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們要不要去看看?」阿築覺得此事甚為蹊蹺,在相府內居然會听到如此可怕的聲音。
小桃和奴兒疑惑,「我們怎麼沒有听到?」
易謹寧能听到是因為莫瀲琛用內力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脈,讓她體內的真氣可以暢行無阻,使她不再受真氣的竄動之苦。
但是他沒告訴易謹寧的是,助她打通任督二脈需要消耗極大地內力,莫瀲琛這兩天正是身體最虛弱的時候。
阿築也不知情,在收到剎盟傳來的信號之後,莫瀲琛猶豫了一會兒決定賭一把拖著虛弱的身子去了總壇。
「嗯,我和阿築都听到了,說明你們的功力還不行,得好好練練!」易謹寧一個你們偷懶了的眼神射過來,奴兒和小桃趕緊地提氣練習去了。
易謹寧半眯著眸子思索著,舊院到底發生了何事!
「走,我們去看看!」下定決心後,易謹寧跳下了秋千。
沿著漆黑的小道一路走到舊院子,那里荒廢已久,無人居住,倒是時隔個十天半月易長華會派人去打掃一次,也不知他要留著那舊院子干什麼。
因著那里有一口廢井的緣故,相府里許多做錯事的丫鬟婆子都被填到了那口井里。听說半夜會有無辜的冤魂爬出井來啼哭索命。
易謹寧可不相信這些說辭,要是真有冤魂索命相府里的人就沒一個能活到現在的。
廢舊院子里雜草叢生,除了通向那口井的一條小道通暢一些,其他地方幾乎都被高高的雜草淹沒了。易謹寧訝異,不是說每個不久便會有人來打掃麼,這得多久沒大理過了?
「救命啊,救我……」
走近舊院子,那喊救命的若有若無的聲音也大了些,易謹寧听得真切,是個小女孩的聲音。
吱呀一聲,破敗的堆滿灰塵的門被推開,那門砸在地上,砰地一聲,揚起滾滾的煙塵。
「阿築,你听到沒?」
易謹寧貓著腰,輕輕地跟在阿築的身後。
「嗯!」
阿築簡單地應了一句,便專心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喵……」
一聲貓叫劃過耳際,接著一個黑團掠過。
「主子小心!」
阿築靈敏一閃,拉著易謹寧的手往後一滾,順勢滾到了那滿是灰塵的桌子旁。那桌子被他的後背一撞,上面一個早已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花瓶 當一聲掉了下來,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易謹寧毫無防備地被阿築一拖,後背蹭到了地面,一下子火辣辣地痛起來,但是她卻沒吭一聲。
她咧嘴笑笑,「沒事,那是一只貓!」
「救命……」
那聲呼喊越來越沒力氣,像是快斷氣了般,氣息若得連易謹寧都感受地到她的痛苦與奮力掙扎無果的無奈。
屋子里漆黑一片,阿築模出火折子點上,照亮了易謹寧滿是灰塵的小臉。他舉著那火折子向四處掃了一眼,發現在那同樣滿是灰塵的案台上有兩根蠟燭頭。他一皺舉著蠟燭,一手拉著易謹寧走了過去,將那蠟燭頭點上,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來。
「啊!」
易謹寧忽然驚呼一聲,阿築趕緊回身。
「主子,何事?」
「她……她的脖子上……有個血洞!」
易謹寧指著在一個角落里早已昏迷不醒的一個孩子,驚恐地看著她的脖子。她忽而笑了笑,自己最近被莫瀲琛寵溺地越來越膽小了。于是裝著膽子走了過去,翻起那脖子歪到一邊的小女孩的身子,忽然眼楮睜得老大,阿築在一旁也是詫異萬分。
「宛兒!」
宛兒怎麼會在這兒?她抱著宛兒,手探了探她的氣息,還有氣息在。拍拍她的臉頰,「宛兒你怎麼了,誰咬了你?」
這兒什麼人都沒有,灰塵滿院子都是,雜草橫生看起來就像是冤魂的作怪!
