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第2節︰抄書
第二天，大丫為永祥搞來了外出的介紹信。
為了此行做準備，永祥還專門去了趟仙女廟縣城。那天早晨，他來到縣城東頭的新華書店，佯裝購書前的挑選，讓當班的一個女營業員拿出一本辭海。
他翻到銀杏的條目，趁營業員招呼別的顧客時，急忙掏出紙筆抄寫起來︰銀杏——亦稱「白果樹」，「公孫樹」。銀杏科。落葉喬木。葉扇形。雌雄異株。種子橢圓形或倒卵形。系子遺植物。我國普遍栽培；日本亦產。生長較慢，壽命極長，可達千余年。……
「喂，你這書買不買?這里不是圖書館和小人書攤！」營業員吆喝起來。女營業員最煩的就是這種人，這本書翻看翻看，那本書翻看翻看，你嘛忙著爬高蹬梯的替他找書，臨了櫃台上擺了一大堆書，他手一攤不買了，轉身拍拍走人。
永祥臉紅了「我……」
「沒錢就別翻，翻壞了誰賠？」女營業員從永祥手中奪過辭海放回書架上。
永祥沒趣地走出新華書店，來到縣圖書館。沒借閱證，管理員不理。好容易捱到中午，新華書店營業員換班，賣工具書的櫃台上換成了一位五十開外的男營業員。
永祥湊上前。「大大，請把辭海拿出來讓我看看。」
這里鄉民把父親的兄長稱「大大」，也就是城市里「大伯」的稱謂。
「小伙子，這年頭想看這書的人可不多，就這一本。」營業員和藹可親的把上午那本辭海拿給永祥。「你要買嗎？」
「我身上錢不夠，先翻翻可以嗎?」永祥小聲地求道。
被人求的心理是快活的。男營業員一開心，準許道「別弄壞！髒！書角別弄翹了！賣相不好了，這書就沒人肯買了。」
「一定不會弄壞得。大大，我不會偷您的書的。」永祥感激地連鞠了兩個躬。
「我相信你！看你的樣子像個讀書人。」營業員說著忙著招呼別的買書人去了。
永祥急忙翻到那頁，拿出上午的紙筆龍飛鳳舞地接著抄了下去。……種仁供食用，多食中毒，外種皮可栲膠。木材淺黃色、細致、較軟，供建築、家具，雕刻及其他工藝品用。又為庭園樹，行道樹。中醫學上以種子入藥，性平，味苦澀，有小毒，功能劍肺定喘，主治痰哮喘咳，遺精，帶下，小便頻數等癥。種子含有氫氰酸，組胺酸、蛋白質等。
回村的路上，永祥彎道去了趟公社小學。出遠門之前，他想去孫紅那里看看，還有什麼事情需要他辦？特別是幫她干一些力氣活。
「永祥，還餓著肚子沒吃過夜飯吧?」孫紅從小煤油爐上端下熬中藥的砂鍋，炖上一只鋼精鍋。她倒上開水，忙從抽屜里拿出卷筒面和兩只雞蛋。「你來得巧，前幾天到揚州听教學課，在國慶路街上買了兩罐午餐肉罐頭，還剩半罐沒吃完哩，算你有口福。」
「孫紅，你別忙了。有口熱的吃就行了。我到你這里來，就沒有打算客氣。」永祥見孫紅臉色好多了，心里放心了不少。
「老同學了，到我這里還用客氣嗎？」孫紅手腳麻利地忙碌著。
「上次那個秘方你阿堅持吃下來的?如果有效果，是不是再配幾副藥堅持吃下去？」永祥嗅了嗅滿屋子的藥香問。
「一直在堅持的，多謝你的關心。」孫紅說著，在碗里倒上醬油醋，還放了點味滋素，然後從一個搪瓷缸里挖了一大塊熬制過的豬油。
「孫紅，過兩天我要出去採點白果花的花粉，你有什麼氣力活，趁我出門前好給你做?」有了大丫的溫存，面對孫紅他的那種男人**淡薄了許多。夜里做夢也不是她的身影，而是大丫的那張的臉。但興奮之時，他還會想起她。
「你呀，沒活干就不能來嗎？我一個女人家家有多少氣力活?」母親去世後，永祥隔三差五的來一趟。走時總是把她的水缸跳得滿滿的。孫紅感激地望著永祥問「嬸娘身體還好嗎?」
「沒了先前的精神氣，下半宿老喊睡不著。」永祥搓著手回應道。他現在見到孫紅心里有點發虛，不太敢正眼看著她。
孫紅滅了爐上火說「你放心出遠門吧，有空我會抽身去陪你娘說說閑話的。」
永祥第一次吃孫紅下得面條，味道十分香，于是大口吃了起來。要是自己的女人天天下這樣的面條給他吃，他想一定美死了，百吃不厭。
看到永祥狼吞虎咽的樣子，孫紅忙說「你慢點吃，沒人和你搶，別噎著。」等永祥把雞蛋掛面吃下肚後，孫紅走到她母親留下的一架立式鋼琴前說「永祥，過來開開嗓子，讓我听听你的聲線？」
永祥成天與大丫混在一起，哪還顧得上練聲？剛回村時，還利用早晨和晚上時間，把頭悶在水缸里練了幾次聲。被大丫看見後，說他是癩哈蟆想吃天鵝肉異想天開，要當歌唱家是大白天做白日夢。後來，忙著與大丫男女歡歌，也就再未練過聲。
永祥怕出洋相，忙推辭道「我好久沒有開嗓子了，怕唱不上調。」
「沒關系，先唱幾遍練習曲。」孫紅熟練地敲著黑白分明的琴鍵。
這架鋼琴是孫紅外公送給她母親過十歲生日的禮物。母親在世時，早晚都要精心擦拭一遍。現在，每當撫琴時，就感覺母親在看著她。母親在世時說過，永祥有一天能出人頭地，說不定就靠他副好嗓子了。讓她督促永祥堅持不斷地練聲。
永祥現在那有時間練聲，除了勞作，空余時間都讓大丫給包圓了。嘴里含得都是這個女人廉價的情與肉。
「孫紅，听說王兵在部隊提了干，有沒有給你寫信?」
他岔開話頭，清了清嗓子，假裝要吐痰，于是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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