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劍仙 第三十四章 符

作者 ︰ 寒秋

讓蕭極沒有想到的是,燕赤霞這一次,竟然連著好幾月,一直都是虛弱不已。

而且,更讓他驚恐不已的是,平時被他視若天人的燕赤霞,在冬天最冷的那幾天里,竟然生病了!

生病!對于有內力在身的人來說,是多麼遙遠的詞!

平時不生病,生起病來要人命!

那一下,便仿佛掏空了全部精力,燕赤霞一下便在床上躺了兩個月。

所幸,他有一身好醫術,懂得調養,加上平時蕭極和小卓照料的細致,這才慢慢調養好。

期間,蕭極也曾詢問他,那送人自己體內的那點青光是什麼,但他都只是搖搖不語,一味囑咐蕭極好好練功,莫負他一片期望之類的話。

蕭極也知燕赤霞並非矯情之人,問了一次便不再問,只是加倍努力,他知道,燕赤霞對他抱有極大的期望。

只有更加努力,才能不辜負燕赤霞一片期望•••

•••••

不知不覺,已到了陽春三月。

山花開盡,漫山燦爛。

原本蕭瑟荒涼的蘭若寺,也是漸有了些生氣!

後院。

這是院子左面的一間廂房,房里安靜之極。

這間廂房,之前便被燕赤霞清理干淨,作為藥房和放雜物所用。所以這里面放滿了瓶瓶罐罐、藥材等,甚至還有一個二尺來高的煉丹爐,通體青紫,樣式精巧,頗具古意,蕭極估計那顆火參丸便是借此煉成。

最里處,幾張色彩斑斕虎皮,靜靜的、疊在一起倒掛在牆上,每一張,都有一丈多長,虎頭部位都鋪到了地上。旁邊,一個木制櫃架上,放滿了巨大的獸骨,最上面,三只比海碗還大一圈的虎掌,靜靜躺在哪兒,虎爪如同鐵鉤,閃爍著森然寒芒。

虎皮光澤如新,毛發柔亮,虎骨白森如雪,上面還有斑斑干涸血跡,凶悍的氣息依舊濃烈,令人望而生畏……

這些虎皮虎骨,堆放在這狹小的房間里,卻絲毫沒有腐臭味道,只有一股子藥香味,顯然,已被燕赤霞用特殊方法炮制過了——這些都是燕赤霞自山林深處斬殺的活了幾十年的巨虎,凶猛強悍,力量巨大,虎皮更是防御驚人,尋常刀劍根本砍不進去,論強悍程度,比之高級武者還要厲害不少!這都是「虎骨湯」的原料。

右面靠牆處,有張長桌子。

桌上,是一疊白紙和一打黃紙,白紙寬達,黃紙窄小。有一硯台,硯台里,是半截黑墨,磨出來的墨汁,黑澤柔亮。一個筆架,上面掛了十幾只毛筆,大小不一,長短粗細各異,筆桿有竹制的、木制的、金鐵制的還有骨頭制的,筆毛也有不同,赤、青、黃、紫、金各個顏色,很是奇異。

蕭極靜靜站在長桌前,低頭俯身,一動不動。

他手里拿一只筆,筆下,是張白色紙張,平整、光滑。

筆,是普通的筆,竹桿、獸毛,但在蕭極手上,卻似有千斤之重,壓得他滿臉是汗,雙眉緊緊皺起,眼里透露著凝重!

一滴汗,懸在鼻尖,欲墜未墜。就在它快要落下時,蕭極動筆了,在紙上筆走龍蛇,只一下,便寫下了一個墨黑符文,符文墨跡黑澤飽滿,筆畫流暢,飄逸靈動。

這時,那滴汗水,才從鼻尖落下,「噠」一聲落在桌面,留下一點水斑。

蕭極在紙上吹了吹,然後兩手小心托起,轉身朝里走去。

房間靠左一側,放著一張躺椅,燕赤霞,正躺在上面看書,還上下搖動不已,一副悠閑富家翁形象。

躺椅,是蕭極按照前世的一些印象,專門給燕赤霞打造。蕭極父親石柱是木匠,自然,在記憶里,也留下一些技巧,加上蕭極習過武,幾乎不費什麼勁,就打造出來。

蕭極走過去,將紙張交給他︰「師父,您看看,這次畫的這麼樣?」

燕赤霞接過,看了看,卻皺了眉頭,將紙揉作一團,扔在躺椅旁的竹簍中。那里,已經扔了大半簍子了。

「只得其形,不得其意,如何畫得成符!!不行,重新去畫!!」

蕭極應了聲,轉身又過去了。

在桌子上,他拿起一張黃色符紙來,上面的符文,正與他所畫的,一模一樣!

