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博士和布萊克告辭後,維克多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軌。但他清楚,他已經無法像以前的「倒霉蛋」一樣,隨意,偶爾為未來的走向所迷茫,亦或者是恪守著原先貴族階層的那一套思想。他必須要做出改變。
從自身——最根本的地方開始。
說實話,他雖然長著一百八十七厘米的身高,但體重才七十幾公斤,其他方面的素質更是再普通不過。這具身體的綜合健康指數實在是無法滿足維克多的最低標準,若放在未來時代,他連被選為合格士兵的標準都不具備!布萊克在離開之前已經對他說過,大概在一個月後,他就需要參加兄弟會進行的預備人員集訓,他不想在自己最擅長的地方出丑,這是他不能丟失的榮譽。
但由于地球當今生物科技的局限性,人類的潛能也尚未被開發完全,先不談及他星際時代里他無法理解的內容,就只談及最為熟悉的一點︰一個人的平均壽命。根據他所了解的,放眼歐洲,平均值大概在七十五歲左右,而未來時代的人類至少在一百二十歲以上。這個年代六十歲已經可以稱作「老年人」,但他的時代,六十歲的年紀卻僅僅才渡過人生的一半,長壽的甚至還不到一半,他們六十歲的正常容貌與現在的三四十歲相當。當然,非正常指的是一些刻意的生物學手段,或者是醫學在外型上的改變——它能夠讓**十歲的家伙擁有三十歲的容貌。
現在沒有合適的藥物協助他開發這具身體的潛力,只能夠利用基本的方法去刺激︰良好的鍛煉是必須的。他早上五點半鐘就爬了起來,穿戴上一整套前幾天專門叫人定制的負重裝備,沿著公爵家的盤山路一直往下,繞著周圍的城市跑一圈,來回一趟大概就有五公里的路程。重復兩遍,並隨著身體的表現逐次增加訓練量。
然後,他在這具身體疲憊不堪,而精神卻恰到好處的興奮的時候,在烏沙科夫一家驚訝的神情中吃了一個狼吞虎咽的早餐,休息結束後,又迎來一小段慢跑時間,同時能令自己集中精力去挖掘腦袋里的關鍵信息。他發現這種狀態下他會更專心——太安逸的環境總是令他感覺失去了點東西。
緊迫感!
當年被蟲族追在後面,生死系于一線的時候,他和他的戰友們仍舊能夠談笑風生。現在的生活失去了那種隨時可能會死掉的緊迫,他反倒變得不適應。這個世界太幸福了,以至于最勇猛斗士的意志也會慢慢被腐蝕掉。
他一邊慢跑,一邊思考自己所要走的每一步,他有些想法是對所有人都好的,但放在現實中卻不可能實現,他必須要重復的尋找更多條路徑。因此,他繪制了一張只存在于腦子里的龐大計劃圖。
如果烏沙科夫的安排足夠快,將在不久後會有一批科研專家來到「盾公司」為他服務。他自然不能夠把這些專業人士的才能浪費掉,他需要把每一個人的能力都完全的發揮出來。他對「員工」的科學理論要求不高,但實踐的能力一定要強——理論他腦子里存了大把,但要動起手來就絕不是嘴上說說那麼容易。
他腦袋里的知識很多,一部分是他自己學習生涯,精密機械的制造,他預感到這會起到巨大的作用;另一部分記憶是強行被「寫」進腦海里的,準確有效且無法被忘記,但大多數都是有關軍事領域的。比如未來時代的高斯槍的組裝方法,如何檢查,修復一套外骨骼鎧甲,檢測低空飛船,對星際戰艦的簡易操作等等。這都是作為精銳所必備的,當年的聯邦還真的是把他們這些被選中的「精英」當做萬能機器來對待——盡管很多知識都不會用得到,但現在卻便宜了他。
但偶爾也會有使他分心的時刻,戴安娜會加入他慢跑的行列中來!被眾人抨在手心里的公爵家小姐並沒有某些富家千金的嬌生慣養,她表現的很隨和,很陽光。根據維克多的兩重人生記憶,嚴格來說,老牌貴族和億萬富豪是不同性質的。貴族們不一定非常有錢,現代經濟社會就產生了不少破產的貴族,但他們在禮儀素養上都普遍高出一截,他們保留著自己祖輩沉澱的文化,在行事作風上都比較低調,不喜與人相爭。可以說,一名標準的貴族必然有祖輩幾代人的傳承。況且,在「兄弟會」這種皇族氣息十分濃厚的圈子里,界限更為分明,他們非常喜歡認傳統,認為即使一名富豪錢財無數,但無法改變自己祖輩出身的話,也僅僅只是一名有錢人罷了。
這就是現存老牌貴族們的普遍看法,維克多對此不可置否。但他覺得,有錢而且有文化素養的家伙很不錯,至少比那些有了點錢,就忘乎所有的暴發戶強。有些人的心態很古怪,他們真是恨不得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有錢,而在他的眼里,其他的普通人都永遠只能被他當做卑微的窮鬼!
「倒霉蛋」所接觸的圈子里,絕大部分都具有良好的家教,戴安娜也如此。她喜歡擊劍這種偏向男性的運動,但她也和其她女孩一樣愛美;她在社交場合有著良好的談吐,得體的禮儀,但也有跨步騎馬颯爽表現!
「維克多,為什麼你總會懂得這麼多呢?」
當維克多偶爾表現出他對現代科技走向的預測時,她經常就會發出這種疑問。而維克多也只能含糊的解釋著︰「可能是突然開竅了吧——就像被隻果砸中腦袋一樣。或者是以前有,而你沒有注意到。」
「不,我都記得的。」她坐在一旁,睜大著眼楮看到躺著的維克多做了一個突破自身目前極限的臥推,「但你總是忘記。」
「啊!」維克多把杠鈴放回了原位,重重的喘著氣,「你說什麼?」
「啊?我沒說什麼。」她微微一笑,只是表情里有些悶悶不樂。
維克多可沒有想到那麼多,只認為是她隨便的發問而已。他暗自記下自己這些天在體能上獲得的突破後,又繼續進行其他的事情。他總是需要在運動和突破極限中思考,這往往會令他思如泉涌,但也會令他忽略某些細節。
「你說你保證過的。」戴安娜嘆了口氣,但走遠了的維克多僅僅是給她留下一個健美的背影。她呆在原地,不知此刻所思所想。
「小姐,您今天的禮儀課程準備要開始了。」旁邊一位名叫「瑪麗」的英國女佣人出聲提示她。
「哦,我知道了。」她看著維克多離開的方向一眼,帶著心事走開了,「給我準備好今天的衣服了吧?」
「已經好了。」瑪麗說,然後她自己嘀咕著︰「第三遍了。」
「你說什麼?」戴安娜的耳朵卻很靈。
「抱歉,小姐!」
「是啊,第三遍了。我最近卻總是走神。」不過她沒有發脾氣,發脾氣對她來說是一種極壞的習慣。她應該任何時候都注意自己的儀表,情緒,甚至是每一個舉止後面所代表的含義。她需要掌握恰到好處的言辭,她的表現不能夠有損公爵的威望,她的身份也注定她得時刻保持女性該有的矜持。
「有時候我真討厭這些。」
「討厭什麼,小姐?」
「討厭墨守成規的一切。」
「那您難道沒有喜歡的?」
「也許有吧。」
「也許?」
「自由自在,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