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第五十二章5
第五十二章5
趕到七星鎮，街上的氣氛熱烈而又冷清。一街兩巷，家家都在忙過年。依次看去，家家洞門之內，男歡女笑，小孩蹦跳……其情其景，令卯生向往而又不免聯想，他心中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街面上，除國營商店前人頭攢動外，其它處則一派蕭條。卯生擠了好久，最終憑糧票，只買了兩袋餅干。由此他想到，有一天他要在何家溝辦一商店。再遇這種情況時，也不至于措手不及，帶著孩子跑這遠。
兒子們抱著餅干，狼吞虎咽，他卻想哭。不過他在寬慰自己，妻子平常待兒子們還是很好的。
只可惜，由于情緒驟降，無心操辦，他原安排設想美好的年，結果過得還不如別人家一個平常節日隆重。唯有一點喜氣的是，穿著新衣服的兒子們，比平時更高興。
萬事都怕與人比。望著雖然物資條件不堪比擬，但夫妻和睦的弟弟家，卯生悄然嘆息。
有本閑書上說，賀春英出生這年生的人，「為人心性急，有口無心，易好易怒，反復無常」。
人生坎坷的卯生，不是不信命，但一般不肯輕信這類片面的東西。然而時間一久，他深深覺得這十余個可怕的字，是那麼準確地刻畫出了妻子的個性，簡直是出神入化，維妙維肖，又宛若畫龍點楮、入木三分地刻畫出了自己這位「嬌妻」的德行。
為人心性急，有口無心倒也罷了，不算大惡，至少對人威脅不大。只有「易好易怒，反復無常」這八個該死的文字，又加在如此無知者身上，讓卯生苦不堪言，防不勝防，招架乏術。他的生活，就像身處高強度的地震帶，又恍若面臨頻繁暴發的火山口，不知什麼時候人將被震昏，燒暈。誠惶誠恐，苦無寧日。
更苦是他竟然逃不掉，跑不開。因為他有一雙心愛的兒子。他的兒子不能沒有母愛。後娘中也有慈母，但那畢竟是多雷區。
他不敢也不忍心拿兒子們的幸福去冒險。
∼∼
拂曉而出，日沒而歸。拂曉時卯生總不願離開孩子，總要在那雙嬌兒的臉蛋上親吻兩下；而歸來時則十分矛盾，既急于見兒子，卻又不願見妻子，常常是猶猶豫豫，苦熬在兩難之間。
沒有正常的夫妻生活，沒有夫妻感情，盡管人前極力掩飾和偽裝，日久竟也能被人看出破綻。卯生夫妻不和，終不免被人議論。他難堪、尷尬，又無奈。沒想到，因此他又被卷入到了一樁風花雪月的是非場中。
開始時，人們由懷疑、猜想卯生的夫妻關系，發展到後來竟無聊地比較其夫妻間的人材與知識。再後來，好事者的人們，居然私下結論性地斷定卯生終將離婚。時間一久，大家都相信這是不爭的必然結果。因此，一些熱心人竟開始悄悄為卯生物色著下一屆夫人人選。就連公司一號領導夫婦倆，也不甘落後的，預先向卯生透露了他們欲做大媒的信息。卯生面對人們的「熱心關懷」，哭笑不是，又只能一笑置之。說什麼呢？說自己的妻子無知、不及人，還得將就、湊合？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工地上悄然興起一股潛流，一種現象，有人不帶惡意，而又不無「熱心」地開起了卯生和崔雲的玩笑。開始時人們交頭接耳，措指點點；後來竟由地下轉入地上，干脆展開了火力試探，一時間戲戲謔謔，公然玩起了拉郎配。
誰知玩笑也是一種力量，也有它不可低估、小覷的作用力。時日一久，居然弄假成真。
崔雲比卯生小一歲，生得高挑苗條，舉止穩重，人很漂亮。初看她臉型與金琬有幾分相似，細辯則略有不同，卻也平分秋色各有儀態。只是她與金琬相比，文化知識稍嫌不及。但其為人精明大方並不亞于金琬，言談舉止別具風韻。她處事待人，卯生尚且自嘆不如。
崔雲是工地上的副工領班，人緣極好。當她和卯生第一次被人戲稱為天生一對時，她不僅不慍不惱，而且報有發自內心的甜甜一笑。哪剎那，當她目光投向卯生時，卯生看到的是那雙脈脈含情眼楮中，投來的是一種火辣辣的探詢成份。以致卯生像猛然間接受到了一股愛的電流，不由一陣臉紅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