「阿築,你有沒有听到有人離去的聲響?」
「主子,她現在身子極弱,快帶她回前院找老爺。」阿築也伸手探了探宛兒的脖子,冷靜道,「我看著是有人在搞鬼,並不是什麼鬼怪!」
「先離開這兒再說。」
易謹寧讓阿築抱起宛兒,兩人匆匆離開了廢舊院子,沿著來時的路趕了回去。路過那口廢井時,易謹寧特意留心看了一眼,發現井口有抹紅色的印記。她也不多想,心中記下了就歲阿築一起離開了這里。
回到前院,眼前一下子亮堂了許多。易謹寧將宛兒抱過來,讓奴兒去叫了易長華過來,吩咐小桃和其他幾個人打水的打水,拿藥的拿藥,請大夫的請大夫。眾人忙活了起來。
易長華很快就趕了過來,易謹安和莫逸軒也來了,連易老夫人都被驚醒了。
「到底怎麼回事,宛兒為何會在廢舊的院子里?」
易長華看著臉色蒼白的易謹宛,厲聲質問服侍她的那幫子下人,卻見個個都低著頭不說話。
「爹爹,你現在問他們也沒用,宛兒可能是被人惡意綁到那里的,下人們都睡了,哪能注意得到?」
易謹寧幫宛兒清洗了傷口,讓人給她上了藥便對易長華冷冷地說了幾句,易長華頓時心中很不是滋味。宛兒是他的女兒,他著急了問個下人都被寧兒呵斥,他這做父親的到底有多失敗?
「宛兒,我的兒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易老夫人見下人在包扎的那傷口竟是咬出來的牙印,立即大驚,扣著拐杖,滿臉怒火。
「祖母,那是怎麼回事兒得問問爹爹,他一直留著那個廢舊院子到底要做什麼?為何不一把火燒了,重新開闢出來,要讓它荒著卻還要派人去打掃?」
易謹寧眸意味不明的話讓易老夫人模不著頭腦,那院子原本是要被重新開闢出來的,卻是被她阻止了,普寧寺的慧海師太說過那廢舊院子動不得,她才一直沒動的。可是她不知道易長華一直暗中派人大理那廢舊院子的事情,今兒寧兒提出來了,她也頗感意外。
「華兒,你派人打掃那院子是為何?」
「母親,我……我……」易長華自己也不好解釋,他模著腦袋,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易老夫人听得火氣蹭蹭上漲,掄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招呼。
「一定是你在廢舊院子里藏人了是不?我打死你個惹禍的,沒事兒你干嘛在那兒整出個鬼東西來嚇人?」
易長華滿臉委屈,他沒有藏人好不好。廢舊院子里……是有一個人,但是那人是皇上交待藏在這兒的,要不是今兒宛兒在那里被發現了,他也想不起來那廢舊院子李還有一個人啊。這都過去多久的事兒了,他很久都沒有去關注了好不好,說不定那人早死了!
「還不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看看你惹出來的禍事!」
易老夫人掄起拐杖,看樣子要是易長華再不說就要打下去。易長華有沒有在廢舊院子里養女人,她也說不準,自己的兒子她清楚,按說是不會將女人養在這樣一個地方的,估計是沒有了。她舒了一口氣,等著兒子回答。
易長華擦擦額,「母親,您真冤枉兒子了,那是十年前的事兒了。皇上那日突然來找我,塞了個女人過來。那女人來時都已經瘋掉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還在不在這個院子里啊!」
瘋了!易謹寧听到那是個瘋女人的消息,心中一動,莫不是那日晚上來承恩殿的那個翾妃?
