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朗帶來的訂單確實夠多,門類也很雜,從軍火到機械零件,從軍服到軍靴,還有傳統的桐油和豬鬃等等。桐油、豬鬃早就被李默涵列為軍用物資,民間只允許把桐油和豬鬃賣給黨衛軍,私下買賣軍用物資是重罪。所以,要做這單生意不難。軍服和軍靴問題也不大,李默涵對其中的軍火和機械零件生意很感興趣。
五金廠和名為機修廠實為槍炮廠的兩個廠子都是工程師裴余慶負責的,據說最近他還從全國各地招來了不少老兄弟,把五金廠和機修廠弄得有聲有色,現在是時候給他一副擔子挑挑了。
斯特朗這次帶來的貨不多,很快就裝卸完畢了,那些廢鋼裝上道奇卡車或者是畜力車送往鋼鐵廠。這家位于工業園的鋼鐵廠還沒有正式掛牌,據說是李默涵打算把它和配套的煤礦和鐵礦一起組成一個煤鐵鋼一體的大型企業,但是目前煤礦和鐵礦的工程還沒完工,所以這家鋼鐵廠的高爐平爐早就調試完畢了,卻遲遲沒有掛牌。
這時候,一隊黨衛軍士兵扛著步槍,邁著整齊的步子走了過來,帶隊一個排長遠遠就見到了劉世杰和李默涵,他趕緊快步上前,向李默涵和劉世杰敬禮。
「黨衛軍第一師排長費正向您致敬。」
「嗯!」劉世杰回了禮,問道︰「你們來干麼事?」
費排長答道︰「我奉命來火車站接人。」
「接什麼人?」劉世杰問
「從山東來的難民。」費排長答道
嗚~~~嗚~~~
隨著汽笛聲,又一列火車進了車站,這列車上掛的都是客車車廂,停在了月台的另一側。穿著制服的黨衛軍士兵拉開車門,從車上跳下來,見到費正立刻上前敬禮,然後拿出一塊夾著公文的夾板遞給費正。說道︰「奉鎮守使署名,從山東接來44人。請簽收。」
費正拿過夾板,交給身邊的士兵,然後招呼車上的人趕緊下車。車上的乘客們開始下車了,與以往不同,他們大多是金發碧眼的老外,而且都是拖家帶口,還帶著大包小包,不想是出游到像是搬家。再看他們的神色,全然沒有平時那種傲慢自大,反倒滿是彷徨和不安。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商丘。」李默涵清咳一聲,用流利的德語上前和這些人打招呼。
自從日本人奪取青島和膠濟鐵路之後,德國人和德國企業受到了空前的排擠,很多德國商人破產甚至直接被日軍沒收財產。膠濟鐵路沿線的許多工礦企業也被日軍侵佔,他們趕走德國和中國員工,直接委派日本人來管理,弄得許多德國和中國員工流離失所。
受李默涵委派去山東的李隨風和王大亮乘機大量低價招募這些人到商丘發展,許多走投無路的德國人只能在不安和無奈中接受了雇佣。這幫從山東來的德國人已經坐了幾天幾夜的火車,身心十分疲憊。一听見有人會說德語,而且看起來還像是個管事的,這些德國人便一下子涌了上來,場面一下子有些混亂。
李默涵眉頭一皺,心想李隨風和王大亮怎麼弄來了幾車皮的人,他們電報上不是這麼說的啊。
「保護大人。」費正趕緊帶著一個排的黨衛軍士兵把這些德國人攔在李默涵十步之外。
李默涵大聲對那些德國人喊道︰「女士們,先生們,我希望你們先保持秩序,我是這里的主管,我向你們保證你們會得到妥善的安置。」
這幫德國人總算漸漸平靜下來,從他們當中走出一個謝頂的中年神父,他向李默涵微微躬身行禮,用流利的中文說道︰「尊敬的主管先生,我是漢斯神父,我們都是德國公民,大部分人都受雇于一家叫做華商工業的中國公司。您可以告訴我們,我們怎麼才能到哪里嗎?」
「清點完人數之後,我會安排車送你們過去的,現在請你們保持秩序。」李默涵雙手背在背後,很嚴肅的看著這位神父。
神父和李默涵對視了幾秒鐘,從李默涵臉上看不到任何商量的余地,于是便轉身開始安撫自己的同胞。不多時,德國人安靜下來,開始拍好了隊開始接受清點。費正和他的部下很快就清點完了人數,並且費正在文件上簽字接收。
「報告鎮台大人,接受完畢。」費正向李默涵報告
「好,把他們送到工業園去。」李默涵擺了擺手
于是,400多來自山東的德國人和中國人坐上火車站外的卡車、牛車、馬車開始了他們在中國的遷徙之路。到了工業園之後,這批人感到有些驚訝。其中的中國人還好,來商丘的這些德國人都沒去過青島和膠濟線沿線以外的地方,甚至在這之前都沒有听說過商丘這個地名。
不過,來到商丘工業園之後,他們大感意外,想不到在這個閉塞的內陸城市有這樣一個佔地廣大、規劃先進的工業園。整齊的廠房、寬闊平坦的大馬路,完善的配套設施和布局,都讓這些德國人趕到驚奇。
在工業園的中心廣場上樹立著一塊高大的石碑,上面刻著「建設中國的魯爾」。
馮*塞維茨是在碼頭工作的機械師,和漢斯神父也是熟識,他問漢斯神父,「神父,這些中文是什麼意思?」
「建設中國的魯爾。」漢斯神父答道
「中國的魯爾?」馮*塞維茨露出不屑的神色
漢斯神父看了看塞維茨的表情,問道︰「怎麼,你不認為中國人能做到?」
塞維茨答道︰「我也听說過拿破侖關于中國睡獅的說法,但是已經一百年了,在我看來,中國不是一頭睡獅而是一頭昏迷不醒的肥豬。」
漢斯神父說道︰「我來中國已經快二十年了,中國國土廣大,資源豐富,人民也很勇敢,他們缺少的只是一個領袖。在我們歐洲人的傳統觀念里,中國人怯懦、逆來順受。塞維茨先生,你見過彈簧吧?以我對中國人的了解,當壓迫強到一定程度,超過了臨界值的時候,那麼中國人將爆發出可怕的反抗力量。」
塞維茨依舊有些不以為然,說道︰「一百年了,難道中國人收到的壓迫還不夠大不夠多嗎麼?」
漢斯神父笑了笑,說道︰「這就是難以捉模的中國人。」
「你們在聊什麼呢?」工程師塞繆帶著幾個中國助手正好走過,听到有人在用德語聊天,便湊過搭訕,「你們是才到這里的?」
塞繆是德國裔美國人,他的德語已經很不字正腔圓了。
漢斯神父和塞維茨有些奇怪地望著塞繆,漢斯神父問道︰「你是德國人?」
塞繆笑著說道︰「我是德裔美國人。你們是德國人?」
「是的,我們從山東來。」塞維茨說道
「相信我。」塞繆說道︰「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這里確實是個能誕生奇跡的地方。」
「奇跡?機器從哪里來?」漢斯神父問道
塞繆指了指腳下,「就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