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星期,春假才過去。
慕沁正想著這段時間應該怎麼度過,泠瞿卻給她打來電話,邀她一起去旅游。
她本來不想答應,但是那個男人卻在掛斷電話後直接殺到她家來,半哄半威脅地將她帶了出去。
在旁的祁隼翊挑了挑眉,但沒說些什麼。
仰頭,一飲而盡。
「想不到你竟然這麼受歡迎!」
或許,她知道泠瞿為什麼會帶自己來這里旅游了。
喝了醉,醉了喝。
逛了好多地方,他們還去騎了馬。這是她第一次騎馬,搖搖晃晃地坐在馬背上有些不知所措。
「就是因為墨蘭的事,她主動跟你提出了離婚,而你,也答應了?」
泠瞿帶著她往前走,一邊淡淡地開口。
他但笑不語,輕輕地揮去他的手,把酒倒入杯子,而後緩緩地端了起來。
好一會兒後,男人終于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然而,他卻沒有抬起頭望向他,只是垂著眼眸,看著瓶子里Tequila淺黃的色澤。
X市依然燈紅酒綠,新年即將過去,接下來面臨的是新年後的忙碌。
麗江的美食很多,風景美的地方也很多。玩了一整天還不夠,泠瞿拖著她往酒吧街那邊走,說是讓她體會體會麗江的艷遇。
起威地本。沒有大都市的繁華擁擠,在這里有的,只是一米陽光。
遇見自己,遺忘過往。
那是屬于他們的,最後的一點幸福。
下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八點多了。zVXC。
「我陪著你吧!反正今天才是第一天,等你學會了,我們就一起策馬,在這里跑個十圈八圈的!」
這麼的一個消息,讓祁隼翊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氣。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那麼體貼。
周遭的人瞬間來勁了,紛紛舉杯向他勸酒。
慕沁當初就讀的是南邊的校區,所以,他的車子停在了南區的門外。
各人都是見識過蘇南易的好酒量的,勸了一會兒酒便沒敢再繼續了,改而紛紛相約到大廳那舞池去跳舞。
听到他這麼說,她不由得瞪大了眼。
祁隼翊蹙著眉,總算听出了一點端倪。
當侍應問他Tequila要什麼飲料混酒時,他揚手一揮,拒絕了。
「你才笨!」
直到坐上了飛機,她還是有一種不真實感。
男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見狀,祁隼翊連忙上前想要扶住他,卻被他揮開了。
只有離開了他,她才能從那中罪惡中解放出來。雖然不算是徹底地解月兌,但起碼在沒有他的世界里,她能夠不再有那一種被罪惡壓得無法喘息的感覺。
祁隼翊張了張唇,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硬是吞回了肚子里。
「我帥嗎?」
「干什麼呢?」
既然她忘記不了墨蘭的死,那麼,就記著它吧!離婚,是他對墨蘭的死的交代,再多的,他不想再付出。
不停扭動的身軀,宣泄著莫名的寂寞。
或許如果這樣的話,他會更早遇見她。
慕沁見勸說無效,就沒再往下說了。然而,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帶出了一抹好看的笑。
泠瞿和慕沁到機場的時候,老板還特意到機場去接他們,把他們接進客棧後,老板娘熱情地給他們上了茶。
聞言,泠瞿笑了。
說完這句話,他便又舉著杯子把酒液全數灌進了嘴巴。
「離婚?真的假的?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這大過年的,怎麼弄出這麼一樁事來?有什麼事,不能等過了年再好好談嗎?」
他試圖踩著她的足跡去探索她以前的生活,想要像當初對待慕沁那樣努力地將自己融入她的世界。可是,她都已經不在了,他的努力,又有何意義?
