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沈丹芝驚詫回頭,只見寵嘉嘉雙臂環胸,一臉譏諷地看著她。
「嘉嘉你……」沈丹芝一時驚得不知該怎麼開口。
「被人當槍使,還甘之如飴,你還真不愧是我媽。」寵嘉嘉冷笑一聲。這一聲,在沈丹芝听來涼颼颼的,這還是她那個笨呼呼的女兒嗎?
「你不是……你好了?」她還是無法消化寵嘉嘉突然的變化,前一刻,還是個傻子,怎麼下一刻,突然變成了運籌帷幄的謀劃家。
寵嘉嘉冷哼一聲,雙肩不屑的一聳,不知誰之前說她笨,看來她自己也聰明不到哪兒。
趕走個倪詩顏,坐上了寵太太的位子,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她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媽。
「沒人規定我必須傻一輩子。」寵嘉嘉來到沙發上坐下,面對沈丹芝,頗有點高傲的意味,「給人當槍使了一次,別再讓人利用第二次。」
寵嘉嘉在考慮一個問題,她傻了嗎?好像是傻了。
尤其是看到自己癟著的嘴,腫脹如豬頭的臉,那樣的慘不忍睹把她嚇了一跳,加之之前的遭遇的血腥場面和疼痛,讓她下意識的自我封閉起來。
但也不是完全的不理世事,他們說的什麼,她都懂,但就是不想說話,不想和人接觸,只想把自己關在一個看不見的空間里,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這樣的她,在外人看來,無疑是傻了。
直到喬芸第一次來探望她。
那時,她剛受了刺激,她知道,那支牙膏肯定是寵唯一那個賤人送的。一看到牙膏,她就想起她滿嘴的牙被硬生生拔掉,整張臉,整個大腦包括頭皮都疼的麻木了,她甚至以為自己會疼死。
那天,她的情緒很不穩定,所以喬芸來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攻擊了她。
等回過神來,認出是喬芸,她心里有些愧疚,畢竟喬芸一直在幫自己。這麼想著,寵嘉嘉便想下樓跟喬芸道歉,卻沒想到听到喬芸和母親的談話。
要是擱在以前,寵嘉嘉听了他們的談話也不會多想,可今天,不知怎地,她听到喬芸無意中提到植物人蘇醒的事兒,直覺告訴她,這是喬芸故意泄露給母親的。
母親不知道喬芸和寵唯一有仇,她可知道。
雖然喬芸沒有細致的說她和寵唯一有什麼仇恨,但是,從每次聊天中,她能感覺到喬芸提到寵唯一時和自己一樣的仇恨,這也是她甘願听從喬芸指揮,去整治寵唯一的原因。
「嘉嘉你……什麼意思?」沈丹芝怎麼覺得自己跟不上女兒的思維了,她這是在自救,怎麼就是給人當槍使了。
「喬芸跟寵唯一有仇。」寵嘉嘉知道自己母親一點即通。
果然,沈丹芝拿著的手機立刻扔到一邊,像是什麼燙手山芋一樣。
「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的?」沈丹芝還有些不相信。
她也算是比喬芸多活了些年歲,自認為不會被一個晚輩當猴耍。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雖然我不知道她們倆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是,她對寵唯一的恨,不比你我少。」寵嘉嘉自然是不會說,她之前對付寵唯一全是喬芸在背後出謀劃策,那是她丟臉的過去。
現在想想,喬芸當時不是拿她當槍使是什麼。
「你的意思是……倪詩顏醒過來,包括現在的警察進入調查,都是她故意泄露出來的?」如果是這樣,那不是說她差點當了喬芸的替死鬼。
「不然你認為你怎麼會這麼及時的知道?」寵嘉嘉模著自己的臉頰,里面按了假牙。雖然用的都是最好的材質,可是,畢竟不是自己身體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感覺不舒服。吃飯也不香。
「可是……可是萬一倪詩顏醒過來什麼辦?我一樣逃月兌不了,而且現在警察已經開始查案了。」沈丹芝擔憂的說道,不知不覺,她已經把女兒當做了尋求幫助的對象。
「既然喬芸可以借刀殺人,你為什麼不可以?」這樣,機能洗清母親的罪行,又能給喬芸以教訓,再好不過的方法。
「借刀殺人?」沈丹芝念叨了兩遍,臉色鄭重,「對,借刀殺人!」
寵嘉嘉見母親開竅,嘴角上揚。
「嘉嘉你餓了沒?媽給你做吃的。」想到了辦法,便沒那麼煩心了,加之女兒病好了,沈丹芝心情不是一般的舒暢。
「做幾個小菜,把爸叫回來吃飯吧。」寵嘉嘉丟下一句便上樓了。
正在系圍裙的沈丹芝一愣,女兒真的聰明了,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隨即圍裙也沒顧得上解就去打電話,「康國,快點回來,嘉嘉好了,嘉嘉好了。」
寵家大宅幾個月的陰沉終于散去,最高興的還數沈丹芝,本來擔心自己可能會帶著兩個傻孩子被掃地出門,沒想到禍福相依,嘉嘉經受那一次,居然開竅變聰明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沈丹芝一掃這幾天的憂心忡忡,高興地跟寵康國聊天,「你說嘉嘉一下子怎麼就變聰明了呢?她要不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還真以為她換了個人呢。」
「你看你,嘉嘉聰明了還不是好事,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你也別跟著瞎操心了。」寵康國也被沈丹芝感染了,這個家也沒之前看著那麼陰郁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今天,那個神秘人也沒發照片過來。
自從接收到那張照片後,那人就會時不時的發送一張過來,都是挑在深夜之時,可當她打過去的時候,手機又是關機狀態。
第二天,沈丹芝找了趙長河,讓他買通人害倪詩顏,並且嫁禍給喬芸。
當然,這事兒不是說做就做的,要有個準備時間,趙長河一拍胸口,說包在自己身上。
……
所謂樹倒猢猻散,簡家也算是名門大家,但是,一旦出了事兒,原本交情不錯的都避而遠之。
簡溪找了關系見了簡爸爸,父女倆面對面坐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良久,簡溪開口,「爸,對不起。」
簡爸爸眼楮一澀,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淚,「傻孩子,一家人哪來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
「要不是我非要跟秦天在一起,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看著父親兩頰微微下陷,簡溪知道父親受了不少苦。
因為此事牽扯到某官員,現在這個當官的因為貪污濫用職權問題落網了,跟他有關聯的人,自然要好好審問。
「該發生的總會發生,不是你跟誰在一起就能改變的了的。」簡爸爸倒是想的開。
從表面來說,確實是秦海直接導致了他的入獄,但是他做這一行,多少知道後果。
說白了,這一天只是早來晚來的問題。
「爸,你的意思是……」簡溪難以置信的看著父親,爸爸的意思是承認走私文物了?
