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泛出魚肚白。
露台的落地窗大敞著,清晨特有的刺骨冷風吹了進來,那薄如紗的窗簾被風吹揚起,待風一停,便重新伏帖。
房間內,一地狼籍。
她任由李媽扶到沙發前坐下,而後,一拐一拐地走向廚房,用新的托盤盛了小菜和粥過來。
眼淚,早就干了。一夜的鬧騰,把屋子里的人吵得無法休息,甚至是連那個男人亦是。她想要的,就是這麼的一個結果。他狠心地將她鎖起來,她便有了理由把房里的所有東西都摔了個精光。
「真想不到,你們這麼大的一間夜總會,竟然會把一個墮胎幾次的女人當作雛兒。怎麼,想利用那層人工膜來欺騙別人?」
「當時是你自己賣身到這里來的,可沒人逼你!這會兒你是在擺譜給誰看?你給我好好地呆在這里,把客人都侍侯得舒舒服服!」
她倒要看看,撐到最後,會是誰先妥協。
「先生現在還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了,太太您態度軟一些,這些人早晚會撤掉的。您別擔心,先生向來疼您,這次只是太生氣的緣故罷了。」
是李媽。
他在抽煙,一根一根狠狠地抽,臉靨上布滿了陰鷙冷戾。
那個男人雖然上班去了,但他的人卻守在了這里,她……插翅難飛。
蘇南易放開了她,好看的劍眉慢慢地蹙在了一起。
「你這個踐貨!竟然敢用一層假膜騙我?!」
「太太,你不要這樣對自己……先生方才回公司上班去了,你吃點東西吧!不要餓壞了肚子。」
身子,在瞬間軟了下來,在險些跌落地面的時候,李媽從後頭扶住了她。
男人抬起眼望了過去,在對上那一身狼狽的女人時驟然一眯。
女人沒有說話,臉色卻白得嚇人。明明頭發被揪得生痛,她的眼卻停駐在了那個男人身上,眼底的神色帶著無止境的恨意。
「墨蘭,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是個雛兒?」
這麼的一句話,不僅讓她的臉當場刷白,就連站在一旁的媽媽桑也瞪大了眼。
慕沁的視線是沒有焦距的,明明是對著她,卻並沒有聚焦在她臉上。
外頭的天,已經完全亮了。她依然一動不動地坐在角落里,直到那扇一直緊閉的門突然傳來響聲,她蜷曲的身子才僵了一下。
李媽本來想扶她到一旁坐下,豈料慕沁突然將她推開。李媽沒有意料到她會這麼做,腳步先後一退,踢到了一邊的托盤,托盤上滾燙的粥灑在了她的腳背上,燙紅了一大片。
慕沁靜靜地听著,呆滯的樣子因為不眠不依的鬧騰,早已染上了絲絲憔悴。
床單被扯了下來,房里所有的擺設通通被她甩在了地上,成了滿目的碎片渣子。衣櫥里,屬于男人的衣服被她用手撕成了布條,幾乎沒有一件的完整。
這樣的蘇南易,沒人敢惹。zVXC。
慕沁抱著雙膝,坐在了房間的角落里。她把臉深深地埋在了雙膝間,似乎,恨不得將自己悶死。
媽媽桑聞言,揪住了那女人的頭發,面目猙獰。
重重把守。
李媽出來的時候,見她碗里的粥空了,嘴角禁不住上揚。把碗端到廚房去洗刷,她沒有發現,坐在沙發上的慕沁臉上的冷笑。
李媽用湯匙攪了攪粥,隨後遞到她的面前。
這天晚上,他並沒有如同往常一樣趕著回家,而是驅車到了「Sexy」。
李媽見狀也不好勸,惟有幫她整理好次臥。這屋子里的所有房間她每天都有打掃,所以不消一會兒,就干淨了。
一整天不吃不喝,慕沁感覺渾身的力氣在漸漸失去。她在李媽面前依然強撐著,當李媽退出次臥,她才猛地跌在了軟軟的大床上。
「蘇總,今個兒有新貨到,都還是處呢!要嘗一下不?」
盡管發/泄了一夜,她心里的那股怒火,卻始終沒有辦法釋放。听到聲音,她緩緩地抬起頭來,慘白的面靨上盡是木然。李媽看著不由得一陣心酸,將手里盛著清粥小菜的托盤放在一邊,她伸手觸了觸。
听到這個訊息,她眼底燃起了一束光亮。
「太太,你還好吧?」
那女人發現了灼熱的目光,想要低下頭避過卻已經是來不及了。她看著他從沙發上起來,一步一步地向她走過來。
她捧著碗,呆坐了好一會兒。半晌,她站起身來,走到廁所將碗里的粥都倒掉,然後再用水沖干淨,不讓別人發現。
她看著慕沁跌跌撞撞地沖出主臥,再也顧不上痛得火辣辣的腳背,追了出去。
她從來都不懂他,卻明白那個男人是說一不二的。這一次,他是鐵了心要將她囚禁起來,所以,說什麼他都不會把這些人撤掉的了。
