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第16章︰故土療傷（二）
第16章︰故土療傷（二）
周日上午，吳好舞坐上開往花城的公車，神情凝重地望往窗外。遠處的田野，莊稼已收割，光禿禿的，地面上只剩下橫七豎八的稻草，甘蔗尾和番薯藤葉……秋天蕭瑟的氣象撲臉而來……
好舞不忍久看，他扭轉頭，從背包里掏出手機。iphone5剛打開，夢雨的短信就「嗖」的一聲飛了進來——
「好舞哥，我昨晚唱醉了。」
喝醉了？好舞的心頓時變得酸酸的，似乎酒精從手機屏幕上滲透了進來，他的內心莫名地難受起來。
看了好一會，他有氣無力地回了一條短息——
「小夢雨，我昨晚痛哭了。」
他昨夜，的確是又痛又哭。
父親的哮喘，讓他心痛如絞。昏黃的燈光下，老人家一手撫著心口，一手扶著床背，彎著腰在床頭處急咳，越咳腰越彎，最後咳得整個身軀如一張弓一樣，撐到床鋪上——自己想過去扶起他，老人卻擺手示意不要扶，說是這樣弓著才會好受點。
咳嗽終于熬過去，緊接卻是喘氣。一吸一呼的，空氣變成了千斤重擔，仿佛須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吸進一口氣也才能呼出一口氣；喘著喘著，那弓形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松跨了下去，整個人蛙趴到床上︰寬闊又瘦削的軀干，就這麼無助而可憐地趴在那兒……
母親當時默坐在床沿上，一邊輕撫父親的背，一邊用衣袖無聲地抹淚。
屋子里氛圍沉重而痛苦，壓得小好舞連氣都喘不過來。
等父親緩過氣後，好舞從床頭站起身往院子走去。他仰頭望了一會星月，推開院子的柴門，準備到村口去走走。
柴門剛剛推開，好舞就看到不遠處的龍眼樹蔭里，轉出一個身穿黑底白紋衣裙的少女來，是劉巧珍。——原來這可憐的姑娘一早就站在這樹底下，無望地等待著好舞的出現。
好舞的心不禁格登地跳了一下，他停止了還沒跨出門檻的後腳。
「好舞哥！」劉巧珍一邊快步向他走來，一邊低低的叫道。
好舞順手拿起柱在門口的一根長樹枝，快速轉身，閃進院子，並順手關上了柴門。
——就當沒听見，沒看到吧，心里愧對她，就不敢再面對她。好舞一邊往里屋走，一邊自我安慰了起來。
回到屋里，他屏息傾听，寂靜的夜里，他听到劉巧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在他的窗口停留了好一會，才踩著落葉，涮涮地遠去，遠去……最終消失于夜的靜寂里。
好舞和衣躺到床上，燈也不開，在黑暗中思前想後，浮想聯翩。他想到了父親的身體，自己的前途，夢雨的浪漫，巧珍的痴情……
百感交集的好舞，在黑暗中，不禁掉下了眼淚。
「好舞哥，我現在好想哭啊……」夢雨的的信息又來了。
在顛簸的公車上，好舞手捏著手機，茫然地望著窗外。好久好久，他才緩緩地給夢雨回了信息——
「小夢雨，我現在好想喝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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