音溫柔的不可思議︰「累不累?閉著眼楮先休息一會。」
診斷結果出來,就像是邁克說的一樣,根本就檢查不出任何原因。
看著冷擎鐵青的面孔,邁克揮手讓其他人退下,坐在他身邊,再次說道︰「擎,我還是那句話,寶兒需要的或許是心理醫生。」
冷擎低頭看著懷里的小人兒,眼神那麼的深情,那麼的憐愛,他收緊手臂,把她整個人收進懷里,舍不得放開一點。
邁克看著他懷里閉著眼楮的艾寶兒,知道她並沒有睡著,又說道︰「擎,你不能這樣一輩子鎖著她,你看看她現在這個樣子,是你願意的嗎?」
冷擎的手緊緊的捏著她的衣服,青筋都爆了起來,他低頭看她,艾寶兒閉著眼楮,睫毛輕輕的顫抖,小臉帶著些許的蒼白,脆弱的好像只要他一用力就會把她捏碎了一樣。
心,一點點的刺痛,痛到他喉嚨都發苦了。
可是,他不敢放開手,他有預感,只要她離開他的懷抱,她就會永遠的離開他了。
而他,不能承受那樣的痛。
比起她離開的痛,他更願意她永遠這樣,他會一直陪著她,做她的眼楮……
抱著懷里的小人兒起身,冷擎搖頭,冷聲道︰「不用了。」
邁克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面上的表情很復雜,這個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懦弱了?
總統套房里。
艾寶兒蜷縮著躺在床上,在她身後,男人輕輕的撥弄著她的頭發,沒有說話,就像是在享受這樣溫馨的時刻。
他半支起身體,頭俯下去,親吻她的側臉,輕聲呢喃︰「寶貝兒,別怕,就算看不見,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我做你的眼楮,好不好。」
「我們永遠這樣在一起,只有我們兩個,就算是只有一雙眼楮也沒有關系。」
「寶兒,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愛你,很愛,很愛。」
外面的雪還在下,覆蓋了一層又一層,屋內,氣溫慢慢的上升,冷擎閉著眼楮想,就這樣吧,或許,這才是老天給他的機會,享有她一輩子的機會。
晚上,邁克從余力那里得知,冷擎竟然不打算帶著艾寶兒去A國了,而是回小島,他顧不得手上還正在研究的心理學書籍,趕到酒店,剛好趕上冷擎抱著艾寶兒從房間里出來。
他跑上去,攔在他的前面,第一次氣急的怒吼︰「冷擎,你瘋了是不是!」
冷擎只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從另外一邊走。
邁克退了幾步,又伸開手臂攔在他的前面︰「冷擎,你不覺得你的愛太自私,你難道真的要她一輩子都這樣看不見嗎?」
冷擎停下步子,身上散發著一種瘋狂的氣息︰「我會一輩子抱著她,不管她想做什麼,我都能幫她做!」
邁克氣得厲害,這個男人真的是瘋了!魔怔了!他知道他現在肯定听不見他說的話,只能看向他懷里的艾寶兒,說道︰「你問過她的意見嗎?她願意這樣一輩子嗎?」
冷擎看向懷里的艾寶兒,艾寶兒沒有說話,只是淡漠的閉著眼楮。
冷擎笑︰「寶貝她沒有說話,她是默認的。」
邁克心口劇烈的起伏,看來真的是氣得很厲害了,好看的眼珠轉了轉,他往前走了幾步。
冷擎冷眼看著他︰「邁克,別自不量力!」
邁克搖頭,看著他懷里的艾寶兒,喘了一口氣說道︰「我不能再讓你錯下去了。」
說完,他就要上去搶他懷里的人,卻被冷擎輕而易舉的閃開,冷擎表情變得陰沉,大手在溫柔的安撫著懷里的人,可是眼神卻是森冷的。
「邁克,這個世界上敢搶她的人,都只會有一個下場,別逼我選上那條路!」
那個下場,邁克當然清楚,他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真的已經瘋了!
