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艷蓮殺 第二百零四章︰卿行君隨 十

作者 ︰ abbyahy

三生三世艷蓮殺,第二百零四章︰卿行君隨十

十五怔怔望著沐色,苦笑,「我若有一日,真不在了,那你替我照顧好阿初。1它是我的生命。」

她漆黑的眸子里,再也沒有十一年前他初見她時的那種像寶石一樣的璀璨,也沒有像那像日光一眼的燦爛,只有一種沉浸在黑暗中的絕望和悲蒼,和無邊無際,無法消散的痛苦。

綠意說的沒錯,她一日忘不掉,她一日就無法解月兌!

「沐色,答應我!」十五似乎已經到了精疲力竭的時候,此行,她為殺艷妃和奪紅魔傘而來,如今目的達到,她身體和意志都到了崩潰的邊緣。

沐色手指緩緩落在她眉心,「好,我一定會照顧好阿初。槎」

得到答案,十五舒了一口氣,她此生,除了沐色,已再無可相信和寄托之人。

撲捉到她意志消散的瞬間,沐色手指扣住她眉心,聲音陡然一沉,帶著一絲慵懶的魅惑,「胭脂,看著我。」

依靠在他臂彎中,正精疲力竭要睡去的女子,听到命令和召喚,顫抖著睫毛,迎上他深邃的目光,那一瞬,女子疲軟的身體突然顫抖,脖子往後仰,半合的雙眼陡然瞪大,蒼白的唇亦微微張開掃。

而她被摁住的眉心,泛著淡淡的紫色熒光。

隨著那光芒的增強,女子眼瞳越睜越大,那睫毛不停的顫抖,帶著某種懼怕,甚至于,到後來,她的眼角竟然滾出晶瑩的液體,而她的唇,也吐出幾個微弱的字,「不,不能忘。」

「胭脂,解月兌吧。」少年的聲音,似從地獄而來。

女子眼神掙扎扭曲,似要從某種束縛中解月兌出來。

但是,她全身動彈不得,甚至感覺到腦子里有東西,正在飛快的流失。

那個人站在泥濘雨水中,抱著她腰肢說,「十五,我就在這里,為什麼不帶我走?」

那個人將她擁在懷里,笑嘻嘻的道,「如果生個兒子,就許給小魚兒。」

那個人隨時抓起東西,就往她身上砸,「睡了我,你敢不負責?」

那個人捧著她的臉,滿足的道,「我就知道,你喜歡我,但是你不說。」

這些片段,從腦中一掠而過,可再想,卻什麼都沒有。

女子雙唇發白,淚水從眼眶中點點滾落。

怎麼辦,這是她最珍貴的記憶。

然而,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像一只強大手,將她的記憶飛快的奪取。

甚至,她看到時光倒流,長安,漫天飛雪,路道兩旁擁擠了百姓,輦車無法前行,正前方,一個滿身裹雪容顏傾國的人伸手攔路,那碧色的眼眸直直的望入她心底,「你們女人,說話總是不算話嗎?」

十五想伸手去拉住那個人,想撫掉他滿身的白雪,可轉眼間,頭頂煙花四起,燈火絢麗,那個人已穿了件緋色的煙羅衣衫,負手立在人群中,精致的臉上藏著一份羞澀,美人咧的唇邊,沾著一點紅色的糖滯,讓本就完美他,平添了幾分妖嬈。

「所以,我這竄糖葫蘆,是獨一無二的?」

長發紅裙,他笑得奪人心魄,她想要去擁住他,然而,剛伸手,他身體竟然變成點點碎光,她來不及尖叫,周圍卻是漆黑的林子,腳下伏尸滿地,他穿著白色的衣衫立在月光下,語氣冷漠,「除非,賭上你的三生三世!」