足足有四人之多,堵在了大門口,絕了她的出路。
蘇南易坐在深紅色的沙發里,臉埋在黑暗中,身邊,都是一些豬朋狗友,各自抱著女人在公然作樂。
他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望進她慌亂的雙眸。
她垂眸,眼角不小心瞥見了李媽被燙紅了的腳背,在接過碗的時候,輕聲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听見來的都是雛兒,周遭的男人不禁沸騰了。然而,他依然坐在那里,連眼都懶得抬起來。
李媽臉上布滿悲憫,試圖開口安慰。
她不想繼續住在主臥,那間房間,有那個男人的氣味,她聞著,想吐。
李媽一怔,明白她的意思後眼楮紅紅的,起身走到主臥去收拾狼籍。
晚飯的時候,她依然背著李媽將粥倒進了廁所里沖掉。而後,推開次臥的門,走了進去。
對她來說,沒有蘇南易的地方,她都喜歡。
這間房間一直沒住人,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油漆味,即使李媽已經噴了一整瓶的空氣清新劑,卻依然蓋不住那種難聞的氣味。
媽媽桑回過頭招呼她們進包廂去,眼角一掃,發現了一抹欲逃的身影,連忙尖著嗓子叫喚︰「死丫頭,你這是想去哪?給我回來!」
「太太,先生派了人里里外外地守在這里,就連我也被禁止外出,菜是那些人買了送過來的。」
房里沒有一樣東西是完整的,就連他之前花了幾千萬拍下來送給她的金色手環也被她砸了個粉碎。
她沖到那個女人的面前,扯著那女人就往包廂里帶,嘴里還在不住地念叨著。
氣頭上?呵,她知道他並非只是單純地生氣。
媽媽桑似是推了那女人一把,那個女人一時站不穩,重重地撞上了桌角,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周遭的人都在笑,笑聲刺耳。
門開了,一串腳步聲由遠而近,慢慢地來到她的面前停下。
時間,在悄悄流逝。
蘇南易……他不在家?
每走一步,都能讓她心里的恐懼更重一分。
蘇南易將她鎖起來,他能鎖住她的人,卻鎖不住她的心。
她動了動身子,蹌踉著爬起身來,由于太長時間沒有移動,雙/腳早就麻痹了,她扶著李媽站了好一會兒,那種麻痹感才慢慢褪去。
「太太,就算你成功走出這個門口,電梯、樓下大門,甚至是住宅區閘口那里都有我們的人。太太,我勸您還是打消離開的念頭吧!」
舞池里,盡是糜爛婬/穢之色。2號包廂里,卻是異常的安靜。
蘇南易直到夜幕降臨後,還是沒有回來。
她掀開被子躺了進去,緊緊地闔上疲憊的雙眸。
她從來都沒有像這天晚上如此恨他。
她的臉煞白,渾身微顫地杵在那里。門外的男人瞅見了她,其中一人面無表情地開口︰
「什麼?!」媽媽桑尖叫,「她不是處?」
待她在便。慕沁想著,那個男人不在家,這是她逃跑的最好機會。然而,當她沖到大門,拉開那扇門,門外的魁梧身影卻讓她頓住了腳步。
「蘇南易,你都已經把我逼到這種地步了,為什麼還不肯放我一條生路?」
「太太?」
突然,門被人推開了,走進來的是這里的媽媽桑。在她的身後,跟著幾名衣著妖艷的女人。
……
自從上次慈善晚宴之後,就連付閏龍也將她拋棄了。以前住的房子因為沒錢交租被房東趕了出去,她走投無路,惟有把付閏龍用來羞辱她的錢用在了修復處/女/膜上面。這個男人將她徹底封殺,在X市里她已經沒地方可以去了,只能用假名偷偷跑來這里,賣身養活自己。
剛開始的時候,這里的人並沒人知道她是誰,她不禁有些慶幸,心里想著盡管蘇南易封殺她,可若她換了名字,說不定就能逃出他的掌控範圍。現在的她只能躲在這樣陰暗的地方,只要等她重新傍上大款,她才能把蘇南易和付閏龍過去對她的羞辱傷害完全歸還。
可是,還沒等她傍上大款,她竟在這里遇見了他!而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Sexy」里的人都是狠角色,那一層假膜被破了還好,可偏偏是在這節骨眼上,這麼地一來,她怕就連「Sexy」這樣的夜總會也會將她封殺,到時候,她就真的沒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