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揚接到鳳棲霜在嶺南王府被扣押的消息之後,連夜動身,想要趕到嶺南王府。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愛睍蓴璩
鎮北王府的第一護衛衛風,一直勸說,可是他渾然不听,只是一門心思的往嶺南趕路。
他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
可是他必須去赴,鳳棲霜被扣押在嶺南王府,姬筠風一時半會根本趕不到。
顏立連那個老匹夫,別的本事沒有,可是寵溺自己的女兒,絕對有一手 。
他一定會對霜兒不利,他不能讓他傷害霜兒。
路上,衛風嘴皮磨破,可是季揚始終沒有改變主意。
他不相信,顏立連真的敢將他殺死在嶺南,若是那樣的話,恐怕姬澄就有了借口,蕩平嶺南鐲。
而鎮北的勢力,恐怕會落入姬澄的手中。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他相信,顏立連不會不明白。
可是季揚不知道,究竟誰才是真正的黃雀。
嶺南王府中,鳳棲霜被綁在那里,她白皙的手腕上,被勒出道道血痕。
外面已經更深露重,她凍得瑟瑟發抖,可是被綁著的四肢,連動一下,都覺得是種攢足了力氣的奢侈。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可惜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憐了她的冬冬……
她低頭,看著自己微微凸起的月復部,經過這一次之後,不管她死或者不死,姬筠風和顏茹素之間,再無可能了吧?
她樂觀的想著……
門外傳來一陣呵斥之聲,接著是看守她的侍衛倒地的聲音,柴房的門被打開,顏青背著包裹走了進來。
他手中拿著一串鑰匙,眉頭緊緊皺起。
將鳳棲霜手上的鐵鏈打開,他又彎腰幫她解腳上的鐵鏈,因為鑰匙很多,他不知道是哪一把,就逐個的試驗。
鳳棲霜不解,揉著自己紅腫的手腕,聲音輕細,「你做什麼?」
「放你走!」顏青皺眉,終于打開了她的腳鐐,拉過她,朝著外面拽去。
「為什麼要放我走?」鳳棲霜疑惑,站在那里,不敢動彈。
她害怕有陷阱,被顏立連綁在這里,起碼他不敢真的取了她的性命,可是若是跟顏青走,她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顏青笑了起來,鄙夷的看著鳳棲霜,「你以為我很想救你嗎?要不是為了嶺南王府,我才不管你的死活!」
鳳棲霜揉著自己麻木的胳膊,看了他一眼,率先走出了柴房。
顏青避開侍衛,離開嶺南王府,簡直是熟門熟路。
很快的,就從後門出了王府。
顏青背著包裹,看著前方的夜色淒迷,緩慢的道,「我送你回邊城,該怎麼跟姬筠風交代,你心里清楚吧?」
鳳棲霜抿唇,「你害怕姬筠風休了顏茹素?」
「我不是怕姬筠風跟我姐姐怎樣,我只是怕,禍起蕭牆,最後連累嶺南王府……」顏青站在那里,對著暗處吹了一聲口哨,馬鐵聲響起。
夜色中,一輛馬車徐徐而來,停在那里。
馬車上的小廝,叫了聲郡爺,顏青點頭,隨即扶著鳳棲霜上了馬車。
「你說,季揚要來嶺南王府救我,是真的嗎?」鳳棲霜看著顏青,蹙起了秀美的眉頭。
顏青白了她一眼,拒絕答話。
鳳棲霜也不繼續再問,只是淡漠的道,「鬼醫是你們嶺南王府的人,是嗎?」
「你為什麼不覺得,你得到的消息是錯的,鬼醫根本不在嶺南呢?」顏青嘲諷的開口道。
鳳棲霜苦澀的一笑,「我得到的消息,不可能有錯,可是我被嶺南王府扣押,鬼醫卻沒有現身,足以證明了他跟你們是一丘之貉!」
顏青無言以對,便翻了翻白眼,靠在馬車上,閉上眼楮假寐。
馬車不知道走了多久,停了下來,可是這時間明顯不對,到邊城起碼需要五個時辰才對。
顏青撩起簾子,臉色頓時一變,「阿福,你搞什麼鬼,這里是什麼地方?」
「郡爺,這里是嶺南的福壽山莊!」阿福緩慢的回答,吊兒郎當的坐在馬車上,甩動著手中的鞭子。
「我沒有讓你來這里,我讓你去邊城,邊城你听不懂嗎?」顏青憤怒的吼著,他撩起簾子跳下馬車,頓時,臉色難看起來。
前方,整整齊齊全部站的都是人,他們隱藏在黑暗中,神情肅穆。
顏青看著他們旗幟上,湘西流寇的標志,有些膽怯,「你們是什麼人?這是嶺南王府的馬車,你們不要命了嗎?」
「劫的就是嶺南王府的馬車!」隊伍中,自動讓出一條路,然後一個黑色錦衣的中年美婦出現在了前面。
她手中舉著火把,定定的看著顏青,顏青看著她容貌,頓時大驚,淳皇後?