月重宮寒池,他躺在池中,黑發凌亂,春光旖旎,修長漂亮的手指緊緊的抓著她的發絲,兩人彼此的第一次,相互交互,他眼中有無盡的羞憤,而她捂住他的眼眸。1

這些記憶,像一抹朱砂畫,現在卻被人無情的清洗掉。

「不……」她不能忘記。

招魂曲的低聲從遠處而來,她看到自己手帶玄鐵鏈子,一跌一爬的朝遠處那蓮花台走去。

白色的帳子里,慵懶的坐著一個人。

「月重宮,不需要活人。」

那人聲音淺淺傳來。

「不。」

懷中的女子發出一聲悲鳴,血紅的淚水從她眼眶中滴落,她使出最後一絲力氣咬向自己的舌頭。

沐色大驚,忙扣住她的下顎,止住了她的自殺,而她旋即吐出一口血,噴灑在沐色臉上,最後昏迷過去。

沐色似也受到重創,身體頹然,血沫沿著他嘴角滴落。

如海藻般的栗色卷發垂落在身側,讓他看起來極其的疲憊和無助,那半垂的睫毛,甚至有種讓人心疼的迷茫。

一直立在樹後的綠意,緩緩走出來。

「看到了吧。」綠意看著十五,「她對那個人的意志力太強了,她寧願死都不肯忘記那個人。」

在感受到自己是被人強行剝奪走最後關于蓮絳的記憶時,十五在無望之際,選擇了咬舌。

沐色沒有說話,但是,他此時,看起來,無比的消沉。

「總有其他辦法的。」許久,沐色抬起頭來,對綠意突的一笑,那笑,帶著一種堅定的執著,「雖然只差一點,就將她最後的記憶剝奪。但是,我還有其他方式。胭脂,將會成為,最快樂的胭脂。"

「你要做什麼?」

綠意突然感到不安,只見沐色漂亮的手指,凌空一畫,無數藍色的熒光蝶在空中飛舞,如一幅旖旎的夢境。

綠意震驚的看著這些蝴蝶,只見一只蝴蝶突然落在自己手背上,她不由伸出手一模,大驚,「這是真的?」溫熱的觸感,那是真正的蝴蝶。

沐色神秘一笑,美若神袛。

綠意這才驚訝,十一年後的沐色,已經遠遠不是那個當年能被一只笛子,一只蠱蟲就可以操縱的完美少年了。

他已經是一個強大的能與天地抗衡的魅精了。

「我會給她編織一切。」

那些藍色的蝴蝶像燃火一樣燃燒,幻化成了無數螢火蟲,如漫天星光,籠罩大地。

此刻,連綠意也分不清,方才看到的到底是幻象還是真實。

「抱著阿初。」

地上的清美少年,眉宇間已多了一絲睥睨霸氣。

綠意上前,將懷中被點了穴的孩子抱起來,又看了看十五,沉了一口氣。

沐色抱著十五,沿著滄瀾江往上走,他白色的衣角被露水打濕,卻是一步一步堅定的走著。

身後的綠意抱著阿初,緩緩跟隨,河道修長,像一條漫無邊際的路。蓮絳身上的衣衫被荊棘切開無數條口子,最後找到重傷的防風時,月重宮上方已經起了一沉白霧。

防風仰躺在地上,沐色最後一擊,卻是傷了他經脈,短時間內,他根本難以調理氣息站起來。

仰頭看著身前出現的男子,他亦不由怔了片刻。

以前那絕艷芳華的男子,此時頭發凌亂,身姿落魄,蒼白消瘦的臉上道道血痕,看起來極為狼狽,而他碧色的雙瞳如鬼魅般盯著自己。

方看去,真覺得,此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俯身,目光掃過防風身上的傷口,啞聲開口,「他們為什麼放了你?」

防風一愣,他也不清楚!

「方才,兩大長老都死在了他們手里!」蓮絳慘笑,「可本宮尋此,你卻活著……為什麼?」

晨露凝結成水滴落在防風臉上,南疆潮濕陰冷冷風吹在傷口上,他頓時一個激靈,意識在劇痛中清醒了幾分。

他想起了那個被沐色護住的女子。

那個女子,頭發如雪,面色枯槁,可卻有一雙白皙的手。

這天下,沐色除了一人,還會呆在誰身邊?

他居然想起女子離開時問的那個問題!

「咳咳咳……」防風大聲咳嗽起來,竟然試圖掙扎起來,要朝十五方才離開的方向跑去,「胭脂!」

他嘶聲大喊,可削弱的聲音,瞬間被陰冷的風吹散,

他將力氣聚在腰月復,試圖坐起來,氣息瞬間紊亂,一口惡臭的黑血從他口中噴出。

蓮絳蹙眉,「你中了尸毒!這大洲最罕見的毒。」

防風顧不得因為氣息紊亂而復發的尸毒,大聲的喊,「胭脂……」可喊了之後,他又無力的仰躺砸地上,發出一聲聲絕望的苦笑,「宿命,真的是誰也改變不了的宿命嗎?」

十七年前,他奉公子之命,守護胭脂四處游歷,一來是保護她的安危,而來是守護她的宿命。

公子曾說,胭脂命運多舛,但是只要有正確的引導,說不定,能更改她的命格,給她世間女子最平凡的生活。

然而,胭脂到底遇到了不該遇到的人,那個魅,將是她人生最大的劫。

他得公子所命,將此魅誅殺,可沒想到時,胭脂的命格也隨之大波動,最後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

公子說,他們終究無法更改胭脂的命運,死,是她的終。

可是,他不甘!

