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色月光從天邊瀉下,落在枝丫間,浮動在七重鎖心塔上。從各地聚來的人,看著這一場盛世奇觀。
只見,月光籠罩著鎖心塔,本沒有任何入口的鎖心塔,突然出現了入口。在外面,看不清塔內是何光景,但金光浮影,又是那般吸引著人進入。
「等一會,不要急著進去,先看看再說。」雲蓮箬提醒著身邊的人。這時的雲蓮箬,白裙飄蕩,一面素紗,遮去了她的容顏。她的身後,立著弄玉舞依,文天墨劍。她的旁邊,是變裝為夜影宮宮主的水月華。
「我們在觀望的同時,也有人在觀望吧!」水月華若有似無掃了一圈盯著他們看的人。
「沒辦法,天雪宮和夜影宮一向神秘,如今同時出現,兩宮宮主關系貌似還不一般,很難不引起人的注意。」雲蓮箬有些無奈。本來,她是打算和水月華暫時分開一下的,奈何某人實在太黏人。
「他們愛怎麼看就怎麼看,本宮還怕了不成。」
「是,你不怕,不過是給江湖人茶余飯後添點八卦事跡。」她敢說,只要這些人離開劍閣,江湖很快就會傳出天若雪與夜絕殤的桃色八卦。
「一妖一邪,本宮不怕他們知道的多一點。」水月華的臉皮,一如既往的後。
弄玉實在听不下去了,出言提醒︰「他們有人進去——」
弄玉話沒說完,便驚訝看著鎖心塔入口處。只見剛才進去了的人,被彈飛了出來,並且受了重傷。
外面聚集了不少人,一時各種聲音響起。
「發生了什麼事?」
「閣主不打算給我們個解釋。」
……
就在要引起暴動時,楚丘站了出來,他一出來,這里安靜了。「諸位,鎖心塔存放神劍,有著自己的守護,不是有緣人,不得入其內,幾百年來,劍閣無一人能進去。」
「閣主,你耍我們啊,既然無人能進,發什麼邀請帖廣邀天下人聚集于此?」
「莫非劍閣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們要說法。」
一波一波的質問聲,楚丘只是听著,沒給出任何的解釋。楚堯年輕氣盛,听不得他們那些話語,大聲道︰「我劍閣不發邀請,你們就不會來了,與其你們偷偷模模來搞得劍閣緊張異常,不如我劍閣敞開大門迎接諸位,至于有沒有那個福緣得到神劍,那是你們的問題,不要把劍閣的忍讓,當作你們放肆的資本。」
「啪啪——少閣主有魄力,吳某佩服,吳某為睹神劍風采而來,現在就去試試有沒有那個福緣。無緣,吳某立即下山,今後絕不再來劍閣尋神劍。」一個大漢,在楚堯話落之際站出來。和之前的人一樣,他才進去,就被彈了出來,依舊受了重傷。他之後,又有幾人試了試,無一例外,都被彈了出來,受了重傷。幾人嘗試下來,已沒有人敢輕易去嘗試了。
鳳靈低嗤一聲︰「神劍是小雲他們的,這些人,活該被丟出來。」
鳳靈說的很小聲,只要挨著她站著的耶律楓听到了。他有些不解。「你怎麼知道神劍是屬于他們?」
「我就是知道,等著看好了。」鳳靈故作神秘的說。
耶律楓笑笑,靈兒這麼說,他就等著看了。
「小楓,你說那些人是不是很傻,進去的人都被丟了出來,他們還是想著要進去。」
听到鳳靈的問話,耶律楓眉頭皺到了一起。小楓!對于鳳靈的稱呼,耶律楓無語了。他一個大男人,被叫成小楓,很奇怪啊。就是他小的時候,都沒有人這樣叫過自己,更何況如今長大了。
「靈兒,那個——」小楓二字,他沒有辦法說出來啊!