怎麼可能,她明明已經死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鳳棲霜察覺到外面的不對,撩起簾子,看著外面。
當她看清外面來人的時候,臉色跟顏青一樣,變得難看無比。
淳皇後?姬筠風的親生母親?這怎麼可能?
她曾經在皇宮和寒王府,無數次的看見過這位前皇後的畫像,美的恍若仙子……
她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能生出姬筠風和姬筠寒這樣天之驕子的兒子。
可是現在,真人就站在她的眼前,她有些難以置信。
「霜兒,別來無恙?」淳皇後開口,微笑著上前,看了一眼鳳棲霜微微凸起的肚子,感嘆道,「真快,我竟然,已經做了女乃女乃……」
「母,母後……」鳳棲霜開口,木訥的道。
淳皇後微微一笑,搖頭,「叫我淳夫人吧,你這聲母後,我擔當不起!」
「淳夫人,你怎麼會在這里,阿風知不知道,你還活著的事情?」鳳棲霜輕聲,生怕冒犯了眼前這位傾國傾城的前皇後。
淳皇後點頭,「風兒當然知道,十年了,十年籌謀,是該到收網的時候了……」
「我不太明白!」鳳棲霜搖頭,臉色慘白。
「你不明白沒有關系,只是,你當年被寒兒休離,已經沒有資格做風兒的皇後,這樣說,你明白了嗎?」杜淳微笑,溫和的看著鳳棲霜,可是鳳棲霜覺得她的神色,從始至終都帶著一種鄙夷之色。
鳳棲霜後退幾步,臉色已經恢復正常,她總算知道,這種前皇後出來是要做什麼了。她明顯站在顏茹素這邊,她想,拆散自己和姬筠風。
「淳夫人,風不知道我來嶺南這邊,所以我要趕緊回去,失陪了!」她輕聲,轉身朝著邊城的方向走去。
可是趕車的阿福卻橫著馬車攔住了她,她臉色微微一白,站在那里看著顏青。
顏青不懂,回頭看著杜淳,「淳皇後,鳳棲霜其實,是個很好的姑娘,一直以來,都是姬筠風對不起她,而且我姐姐在他們之間橫插一腳,你千萬不要听信了我姐姐的挑唆……」
鳳棲霜的心里,開始對顏青有些感謝,她垂著頭,沒有說話。
杜淳卻緩慢上前,指著鳳棲霜的肚子道,「我可以什麼都不管,但是你肚子里的這個孽種,必須打掉……」
鳳棲霜臉色瞬間一白,咬緊下唇,難以置信的看著杜淳。
杜淳冷冷的笑,「這個孩子,不能留在這個世上,你和風兒,也絕對不可能!」
「為什麼?」鳳棲霜後退幾步,不住的搖頭道。
「風兒現在只是一個親王,他可以名不正言不順的和你在一起,可是他日登基為帝,你棄妃的身份,會為他蒙羞,而你肚子里的這個孽種,也是他一生的污跡!」杜淳義正言辭的道。
鳳棲霜深吸一口氣,字字犀利的道,「淳夫人,你也是女人,你也有過孩子,你怎麼忍心對我說出這種話,我肚子懷的,是你的親孫子……」
「夠了,我不想听你廢話!」杜淳不耐的道。
旁邊立刻有人上前,端了一碗早已經準備好的,濃黑的藥汁,朝著鳳棲霜走去。
鳳棲霜瞠大眸子,咬牙切齒,「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阿風他都不會放過你的!」
杜淳冷笑,凜然上前,「好,我就讓你對阿風死了這條心!」
她拍手,身後立刻有人上前,遞來了一個木頭匣子,匣子里面,是一張紙契。
上面的字體,並不是很漂亮,可是那筆風和字骨,絕對熟悉的狠。
這是八年前,姬筠風的親筆信,下面有他的簽名,還有皇四子的璽印。
鳳棲霜緩慢的看著,眼淚已經濕了一片。
上面大體的意思是說,他查出母親詐死。可是他願意配合母親,除掉季明芳和鎮北王府這個毒瘤,然後迎娶顏茹素。最後湘西免稅十年,還這曼青國一個太平天下。
鳳棲霜臉色煞白,搖頭道,「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這只是他八年前的字據,現在根本做不得準!」
「自欺欺人!」杜淳冷哼,扭頭道,「老五,出來吧!」
暗處,緩慢走出一個人影,他臉上帶著猙獰的鬼面面具,面具上露出鐵青的顏色。
鳳棲霜站在那里,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的道,「鬼醫——」
「你可以叫我姬昀軒!」姬昀軒取下了面具,輕聲,「霜兒,別固執了,姬筠風,不可能跟你一起走,過你想過的生活!」
「不會的,你們騙我,你們以為,拿一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字據,就可以唬弄我嗎?我要回去見姬筠風,我要見阿風!」鳳棲霜哭了起來,咆哮著看著姬昀軒。