「孩子,看事情不能看表面,很多事情具有兩面性,甚至多面性,」簡爸爸頓了頓,握住簡溪的手,「孩子,爸爸從未做過泯滅良心的事。」
「那……」簡溪被搞糊涂了。
「他確實委托我走私一批文物……」簡爸爸臉色微沉,想必提起這位官員也是滿心的憤怒。
做生意的哪個沒幾個熟識的當官的,利益相關,一來二去就成了朋友。當然,里面的真心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這位人民公僕不知從哪兒弄了批文物,簡爸爸知道,這里面肯定不止牽扯了這一個人,萬一被查獲了,就是大罪。可他百般拒絕,又拒絕不了。所謂民不和官斗,雖然現在不和古代一樣士農工商分階明確,但一個生意人對當官的還是有忌憚的。
所以,簡爸爸只能假意答應,暗地里通過朋友仿造了一批足以以假亂真的文物走私出去。
可畢竟一個人的能力有限,簡爸爸自己買下幾件,剩余的只能靠朋友幫忙。雖然私下買賣文物也是犯法的,但總比流失到國外去要好。
「那……既然爸你沒有走私,為什麼不講出來,為什麼還要讓他們這麼誣陷你?」簡溪心里壓著的石頭松了些,她就知道父親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簡爸爸無奈的搖頭,所謂拔起蘿卜帶起土,參與其中的肯定不止一個官員。他要是現在把什麼都招了,那些隱在背後還在位的,為了自己的利益安全,肯定會對他下手。到時候,他恐怕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溪溪,以後別來看爸爸,你和你媽媽現在很危險你知道嗎?」簡爸爸擔心道。
雖說招了會死,但不招也可能會有危險,他現在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也不想多去擔憂,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妻子還女兒。
「爸,我一定要救你出去。」簡溪不知道也不想管里面的彎彎繞繞,她只想把父親給救出去。
簡爸爸沉吟片刻,「能讓爸爸活命,只有一個辦法……」
「你說,只要能救你出去,讓我做什麼都行。」簡溪著急道。
「廣泛傳播,擴大影響……但是,不能由你出面。」
簡溪是個聰明的女孩兒,父親一說,她就明白了。說白了,還是要靠輿論造勢。
只有這件事搞的人盡皆知,官方才會重視起來盡快處理。
若是造成影響浩大,牽扯的官員都查出來,上頭勢必要空降人物來徹查此案,那麼父親就不會有危險了。
「我知道了,爸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簡溪攥緊拳頭鄭重道。
現在,簡媽媽有心髒病,听不得不好的消息,簡溪也不敢跟母親商量,只能找好朋友寵唯一。
探望完父親,簡溪直接打車去了醫院,她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倪阿姨出事的事情,這次正好去探望一下。
醫院病房,寵唯一接起電話,關上門走出去。
就在寵唯一前腳剛走,一個身穿白大褂,帶著口罩的醫生低頭閃了進去,看那身形,應該是個女人。
那女醫生把病房窗簾拉上,又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確定沒人,才返回病床邊。
盯著病床上沉睡的倪詩顏看了一會兒,她戴上膠皮手套,慢慢從醫生服的口袋里掏出一管試劑,熟練的拿注射器抽取里面的液體。
透明的液體在針管里一點點上升,直至注滿。
女醫生拿著注射器,拇指緩慢推動活塞,盯著針筒的眼楮微微眯起,口罩下看不見的嘴勾起一抹傲氣的弧度。
她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毫無知覺的倪詩顏,針尖扎入點滴瓶,拇指微微用力,推動活塞……
簡溪下了車,在醫院旁邊的花店買了一束花,給寵唯一打了個電話,確定她在醫院里,才走進去。
走入住院部,便看到寵唯一在一旁打電話,眉心未蹙,好像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兒。
不過,她們倆也算是難姐難妹了,最近都不順心。
「唯一。」簡溪打了聲招呼。
寵唯一對那邊說了幾句,掛了電話,「警局那邊的電話。」
「有消息嗎?」簡溪問。
寵唯一搖頭,對方當時很鎮定的把所有的線索都處理掉了,若不是她偶然發現這一破綻,大概也會認為母親的事兒只是個意外吧。
兩人便說便進了醫院,寵唯一推開門進去,看到里面的人一愣,「你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