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刁廷燦在醫院的這段時間,何娜菈可以說是非常盡職的當他的貼身侍女,他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只要出個聲,她眉頭都不皺的連忙去準備。
只是她真的不懂,明明她都這麼盡力的服侍他了,為什麼他還是沒給她好臉色瞧呢?
何娜菈自知寄人籬下,再怎麼不高興,還是得要看主人的臉色,省得脾氣陰晴不定的他心情不好,又要把她趕出去。
而他住院後的隔天,不但有很多媒體記者想要來采訪,更有不少自稱是他朋友的女子想前來探病。
只是,刁大少爺卻是——
「不見!」
「可是護理長說她們全在詢問處等你,想見你一面。」何娜菈站在床畔,看著他低頭忙著處理公事,似乎一點都不在乎。
「見我干嘛?」他冷冷的回問。「看我是少了一條胳膊,還是少了一條腿嗎?女人真煩,也沒有腦子,明知道我住院了,還一個個來煩我!」
她微攢眉頭,小聲的開口,「也不能這樣說啊!也許她們是真的擔心你啊!你其實可以不用以小人之心去看她們……」
小人之心?!終于,他抬起頭,望著她。她這是明示他是個小人嗎?
「這麼說來,你倒是挺同情她們的,是嗎?」他看著她澄澈的雙眸,冷聲詢問。
「這……好歹來者是客,總是要去打個招呼。」她總覺得他這個人不近人情,而且性格還十分的任性妄為。
她就不懂啦!像他這種自大的男人,為什麼還是有一大堆的女人願意跟在他的**後面跑呢?
若不是因為有求于他,她才不會跟在他的身邊,還要被他嫌棄到流口水咧!
「既然你覺得我沒有禮貌,那你就幫我去一趟吧!」他斜眼睨著她。「反正你也算是我的助理,這種小事,以後你也要應付的。」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尖,眉頭微微蹙起。「可是她們要見的人又不是我。」
「難不成以後我要你去打發我不想見的人,你也要與我討價還價?」他板起臉。「你還要不要這份工作?」
「要,當然要。」她連忙點頭。
「那還不快去?!」他低聲命令,要她快點行動。
她皺了皺鼻尖,最後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移動腳步,畢竟他是老板,拿出身分壓她。
迫于刁廷燦的yin威,何娜菈走出病房,一路直往詢問處而去,只是才剛下樓,就見到前方的櫃台有幾名女人。
「什麼?你算哪根蔥?」
「你才算哪根蔥?」被長發女子指著鼻子罵的鬈發女子不悅的拍掉對方的手。「廷燦也是你這個貨色能叫的嗎?」
「我是什麼貨色?你又是什麼爛貨?」
兩個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吵了起來,火藥味十足。
何娜菈見到這樣的情況之後,腳步微微的遲疑了,也終于能明白刁廷燦為何不出來面對這一群女人了。
因為,實在是太恐怖了啊!
那些身穿名牌、打扮非常時髦的女人,個個都像野蠻人,爭先恐後,都想從護理長的口中問出刁廷燦所住的病房號碼。
她才遲疑一下,那群女人竟然因為口角而開始大打出手了,現場一片混亂。
呃……她原本想踏出去的右腳又縮了回來。
如果這個時候她走出去,表明自己與刁廷燦有關系的話,會不會下一刻被揪住頭發的女人變成是她?
好……好可怕!
她的足尖縮了回來,甚至還連退幾步,害怕的咽了一口唾沬之後,還是決定不加入這場混戰了。
所以,何娜菈非常「俗辣」的退後幾步之後,又匆匆忙忙的奔回病房。
刁廷燦看見病房的門被打開,臉上沒有任何詫異,反而是挑起眉頭,望著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呃……」她干笑兩聲,連忙將門掩上。「這……我想了想,像我這種毫無經驗的小助理,還是別貿然出現比較好。」
「剛剛是誰說不去和她們打聲招呼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剛剛不是還嗆他是小人嗎?嗯哼——
「這……呵呵……」她尷尬的笑著,「刁先生,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我資歷太淺,根本沒見過這樣的大場面,請你不要見怪。」
不用問她,他也能猜出她大概看到什麼樣的畫面,才會讓她嚇得急忙又跑了回來。
不外乎是那群女人正在外頭爭吵誰是他的正牌女友,或是誰也不讓誰的不想承認彼此的身分。
可是對他而言,那些女人只不過是他平時打發時間的工具。
是!他是驕傲,然而在游戲人間之際,都是找一些與他志同道合的女人,所以在他踫那些女人之前,早就把游戲規則說得一清二楚了。
他愛玩,那些女人一個比一個更愛玩。
但眼前的女人是他見過最厚顏無恥的,不管他如何冷嘲熱諷,她還是能保持笑容,似乎把他說的話當做耳邊風。
像現在,她又無事的跑去削隻果,完全不在乎自己稍早說過的那番正氣凜然的話。
這女人……是沒把他放在眼里?或是她的個性太隨遇而安呢?