「嗯?」鳳靈如黑珍珠的眼眸轉著。
「沒事。」小楓就小楓吧。當日雲蓮箬不也是自我催眠一番,接受了小雲的稱呼。不過一個代號而已,靈兒肯讓自己靠近,他應該知足的。至于稱呼神馬的,等把小丫頭追到手再去討論。
另一邊,雲蓮箬見時間差不多了,對著身邊的人吩咐︰「你們等在這里,我和月進去。」看出了入口的端倪,雲蓮箬沒有精神繼續等下去了。
「小姐,不可。」舞依不同意雲蓮箬一身涉險。弄玉幾人也是相同的態度。
「放心,我們不會有事。」雲蓮箬朝著鎖心塔去,水月華跟上。
幾人心急,但還是老老實實等在原地。對于雲蓮箬的命令,他們無法違抗。
「看,那兩個也要去試試鎖心塔的威力。」
「我們倒是想看看,妖女邪主是否真如傳說的那樣強大。」
看到雲蓮箬水月華終于動了,楚堯松了一口氣。同時對那些想要看兩人吃虧的人哧之一笑,雲蓮箬水月華都不能進入的話,天下就沒有人能進去了。
雲蓮箬水月華進去了,奇跡般的,沒有被立刻彈出。外面,不管關心兩人的,想看好戲的,都憋住了一口氣。氣氛,頓時壓抑到極點。
怦——怦——能听到人的心跳聲。
在眾目睽睽之下,籠罩在鎖心塔上的月光散去,入口消失了。在外面,眾人驚異于這樣的變化,鎖心塔內,雲蓮箬水月華進入一個奇怪的世界。
在這里,雲蓮箬看到了閃爍著光芒的珠玉寶石,看到了堆積成小山的金條,卻看不到水月華。
這是怎麼一回事?雲蓮箬皺著眉頭,她確定自己進了鎖心塔,只是,這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她記得,鎖心塔有七重,為什麼看不到樓梯?
于此同時,水月華的世界里,入眼的,都是他所厭惡的,比如說皇宮,比如說那些虛偽的面孔。他的身邊,同樣看不到雲蓮箬,看不到樓梯。
陣法!是困住人心的陣法。貪嗔痴恨愛惡,人心所致,欲之所系,一旦不能走出,將被困死其中。
雲蓮箬與水月華同時想到了。雲蓮箬走入的,正是貪之一字。呵呵,她愛財,貪財,但更愛斂財的過程。如此不勞而獲錢財,如何能取。這樣一想,眼前的光景變了,閃閃發光的金子,沒了。隨即,出現了一道樓梯。雲蓮箬知道,貪之一字,她走過了。
在雲蓮箬上到第二重時,樓梯消失了,第二重,整個世界是晦暗的。黑暗中,雲蓮箬看到了宋吟嘯的臉。重活一世,她比一般人更能看透生死,但面對那個賦予了自己生命的女人,親眼看著她被害死,她恨。恨宋吟嘯,恨自己。恨宋吟嘯逼死娘親,恨自己無能為力。
仇恨,痛恨,在這一刻無限放大,壓得雲蓮箬喘不過氣來,她知道,這是貪嗔痴恨愛惡中的恨之一字。
十六年前,親眼目睹娘親的死而後無能為力,十六年中,看著雲海峰孤身一人安眠在塌,枕著回憶度日,她的恨,一天比的一天深。在宋吟嘯死時,她以為她放下了,結果沒有。這恨之一字困心,困住了她。
「啊——宋吟嘯,去死吧。」雲蓮箬雙眼浮現紅光,周身體縈繞著地獄般的氣息。這是入恨之一字心境的征兆。在她紅綾破袖而出,打中宋吟嘯虛影時,映入眼中的畫面再次轉變。
黑暗的世界,濃郁的血腥味,入目黑壓壓的提著大刀長矛,面露凶狠的人。
「殺——殺——殺——」雲蓮箬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吶喊,她听到的是不間斷的殺聲,腦中也只有一個字——殺!