冷擎帶著艾寶兒走了,邁克頹廢的坐在酒店的走廊里,仰著頭,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他從走廊上爬起來,往外奔去。
一路開車狂奔到夜都,邁克從車上跑下來,直奔二樓,與迎面的一人撞在一起。
「邁克叔。」撞到他的人,低沉的喊了一聲。
邁克抬起頭來,詫異的看著他︰「天宇。」
冷天宇笑著點點頭,說道︰「邁克叔是來這里找豪叔的嗎?他就在里面,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邁克看著冷天宇的笑容,眉頭蹙起,同樣的少年,同樣的笑容,卻帶給人揮之不去的陰霾。
這個少年,真的變了。
他復雜的看著他,腦子里在天人交戰,終于在冷天宇準備轉身走時,拉住他的手,說道︰「等下,我有話和你說。」
冷天宇挑眉,有些詫異的樣子。
恰巧,包廂門在這時候打開,從里面走出一個美女,一身低腰黑色緊身裙,裝扮是標準的夜店女郎打扮,看到門口的冷天宇,她馬上纏了上去,嬌聲道︰「親愛的,你在這里等我啊,走吧,我們一起下去吧。」
冷天宇冰冷的眸子落在她即將圈上他手臂的小手上,帶著無言的冷,那美女撇了撇嘴,看了另外一邊的邁克一眼,然後扭著小腰走開了。
「邁克叔,到底有什麼事情?現在可以說了嗎?」冷天宇問,語氣稍顯不耐。
邁克看著他英俊的面容,想了想,問了一個問題︰「寶兒,你打算怎麼辦?」
冷天宇聞言,似笑非笑的看著邁克,嗤笑道︰「邁克叔,你這話問的真有意思,一次好歹把我的命搭進去了,您以為,我該怎麼辦?」
邁克認真的打量著他的表情,半響後他轉開頭,只是低低的說了一句︰「或許,她跟著你會比較幸福。」
冷天宇皺眉,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邁克沒再理他,而是推門進去,里面的書君豪正在低頭看著什麼。
看到他進來,頗為詫異的樣子。
邁克走上去,直接說道︰「豪子,擎現在瘋了,寶兒眼楮失明了,可是他竟然要這樣一輩子鎖著她!」
「砰!」後面什麼東西被撞翻了。
邁克被人從後面猛地轉過了身,冷天宇不可置信的俊臉近在眼前︰「你說什麼?寶寶她,她看不見了?」
坐在沙發上的書君豪也呆住了,手上的手機的都掉在了地上,上面的照片正是艾寶兒的側臉,他慢慢的站起來,看著邁克。
邁克沉重的點點頭︰「是,在昨天她突然看不見了,今天檢查過了,可是什麼也查不出。」
冷天宇情緒失控的搖晃著他的衣領,眼楮猩紅︰「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到底怎麼照顧她的!」
冷天宇的力道很大,邁克險些有些呼吸不暢,他臉色灰白的掙扎了幾下,沒掙扎開,還是書君豪起身撥開了冷天宇的手。
邁克跌坐在沙發上,兩個男人死死的盯著他。
邁克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兩個男人的臉,滿滿的都是心疼。
冷天宇把頭埋在手掌里,心痛的似乎死去,失去她,他痛的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動力,他拼了命的往上爬,可是他的心里多少還是慶幸的,擄走她的是一個愛她的人,起碼她不會受到虐待。
可是現在,他發現他簡直是錯的離譜,他的寶寶到底在過著怎樣的日子?