易謹安和郡王莫逸軒听後也是眉頭一皺,易謹安更是擰著眉說不出地郁悶。她今晚是趁著上茅房的空擋兒偷偷出來采血的,剛好見到宛兒經過那廢舊院子,就擄了她進了滿是灰塵的舊屋子,沒想到卻是被易謹寧發現了。她趕緊地在咬了易謹宛一口後就扔下了她,從後門悄悄溜回了自己的菊苑。
自從得知采到親人的血樣可以用來制成藥丸緩解嗜心丸帶來的疼痛之後,她就讓李媽媽偷偷地采過易謹宛的幾次血,她不敢去要易長華的,那畢竟是她的親爹。可是宛兒的血制成的藥丸在回門這日剛好用完,所以她才急于采今晚子時的備的血樣。宛兒年紀小反抗不得被打暈了後她剛好想吸取多一點的,卻被阿築和易謹寧打斷,平白的失了這次的好機會。
她眯了眯眸子,看著自己身旁同樣擰眉不語的夫君。莫逸軒是在奇怪,為何皇上會讓易長華藏起來一個女人。看來皇上暗中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很多連瑤妃都不知道的事情易長華居然知道。
這個易長華看來也不是好對付的茬,居然是跟皇上穿一條褲子的人,以前是他低谷這個丞相了,這人看似市儈實則內斂深沉的老奸巨猾,比不得那些朝中大臣沉不住氣,倒是個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居然屈居蟄伏了這麼多年。
屋子里的人各有所思,都沉默著不說話,大夫把了脈確定沒事後就離去了。易謹宛沒隔多久就醒了過來,她看著這一屋子盯著她瞧的人,一臉莫名。
「祖母,爹爹,各位姐姐姐夫你們怎麼在這兒?」
易謹宛也不太清楚自己怎麼了,她只記得自己是出來起夜,後面被人打了一下就暈了,然後是一個人在咬著她的脖子讓她痛醒的。她記得自己好像喊了幾聲救命就又暈了過去,再然後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不知道了。
易長華詫異道,「宛兒居然連自己發生了何事都不清楚麼?你的脖子是怎麼回事」
他擔心是那個瘋女人咬的,怕宛兒被咬了之後也會瘋癲,所以他要問清楚。瘋女人咬人都是不需要理由的,只是那女人不是早已不在了麼,如今又回來了不成?
「我……我只記得有個人在背後打了我一下,我醒來之後就發現有個人咬著我的脖子,然後……然後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易謹宛揪著臉,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她什麼也想不起來。她只知道自己被咬了,而到底是誰咬了她,她哪里清楚。這模天黑的,她又是剛睡醒,哪里知道在自己家里背後也會忽然有人跳出來啊!
老夫人滿臉關切,她揉揉易謹宛的發慈愛道,「不知道就別想了,別說了,你好好休息!」
易長華帶著疑惑扶著易老夫人出去了,易謹安看了易謹寧一眼,見她沒注意到自己也就拉著莫逸軒回了自己的院子。大晚上的,她也困了。今兒吸了一點血,子時是能捱過去了。
「宛兒,別瞞著二姐姐,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待人都走後,易謹寧坐在床沿上,認真地打量著易謹宛。她看得出來,易謹宛剛才撒謊了。
易謹宛忽然驚恐地抱住了易謹寧,「二姐姐,剛才……剛才那個咬我的脖子那人好像是……是……是大姐姐,我雖然沒看見她,可是我聞得到她身上的香味,我們家就只有她一個人喜歡茉莉香油,一定是她,一定是……」
轟!易謹安!居然是她?
易謹寧滿腦子都是易謹安吸食別人鮮血的畫面,她眯了眯眸子,易謹安所說的知道解嗜心丸的法子居然是吸食親人的鮮血,她居然做得出來?
易謹宛見易謹寧的雙眸中折射出狠厲的光,她哆嗦著,「二姐姐,說不定還有其他人也會抹茉莉香油……」
「就是她!」易謹寧月兌口而出。該死的,她竟敢傷害宛兒,宛兒還這麼小。要是易謹安想長期吸食宛兒的鮮血,那宛兒還有命在?
