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並不是一般的官,至少和地方官是有很大區別的,具體是做什麼的,楊澤也不清楚,兩眼一模黑,付丙榮和譚正文對此也是一知半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嚴誠厚和木根更是啥也不知道,問他們和白問一樣。
第二天一早,楊澤起了個大早,天還沒亮,就出了門,騎著馬,帶著三個徒弟趕去大理寺報到,他還把嚴誠厚打發出去,讓嚴誠厚去整理宅子,他們晚上好住過去,當了大理寺的少卿,從武職改成文職,這兵馬司是沒法再住了,得挪地方才行。
走到了大路上,雖然天還沒亮,可長安不比外地,國家的都城自然熱鬧繁華,路上已然有了不少的行人,甚至有些店鋪都開門了,尤其是賣早餐的鋪子,更是開了不少,這是在做去點卯的官員們的生意,卯時點名,不少官員,尤其是底層的小官員,他們要在卯時前起床,匆匆忙忙的趕往衙門,路上買點吃食,對付一口,也還是挺方便的。
楊澤找了家小飯鋪,吃了簡單的早餐,向店老板問清楚了去大理寺的道路,便即前往,正好在卯時前趕到。
到了大理寺的衙門口,楊澤看向大門,心中小吃一驚,這大理寺的門面修得相當地氣派,不管怎麼說這是大方帝國最高法庭,氣派是必須要用的,但衙門口卻一個行人都沒有,似乎行人到了這里,都故意繞道似的,不願意經過,偌大的衙門口,空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楊澤心想︰「這大理寺怎麼看起來,讓人有種陰森森的感覺,像是到了閻羅殿相仿。」
付丙榮在後面道︰「師父,這就是大理寺?感覺有點血腥氣似的,我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楊澤回頭看了眼,就見譚正文和木根臉上也都有種毛骨悚然的表情。他道︰「我也有這種表情,可能是錯覺吧,這里好歹是三司使衙門之一,光明正大的地方,咱們去敲敲門!」他下了馬,到了門口,叩打門環。
只敲了一下門,里面就有人大聲喝問,大門一開,立面站著一個彪形大漢,這大漢兩眼凸出,面相凶惡,眼神也很不善,正惡狠狠地瞪著門外的楊澤。
楊澤嚇了一跳,退後一步,道︰「敢問這位將軍,這里可是大理寺?」
大漢眼珠子瞪得更往外凸出了,喝道︰「門上不是有匾額麼,你不認識字麼,這種地方也能找錯,你不要命了是吧?」說著話,他就要關門。
楊澤一愣,怎麼搞的,這大漢的語氣怎麼如何的惡劣,我又沒得罪他。楊澤道︰「如果是大理寺便好,我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今天來報到的,你把門打開,我要進去。」他說話的語氣也生硬起來,眼楮也瞪起來了。
這回換大漢愣了一下,態度立時轉變,點頭哈腰地把大門打開,道︰「原來是楊大人,快請進,快請進,小的昨天就接到通知了,還尋思著呢,楊少卿您會啥時候來,可萬沒想到,您這麼早就到了,可今天不是排衙的曰子,怕您見不著咱們侯大人了。」
楊澤進了大門,看向正前方正堂,見正堂里一個人都沒有,再看向院子,就見院子里面竟然也是什麼都沒有,無花無草,一點綠意皆無,而且在這個院子里,無論是門窗還是柱子,全都是黑色的,就連房上的瓦片也是黑色的,只有牆面和台階是白色的,似乎在這大理寺的前院,只有黑白兩種顏色。
那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更強烈了,楊澤回身,問那大漢道︰「這里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別的人呢,你別和我說,不排衙的曰子,大家就都不用來了。」
這大漢竟然立即點頭,陪著笑臉道︰「回楊大人的話,咱們大理寺和別的衙門不一樣,平時里事兒不多,不排衙的曰子,大人們確實不用來當值的,咱們這兒也沒值可當,可一忙起來,那就是沒曰沒夜了。」
楊澤沉默了一會兒,不清楚大理寺為啥會這樣,但此時不是問話的好時機,他道︰「那我找誰報到呢,這手續我總得辦吧!」
大漢卻道︰「咱們大理寺真和別的衙門不一樣,官員交接的手續,直接由吏部辦理,昨天吏部來人通知過了,就代表您的手續辦好了,所以您願意在這待會,那小的就陪您轉轉,要是您想回家歇著,那就直接走就行,後天才是排衙的曰子,到時你來就成了。」
譚正文在後面道︰「這大理寺啥地方啊,感覺不像是個衙門。」
木根卻道︰「我覺得像是個大監獄,只是這里沒有犯人,可一進來就讓人有種得慌。這里只有你一個人看門,這麼大的地方管得過來麼,要是有人偷東西怎麼辦?」
譚正文嘿了聲,道︰「誰敢來衙門偷東西啊!」
大漢笑了,道︰「听楊大人和這幾位的口音,是剛調入京的吧,要說咱們長安哪,小賊的膽子可大了,還真有人從衙門里往外偷東西,不過也都是內部人,所謂家賊難防嘛!咱們大理寺以前也丟過東西,可本朝這十來年,卻再沒丟過啥了。」
楊澤又看了眼四周,點頭道︰「不錯,是沒啥可偷的,這院子里可干淨得很。」他舉走走向正常,想參觀一下,好歹這里以後是自己辦公的地方了,前院後院,總得轉轉才行。
大漢話還挺多的,估計是這里太清靜,沒啥人和他說話,一來了人,他話就多了。跟在楊澤的後面,他道︰「不是沒啥東西可偷,咱們這兒東西可多了,而是東西再多,偷了卻用不上,而且想賣出手,都賣不出去啊!」
楊澤走進了正常,只剛進大門,他的頭發就差點兒沒炸起來!此時天色放亮,雖然大堂內光線不夠好,但也能看清楚里面的擺設了,他先前那種這里怎麼像閻羅殿的感覺,更加強烈了,幾乎就要認為,這里就是人間的閻羅殿了!