書君豪看著窗外燈光閃爍的街景,除了心疼還是心疼,這個女孩,從一開始就不停的讓他心疼,而現在,更是讓他疼得無法呼吸。
邁克看著兩個沉痛的表情,起身說道︰「我想,我們該想辦法把她弄出來,你們不知道,她現在活的就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即使是他這個見慣了生老病死的人也看不下去。
「該怎麼做?」書君豪問,他轉頭看著邁克︰「就像是你說的,那個小島戒備那麼森嚴,我們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的。」
冷天宇抬頭,面色陰煞︰「我們進不去,那就讓他出來。」
邁克搖頭︰「就算是他出來了,我們合起來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沉默。
而同一時間,在世界的另外一方,金碧輝煌的歐式建築內。
男人靠窗而坐,好看的眸子看著外面花園里開的奼紫嫣紅的各色花朵,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身上的氣質干淨而剔透,帶著無法逼視的貴族氣質。
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女人,面色帶著復雜的走到男人面前,把手上的文件丟在他的面前,聲音帶著急切︰「阿煜,你到底還在等什麼?」
李煜轉頭,還是一樣的笑容,他從容的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在女人不解的眼神下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女人在後面追︰「你干什麼去。」
李煜微笑︰「當然是去和王帝陛下告辭,我該去接我的公主了。」
女人停住腳步,在後面也笑了起來,聳聳肩膀,喜事將近咯。
……
當天晚上,冷擎其實並沒有帶著艾寶兒離開京都,因為當天晚上迎來了一場暴風雪,不適合飛機作業。
冷擎帶著她去了冷家在京都的別墅,冷天宇雖然搬出去住了,但是里面常年有人打掃,所以很干淨。
走進房間,冷擎就在她耳邊說道︰「我們到了,還記得這里嗎?以前我們一起在這里生活過的。」
同樣的沒有任何回音,冷擎也不在意,還在自顧自的說著,給她描述著周圍的家具。
別墅里很暖和,冷擎抱著她坐在沙發上,把她擁在懷里,一下一下的順著她的頭發,不時的親吻一下她的小臉。
動作柔愛的不得了,好似她是一個瓷女圭女圭,稍微大力一點,就會碎了一樣。
冷擎沒有開電視,而是開的音樂,很輕緩的那種音樂。
伴隨著音樂,他輕柔的親吻著她的小臉,薄唇細細的描繪著她整張小臉,從眉毛到鼻子,再到嘴巴,就像是臨摹一般。
薄唇最後黏在了她的唇瓣上,輕輕的廝磨,靈活的舌頭順著微微開啟的貝齒滑進去,纏著小舌頭,甜蜜的糾纏。
大手順著她的衣服滑進去,模著她細滑的肌膚,愛極的告白︰「寶貝,我愛你,真的好愛,你可有一點點的在乎我?」
艾寶兒仰著頭,睫毛輕輕的顫抖,樣子就像是一直受驚的小白兔。
沒有回答,還是沒有回答。
冷擎苦笑,他微微抬起她的上身,親吻她的眼楮,憐愛的啄吻著,輕輕落下,又輕輕的抬起。
他環著她的手臂,微微有些顫抖,頭埋在她的脖子里,吻著,吮著……
「寶貝兒,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愛我,為什麼啊。」他終于低吼出聲,頭埋在她的脖子里,痛苦不堪的嗚咽。
溫熱的淚水順著她的脖子滑進她的衣領里,從微熱到冰冷,他的痛苦,那麼的明顯,聲音里是滿滿的傷悲。
他以為,他可以什麼也不在乎,他可以一個人愛,只要她還是在他的身邊,可是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他那麼痛,痛的心髒一陣陣的收縮,卻沒有辦法解救自己出來。
因為失去她……他活不下去……
狂風暴雪涌來,連著窗戶也在輕輕的晃動,男人埋在女人的脖子里,嘶聲痛哭,女人仰著頭,默默的看著漆黑的頭頂,沒有一點點的反應。
愛情往往令人痛苦,可是有一種人,寧願痛著,也絕不會放手,因為,他們在他們的生活里,佔有已經成了本能。
外面暴風雪習習,里面,狂暴炙情,整整的燃燒了一夜。
只是,身體貼的再近,也抵不過心的距離,這時候的男人還不明白這點,明白時,他才發現,他其實從頭至尾都是兩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