在S市的溫馨,是他這一生里最美好的。
X大是X市唯一的大學,也是省里頂一頂二的名牌大學。這所學校有四處分校,分別為于X市的東南西北四面。如果他當初不是離開X市去了S市,恐怕他也會選擇在這里修完大學課程。
「蘇總終于來了!不行不行,這算是遲到了,遲到的人要罰喝三杯!」
「你去玩啊,不需要理我的。」
墨蘭之前的事情鬧得很大,他想不知道都難。可是他沒想到,墨蘭的死竟然還會腐生出這麼的一樁。
他如今就在X大門口,然而,她卻已經不在他的身邊了。
他皺了皺眉頭,在侍應的帶領下走到了三號包廂。
其中一個男人站起身來,拿起桌子上的空杯子倒了滿滿的一杯已經兌開的伏得加,遞到了他的面前。
是夜。
蘇南易笑了笑,接過仰頭一灌,一杯酒就這樣見了底。
難道,那麼多人喜歡來麗江,這里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地方。
他搖晃著杯里的酒,目光深邃。
幾分鐘後,泠瞿回來了。他勒著韁繩,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只有離開了他……
他眼底的那抹深意,是那樣的深沉,那樣的濃烈。就如同他杯中的龍舌蘭一樣。
慕沁在旁看著,嘴角都咧到眼楮上面去了。
她知道,泠瞿這是想陪著她,免得她太無聊了。
「Sexy」,不分晝夜的墮落之城。
「所以呢?」
待酒送上來以後,男人先用夾子夾了兩塊冰丟到杯子里,而後便倒上了滿滿的一杯龍舌蘭。
她瞥了他一眼,
祁隼翊似乎沒意識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話題,過去的蘇南易,對于「以前」都是避而不談的。因為那些事情對于他來說,是他極為想要抹掉的曾經。他不願意提起,更加不願意想起。
慕沁不知道泠瞿為什麼會選擇麗江,她以為他會想要到一些大都市旅游,例如上海什麼的。可是,當她下了飛機,隨著他的腳步走進那間預定好的客棧時,她終于知道為什麼了。
「回去X市的時候,你也帶我去你學校看看吧!不止X大,還有你的高中、初中、小學……你曾經走過的地方,都帶我去看看,好麼?」
慕沁有些懊惱地看著自己胯下的馬,這樣一步一步地被人牽著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像他那樣。
她沒想太多,只是習慣性地點了點頭,抬眸看著前方。
「我離婚了。」
蘇南易自嘲地笑著,伸手給他和自己分別倒了滿滿的一杯。
翌日一早,泠瞿來敲響了她的門,兩人下樓吃了早餐後才慢吞吞地出門。
由于是旺季,所以游客很多,泠瞿小心翼翼地護著她往前走,深怕人潮把兩人給沖散了。
這一回,祁隼翊無法再保持沉默了。
客棧的老板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會出現許多眼尾紋。他和老板娘是在麗江認識的,因為喜歡這里,所以兩人便留在了這里開起了客棧。
「我想要忘記,可是至此到終都忘記不了……所以,同樣的,我不需要她忘記墨蘭的事情。她忘與不忘,又怎麼樣?是我的,即使到死,我都絕對不會放開手。」
「阿翊,還記得以前嗎?」
這個人,根本就是在自虐。
蘇南易沒有說話,他卻有些恍然大悟。
麗江是一個十分美好的地方,斑駁的牆,奧凸不平的石頭路,每一寸都有說不出的古風古色。他們入住的客棧不像那些大酒店,小小的四合院,只有十間房間左右。泠瞿訂的客棧位于半山腰上,房間在二樓,站在露台往外看,可以俯瞰大半個麗江。
「你很開心?」
「好。」
「她是覺得如果不是你把墨蘭逼到那種地步,墨蘭也不會選擇輕生?這是什麼狗屁想法啊?她是不是還覺得,這些事情的源頭是因為她自己,所以,墨蘭的死也與她有月兌不掉的關系?這個女人真是笨了!人都死了,為什麼要把自己禁錮在罪惡感里?」
熄火,關門,所有的動作甚是利索。還沒走進「Sexy」,光就站在門口,就能听見里頭那震耳欲聾的重金屬。
他大概是之前騎過,沒有讓人牽著,一個人在草原上策馬狂奔。不消一會兒,遠得就只剩下一個黑點。
「好酒量!」
趕走又一個企圖搭訕的女人,泠瞿扭過頭,沒好氣地看著幸災樂禍的某人。
才剛坐下沒多久,那些女人就一個接著一個過來搭訕。慕沁是無所謂,反正這些女人的搭訕對象是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她樂于在旁看戲。
伸手制止了男人繼續倒酒的動作,他微皺眉頭,一臉的不贊同。
剛開始的時候,泠瞿還會好言好語地說自己是陪朋友過來玩的,隨著次數越來越多,他的臉色便有些難看了,到了後來,他直接拉下臉,誰來他就給誰難堪。
她陪著他,走過了回憶的長廊。那時候的他,努力地讓她融入他的世界里,可是為什麼,他和她卻走到了這麼的一步?
