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往昔
方塵不耐煩地道︰「不要管我是誰，回答我的問題！」
焦鐵獰笑起來︰「修士，你知道的太多了！」
說著，它猛然張開大口，便向方塵噬咬而下。
若是普通人，甚至是修士，遇到這焦鐵，都要被嚇得夠嗆，甚至傷在它這一記之下，然而它偏偏遇到了方塵。
方塵隨手一搓，三團陰氣涌了出來，在一起糾纏交錯起來。
焦鐵見狀大驚，那張師弟所化鬼魅不識得三陰破魂術，它焦鐵對這三陰破魂術可太熟了。它立刻一縮，化為一張慈眉善目的老人臉，急匆匆地道︰「是哪位大人駕臨，小的焦鐵這廂有禮了！」
說著，它從腦袋旁邊分出兩股黑氣，化為兩只手臂，還做了個拱手的動作。
方塵冷冰冰地道︰「回答我的問題！」
焦鐵眼楮咕嚕嚕轉了一轉，正待說話之時，卻听得方塵說道︰「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焦鐵心念急轉，立刻想起了某個大人物，大聲嘶叫了起來︰「我知道了，您，您是轉輪王宮六道輪回執事方大人！」
方塵倒是有些意外，點頭道︰「算你有幾分見識，快回答我的問題，另外，你是怎麼猜出我來的？」
焦鐵知道眼前的是什麼人，于是也不敢亂說話了，老老實實地道︰「我本來奉閻羅大人的命令，和其余兄弟一起看守黃泉路，只是某一日，黃泉路突然遭到大量鬼梟襲擊，我等堅持不住，敗退之時，又有凍餓小地獄、拔舌小地獄、炮烙小地獄等五個小地獄封印破損，大量失控的鬼物沖出來，我等抵敵不住，兄弟十八人有十人被餓死鬼分食，還有六人不知去向，直到最後，只有我和江銅逃到了轉輪六橋外。」
說到這里，焦鐵目露驚恐之色，聲音都有些顫抖了︰「然後，我們就看到，就看到，那後土之心——三生石，居然已經徹底碎裂，化為一座碎石山，有無數黑氣自其中涌出，周圍奔跑的鬼差小鬼們被這黑氣踫到，便立刻迷失神智，開始胡亂攻擊撕咬周圍的伙伴。便連孟婆大人都已經不知去向，轉輪六橋的守衛則是在一片混亂當中無法維持秩序。我和江銅無處可逃，于是逃上了奈何橋！便在此時，江銅被一股黑氣追上，糊里糊涂地從奈何橋上跳了下去，尸骨無存。只有我一個人跑過了奈何橋，然後穿過輪回之路，魂魄來到了此間。」
他做出一副後怕的表情，繼續說道︰「來到這里之後，因為我是私自穿過輪回之路的，無法投胎做人，因此我只能繼續保持鬼體，一邊尋找可以容身的至寶，一邊尋找未曾前往陰界的孤魂野鬼來吞噬，以壯大自己。後來，我尋到了您手里的玉佩，發現此物能夠緩慢自然吸納至陰靈力，對我有很好的滋養作用，于是我便躲入了其中。隨後，經常有人尋找此物後以靈力激發，將我放出來，我便會誆騙他們幫我尋找未散魂魄、將死之人或者蘊含至陰靈力的寶物。卻不料有一次我吃的太飽，返回玉佩之中沉睡之時，不知道怎麼回事，玉佩內中凝聚的陰氣盡數散去，我也出不去了。再往後，您便都知道了！」
它晃了晃腦袋，說道︰「至于我是怎麼猜出您來的，傳聞之中，您在不耐煩的時候，都習慣說上一句，不要挑戰我的耐性，這個我們大家都知道的。」
方塵對焦鐵來到此間以後的經歷沒有興趣，他關心的只是焦鐵在踏上輪回之路之前的經歷。很明顯，森羅殿之亂自三生石破碎而起，然而三生石究竟如何破碎卻是不得而知。此時的森羅殿，必然充斥著無數吸納了三生石中負面情緒的鬼物，當真是成了一片鬼蜮。而十殿閻羅、諸多執事鬼差們，卻是不知道都去了什麼地方。
一想到有人居然能夠打破三生石，方塵就覺得一顆心往下直沉，這幾乎是他無法想像的強大力量了，換了在先前做執事之時，便是打死他也不會相信三生石居然會被人打碎。
算起來，森羅殿最強大的那幾人，都沒有這等力量吧。
方塵看著焦鐵，沉吟了片刻，說道︰「你此時形體穩固，還要多久才能晉級二階鬼魅？」
二階鬼魅喚作無常鬼，便可以自行移動隨意往來，能夠直接奪舍魂魄不是很強大之人，只是仍然畏懼烈日，在白天現形之時也會頗有損耗。這等鬼魅，在陰氣充沛的夜間，已經可以對抗築基期修士了。
焦鐵猶豫了下，道︰「如果有足夠的凡鬼給我吞噬，自然能夠快速進階，若是讓我每日自行吸納至陰靈力的話，估計至少也要十幾年才行。」
它自然不敢說，讓方塵每日給他供給至陰靈力。
方塵點了點頭，道︰「你鑽進玉佩去吧，沒有我呼喚不許隨意現形，此外，我會每日定期給你至陰靈力，你須得快快修煉。我這里不養閑人，想來你也知道。」
想到昔日方塵的赫赫凶名，焦鐵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老老實實地化為一道黑氣，鑽進了玉佩當中。
第二天一大早，修煉完畢之後，方塵向山下而去。