姬昀軒點頭,「你可以見四哥,但是,為什麼你一定要將自己傷的粉身碎骨,才要相信理想的幻滅呢?」
鳳棲霜哭著搖頭,痛恨的看著姬昀軒,他潛伏在她身邊五年,五年了……
她究竟有什麼利用價值,值得他潛伏五年。
「阿風,還不出來,打發掉這個女人,她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杜淳冷聲,對著背後陰影的地方道。
暗處,出現了一個藏青色衣衫的男子。
他衣袖高高卷起,正用一種哀憐的神色看著她,他緩慢的,一步一步走來。
鳳棲霜看著神色冷漠的姬筠風,胸口似乎被重擊一般,她身形不穩,踉蹌著站著,迷離的大眼楮,充滿疑惑的看著姬筠風。
不,他不是她的阿風,阿風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她知道,他愛她,從五年前,他想盡一切辦法欺負她的時候,他就愛她……
他不是阿風,他不是!
「霜兒,喝藥吧……」男子上前,接過了黑衣人手中的藥碗,遞在了鳳棲霜的唇邊。
「你不是阿風,不是的!」鳳棲霜淚流滿面,沒有後退,反倒是上前,撫模男子的臉頰。
完美的俊美,漂亮的沒有一絲瑕疵。
這張臉,結實彈性,真實的連毛細血管都可以看見,他,真的是姬筠風……
「阿風有一個雙胞胎哥哥,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人叫做姬筠寒,他下半身被毀,不能人道,你能讓我看看,你的下半身嗎?」鳳棲霜哽咽著,不服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男子苦笑一記,深深的皺起眉頭,他似乎在思索什麼,可是眸光轉向鳳棲霜滿是淚痕臉頰的時候,終于重重的點頭。
他伸手,拉住了鳳棲霜的手,讓她白皙的小手,朝著自己身下的私密地方探去。
可是她冰涼的手,剛剛在探進他的褲子里面的時候,她就哆嗦起來,小手慌忙伸出,哭著跑在一邊,扶著大樹就哭了起來。
為什麼要自欺欺人,為什麼?
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她究竟還在盼著什麼?
不管她如何反對,不管冬冬怎樣抗議,他都娶了顏茹素,他終究是,娶了顏茹素啊……
姬筠風,你選擇了你的江山……
江山……
鳳棲霜哭的十分傷心,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不停落下。她嗓音嘶啞,站在那里,沒有回頭的道,「能不能,讓我留下這個孩子,我走,我帶著冬冬一起,走……」
「不能!」姬筠風殘忍的上前,將苦澀的藥汁,遞在了鳳棲霜的嘴邊。
鳳棲霜的眼淚,簌簌的落入藥汁之中,激起了圈圈漣漪,她哭的聲嘶力竭,抓著大樹的手,不住顫抖。
「一個冬冬,已經讓我們多牽絆了五年,現在若是再多出一個,我實在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姬筠風嘆息,將藥碗更加湊近了她幾分,無奈的道。
「我保證,不會打擾你……」鳳棲霜哭著,看著那碗黑色的藥汁,苦澀的味道,從心里泛濫而出。姬筠風已經將藥碗,喂在了她的唇邊,只要她吸一口,就能夠喝下藥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她伸手,撫模自己的月復部,里面的孩子,絲毫沒有危險的覺悟,調皮的蹬著自己的小腿兒,伸展著自己的小胳膊。
她哽咽著,祈求的看著姬筠風,姬筠風卻根本不為所動,「乖乖的,喝下這碗藥,將來我做了皇帝,後宮六院,會有你的一席之地!」
「姬筠風,這樣的傷害我,你于心何忍?」鳳棲霜哭泣著,控訴的看著姬筠風。
她十六歲嫁給他,現在,她已經二十四歲了,他毀了她的一輩子。
一輩子……
她究竟有幾個孩子,可以這樣被他傷害,她究竟有幾條性命,可以這樣被他作踐。
原本以為,他娶顏茹素,只是他一時心軟,只是顏茹素太會纏人,可是沒有想到。
他全部都是為了他的江山……
江山啊……
她哭著,扶著大樹,彎下了腰。
杜淳已經不耐煩,揚聲,「快一些,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