不行,她要像個法子,制止她這種行為。
易謹宛被她突來的一聲大吼嚇到了,她慘白的小臉更加沒了血色,大姐姐和二姐姐一樣都讓人害怕,她不由自主地松了抱住易謹寧的手。
察覺到易謹宛對她的戒備,易謹寧笑了笑模模宛兒的頭發,「宛兒乖,二姐姐絕不會害你,我向你保證!」
她舉起右手發誓,證明自己不會對易謹宛怎麼樣。她不是一個無情之人,卻在面對易謹安所做的事情後沒法冷靜下來。
易謹安絕對不能活,要是她活下來了,宛兒必死!
沒等多久,易謹寧讓小桃和奴兒送宛兒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對站在一旁抱著劍不言不語的阿築道,「你說,我是不是讓她活得太久了?」
阿築還是沒說話,他將抱著的劍抓在左手上,用右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
「是!」
易謹安不願意傷害易長華,那麼宛兒就是很好的攻擊對象,今晚宛兒是被自己和阿築救了。可是以後呢,她回門就住了些日子罷了,遠水救不了近火,易謹安若是想回來取宛兒性命,她沒法阻止。
「殺了她!」
易謹寧的眸子里寒光一閃,卻是很快恢復平靜。那一雙如鳳凰展翅的美麗眸子依舊瀲瀲生光,甚是迷人。
「對了,阿琛為何每次收到信號都會出去,他這次出去會不會有危險?」
易謹寧狹長的鳳眸里一時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說著話竟然會不自覺地想流淚。
阿築也是心頭一跳,主子今夜過了亥時還不回來,要出大事了!
「是不是阿琛出事了?」
易謹寧從來沒有這麼擔心過,她今日總是覺得胸口極悶,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阿築沉默不語,易謹寧抓住他的衣領子大喊,「快說!」
小桃和奴兒此時剛好進來,異口同聲道,「小姐發生了什麼事?」
「他說過……」阿築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亥時沒趕回來就……就是出事了!」
莫瀲琛臨走前特意囑咐他,要是亥時沒回來就告訴易謹寧這件事,可是莫瀲琛的武功極高,他相信他不會這麼容易出事的。就算真出了事,不是還有剎盟麼?
阿築還在晃神,易謹寧已站起來,她試著提氣跑到門口,發現體內真氣行走自如,就是不知道如何運用。她回頭惱怒道,「你不告訴我,我現在就去找他!」
說著就要出門,小桃和奴兒那個追了出來,「小姐去哪兒,等等我們!」
阿築那個呆頭鵝如此表情,就表示……莫瀲琛真的出事了!易謹寧已經強烈地感應到了他此刻的痛苦。他在痛苦,他受傷了!
「阿築,求你帶我去找他,求你!」
阿築無動于衷,莫瀲琛說過,絕對不能讓易謹寧再受任何傷害。他不能讓她去冒險……
易謹寧見說不動他嗎,扯著他手,用命令的口吻,「阿築,你若不帶我去,從今往後我不再是你的主子,你可以走了!」
「主子!」阿築猶豫了一會,「好,我帶你去!」
易謹寧笑了,松開了他的手。
阿築帶著易謹寧和小桃奴兒,幾個人換了裝行走在黑夜間,連個燈籠也沒打。小桃幾次差點絆到東西摔倒都被阿築拉住,奴兒倒是輕功還行,自己一個人走得順暢。
易謹寧焦急地提氣快步走動,幾乎用的也是輕功了,動作比阿築都快,看得奴兒和小桃瞠目結舌。
阿琛,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啊!此時的易謹寧現在腦子里全是莫瀲琛被砍殺的場面,全然忘記了易謹安剛才吸食宛兒鮮血的事情。
待深更半夜,莫逸軒熟睡之際,易謹安體內的嗜心丸又發作了起來。她剛才吸食了宛兒的鮮血沒錯,可是量太少了。她偷偷地點了莫逸軒的穴道,一個翻身滾下了床,換上了夜行衣。
只見她一個輕躍,快速竄上了菊苑的一刻大樹,而後又一個展翅輕身而下,就輕易翻出了院子,翻到了宛兒的房里。
是夜,燈火盡滅。
宛兒的院子里一聲悶哼傳來,而後又見一個黑衣人挺身翻出牆院,院子里恢復了寧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