揮動手中紅綾,任何靠近她三尺的,必將倒下。雲蓮箬不知道這樣的時間過了多久,她只知道,她的耳邊,是無盡的殺聲,鼻尖,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揮動紅綾的手,仿佛不是她的。重復著相同的動作,行走于血腥與罪惡的世界,心中的恨意一點點消失。
是了,恨不是唯一。她不要被心中仇恨控制,去做了罪惡的奴。京城,青蓮閣始終亮著燈火,爹爹在等她回家。她听到了染心在太子府抱怨,抱怨自己一個人出門,讓她自己無聊萬分。舞文弄墨,他們在看著自己,等著自己出去。還有她的月,雖然看不到他,但她知道,他就在身邊,刀山火海,地獄魔海,有那麼一個人對自己不離不棄,生死相隨。除了恨,這個世界,還有很多事情可做。好久沒去京城大街逛逛了,包子叔家的包子,是不是一如既往合乎她的口味。醉清風里,美人們想她了吧,小蘭兒還是一舞傾城,小竹兒和寧康韞修成正果了沒。梅和菊的琴藝,是不是長進了……回想著十六年來的點滴,想著宋吟嘯已死,一個已死的人,她何必恨在心中,浪費自己的感情。與其讓恨充滿自己的心,行走于罪惡中,不如敞開心,看看這個世界。
想著想著,充斥在鼻尖的血腥味消失了。看到通往第三重的樓梯,雲蓮箬知道,她走過了恨之一字,心境得到了粹煉。
水月華走上第二重,這里空空如也,不知從哪里吹來的寒風,刺得臉疼。
靜!
寂靜!
仿佛置身于靜海之中。
看不到人,看不到草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只有那拂面入骨的冷,時刻刺痛著神經。
沒行進一步,水月華知道自己體內有一股沖動在咆哮,它名曰怒火。幾番試探下來,水月華知道,他走入了嗔之一字。在這里靜得讓人發毛的空間里,他很難不讓自己發怒。在這里,他的情緒是被無限放大的,只要有一點矛頭,最後就能纏繞成巨樹。讓你剪不斷,理還亂,最好被自己的心困住。人之心本就是最奇妙,最復雜的東西,這個以心擺陣的地方,每行一步,都是考驗,每走出一重,都是對自己的洗煉。
一切的怒,源于心之不平靜。以平靜之心,看寂靜之世,以寬恕之心,寬恕自己,寬恕他人。以平常心,看不平常事,多一點無所謂,少一點計較。走出去困心之陣,水月華看到了通往第三重的樓梯。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這個地方,越來越有挑戰了。他相信,他的箬兒,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蛻變著,成長著。
第三重,雲蓮箬遇上的事惡之一字。這里,雲蓮箬周圍飄動著許多畫面。里面,大多是漂亮女人,她們在做著相同的白日夢,被水月華看上。對此,雲蓮箬嗤之一笑,她討厭有人肖想水月華,但那些肖想水月華的人,還不值得她用心去厭惡,無關緊要的人,無視之。但雲蓮箬走到盡頭時,通往第四重的樓梯出現了。每個人,對貪嗔痴恨愛惡,有著不同的領悟,所以,要通過這困心之陣,每個人遇上的考驗難易程度也會不同。雲蓮箬貪財愛財,但知錢財為身外之物,所以能很快通過第一重生。親眼看著白槿青死,她背負了仇恨的包裹,一背十六年,所以在恨之一字中,她曾入魔。而惡之一字,她對甲乙丙丁陌視之,故能很快通過。
第四重,等待她的是嗔之一字。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這位美麗的小姐,我能請你跳支舞嗎?」一個紳士男人在她面前。雲蓮箬這時看見的,正是前世生活里常見的舞會。
「我不會跳舞。」雲蓮箬說的實話,重生那個架空的世界,就沒有跳過華爾茲恰恰什麼的,即使以前會,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久到她想不起來。
「沒關系,我可以教你。」紳士男人說著就要帶雲蓮箬去舞池。
丫的,別以為她大小姐的脾氣很好。雲蓮箬甩開紳士男人的手,轉身離開。條條大路通羅馬,她換條路還不行。嗔之一字,最好不要發怒,否則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是什麼變態的考驗。
「美麗的小姐,我只想請你跳支舞。」紳士男人再次攔在雲蓮箬前。
「丫的,本小姐不發威,你當我病貓啊?」一拳下去,紳士男人讓開了,同時,雲蓮箬眼前的畫面變了。
咚——咚——
臥槽!雲蓮箬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木魚,身上的和尚裝束,想哭。是誰弄得困心之陣,即使她怒氣盛了點,也不要讓她做和尚吧!要去,也應該去尼姑庵啊!
