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沖突
立在後面的兩名相貌普通的男女老老實實走上前去向嚴正天行禮，說道︰「弟子在此！」
嚴正天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眸中突然露出驚奇之色，左右張望了下，最後望著方塵道︰「外門方塵？」
方塵忙點頭道︰「正是弟子，見過嚴師兄！」
嚴正天嗯了一聲，面無表情地說道︰「此次前去參加靈脈會，諸人當中以你修為最低，一路上須得慎言慎行！」
方塵點頭答應了，嚴正天便也沒說什麼，而是大聲道︰「人已經齊了，那麼大家就坐上飛舟吧！」
他隨手一揮，那縱空舟表面流轉的青色光華登時消散，然後他回身淡淡地道︰「眾弟子即刻上舟！」
白曉光和蕭如雲率先上前，坐在了中間靠前之處，風勁草默不作聲地坐在了正中央，而楊柳兩人則是極有默契地坐在了中間靠後，將最後面最顛簸的位置留給了方塵。
方塵對此事並不在意，自顧自地坐在了後面。而後嚴正天跳上飛舟，心念一動，那飛舟表面立刻有青光閃起，整個飛舟輕輕一顫，瞬間一飛沖天，向遠處而去。
飛行當中，那白曉光不知道和蕭如雲說了些什麼，兩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白曉光還特意回過頭來望了方塵一眼，眸中滿是好奇的戲謔。
風勁草冷著臉一語不發，楊柳和葉建文二人卻是偷偷回頭看了方塵一眼，但見方塵一臉的無動于衷，異常淡定，不由頗為奇怪，小聲交談了起來。
嚴正天在前面操控飛舟，卻是听到白曉光在說什麼「瞎貓踫上死耗子」「過不了後年的年終考評，浪費了靈脈會名額」之類的話，他微微皺眉，說道︰
「說話注意點分寸，別在外面給宗門丟臉！」
白曉光一張俊臉立刻變得通紅，蕭如雲也是滿臉赧然，低頭不語。
不多久，那白曉光有意無意之間，惡狠狠地回頭看了方塵一眼。
方塵卻在後面暗嘆了口氣，知道白曉光這種人心胸狹窄，被嚴正天在蕭如雲面前掃了面子，不敢去尋嚴正天麻煩，卻恨上了自己。這還當真是無妄之災了，不過，對他來說，便是白曉光已經有練氣六層的修為，那也只是浮雲而已。
縱空舟飛了約莫五六百里，隔著半透明的青色光罩，眾人便赫然看到，極遠之處，一柄利劍自下而上，聳立在天地之間。淡淡的雲霧縈繞在這利劍周圍，使之更增添了幾分虛幻之感。
「這便是劍閣！」嚴正天的語氣明顯有些激動，說道︰「劍閣處在萬華山正中心，高一千兩百丈，二十年前，我跟隨門中前輩來過此間一次，卻沒想到，時隔這麼久，我會再次來到此間。」
說話聲中，飛舟飛快地靠近那利劍，隨著距離的拉近，眾人才深深地體會到劍閣的高大，飛速飛行的飛舟在劍閣周圍便如同一枚跳蚤一般。
劍閣所形成的利劍劍鍔之處，乃是一圈平平的廣場，一整圈有約莫方圓百丈大小。廣場上建著數十棟青石砌成的房屋，此時已經有數十人在其間走動交談。廣場最外圍，立著一根三丈高的木桿，上方懸掛著一方白布，書寫著「劍閣靈脈會」幾個大字。一名身著青色道袍的修士手執一柄普通的鐵劍，正盤膝坐在那木桿下方閉目養神。
縱空舟自遠處飛來，停在了旁邊，那青衣修士睜開眼楮，見到嚴正天自飛舟中走出來之時，微微皺了皺眉頭，道︰「怎麼是你，江道友呢？」
嚴正天便有些不愉快，不過還是按著火氣說道︰「江師叔為了沖擊金丹期，已經在兩年之前閉了死關。」
青衣修士眸中閃過一絲黯然，揮了揮手道︰「星羅宗的住處在左手第二排，共七間，你們自行分配吧，明早日出之時在這里集合。」
說著，他閉目而坐，再不理會嚴正天。
嚴正天悻悻地收了飛舟，見到白曉光和蕭如雲還在如同鄉下人進城一般東張西望，于是沒好氣地道︰「快走了，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分配了住處之後，嚴正天說道︰「下面自由活動，記得不要惹事！」
說著，他也懶得理會幾人，直接便向遠處而去。
其余幾人當中，風勁草徑直回房修煉，白曉光等四人則是向周圍行去。方塵對此間興趣並不是很大，他在廣場邊緣之處隨便轉了轉，但見從此間只能看到縈繞的雲霧，下方之處深不見底。
呆了片刻，他又向廣場中央而去，在正中央之處，方圓八十丈、呈橢圓形的山峰如同劍身一樣。
很難想象，這樣雄奇的山峰頂端，居然會有極凝靈液泉這樣的天地至寶。
他信步向旁邊走著，剛剛走了三四丈，繞過一塊凸出的大石，便看到那青衣修士正雙手背負，望著一面光滑的石壁，不知道在想什麼。
听到有人過來，他側頭瞟了一眼，淡淡地道︰「離開！」
面對金丹初期修士，方塵也不爭辯，側頭就走。臨行之前，他瞟了一眼那石壁，卻赫然看到幾個大字——森羅賦！
方塵強忍著內心深處的驚訝，一臉水波不興地向遠處而去，剛剛走了兩步，身後卻傳來青衣修士的聲音︰