曾經有一個男人,用同樣的語氣輕浮地說著這樣的話。一時之間,她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構,只能呆呆地看著他,直到他把自個兒的臉湊了過來,她才驀然驚醒。
「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
由于是在放假,學校里一個人都沒有,烏漆抹黑的,只有遠處的幾盞不算太亮的燈在一暗一亮地閃爍著。
他一杯一杯地喝著烈酒,而祁隼翊則坐在沙發上目不轉楮地看著他。
他哼了一聲,眼神特別哀怨。
男人並沒有進入,而是在門口呆了一會兒,隨即驅車離開。
誰知,他一邊控制著胯下的馬,一邊懶洋洋地開口︰
「那你,打算怎麼辦?真的決定放開手嗎?」
這一次,祁隼翊二話不說就拿起了杯子,與他一起飲下這一杯烈酒。
曾經有過的諾言,在此時顯得是那麼地可笑。
可是反觀泠瞿。
「今天晚上,就是想喝酒。」
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眼里盈滿了笑。
她以前曾經听說過在麗江是一個有很多艷遇的地方,而如今,終于親眼目睹了。
不,他做不到。Tequila純飲的話,烈度是無法估量的。
他讀過的班級,他走過的樓梯間,他呆過的籃球場,他住過的宿舍……
「談不了,」他頓了頓,「她執意要離,我便由著她。墨蘭的死對她的打擊太大,她接受不了。」
放開手嗎?
祁隼翊的話,在他听來有些恍惚。他將杯子湊到嘴邊,卻並沒有飲,而是若有所思地眼神放空。
「慕沁,你真笨!」
老板和老板娘都很是熱情,慕沁第一次到這樣的地方來,由于是晚上,泠瞿便讓她休息一晚後再帶她出去到處走走。
反觀旁邊一臉悠閑的泠瞿,若不是他硬是扯著她走出家門,恐怕她這幾天應該會把自己鎖在家里,每天自虐般地打掃衛生。
沒錯!就是禁錮!那個女人,走不出自我斷定的罪惡世界,只要留在他身邊多一刻,她就會想起墨蘭死前的模樣,然後,一味責怪自己!
要麼,就一起下地獄;要麼,就一起上天堂。
他撇了撇嘴,扯著韁繩跟她慢慢地走著。
在麗江,似乎就連呼吸都是陽光的味道。時間,變得悠閑而慵懶,午後的一米陽光,能夠照進心底最柔軟的那個地方,溫暖心房。
「蘇南易,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烈酒再烈,也無法摧毀他心底的那已然根深蒂固的難受。
泠瞿發現了她的目光,轉過頭來一臉揶揄地向她眨了眨眼。
「下次我們等淡季的時候再來吧!淡季的話,這里的人會比較少,逛起來也會舒服一點。」
布加迪威龍駛離X大,向著的方向不是東方名居,而是另一條路。
「沒有,發現你發呆的樣子挺可愛的,所以想要靠近些來看。」
香煙在指間點燃,男人看著緊閉的校門,突然想起了,那次在S市,他帶她偷偷溜進他大學的時候。
半晌之後,包廂里就只剩下他和祁隼翊兩人。
包廂內,盡是一些熟悉的面孔。其中,祁隼翊悠閑地坐在那里,見他進來,便舉起手向他打了聲招呼。
……
或許是因為今天到X大的緣故,他的心情有些煩悶。所以,便要侍應要了一瓶龍舌蘭。
「我自己可以!」
他不需要別人攙扶,過去那些日子他都一步一步走過來了,今晚這麼點酒,他還承受不了麼?
祁隼翊知道他這說一不二的性格到底有多倔,仔細叮囑了他幾句,便放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