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第5節︰偏方
給孩子找血地,永祥沒有做過這事,不明白做這事的要領。
春兒趕緊咬著永祥的耳朵,告訴他如何如何去做。
永祥一想到這個兒子不是自己的種,就沒了那種做父親的喜悅和興奮,更沒有情緒去為仇人的孩子去尋找那塊神聖的血地,埋藏衣胞,種植人生。
他推辭道「娘,還是你去埋吧。我怕血地找得不好,將來會耽誤這個小把戲的大好前程。」
「屁話!你怎麼有本事日下了這個種,就怎麼有本事為你日的種找到個好血地。這種大事你不做誰做?你這個爹是怎麼當的?」春兒不答應。她說別的什麼事都好讓人代替,唯獨這件事非得當爹的親力親為。
永祥不想捅破這個孩子的生世秘密,惹得娘再次傷心。只好硬著頭皮,端起那只盛有血腥味刺鼻的胎盤的木桶,從門後操起一把鐵鍬,皺著眉頭準備出門。
「永祥,把紅寶書舉在前面開路,現在不能點香上燭,只好靠**的紅寶書的神威了。」春兒把家里供在神壇上的一本紅塑料殼子的**語錄遞給永祥。「拿好了,舉的高高的才能避邪!」
永祥依著春兒的話,把紅寶書舉過頭頂心,出了凡家的院門。
夜色中,永祥想往凡家的祖墳地走。這不是凡家的血種,怎麼能入凡家的祖地?他想往狗子家祖墳地去,一轉念,憑什麼給他送去一個大胖兒子?狗子你褲襠那里一翹一歡暢,可苦了沈芳和我們凡家母子倆。這個兒子一輩子我都不會還給你的!他想起娘剛才給這個孩子起的小名叫銀杏。
想到了銀杏,有了血地的去處。他轉了一圈回到院門前。在白果樹朝陽的根部挖了一個很深的坑,然後把衣胞埋了進去。心里說︰孩子啊,你雖然不是凡家的種,既然生在了凡家,就讓你靠著凡家,它是你最好的去處,這里就是你的血地,讓這棵凡家祖傳的白果樹庇護你,保佑你。
永祥有了兒子,學校里的同事得訊後,紛紛向他表示祝賀。
羨慕他有能耐,一槍打中一個帶把子的。兒子是的確良罩衫挺括,女兒是棉毛衫貼肉,能生兒子的男人是要被人多投幾分敬意的。特別是在農村,需要勞動力,生養男孩子是家里老人卯足了勁的希望,也是做媳婦的頂天立地的大事。
鄉下媳婦懂事後,第一件大事是有個好姻緣,能夠找到一個好男人,知冷知熱的疼自己。第二件大事是生個兒子,唯有這樣才能找到那種翻身農奴把家當的感覺,完成了香火延續的重任,媳婦成了這個家族的功臣,于是做人的腰桿挺直了,說起來話來底氣也顯得十足。
擺完銀杏滿月酒的第二天,永祥剛進學校門,就遇到了孫紅。
「永祥,這是我和我媽送給小毛頭的一點心意。」孫紅沒有去吃滿月酒,她不願觸景傷情。自己曾經暗戀的男人,健偉的軀體被別的女人搓來揉去,並生下了男女結合的產物。
永祥見孫紅臉上虛腫,關心的問「孫老師,你身體不好?先顧著自己要緊,多買點營養品吃才好。」自從他弄明白上次孫紅不理睬他的原由後,心里反倒多了幾分留意。
那年,孫紅隨父親去三線工程建設工地,在那里讀完高中後,父親在一次施工中因公殉職成為烈士子女,于是組織上保送她讀了師範中專。臨畢業時,她得了腰子病。人在異鄉不方便,所以請調回仙女廟,分配在縣城小學教書。一來好了卻母女兩地相思。二來好母女相互照顧養病。
近來黃老師病情加重,她一面在城里教課,一面天天趕來鄉下為母親熬湯煎藥,沒有幾日累得自己舊病復發。
孫紅回到母親身邊時,曉得永祥和母親在一個學校里教書,听母親說他心里還惦記著她,心里很感動。可她不想讓自己有病的身子拖累永祥,所以有意躲避永祥。一直等到永祥和沈芳結婚後,她才主動與永祥說話。感謝永祥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對母親生活上的關心幫助。
「永祥,沈芳月子里需要補養。你沒有听人家講嗎?女人生一次孩子等于月兌胎換骨一次。月子里營養太差了,容易治下病根子。我這里有二十塊錢,你留著應急用。」孫紅知道永祥手頭緊,但不願說穿。
永祥結婚後,她愈發注意了永祥。這個男人再也不是往日那個同桌的男孩了,是個愈發成熟的男人了。他那舉止,他那言談,他那心勁,他那自尊,多少回使她從夢中驚醒。她後悔自己從身邊放走了這個男人。
自己釀的苦酒自己咽。她不敢乞求能得到永祥的身心,但她願意永祥能順從接受她的關懷和呵護,讓她心靈深處那種女人對一個男人愛慕的情感,能夠有個地方宣泄。
孫紅見永祥不肯收錢,生氣道「我們是老同學,最近個把月我媽幾次進城看病,哪次不是求你送的?我都沒客氣,現在你倒生分了,這錢你不收可以,往後我媽的事你也就別管了。」
永祥怕孫紅病中生氣,對身體不利,忙退讓的說「孫老師,我收十塊錢,這十塊錢你自己留著補養身子。如果我手頭緊時,會毫不客氣地找你幫忙的。」
說著,永祥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秘方「這是我們鄰村一戶人家吃好腰子病的偏方,前幾天討來的,老是沒有見到你人影子,所以一直放在身上。要是再不給你的話,都快要磨爛了。你拿回去,一定要試試。那個人家講,藥方蠻靈光的。」
「你呀,還是這麼心細!好,我就不客氣了。謝謝你的關心!」孫紅收好秘方走了。偏方還沒吃,她就覺得自己的病已經好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