「你是星羅宗弟子，你修為只有練氣一層，怎麼會來到這里的？」
方塵回身道︰「師尊羅雲賜下靈脈會請帖，弟子便來此了。」
青衣修士皺眉搖頭道︰「真是亂來，練氣一層修士並不適合吸納極凝靈液，星羅宗難道沒人知道這事嗎？」
方塵忙道︰「弟子當真不知，請前輩指點。」
青衣修士微微瞟了瞟方塵，點頭說道︰「我看你小子也算順眼，比那一臉奸詐相的小子要好很多，也罷，我就給你說說吧。」
他指著方塵道︰「你修為不高，對靈力控制之能太弱，若是此時被極凝靈液浸潤身軀，說不定會引發新舊靈脈之間的沖突，從而造成修為倒退。以你現在的樣子，修為倒退，就變成凡俗之人了。到時候想要重新修煉，嘿嘿，卻沒那麼容易了。」
說到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臉恍然大悟︰「十年前的那次靈脈會以後，這個問題才被發現，貴宗門這幾年行事低調，不知道此事也屬正常。」
方塵略微思忖了下，便明白了其中訣竅，于是拱手道︰「多謝前輩指點！」
青衣修士揮手道︰「你走吧，自己考慮下要不要冒這個險。」
方塵走遠之後，那青衣修士猶自怔怔地盯著那石壁發呆。
卻說方塵離開石壁，朝那一片石屋之處走去之時，便听到前方之處一片喧鬧之聲，而喧鬧聲傳來的方向，卻正是自己住處附近。
他走過去之時，便見一群人當中，白曉光正和一名滿臉倨傲的青年激烈地說著什麼，旁邊蕭如雲卻是滿臉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麼。
走近的時候，方塵听圍著的人們討論此事，不由差點笑出聲來，暗道︰「這也太狗血了吧？」
原來，那倨傲青年是九華山六大宗門之中太和宗的修士，方才白曉光帶著蕭如雲在此間閑逛的時候，這廝便一眼看上了蕭如雲，于是緊跟在後面糾纏不休。偏偏蕭如雲似是對他還有幾分意思，便並不直接拒絕。這下白曉光自然不爽了，立刻尋了個因頭和倨傲青年吵了起來。
那倨傲青年是練氣七層修為，比之白曉光還稍微差著一點，不過他身份似是更高一些，因此兩人都有些忌憚對方，沒有隨意動手。
便在此時，那倨傲青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哈哈大笑起來︰
「我听說，星羅宗實在無人，因此今年居然派了個練氣一層的小修士來參加靈脈會，哈哈哈，這真是荒天下之大繆啊！」
白曉光滯了一滯，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此事涉及宗門，偏偏對方說的又是事實，他還當真不好反駁，皺著眉頭一扭頭，便看到方塵立在人群後面，竟像是在看熱鬧的樣子。
他立刻氣壞了，大叫起來︰「方塵，你呆在那里干什麼，還不回去修煉！」
倨傲青年立刻來了勁兒，說道︰「嘖嘖，那小子就是你們星羅宗的練氣一層修士嗎，果然不怎麼樣啊！」
眾人的眼光一齊向方塵投了過去，更有人在後面竊竊私語，其大意無非便是方塵多半是什麼有點背景之人，憑著關系得到了劍閣靈脈會的名額。
方塵也沒想到那白曉光居然如此愚蠢，便連吵架都抓不住重點，他也懶得理會這幾人，自顧自地回頭離去。
白曉光立刻覺得受到了侮辱，事實上，他已經被嚴正天和倨傲青年侮辱過一次了，不過他內心深處認為，嚴正天二人都有侮辱他的資格，而方塵沒有。況且，適才因為倨傲青年之事，他已經憋了一肚子火，眼下立刻便發了出來。
但見他厲喝一聲︰「站住，你這是什麼態度，你知不知道，我是內門弟子，而是你只是一名小小的外門弟子。」
方塵有些無語，回頭道︰「不是你讓我回去修煉麼？」
白曉光立刻語塞，不過他很快便想到了一個理由，喝道︰「師兄和你說話，要回答「知道了」以後再離開，你師父是怎麼教你的？」
此話一出，一直冷眼旁觀的蕭如雲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拉了拉白曉光的衣袖，低聲道︰「白師兄，慎言！」
方塵卻是不樂意了，他自覺一路上對這廝已經頗為忍讓，不想這家伙居然變本加厲，此時更是不顧宗門形象，在外人面前內訌了起來。
他冷冷地道︰「白曉光，不知道你剛才說的話，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令師的意思？」
白曉光師父乃是宗門劍戈長老座下大弟子祝千機，此人同何不平一向交好，和羅雲自然不睦，然而兩人也只是互相不搭理而已，還沒上升到沖突的地步。
白曉光立刻暴跳如雷，叫道︰「就是我自己的意思，怎麼樣，便讓師兄我好好教訓你一下。」
說著，他自人群中沖了過來，一巴掌便向方塵臉上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