他違背了公子的諾言,找到了胭脂的尸骨,將月光鍛造成了鐵鏈,負于胭脂身上,將她埋葬在了南疆陰氣最重的墓地。

若,胭脂真若公子說的那樣,她非凡人。

那‘死去’的胭脂,就一定會活過來。

他永遠記得,將沐色心挖出來那刻,胭脂那看著他無比憎惡的眼。

他記得胭脂說︰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他是她眼中的叛徒!

為了等待胭脂復仇的回歸,他留在了碧蘿身邊。

八年日夜煎熬,碧蘿混得風生水起,而秋葉一澈對昔年全心付出的胭脂字字不提,于是,他在等待胭脂回歸的同時,開始了自己的復仇。

胭脂死前被各種折磨,他如何能讓碧蘿好受?只有尸毒,才能讓碧蘿身親體會胭脂曾受過的痛苦,可是,尸毒必須要很大的量,才能入體,而碧蘿小心謹慎,于是,他才有了一種方法。

每日給碧蘿熬養顏湯,然後同她一起喝。

而八年後,他終于等到了胭脂的回歸。

只是,他似乎永遠也更改不了胭脂的宿命。

又三年後,沐色竟然再次復活,而他們,再次站在了一起。

發出惡臭的黑濃從他嘴角溢出,他苦笑望著頭頂,「如何能改變宿命?」

年輕的祭司怔了怔,道,「如果沒有看過宿命的軌跡,那就不用想著去更改了。」

作為南疆的祭司,他有權利要求長老佔出他的宿命,但是他從來不曾做過。

「但若真想更改,那就逆天。」

防風一怔,看著蓮絳有些瘋狂的臉,對方干裂的唇幽幽開口,「告訴我,她為什麼放了你?你可是殺她而來!」

「故人。」防風痛苦的閉上眼楮,顫聲,「她是我一生都要守候的故人。」

「故人……」蓮絳坐在地上,背靠著灌木,喃喃出神,「她不是北冥之人麼?怎麼會是你的故人?」

防風驚訝睜開眼,吃力的打量著頹然的蓮絳,顫聲,「大人,不記得她了?」

蓮絳迎著防風震驚的目光,苦笑,「當然記得!北冥,衛霜發,那個前來大洲尋回北冥聖物的女人。」

「不!」防風搖搖頭,「她不是衛霜發,她是胭脂……你……」再看蓮絳眼中的茫然,他終于發現了蓮絳的怪異。

這個男人,不記得胭脂了!

「胭脂?」

蓮絳低聲重復這個名字,突然想起,那晚沐色第一次出現,喊的就是這個名字。

胭脂。

他靠近仰躺在地上的防風,眸子里碧光妖冶,「讓我看看,你記憶中的胭脂!」

「大人!」防風大喊,只感到蓮絳雙瞳像漩渦一樣包圍著自己,那一瞬,他突然想起西岐人,有一種很可怕的術法叫做︰攝魂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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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漫天,如紛揚飄舞的細雪。

院中,一個不過五歲的女孩兒,身穿火紅色的衣衫,手持木劍,一遍遍的練習平刺的姿勢。

她長發高高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白瓷的臉上因為認真的練習已有了一層薄汗。

小女孩兒開始慢慢長大,原本嬰兒肥的臉,隨著年齡的增長,更出落得如雪般的剔透。

她的劍術,亦以驚人的速度增進。

在風中揚起的紗衣,像一朵綻放的薔薇,少女抱著劍靠坐在樹下,眯眼笑道,「防風,你下來吧,我知道你在樹上。」

樹上的灰衣少年嚇得一動不敢動。

「信不信我一劍就把你挑下來!」說著,少女的劍果然一晃。

少年抱著樹桿,然後丟下去一個隻果,被少女的劍尖穩穩接住。

少女將隻果拿在手里,往袖子上蹭了蹭,樹上的防風忙喊,「胭脂,隻果已經洗過了。」要知道,她練了一天的劍,袖子上可滿是灰塵。

少女卻已經咬了一口,笑道,「真甜!」不一會兒,少女就吃完了,天色將黑,西邊殘陽如血,緋紅的光芒落在少女臉上,有一種艷麗之美。

「還有麼?」少女望著天邊的夕陽,似乎很餓。

「饅頭,但是已經冷了,吃了不好。」樹上的防風小聲的道,「要不今天早點回去,公子怕已經做好飯了。」

「不行,還要練一個時辰。」少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手中劍一舞,身子靈巧如蝴蝶。

樹上的少年有些心疼的看著認真苦練的少女,但是他不能離開,因為,作為影衛是要隨時照顧主人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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