接連修煉了一個多月，方塵手里攢了二十塊靈石，其余的靈谷丹藥之類的卻是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到了天星鎮雜貨市場，他隨便轉了一圈，便發現此間之物大部分都比星羅宗內要貴上不少，尤其以價格相對固定的常見丹藥、靈草、法器及法寶等最為明顯，倒是一些不常見的東西價格波動很大。
他來這里本來也沒想撿漏，只是出來散散心，看看沒什麼事情，正要返回之時，卻看到先前那黝黑瘦小漢子擺個小攤，縮在廣場角落里，正滿臉倦意地打著哈欠。
一個多月沒見，這廝已經如同蒼老了二十歲一樣，眼楮深深地凹陷下去，一張黑臉變成了黑褐色，眉心的那縷黑氣，已然長成了一個黑團，隱隱能從其中看到五官之形。
方塵搖搖頭，自顧自地向廣場外走去。他的一貫原則是人必自救，而後人方能救之，如果某人自己找死，他也不會攔著。
卻沒想到，他剛剛走了兩步，那瘦小漢子居然看到了他。但見瘦小漢子猛地來了精神，從小攤後面一下子跳了起來，把面前擺的幾個瓶瓶罐罐都打翻了，他卻全然不在意，而是直接朝方塵沖了過去，口中還大叫著︰
「這位道友，麻煩等一等！」
方塵停住腳步，便見瘦小漢子奔到他面前，眸中透出熾熱的光芒來︰「這位道友，我總算找到你了，我在這市場上足足等了半個月啊。」
方塵微微一笑說道︰「你等我干什麼？我一個小小練氣一層的修士，不敢當您這練氣三層大高手的大駕啊！」
瘦小漢子滿臉尷尬地撓了撓頭，他看出方塵身上服飾乃是星羅宗外門弟子，是他惹不起的，況且他也有求于人，于是低頭說道︰「上次小弟有眼無珠，怠慢了道友，還望道友莫要見怪，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救小弟一救！」
方塵嗯了一聲，道︰「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瘦小漢子的攤子旁邊，瘦小漢子低聲說道︰「本人洛九陰，上次道友提到本人身上陰氣縈繞，不知道有什麼說法？還有，道友怎麼稱呼？」
方塵微笑道︰「本人方塵，上次我本來打算免費指點道友的，只不過洛道友拒絕了我的好意，如今，嘿嘿，道友懂得。」
洛九陰撓撓頭，道︰「道友說的有理，不過本人實在不富裕，這樣吧，攤上的東西你看上什麼了，隨便拿，可好？」
方塵嗤笑一聲，說道︰「洛道友，不是我說，你身上的問題，放眼望去，整個天星鎮除了我以外，沒有第二個人能解決。再這樣下去，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麼？」
洛九陰有幾分慌亂，追問道︰「那會怎麼樣？」
方塵搖搖頭，滿臉惋惜之色，說道︰「道友修煉的是黃沙厚土訣吧，此法修行不易，能夠修煉到煉氣三層，道友當真是下了很大功夫，只可惜啊，唉！」
洛九陰越發慌亂了，終于一咬牙，模出一只木盒來，說道︰「道友你看這個！」
方塵接過那木盒，打開之時，便看到里面躺著一只古香古色的青銅鑰匙。
他奇道︰「這是什麼？」
「道友你不知道？」洛九陰滿臉驚奇的道︰「這是西陵王墓密匙，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本來打算在煉氣四層的時候去闖一闖，卻沒想到，唉！」
方塵卻是真心沒听過什麼西陵王墓，他伸手模了模這青銅鑰匙，察覺到其中蘊含著隱蔽而充沛的土系靈力，而且這青銅鑰匙的材質也不是普通的青銅，而是經過了某種方式的精煉，倒是值得推敲。
他將青銅鑰匙收起來，說道︰「雖然我沒听說過這玩意兒，不過我還是收下了。」
他看了洛九陰一眼，說道︰「你知道嗎，如果照現在這樣下去，你最多還有兩個月好活。」
洛九陰的黑臉刷地就變了顏色，驚道︰「這是怎麼回事，道友你給我說說！」
方塵沉吟了下，緩緩說道︰「本人天生陰陽眼，能夠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尤其是鬼魅靈體一類。」
他眯了眯眼楮，望著洛九陰的眉心，後者只覺脊背一片冰涼，便是在這烈陽高照的上午，都覺得有幾分滲得慌。
方塵露齒一笑，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竟有幾分森寒的意味，洛九陰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便听到方塵繼續說道︰
「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眉心便有陰氣凝聚，是有鬼物作祟的征兆，不過當時還沒有成型，比較好辦。此時，那陰氣已經成了氣候，你最近應該察覺到，精神十分不好，睡眠的時候老是做噩夢，此外，還很容易出現幻听幻視對吧？」
洛九陰忙不迭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