生平第一次,他對一個不起眼的女人感到有些好奇……
出院後,刁廷燦的臉很臭。
什麼叫做唯一的條件就是給何娜菈工作?
那為什麼還有另一個附屬的條件——提供食宿?
他竟然還得收留這個丑女人!
「沒有為什麼,這是桂秘書答應我的。」何娜菈拖著行李箱,跟著刁廷燦回家。
雖然這不是一個明智的抉擇,而且又已經吃了一次虧,但是她真的走投無路了,盡避知道不應該相信一對陌生人,不過現實卻逼她一定得要相信人性……
既然靈魂已經出賣給惡魔了,她便沒有什麼好擔憂,就算擔憂……市儈一點的想,至少她手中還握著他們的把柄,就不相信自己會連四衰。
所以,她賭了!
刁廷燦就算有千百個不願意,可是仔細想想,她為他擋下不少麻煩,光是酒駕的部分就省了不少風波。
他真的、真的很不想把她帶回自己的私人住處,畢竟這里除了他和打掃阿姨外,再也沒有其它女人進來過。
「我只收留你幾天。」他一雙狹長的眼眸透露著不悅,掩藏不住對她的鄙視。
鄙視就鄙視唄!反正她都出賣靈魂了,還會在意那所剩無幾的自尊嗎?自尊是啥?能吃、能啃、能保她不會露宿街頭嗎?
不會嘛!那她何必去在意他的眼楮是長在頭頂上,還是帶著有色眼光看她?
在他的眼底,她橫豎也不是什麼正經的女人,那又何必去在意他的想法?
現下她先安頓好自己,剩下的……以後再說啦!
「是。」她語氣平淡的回答,「請刁先生委屈一段時間,等我的工作穩定了,拿到第一份薪水後,一定盡快搬離貴處。」
沒辦法,她從小到大受到繼母與繼姊們的欺壓,為了自保,在很早以前就學會忍氣吞聲。
一吞,什麼麻煩事都沒有了。
她這話是在威脅他嗎?刁廷燦挑了挑眉頭,望著她平淡又平凡的臉龐,似乎隱隱流露出威脅的意味。她是在暗示他,若是對她的承諾跳票,就要賴上他一輩子嗎?
臉一沉,他忍不住撇了撇嘴角。「你比我想象中來得精明,抓到機會就懂得緊緊掌握。」
這種酸人等級的話語,何娜菈听了根本不痛不癢,皮早已磨得又厚又粗了,只是朝他淡然一笑。「這也得謝謝刁少爺給我這麼一個機會,若不是你危險酒駕,怕是我用一輩子的福氣也求不到這樣的好機會。」
「你……」他語塞,沒想到說到最後還是自己打自己的臉,火辣辣的,教他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這種情況,就叫做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雖然還沒痛到靠夭,但是讓他悶得牙癢癢的。
「請問哪間房間可以讓我住呢?」眼見他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她知道已經踩到他的底限,于是換個話題。
就算兩人看彼此不怎麼順眼,可是話說回來,她未來還是得看他的臉色過活啊!
現下她得靠他賜她吃、住,做人還是要有「斬節」一點,千萬別太過火。
他隨意指了一個房間。「記住,我只是暫時收留你,所以這房子里所有的東西,沒有經過我的同意,都別輕易踫觸,我怕踫壞了,不是你賠得起的。」
「刁少爺,請你放心,除了我住的房間、浴室和廚房里的用具外,你房子里的每一樣東西,我絕對不會去踫的。」經過這幾天的折騰,再怎麼嘰嘰歪歪的人都無法讓她生氣了。
因為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以下省略幾百個字,既然她將靈魂賣了,就不怕被惡魔折磨。
她頭也不回,拖著行李往房間走去,將他扔在身後。
何娜菈的新生活開始了。
歡迎來到的是——
地獄。
她誤打誤撞攀到高枝,只是沒想到高處總是不勝寒,有錢人並不是她想象的那麼好相處。
模著良心說實在話,她听過刁廷燦的名號,不過是在八卦雜志上看過他的八卦,還不就是今日是名模、明日是女演員的這種桃色緋聞,因此對他的認知真的是少之又少。
所以她惡補了一下有關刁廷燦的背景,才發現自己還真是有眼無珠,堂堂集團的小開竟然被她拗到了。
雖然還沒有確定自己會被安排什麼工作,但能進入人人稱羨的集團,也算是上輩子燒了好香,肯定是她的父母見她孤苦無依有保佑。
甚至還讓她拗到一個落腳處,盡避待不久,不過刁廷燦不但是媒體的寵兒,更是女性擇偶對象的前十名,而她能與他近距離的接觸,若是說出去的話,她應該會成為女性的公敵吧!
但是,她真的覺得有時候幻想很美好,因為殘酷的現實總是會打破美好的幻想。
當她真的與這個傳說中的男人面對面相處時,才發現「機車」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性格,那龜毛也就算了,還多如貓毛。
她想,他不是缺鈣就是缺愛,被他眼楮看見的大概都不是什麼好事。
像是借用浴室就規定一大堆,上完廁所一定要把馬桶蓋掀起來……好吧!