「戒嗔,你今日的功課,可是做完了?」在雲蓮箬還在怨怨念時,木魚敲到了她頭上。
戒嗔?坑爹啊!
「戒嗔,為師問你話呢?」
「回師傅,尚未做完。」戒嗔就戒嗔吧,只要能讓她離開這里就行。
「不做完功課,不準回禪房。」老和尚留下話離開。
雲蓮箬有一下沒一下胡亂敲著木魚。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當一天戒嗔就好好念經敲木魚。世界如此美妙,我卻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咚——咚——咚——
「戒嗔,把後院的水缸挑滿水。」大師兄留下一副水桶笑嘻嘻離開。
「戒嗔,打理後院的菜園子。」二師兄給她了一把鋤頭。
「戒嗔……」
「三師兄有什麼吩咐的?」雲蓮箬放下木魚,雙手環抱,倚靠著柱子,笑得一臉燦爛,看著拿來菜刀的三師兄。
「沒事。」三師兄被化身為戒嗔的雲蓮箬嚇到,拿著菜刀想要離開。
雲蓮箬追上他,拿過菜刀︰「三師兄不是想叫小師弟去準備齋飯嗎?我這就去。」
雲蓮箬朝著後院全,挑水,打理菜園子,準備齋飯,都在後院。
天黑下來,原本平和的小院不平靜了。
「戒貪,讓你挑水,水缸怎麼都破了?」
「戒痴,我菜園子的菜呢?」
「戒色,今日的齋飯呢?」
老和尚問著戒貪戒痴戒色,三人低著頭,心里百轉千回。
「你們給我面壁思過去。」說完,老和尚回了禪房。
「是,師傅。」戒貪戒痴戒色轉身面向牆壁。
雲蓮箬適時出現在三人面前︰「師兄們好啊!」
「戒嗔!」三聲怒吼震得雲蓮箬耳朵難過。掏掏耳朵,雲蓮箬剛想回擊三人,熟料眼前的情況又變了。她看到了第四重通往第五重的樓梯。「切,原來嗔之一字如此啊!」
不急不緩,雲蓮箬走上第五重。
第五重世界,和外面很像。在這里,雲蓮箬看到了一個村子。
「老伯,這是哪里?」雲蓮箬走到村口,對著守在村口的老伯一笑。想要離開困心世界,只能去接觸這個世界。
「老伴,老伴,有客來了,快出來迎客。」老伯沒有回答雲蓮箬的問題,反而扯著嗓子,吆喝著人出來。
老伯這一吆喝,幾十戶人家打開了門,紛紛來看這位遠來的客。雲蓮箬打量著這些人。他們衣著樸素,臉上洋溢著真實的笑,看到自己,他們有驚訝,但更多的是歡喜。
「姑娘,我們這遺愛村,已經很久沒來過人了,姑娘能來到這里,真是緣分啊!」老伯笑看著雲蓮箬。
遺愛村!雲蓮箬不解,這地方,為何稱遺愛。難道要所有人遺棄心中之愛?
「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遺愛村有個傳說,傳言天上的花神與月神,就是在這里遺落了心,愛上彼此的。因為他們的愛遺留在了這里,所以稱之為遺愛村。不過,遺愛村並非只存在了男女之愛。愛親人朋友,博愛天下之人,不管那一種愛,在遺愛村都能尋到。」說起遺愛村的由來,老伯是激動的。
雲蓮箬本是無神論者,但接觸到了靈族的神奇靈力,如今也不得不懷疑了。莫非真的有所謂的神,他們掌控著世間輪回?
