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二領著林東來到一個掛滿了各式衣帽的房間,從中找出一套青絲長衫讓林東換上。
青色長衫模上去溫潤絲滑,無論做工還是面料都無可挑剔,比起原先那套滿是補丁的衣服不知要好多少倍。
「你要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壞人了,待會落雪公主來到這里你要扮演好一個壞人的角色,千萬不要讓公主殿下失望。」熊二看著林東說道。
「我還是不太明白。」林東問道︰「我究竟要扮演一個什麼樣的壞人?」
熊二模了模下巴,「我怎麼知道,長這麼大我就從沒見過壞人是什麼樣子。」
「一次也沒見過?」林東覺得不可思議,這世間竟然有這樣的地方,偌大的四季城難道連一個小偷也沒有嗎?
「難道你見過?」熊二很疑惑的看著林東,不明白林東為何會有這樣一問。
林東不想暴露身份,于是急忙調轉話題,「那落雪公主又是怎麼回事?」
「哦,你剛來所以並不知道,城主大人對公主看管的很是嚴格,我們公主殿下從小到大從來就沒有踏出過城主府一步,最近這兩年公主殿下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想著到街上,到城外去看看,所以…」
「所以你們就布置了一條假的街道,又雇了人演戲給公主看,讓她以為這里就是市井?」林東問道。
熊二重重拍了拍林東的肩膀,「沒錯,你還真是一點就透。」
「一定要記住,你是壞人,說話動作都要和壞人一樣。」熊二反反復復的囑咐道。
……
林東餓著肚子在這條虛擬的街道上胡亂轉悠,大概是已經知道林東今天要扮演一個壞人,周圍人群投來異樣的眼光,都想看看壞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林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干脆找了一個樹蔭坐下來,任憑人群圍觀自己。
「來了,落雪公主來了。」不知是誰輕輕喊了一嗓子,圍觀的人群轟然散去,按照既定計劃演繹各自的角色。
除了林東,他是壞人,一個餓著肚子無所事事的壞人,更槽糕的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演。
如果是在大陸這一切倒還好說,可這里是四季城,這些人根本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是壞人,這可給林東出了一道難題。
一輛馬車在街道的盡頭停下,馬車並不奢華,結實的梨木原料,簡潔中隱隱透著一股與眾不同,拉車的兩匹白馬高大而矯健。
車夫放下一只方形矮凳,從車里扶下兩位十六七歲的少女。
林東搭眼一看不由得心里一陣悸動,打頭的那位非是旁人,正是昨夜在溫泉浴池被他挾持的少女。
她穿著一身粉紅色的長裙,雪白的肩膀在外,一對彈性十足的蓓蕾,含苞待放。
「公主,請下車吧。」少女一邊說一邊從車上將落雪公主攙扶下來,看起來她似乎是公主的女伴。
落雪公主一身白衣緩緩走下馬車,一雙明亮的眸子忽閃忽閃的。
看到又是這條熟悉的街道,落雪公主撅起小嘴,似乎很是不滿。
「怎麼又是這里,秋蟬,咱們就不能去別的地方看看嗎?」公主站在路邊嬌嗔道。
秋蟬臉上掛著笑,只是雙眼有一抹淡淡的黑色,似乎昨晚睡得並不好。
「公主殿下,這里是四季城最繁華的街道了,其他地方和這里也沒什麼兩樣,而且總管大人說這條街最近時常有壞人出現,難道公主殿下不想看看壞人是什麼樣子嗎?」秋蟬跨過公主的手臂說道。
兩個人相擁走在一起,落雪公主興奮道︰「這里有壞人?他在哪?快讓我看看他。」
林東一陣無語,這就像是小女孩過家家,而自己只不過是一只玩偶罷了。
環顧四周,街道暗處躲藏著一些身手矯健的侍衛,將整條街封的嚴嚴實實,除非動用武力,否則很難全身而退。
「怎麼辦?」龜老躲在林東袖子里問道。
「涼拌!」林東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涼拌?那是什麼意思?」
林東不去理會龜老,混跡在人群中刻意和落雪,秋蟬兩位女子保持距離,希望能蒙混過去。
「壞人!快去做壞事啊!」龐總管躲在一定遮陽油布傘後面對林東指手畫腳道。
林東假裝沒看見他,走到一個賣梨的攤子挑了一只大黃梨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後大口嚼了起來。
「一個石。」賣梨的大嬸伸出手掌來示意林東付錢。
「沒有。」林東擺了擺手,順便又拿起一只梨放在懷里。
「呃!」賣梨大嬸倒吸一口涼氣,買東西不給錢,這在她幾十年的生命中從未听說過。
「我是壞人,壞人買東西從來不給錢。」林東振振有詞道。
扔下梨核,林東揚長而去。
「林東,我說你也太明顯了吧?」龜老躲在林東袖子里,一邊大口吃梨一邊說道。
「我突然有了一個主意。」林東嘴角掛著邪惡的笑容,似乎在算計著什麼。
「賣燒餅的,給我來五個!」林東對著燒餅鋪吆喝道,話語間顯得很是野蠻。
「我是壞人,所以不給錢。」賣燒餅的老漢得到的回答也是一樣。
這時候不知是誰吆喝了一嗓子,「快來看那,這人是壞人!」