這倒是無所謂,畢竟這是他家,雖然她月復誹他沒君子風度,也不想想她是個女孩子,因為女性天生生理結構的關系,就是比男人頻尿,照理說,他應該體諒她,但是算了,看他是個光棍,也就湊合著答應。
只是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有嚴重的潔癖,洗完澡一定要清理排水口,好,她的衛生習慣也不差,洗完澡一定會把排水口上的毛發清理干淨。
但是,刷牙洗臉後要把洗臉台的水漬擦干淨是哪招?這是在整她?或是真的潔癖到病態了?
好吧!事後證明他不是故意整她,而是他的生活習慣真的很龜毛,每一處都必須要干淨整齊。
不過這嚇不跑她啦!從小到大,她早就被繼母訓練得很獨立,以前不只自己的房間要自己整理,就連家里的每個角落也必須打掃得干干淨淨,所以整潔方面對她來說倒是沒有什麼為難之處。
只是……他的嘴巴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嗯,那麼的長歪?
「我看你就是常吃這些沒營養的食物,腦子吸收不到養分,所以才會這麼無腦。」刁廷燦起床後,走出房間,來到飯廳,見到她正在餐桌旁安靜的啃著白吐司,還配一杯白開水。
何娜菈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恨恨的咀嚼幾下嘴里的白吐司,然後用力的吞進肚子里。
「沒辦法,我的營養都被胸部吸收了。」雖然很不爽他說出來的賤話,
但她還是以自嘲的方式化解。「因為胸大無腦嘛!所以才能和刁少爺和平相處。」
她的意思是暗指他難相處嗎?刁廷燦冷哼一聲。這女人表現得溫溫吞吞的,反應也很平淡,沒有任何動怒的征狀。
他原本還打算要在這段期間努力用畢生所學到的羞辱人的句子極盡所能的刻薄她,好讓她忍受不了言語暴力,早早離開他的住處。
可惜啊可惜,她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心靈堅強得就像一座堅固的堡壘,任憑他的嘴炮怎樣都貫穿不了。
「你都把錢花到哪里了?」早上就吃白吐司配開水?
花?她失笑。她的錢根本連花都沒花,早就因為學費而扣光光了,所以她才亟需一份工作,和一個落腳處。
「我窮。」但她沒有開口向他說明自己的難處,畢竟她和他還不怎麼熟,沒必要把她的弱點告訴他。
開玩笑!以他的個性,非但不會同情她,還可能想辦法把她趕出去。
不行!在領到薪水之前,她一定要咬牙撐過這段時間。
刁廷燦眯起眼,望了她一眼,直接拉開椅子,坐在她的面前,不以為意的開口,「怎麼?你才剛大學畢業,就負債累累了?是不是刷卡買名牌包刷爆了,欠了一**的卡債?」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繼續啃白吐司,表現出與他話不投機的模樣。
「沒錢,你應該向父母坦承,反正現在這社會啃老族這麼多,伸手要點錢也不會被笑。」他的嘴巴已經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只是並不知道她的身世背景,更不知道她的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了。「反而像你這種攀關系的行為,若是被人知道了,才會讓人不齒。」
「刁少爺,我想你以後還是別再酒駕了。」何娜菈懶懶的望著壞嘴巴的他。「把記憶撞壞了,顛倒是非事小,但是把你的腦袋撞壞了,可是一件大事。」
「我哪里顛倒是非了?」他挑起眉頭,不解的問。
「我記得當時車禍現場,是桂秘書前來與我談條件,說穿了,我與他也就是條件交換、供需原則罷了。若真要說攀關系,應該是桂秘書向我攀關系,我只不過是同情他必須為闖禍的主子擦**,所以冒險提出自己的要求……說實話,這個條件也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好,天上掉下來的好處,有時候打開並不是好康,也有可能是一坨屎,想繞開嘛,卻還是會自己滾到我面前,把場面弄臭。」
頓時,刁廷燦無言了。
認識他的朋友都知道他有一張賤嘴巴,展開惡意攻時,真會教人想打他。
而他現在也嘗到這樣的滋味了。
原來被別人用言語攻,就像一記記的悶拳捶向心窩,讓他想叫出聲,卻又擔心變成自己跳出來對號入座。
她就暗指他是一坨屎,明明想繞開了,他還是自己找上門來……靠!他不爽的撇了撇嘴角,到底要不要繼續開口刺激她呢?
「我吃飽了。」她喝光杯中的開水,收拾桌面的東西。「刁少爺,今天是我去公司報到的日子,以後請多多指教了。」
她的脾氣夠好,還朝他微微一笑,然後端著杯盤進廚房,清洗干淨後,昂首走過他的面前,回房換好衣服,便出門上班。
雖然她現在落魄潦倒,但是氣勢可不倒。
想用言語攻她?
嗯哼!再回去修練個一百年啦!
畢竟面子又不能喂飽肚子,等她一切安定好之後,不用這位賤嘴少爺趕她,她自己就連夜將包袱整理好,滾出這間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