「神意!到底怎麼畫,才能將神意蘊含到字符里呢?」

蕭極盯著這張巴掌大的符紙,細細觀看,同時,右手食指在桌上無意識的劃著。

接下來,他又畫了幾張,但都不滿意,又拿起符紙細細看了一番,閉上眼楮,在腦海中細細體悟起來。

「輕身符•••輕盈之意,落葉的輕盈,飄絮的輕盈•••」蕭極心里努力想象自己是一片落葉,一縷絲絮,一陣風吹來,自己隨風飄起,飛入空中。

過了許久,他神色一動,似是抓住了什麼,就閉著眼楮,像是看得見一般,提起鋪紙,就畫了起來。

轉眼,一個輕身符符文就畫了出來,動作輕松寫意,流暢不已,蕭極嘴角,似乎也帶起了一絲笑意。

畫完,蕭極有感悟了一會,才睜開眼來,看著剛才畫的符文。

符文字形與先前畫的差不多,但無形之中,卻多了一絲輕盈之意,那字符,蕭極似乎有種感覺,只要自己一口氣吹去,那字就要被整個吹起,再不留痕于紙上!

「這次!恐怕成了!!」蕭極忍住激動,將符文送與燕赤霞觀看。

「恩!不錯,有了幾分神意了,不過,若要正真畫在符紙上,使其靈驗,恐怕還需苦練一番!」燕赤霞點點頭,又告誡了蕭極一番,「你天生靈魂強大,對畫符一道,天賦不小,不過切莫自滿懈怠,需多多苦練!」

蕭極點頭,對燕赤霞的話極是認同。這輕身符,是他學的第三個符文。前兩個,一個是除塵符,一個是清涼符,較之輕身符,更要簡單,符文神意,他只學了幾天,便能領悟,但在正真畫符時,卻花了十幾天才堪堪入門,而且敗多成少。

因為,畫符時,並非「有了」神意就行,而是要將形神意「刻」在紙上,這需要對神意體悟很深才能做到的。同時,還要將身體中的精氣注入符文中,連成一體,那里需多一點,那里需少一點,各有不同,偏差一點,便要前功盡廢,皆需要多次體悟才行。

精氣,乃是人身精血元氣,只有精氣,才能使符紙靈驗。精氣也不像內力一樣,消耗了打坐運功,就能極快恢復過來。精氣損耗,每一絲,就要好幾天才能恢復過來。若是損耗過多,那要好幾個月,而且需要各種補藥滋補,才可能恢復,否則,身體就會變得虛弱,甚至落下病根,成了個「病癆子」。

因此,蕭極練習畫符,都是隔幾天才正真練習一次,其余的,都只是在白紙上練習,並不使用精氣。

回到桌前,蕭極又在白紙上練習起來,對于輕身符的神意,他還覺得體悟的不夠深刻,需要繼續練習。

練了一個時辰,他覺得再練下去,只怕不會什麼進境,方才停下。

走到房子最里面,在一個墊子上坐下,運功調息,回復精神。

半個時辰後,他睜眼起身,頓覺渾身舒坦,神采奕奕,不由感嘆這青陽功真是一門奇功,只怕也是一門燕赤霞自仙家門派得來一本仙家功法。

不僅練出的內力精純,回復力也是比他以前練得那本基礎功法強了不知多少。而且,對于精神,也有一定的安撫、恢復效果。

他每次修煉煉氣訣醒來,都是精神萎靡,神魂困頓,但只要運轉青陽功,入定一夜,就能恢復如初。

走出門外,蕭極深吸一口氣,狠狠伸了一個懶腰,一陣 啪作響後,更是舒服極了。

外面春光明媚,四處披綠,陽光也是懶洋洋的,一股萬物復蘇、生機勃勃的氣息,彌漫在四周。

一片鳥語花香,那股泥土的芬芳、青草的味道,讓蕭極深深迷醉,只覺生活最美,也不過如此了。

沉迷了一會,蕭極醒來,嘴角自然露出一抹笑容,朝正屋走去。

在放在床榻上的錢袋里,蕭極取了一些銀錢,在牆角拿起個大布袋,提劍轉身就出了門,朝蘭若寺外走去。

他需要下山一趟,買些米面蔬菜,近幾月來,燕赤霞病了之後,一直吃的都是蕭極從山下買來的糧食。

油鹽醬醋、黃紙朱砂、墨石紙筆、藥材等物,都需要買一些,這些各有用處。

還有一樣東西,也需要他親自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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