嗖!人群一陣騷亂,將林東圍在了中間。
「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要干什麼?」龜老啃了一口燒餅說道。
「你不用明白。」林東呵呵一笑說道。
落雪公主一听見有壞人,急忙拉著秋蟬的手一路小跑朝著林東過來,臉上很是興奮,秋蟬亦是好奇不已。
眾人讓開一條路,落雪和秋蟬來到林東近前。
「壞人在哪里?」落雪公主急匆匆問道。
賣燒餅的老漢指著林東說道︰「他就是壞人。」
「他?」落雪盯著林東仔細看了半天,只見林東坐在椅子上大口啃著燒餅,仿佛幾天沒吃飯的餓狼。
「他只是一個在吃飯的人,沒什麼特別啊。」落雪很不滿道,興沖沖趕來看壞人,結果只看到一個普通的青年,除了那張刀疤臉有點恐怖外,和普通百姓沒什麼不同。
一旁的秋蟬小姐看清了林東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面色陰晴不定,那張刀疤臉她死也不會忘記,這可是第一個看到自己身子的男人。
「他吃燒餅居然不給錢。」賣燒餅的老漢說道。
「天哪,居然有這種事情。」
「為什麼會不給錢呢?」
人群一陣不安,在他們看來這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
「他吃了我兩只梨也沒有給錢。」賣梨的大嬸補充道。
「喔!」
圍觀的人群又是一陣驚呼,林東的行為在他們看來簡直就是驚世駭俗。
落雪公主皺著眉頭,縴細的小手模著下巴道︰「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林東咽下一口燒餅,抬起臉來看著她,眼楮故意在秋蟬的身上掃過,「你管得著嗎?」
「天哪!」眾人一陣驚呼,落雪拉著秋蟬輕輕朝後退了兩步,林東顯示出的野蠻和那攻擊性十足的話語讓她心驚膽戰。
「你說什麼?」落雪公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東呵呵一笑,站起身來,從水果攤上抓起兩只橘子,一只塞進袖子里,一只撥開就往嘴里塞,燒餅太干燥,吃的有些口渴。
「你問我的名字?」
落雪公主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有些害怕。
「我是誰和你有關系嗎?我憑什麼告訴你?」
「這?」落雪公主啞口無言,這種問話完全不符合她的思維模式,在她的意識里,別人問自己當然要回答,根本不需要理由。
「你身上有錢嗎?」林東問道。
「有。」落雪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那好,把你身上的錢都給我,還有你。」林東一副無賴相說道。
落雪從腰上解下一個白色的繡花小包交給林東,秋蟬更是不敢反抗,她的錢包是粉色的,繡著一朵靈氣十足的海棠。
林東接過兩位少女的荷包在手里掂了兩下,「好了,現在這些錢是我的了。」
人群又是一陣驚呼,打劫這種事情,就是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
「可是,這些錢是我和秋蟬的。」落雪公主委屈道,小鼻子皺起一個可愛的紋理。
「過去是,現在是我的了。」
「為什麼?」秋蟬在一旁鼓足了勇氣問道。
林東朝著她一瞪眼,秋蟬小姑娘慌忙躲到落雪公主的身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搶劫需要理由嗎?」林東反問道︰「我現在就是要奪走屬于你的東西,你又能怎麼樣?」
「天哪!」
「這究竟是怎麼了!」
林東邪惡的做法引起了在場百姓心里極大的震動,除了目瞪口呆之外他們開始思考林東為什麼會這樣做,可惜這些善良的人很難明白。
「你們不是想看壞人嗎,我就是。」林東淡淡說道,右手展開,手心里有一只樸素的灰色腰包。
「這是我的!」旁邊一位三十幾歲的中年人驚訝道,他用手指著那腰包,卻絲毫不敢走到林東近前。
「沒錯,剛才是你的,我趁你不注意偷了過來,現在它是我的了。」林東掂了一掂,腰包很輕,里面應該沒幾個錢。
將腰包仍回那中年人手上,林東振振有詞道︰「趁人不注意將別人的東西拿到自己手里,這種做法叫偷竊。」
噌!
林東從腰間拔出那柄精致的小刀,架在一位二十幾歲的青年脖子上,「把你的衣服月兌了,要不然我就殺了你。」話語間充斥著冷冷的寒意。
青年哆哆嗦嗦的解開上衣,交到林東手中。
林東拿著衣服說道︰「以威脅別人,或殺死別人的方式取得他人的物品,這種做法叫做搶劫。」
收起小刀,林東兩只手抱著膀子,目光在人群中掃過,看的他們毛骨悚然。
「你們不是想知道什麼叫壞人嗎?我還有很多種做壞事的辦法,想不想見識一下?」
人群一陣沉默,落雪公主兩只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一臉的恐懼和彷徨,「落雪不想听,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可怕?」林東邪邪一笑,「這不叫可怕,活在恐怖之中自己卻全然不知,這才是真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