老伯嘮叨時,遺愛村的人圍住了她。「姑娘,姑娘,我家弄了飯菜,去吃點。」
「姐姐,姐姐,你從哪里來的?姐姐好好看。」
「姑娘……」
這些人,太熱情,雲蓮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進了遺愛村的,她只知道,她現在已經到了村口遇到的老伯家中。簡陋的茅舍,卻讓人感到溫馨。竹子做的桌椅,不華美,但透著一股寧和之氣。房梁上掛著臘肉玉米,角落處,還能看到蜘蛛在結好的網上打著盹。耳邊,回蕩著狗叫雞鳴聲,偶爾還能听到豬在哼哼!平靜中帶著嘈雜,嘈雜中透著安和,這方世界,應該算是世外桃源了。雲蓮箬不知道該如何出愛之一字困心陣,但她不急,只要時間到了,屬于她的考驗與歷練自會出現。
「姑娘坐會,老婆子飯菜很快就好!」老伯口里的老伴過來取一塊臘肉,順便對雲蓮箬說。
「婆婆,我來幫您。」雲蓮箬朝她而去。
在這方世界,感受著淳樸的民風,雲蓮箬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真是個好姑娘。」
雲蓮箬笑笑,不語。
不知不覺,雲蓮箬到這里三天。三天里,她認識了熱情好客的遺愛村人,走遍了遺愛村地界。在這里,她看到了象征親人之愛的子母河,看到了象征友人之愛的磨盤石,同樣,也看到了傳說中花神月神互訴愛意的小天池。
小天池在遺愛村北的接天峰上,雲蓮箬花了半天的時間,才到了峰頂。
看著這一灣盈盈藍水,感受著撲面的冷風,欣賞著小天池畔的不知名的,永開不敗的如玉似月的妖嬈之花。
耳邊,似乎听到風的呼喊,水的吟唱。
「蓮姬願化身入凡塵,只求與他一世愛戀。」
「你若落凡,我必相隨。靈玉為證,忘月不負你一世情深。」
不知道為什麼,雲蓮箬就知道了這兩句話,念完時,淚水模糊了她的眼楮。遺愛村的人說,千百年來,無人能到達小天池,可自己卻到達了。還有那樣莫名的話,體內鎖情靈玉的躁動,忽然覺得好累,一直來,被一只黑手操縱著自己的生命軌跡,這樣的感覺超不爽啊!
蓮姬,忘月,花神,月神,靈玉!
一個個謎團,困得自己好累。
躺在小天池畔的石塊上,靜靜感受著時間的流逝,等待月夜的到來。
雲蓮箬走上第五重,被困愛之一字,水月華同樣也在第五重,陷在愛之一字中。
月夜就那樣悄然飛來,當皎潔的月光落入小天池中時,雲蓮箬猛然坐起身,眼楮不眨一下的盯著小天池。
只見,浮動著月光的小天池里,一朵一朵的蓮花破水而出,亭亭玉立在其中。沒多久,小天池就被美如少女的一支支蓮花,一片片蓮葉撲面。風中,送來的蓮香,那樣令人迷醉。
耳畔,飄進一縷仙樂,婉轉纏綿,透著濃濃愛意。小天池蓮葉上,一白衣男子執蕭,一彩衣女子輕舞。他們,一個如月般清冷,一個如腳下蓮花般妖嬈多姿。他們看對方的眼神,溢滿無限深情,那樣熾熱情意,仿佛能將小天池畔的寒冷化去,留下一年的春。
雲蓮箬不知這樣的場景持續了多久,迷醉在輕舞仙樂中,她看到了蓮姬忘月的愛。只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沒有了仙樂,蓮姬的眼神中也沒有了情。她的舞,她的人,都沒有了魂,無盡的情殤,湮沒了之前的情深。小天池中,一朵朵蓮,一片片葉在枯萎,在消失。當蓮葉全部消失時,顯露出來的小天池已然成了紅色。血腥味代替了蓮香,那是蓮姬流下的血淚。她的血淚,染紅了小天池。
當第一縷陽光落在小天池中時,一切又恢復了原樣。雲蓮箬看到了愛與血的故事。她不知道,她是如何離了小天池的。
遺愛村里,傳出陣陣哀哭,雲蓮箬的心,被遺愛村中籠罩著的愁雲影響。她離開的這天,發生了什麼?
走進遺愛村,一股子腐臭味飄進鼻孔。嘔——雲蓮箬胃中翻滾,吐了出來。看著遺愛村里的頹敗,雲蓮箬快步朝老伯家走去。
「老伯,婆婆,我回來……」踏進老伯家中,那股子腐味更濃了。一眼,雲蓮箬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老伯和他的老伴。他們的身體在腐爛,要不是他們還有著微弱的呼吸,恐怕要把他們當成腐尸了。
雲蓮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只一夜天,遺愛村竟發生了如此的變故。他們到底是怎麼了?
