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劍成
方塵面色略微和緩了一些，道︰「兩位所來究竟是為了何事？」
青衣修士揮了揮手，遠處便有幾名九華宗修士趕來，將圍觀的眾人盡數驅散了。只是程婉瑩死活都不肯離去，最後眾人無奈，只得任由他呆在方塵旁邊。
那黑衣修士干咳了一聲，問道︰「三個半月之前的那天晚上，你在什麼地方？」
方塵先是哈哈大笑，然後搖頭道︰「那我反過來問你一句，三個半月之前的那天晚上，你在什麼地方，你能回答我麼？」
黑衣修士愣了一愣，不由自主地撓了撓頭，然後才猛然反應過來，惱羞成怒地道︰「不要多嘴，回答我的話。」
方塵冷笑道︰「你自己都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為什麼要我回答？」
黑衣修士只覺異常頭大，旁邊青衣修士便上前做和事老︰「方小友，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家師也很重視的。」
方塵搖搖頭，道︰「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我去了一趟天陰潭！」
黑衣修士登時興奮起來，自以為抓到了方塵的把柄，嘿了一聲道︰「快說，你去天陰潭干什麼？」
方塵如同看傻瓜一樣看著滿臉興奮的黑衣修士，皺眉道︰「我只是去轉了一圈而已，你犯得著這麼高興嗎？」
那黑衣修士哼道︰「等你落到我手里，我看你還囂張不囂張地起來。快回答我的問題！」
方塵冷冷地道︰「我听貴宗之人說那里有黑磚浮出，所以我就去看了看。」
他模出一塊奈何磚在手里掂量了下，道︰「這個沒問題吧。」
黑衣修士冷笑道︰「你騙誰呢，那麼遠跑到天陰潭，就為了找這破磚頭？」
方塵搖頭道︰「以你的智商，我很難和你解釋！」
黑衣修士登時又大怒起來，卻被青衣修士拉住了，他道︰「方小友，你的確是去尋此物的麼？那你為什麼晚上又去了一次？」
方塵道︰「那里至陰靈力充沛，我有一寶需要以之祭煉。」
說著，他將焦鐵存身的玉佩取了出來。
青衣修士瞟了一眼，立刻察覺出此物散發的淡淡至陰靈力波動。到得現在，他也沒什麼話說了，于是道︰「打擾了。」
說著，他拉著黑衣修士飛快地離去。
方塵望著他的背影，眉頭卻皺了起來。
天鬼引起的大亂子便這樣過去，半個月後，已經再沒有人提起此事了。而天鬼在消化完畢之後，在夢境之地赫然多了一樣手段，它能夠化身為九柄長劍，一瞬間射出一共九九八十一道金色劍氣，殺傷力極為強大。
方塵認出這劍氣名為九霄金光劍氣，乃是金丹期修士才能修煉的強大劍氣，連射九九八十一道便是此劍氣的最強狀態，天鬼也就是在夢境之地才能催使此法，到得外面，它仍然是沒幾個攻擊法術的小鬼一只。
他略微了解了一下，很快便得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一個月前，九華宗第一高手、九華宗大長老、金丹後期修士李不語在沖擊元嬰期時，心魔發作，隕落于九華宗金蓮峰頂。
而李不語便是以擅長九霄金光劍氣著稱。
到得此時，方塵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結合先前在西陵王墓時範輕遙的說法，方塵知道，多半是李不語隕落之後，魂魄本來要轉世重生的，結果不知道怎地，居然撞在了天鬼面前。這等送上門來的美食天鬼自然沒有理由放過，一口便將之吞吃掉了，然後便惹出了天大的禍患。
想來，魂魄轉世這種事情，九華宗也沒有辦法做的天衣無縫，總是有漏洞的，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讓李不語的魂魄飄到天陰潭去了。
此事的後果不僅僅是李不語無法轉世這麼簡單，須知李不語即使轉世成功，想要重新成長成宗門中堅的金丹期修士，沒有個百年之功是絕對不可能的。問題的關鍵在于，李不語這等修為的人，轉世之時都會莫名其妙地魂魄徹底消散，這就說明九華宗的轉世之法存在著很大的漏洞，九華宗所有修士死去之後，都將面臨著同李不語一樣魂飛魄散的可能。
這個，才是事情的根本。這麼多高手修士能夠團結在九華宗，一方面是仰仗其強大的勢力，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自己若是修煉速度不夠，死去之後魂魄不至于消散在天地之間，而是能夠保留一部分記憶重活一次——即便是九華宗每年的名額都極少，但也總是有希望的。
這麼多年來，九華宗從來沒有發生過金丹期以上修士死去後魂魄莫名消散的事情，而且還是金丹後期大圓滿境界的修士。
人心自此事開始，略微有些浮動了起來。