就見大堂的正中,有座屏風,上有繪畫,前面有椅,椅前有大案,這和一般的衙門沒啥區別,可再往左右看,卻是各種刑具都有,足足有幾十件,刑具都放在專門的木架上,木架也是黑色的,刑具也是黑色的,甚至連堂里的地面,都是黑色的大理石!
楊澤再也忍耐不住,他問那大漢︰「為什麼這大堂里都是黑色的?難不成大理寺卿特別喜歡這種顏色?可堂內的設置應該屬于國家公器,這個能隨便改嗎?」
那大漢一直跟在楊澤的後面,雖然不是太巴結,可也算得上畢恭畢敬的,听楊澤問話,他忙道︰「黑色的好啊,弄上了血,看不了來。這個顏色可不是咱們侯大人要改的,而是長公主的意思,長公主就是咱們大理寺的法,她老人家想用什麼顏色,那就得是什麼顏色。」
楊澤心想︰「難不成這大理寺是長公主的地盤?可她也太囂張了,竟然把堂堂一個衙門弄成了這個樣子。」
付丙榮卻在後面一拍大腿,道︰「怪不得,我沒進門時就聞到這里有血腥味了,這里竟然有這麼多的刑具,件件上面都有血吧!」
大漢笑道︰「這里的刑具不算多,只是一少部份罷了,還都是不能要人命的。那些真正要人命的刑具,都在後院里呢,還有專門刑審的屋子,基本上在大堂里辦的案子,犯人還有活著出去的希望,而進了後院的,基本就是等著讓家人收尸吧,當然得是他的家人沒被抓進來,咱們這兒辦案,總喜歡一抓就抓一家子。」
楊澤大吃一驚,他感覺女皇時代的這個大理寺,怎麼和另一個時空的錦衣衛衙門差不多,甚至還猶有過之!
付丙榮和譚正文都不說話了,就連木根也不吱聲,他們都感覺眼前的大理寺太可怕了,雖然里面沒有牛頭馬面,可比有牛頭馬面還要可怕!
半晌之後,楊澤道︰「去後院看看吧,你領我們去看看那些刑審室,我想看看到底有什麼折磨人的刑具。」
大漢領著眾人一起去了後院,後院和前院沒有什麼區別,只是院子小了些,而且有十好幾個側院,遠遠超過一般的衙門,但每個院子里都沒有人,靜悄悄的,猶如死宅一般。
大漢一個一個的院子領著楊澤參觀,他道︰「別的衙門,都是前衙後宅,但咱們大理寺不是,沒有哪位大人願意住在這里,這是其一,其二是咱們這一有案子,往往抓一大家子的人,而且都是皇族宗室,往往好幾百口子,這些人要安置下來,牢房自然得多些,所以這里的屋子基本上全是囚房。」
楊澤皺起眉頭,道︰「你一個人看整個衙門,看得過來麼,就沒有其他的差役了?」
大漢忙道︰「有啊,他們還沒來呢,不過得辰時三刻才能來,那時太陽升起來了,有了陽氣,他們才好來,要不然這地方陰氣太重,正常人受不了啊,要不是小人當值,說實話小人也不願意在這兒待的,這附近也沒百姓人家,別的衙門的官員誰也不來,皇家宗室的人更不來了,來了就說明犯事了,所以咱們這大理寺啊……」他嘿嘿兩聲,沒往下說。
楊澤卻也明白,這種活地獄般的地方,沒誰願意靠近。他看了幾間刑審室,只感里面血腥味兒太重,不知有多少皇族宗室在屋里被折磨至死,估計著每間刑審室里都有血案,他感覺有些煩躁,不願意再看了,帶著人又回到了前院。
大漢看出他要走,忽然道︰「楊大人,前任少卿兩個月前被正法了,被扒皮塞草,那人皮草人還在廂房里掛著呢,您要不要看看?」
雖然此時天光大亮,天氣也不冷,更加沒有風,可楊澤仍敢背後的脊梁骨,一陣冷嗖嗖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