哭聲?對了,她進來時听到了哭聲,有人再哭,一定會有人替她解答疑問的。沖出老伯家,雲蓮箬尋著哭聲找去。
「嗚嗚——嗚嗚——爹爹娘親,起來陪寶兒玩……嗚嗚——」
雲蓮箬找來時,看到寶兒跪坐在地上,地上,躺著他的父母,癥狀和老伯婆婆他們一樣。
「寶兒乖,不哭,告訴姐姐,這里發生了什麼?」雲蓮箬盡量放低自己的聲音,生怕驚到了哭泣中的孩子。
「姐姐,姐姐,爹爹——爹爹娘親不陪寶兒玩了,寶兒怕怕——嗚嗚——」
「寶兒乖,寶兒不哭,他們會陪寶兒玩的。」雲蓮箬安撫著寶兒,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姑娘,你還沒有離開?」看到雲蓮箬出現在遺愛村,村長很是驚訝,這小姑娘昨天一天沒有出現,村里的人,都以為她離開了,逃過了這場災難。
「村長,這里發生了什麼?」終于看到個能問事的人了。
「姑娘,你不是我遺愛村人,趕緊離開的好,莫不要被詛咒牽累了。」
詛咒?雲蓮箬很是不解,什麼樣的詛咒,能讓一個村長,上百人變成這樣。
「姑娘有所不知,遺愛村是被愛祝福的地方,同時也是被神降下詛咒懲罰的地方。每一次神罰出現,遺愛村都會死很多的人。到最後,只有少數幾人能活下。」村長說著,閉上了眼,遺愛村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這樣的災難。他作為村長,守護不了村民,他愧對他們啊!
遺愛村的一切,超過了她以往的認知,但既有詛咒,那一定會有消除詛咒的方法。「村長,沒有辦法救他們嗎?」
「辦法?有和沒有還不都一樣,根本沒有人能到達小天池,取來天池之水,淨化他們身上的詛咒。」小天池,那個傳聞中的地界,根本無人能至。
「小天池,是不是只要拿來天池水,就能救他們?」
「可惜,無人能到達小天池。」
「村長,等我回來。」雲蓮箬放開寶兒,朝著小天池飛奔去。這時的她,不想理會自己陷入的陰謀,她只想拿到天池水,挽救這些人的生命。她不是好人,可讓她看著這群淳樸好客的人就這樣死去,她做不到。
這次,她用了半天時間,從小天池中取來了水。喝下天池水的人,他們的身體在慢慢恢復。天池水真的可以挽救他們。就這樣,雲蓮箬往返小天池遺愛村,整整三天,來回幾轉,才取夠了拯救整個村子的水。就在看到最後一人飲下天池水,雲蓮箬意識模糊了。三天,到了她的極限,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冷,無盡的冷包裹了她。
寂寞黑冷中,雲蓮箬好像看到了一抹光,努力掙扎著眼皮。看到的,多了一點,再多一點,最後,雲蓮箬看到了樓梯。鎖心塔第五重通往第六重的樓梯,原來,她走出了愛之一字。愛,太寬太泛。對愛人之愛是愛,對親人之愛是愛,對天下人之愛,更是一種愛。
雲蓮箬勾起唇角,貪嗔痴恨愛惡,只剩下痴之一字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你說,他們是不是很傻?」一片花海中,悠悠飄來這樣一句話。
「他們不傻,他們是痴。」若真愛是傻,她願做那個傻瓜,只因她遇上了水月華,那個讓她願意用生命去愛的人。
同樣的問題,水月華也听到了。
「若為她,甘願擔那一個傻子。」他相信,他的箬兒,同他一樣。他的世界因她而變得溫暖。
在兩人回答後,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景象變了。之前是無盡花海,如今是茫茫大海。