將這一切想明白，方塵心頭卻是極為矛盾，一方面，他不希望各個宗門之人自立輪回，另外一方面，作為森羅殿執事，他也不願意見到所有人死去之後，魂魄都消散在天地之間。昔日大巫後土便是感懷生靈死去後魂魄無所依，才化身六道輪回，以身立陰界。可嘆如今天地之間，又恢復到了最初的那種情形。
天鬼仍然是呆在夢境之地未曾離開，那是因為方塵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太多能夠直指真相的卜算之法，自己還是應當小心一些。
隨著時間的推移，半年之期將滿之時，邊橫劍卻是直接找上門來拜訪方塵。
一見到方塵，他眸中精光一閃，說道︰「方小友造化不淺，眼看著快要突破練氣五層了！」
方塵修煉的匿靈訣能夠將修為向下掩飾一個層次，因此眾人眼中，他此時的修為實際上只有練氣四層。
方塵笑道︰「還是多虧了上次參加劍閣靈脈會。」
邊橫劍點了點頭，突然道︰「我閉關良久，前兩天才出關。數月前之事，當真和小友沒有關系？」
方塵心頭略微寒了一寒，搖頭道︰「此事當然與我無關，我只是恰逢其會，去了一趟天陰潭而已。」
邊橫劍自覺自己識人無數，感覺方塵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于是又露出笑容來，說道︰「我也只是隨口問問，對了，方小友修煉之上，可有什麼問題？我看小友體內陰氣似是略微多了一些。」
方塵以陰陽輪回訣模擬出烈陽真火訣的效果，然而體內的陰氣卻是沒有那麼容易遮掩。
方塵笑道︰「可能因為我身居陰維靈脈的緣故。」
邊橫劍嗯了一聲，又和方塵隨意談了幾句，便即告辭。
看著他踩上長劍一飛沖天，方塵不由地嘆了口氣。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是實力為尊的，從古至今從來沒有變過。即便是邊橫劍自覺同方塵頗為投緣，然而他也始終只是將他當做一個弱者看待。一旦事情牽扯到自身利益，他的立場便會決定他的行為。
想來，李不語的死讓他也有了一些危機之感，因此他才會如此著急地來詢問方塵數月前之事。
十幾日後的晚上，方塵手握一柄兩尺長的黝黑短劍，面前擺放著一只玉瓶、一個玉盒以及十塊陰石。
經歷了將近半年的時間，他終于艱難地以一陽靈火將十方天陰劍之第一劍——正前方之劍劍體煉制完畢。今日便是要完成最關鍵的一步，也就是附魂了。
將十塊上品陰石擺成了一個簡單的陣勢，旋即將玉盒打開，將其中的噬岩魈未成形妖丹取了出來，放在了正當中。隨後，他將那玉瓶打了開來。
哧溜一聲，無常鬼已經自其中鑽了出來，只是它剛剛現形，便被那陣勢所吸引，身軀立刻縮小成巴掌大小一團，滴溜溜在陣勢中打起轉兒。它拼命掙扎，想要逃出去，無奈那妖丹散發出的土系靈力竟然使它的身軀逐漸變得厚重且不靈光起來。
方塵手中劍體一轉，無常鬼身軀便自行分出一絲，鑽入了劍身之中。幾息後，那劍身的顏色從純黑略微變地淡了一些。
方塵持續著這個動作，那無常鬼的身軀一點點被割裂而開，然後散入劍身之中，劍身竟是逐漸變地透明起來。
兩個多時辰之後，當無常鬼最後一截身軀被劍身吸入其中之時，組成陣勢的十塊上品陰石一齊啪地一聲，碎成了粉末，這是其中至陰靈力耗盡的結果。而那妖丹也是徹底便成了石頭一樣，沒有絲毫光芒，內中靈力已然散逸地一干二淨。
至于那劍身，卻是變成了純粹的透明之色，如同琉璃制成的一般。
方塵心念一動，神識探入其中之後，立刻察覺到某種惶恐而驚駭的情緒，他知道這是無常鬼在被祭煉為器靈之後的自然反應，于是微微一笑，輕而易舉地在劍身連同無常鬼之上留下了自己的神識印記。這是因為，一方面他神魂力量強大，另外一方面這柄劍自始至終，都是他煉制而成，對其十分了解，因此祭煉也十分方便。
自此，正前方之劍便算是成了。
方塵估模了下自己的靈力積累，干脆將地坎陰珠及天離陽珠取了出來，心念一動，滾滾至陰靈力及純陽靈力盡數被他吸入體內。
已經瀕臨突破的經脈突然得到這麼多精純的靈力滋潤，方塵體內靈力運轉登時開始加快。隨著時間的推移，方塵盤膝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程婉瑩爬了起來坐在他旁邊，靜靜地吸納著他體內自發散發而出的純陽靈力。吸納地舒暢時，程婉瑩居然發出輕輕的嘆息之聲。
終于有一刻，一黑一白兩色光芒在方塵身上一閃即逝，方塵睜開眼楮，暗道︰「終于踏入練氣六層了！」
練氣六層對于修煉陰陽輪回訣的人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分水嶺。因為在這個修為層次，至強劍氣十方至陰劍氣終于可以修煉了。雖然此時的靈力積累，只能釋放兩次該劍氣，然而此劍氣對煉氣期修士，已經幾乎可以做到一擊而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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