「你相信海枯石爛,至死不渝嗎?」海風中,送來如是問題。
沒有疑問,雲蓮箬和水月華的回答是相同的。
「相信。」遇上他前不信,遇上他就信了。
「相信。」蝕心之痛,不能磨滅對她的思念,對她的思念,愛戀,是他唯一的救贖。
兩人眼前的景象又變。這次,出現的一座橋,一棵古樹。
「在佛前苦求,願為藤樹千載,只求等她(他)一回,即使只有匆匆一眼,可值?」
「值。」因為是他。
「值。」
沒有遲疑,沒有猶豫的回答之後,兩人所看到的,又變了。
「三生石,三生路,三世功德換一世情深,可願?」
「為何不願?」
「只因她,我願。」
「天下蒼生與他(她)相比,孰輕孰重?」
「他一人之重,重于蒼生。」
「我能負載的,只有一個她。」
「仙與魔,如何選?」
「仙太冷情,我會拉著他同入魔道地獄。」
「她若為仙,我逆天成仙;她若成魔,我墮身為魔。」
一重,兩重……六重,七重痴情劫,血海中,他們重逢了。
「箬兒,想你了!」
「我想你了。」
在痴之一字的第七重血海中看到彼此,他們沒有驚訝,有的是無盡的想念。
此時的雲蓮箬,一襲白裙已被染成紅色,看不出是本身的顏色,水月華的黑衣,亦變成了暗紅色。兩個絕色人兒,在血海中相擁,訴說著滿月復思念。
遠方山上,老頭遙望著鎖心塔方向,呢喃自語︰「痴心血海,你們終是擺月兌不了貪嗔痴恨愛惡中的痴之一字嗎?」
「臭小子,小丫頭,能看透貪嗔愛恨惡,為何看不破一個痴字,痴兒,痴兒……」老頭眼中,滿是滄桑過後的無奈。
忽然的,鎖心塔方向紅光乍起,老頭不敢置信,遠眺那里。
「哈哈哈……哈哈!痴到極致,亦是一種看破,死丫頭,這次該收手了。哈哈,臭小子小丫頭,你們終是超月兌了。」
痴心血海中,雲蓮箬水月華濃濃的愛意,思念之情,沖破了這里的禁錮,兩人看到了第六重通往第七重的樓梯。
第七重上,懸空浮著一把劍。劍身一面雕刻著蓮花,一面刻著一彎殘月。
「神劍也不過如此嘛!不就是是一塊破銅爛鐵。」雲蓮箬雙手環胸,看著那把泛著白色光芒的劍。
「槽的,你才是破銅爛鐵,你全家都是破銅爛鐵。」神劍舞動著身子,弄出聲響。
雲蓮箬水月華對視一眼,看到地方眼里的疑問,確定了,他們沒有幻听,眼前的神劍確實會說話。
「喲,還會說話,不知把你熔了,會是什麼樣呢?」
「嗚嗚,小藍藍,主人欺負人家。」
「我不叫小藍藍。」又一個傲嬌的聲音出現。
雲蓮箬水月華同時挑了挑眉。
「挑眉做什麼,還不給我們解封。」被稱為小藍藍的聲音響起後,神劍就到了雲蓮箬水月華身邊。劃破兩人交纏在一起的手,任憑他們的血流到劍身。
瞬間,白色光芒大綻,雲蓮箬水月華手上各出現了一把劍。
「紫月。」
「藍蓮。」
兩人腦海中,出現了一套劍法。飛花劍法,凌雲劍法。三式三變,九種不同變法,九式絕技。
「鎖心塔要毀了,快離開。」鎖心塔外,自雲蓮箬水月華進去後,等了三天的人,終于看到鎖心塔有動靜了。
鎖心塔毀,兩個絕代風華的人執劍俯視著所有人。
「神劍已被我天若雪(夜絕殤)所得,不服的人,大可試上一試。」
看著那兩人,在場的早已被他們的風華所折,那里還能說出半個「不服」。在他們腳下,所有人,只能俯首稱臣。
「宮主天下無雙,我等信服。」
「我等信服。」
在眾人吶喊聲中,雲蓮箬水月華匆匆離開,得到神劍的他們,知道了一些真相。宋柔兒等人的離開,就是想為他們犧牲的,這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一定要等他們啊。靈島,雲蓮箬和水月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