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漢 第一百九十三節︰心生嫌隙

作者 ︰ 路邊呆子

車仗浩浩蕩蕩地開到呂布府前.董卓在侍者的攙扶下.慢慢走下馬車.

董卓皺著眉頭瞟了一眼方才小七消失的陰暗小巷.對著守門士卒相問道︰「方才所來何人.」

「是一送信的.」

「哦~~」董卓點點頭.邁步向府內走去.一腳剛踏進門檻.董卓口中嘶了一聲.猛然回身問道︰「何人之信.」

小卒聞言一愣.低下頭有點畏懼地避開了董卓的目光.

董卓頓時心生不滿.回身便一耳光抽向了小卒.

「說.何人信件.」

小卒捂著腫大的半邊臉.吱吱唔唔地回道︰「冀…冀州牧.管彥的信件.」

一旁的李儒聞言.心中大驚.忙轉頭看向董卓.

董卓的臉已經拉的很長.眼中寒意閃閃.跟隨多年的李儒明白.董卓這是動殺心了.

但是李儒感到.今天諸多事情.明顯的有管彥的手筆在里面.莫不是管彥使計挑撥董卓和呂布關系.

董卓雖有數萬西涼兵.卻只有呂布這員猛將.若無呂布.恐怕董卓的戰力就要打一個折扣.而管彥則相反.管彥雖不如董卓兵多.但麾下猛將如雲.個個以一敵百.故而管彥和董卓一直相互忌憚.在洛陽城中行成了微妙的均衡之勢.

若因管彥使計.呂布為董卓所棄.那麼董卓就是自廢一臂了.

可還未等李儒相勸.董卓便鐵青著臉大步向內堂走去.

李儒忙一路小跑.申請緊張地跟在董卓後面.

竹榻上.呂布正勉強地坐起身來.伸手接過門卒遞來的信件.

「嘶~~~~」一不小心.呂布牽動了後背的傷口.疼得呂布齜牙咧嘴的.

「君候沒事吧.」門卒見狀忙走上前.扶著著呂布的肩膀.慢慢站起來.

「太師下手也太狠了.君候與其好歹是父子.這……」

呂布一皺眉.斥責道︰「休要胡言.出去吧.」

門卒一抱拳.緩緩退了出去.

待門卒退出.呂布這才微微嘆了口氣.深藏在心中的怨氣也化作一絲愁容浮在了稜角分明的面龐上.

呂布有點後悔了.為什麼當初要反丁原呢.丁原雖然本事沒有董卓大.但好歹真的是把自己當兒子看的.而董卓.只因為自己跟對家手下說了幾句話.就被打成這樣.

呂布舉起手中的信件.信封上寫著︰溫候親啟.管文德拜上.呂布不禁想起了早上戲志才說的那些話.看來戲志才說的也對.董卓非善人.我還真為我的「身後之名」想想了.

呂布撕開信封.抽出信件.正欲展開閱讀.這時.房門忽然一腳踢開.一個肥碩的身影踏步而入.

由于天色昏暗.呂布並未看清來人.見此人敢直闖自己的房間.呂布大怒道︰「放肆.敢在我府中亂闖.」

「是我.」董卓悶聲一回.便直直站立在房門口.

一听聲音.呂布大驚.忙下榻拜道︰「原來是義父.請恕孩兒無禮.」

董卓也不說話.只是想前走了一步.目光死死盯著呂布手中的信件.

「那是何物.」董卓明知故問地指著信件相問道.

呂布心里咯 一下.今天光是跟戲志才說會話.就被打了四十軍棍.現在又與管彥直接信交往.那不是要打八十軍棍.新傷加舊傷.不死也殘廢啊.

想到這里.呂布額上的冷汗也漸漸冒了出來.

「究竟是何物啊.吾兒奉先.」

听著冰冷話音.呂布心中有點忐忑了.雖然董卓口中呼喊著「吾兒」.但是確如利針般扎在呂布心里.

良久.呂布這才咬牙回道︰「此乃一封信件.」

「讓吾一觀.」

呂布聞言.緊張的把手中信件遞給董卓.心中在暗暗乞討︰管文德.你可莫要寫些不該說的話.否則吾命休矣.

董卓一抖手中信件.借著昏暗的燭光.開始仔細閱讀起來.

「奉先吾兄︰

吾應天命.兵出冀州.皆為…….我等既為武人.當效冠軍侯;外驅韃虜.內平奸佞.今公掌……之權.何不……卓.匡扶漢室.再明乾坤.愚弟不才.願尊兄長.以成…….望兄三思之.管文德拜上.」

董卓越讀.眉間越是皺的厲害.這封信涂涂抹抹.關鍵幾句都已被墨黑.難不成是有什麼秘密.被呂布估計涂抹.好瞞過自己.

想到這里.董卓心中疑心大起.眯著眼楮故意問道︰「奉先謀得好大的事啊.」

呂布一頭霧水.听剛才董卓讀的信件.也沒有說什麼事啊.而且就算管文德說了什麼事.自己又沒有答應.怎能輕易定自己的罪.

「義父明鑒.孩兒赤膽忠心.縱謀事.亦是為義父所謀.請義父明查.」

董卓冷笑一聲.一把把信件甩到呂布臉上︰「老夫以為.汝所謀者乃義父也.」

呂布大驚.忙展開地上的信.細細讀之.只見信上涂涂抹抹.墨跡點點.仿佛是有人估計篡改.劃去了關鍵的話語.可自己的確是什麼也沒做啊.

呂布口拙.不知如何說服董卓.忙解釋道︰「義父.此乃管文德之計也.孩兒縱是要反.一人足矣.何必要跟管文德相合.」

呂布只是為了說明.自己絕對沒有必要跟管彥合謀.但是這句話說的太沒有水準了.

董卓一听.勃然大怒︰「好啊.汝果然心存反心.」

董卓大怒之下.奔走到兵器架前.抄起方天畫戟便向呂布擲去.若是平常.呂布定能毫發無損地閃開;可是呂布剛受四十軍棍.如今背上皮開肉綻.鮮血淋灕.能動彈已經算是不錯了.

呂布見大戟飛來.忙側身躲閃.但由于背傷緣故.戟刃依舊在呂布面頰上劃開了一道細口.董卓力大.擲出的大戟雖被呂布閃過.卻依舊貫穿呂布身後的竹榻.深深地栽進了地上.

看著廢碎的竹榻.呂布回頭看向董卓.眼中閃過了一絲戾氣.

董卓看一擊未中.又拔出腰間佩劍.直欲斬殺呂布.李儒見狀.死死抱住董卓︰「太師息怒.太師息怒啊.我等回府再談.」

李儒乃是女婿.這才是自家人.何況李儒的謀略的確是手下第一人.董卓對于李儒還是深信不疑的.在李儒連連的勸說下.董卓這才消了點火氣.

董卓揮劍入鞘.轉身大袖一揮.怒道︰「回府.」

李儒擔憂地看了一眼臉色陰晴未定的呂布.輕聲說道︰「奉先勿擾.太師今日酒醉.勿怪.勿怪啊.」

說著李儒連忙跟著董卓走了出去.

雜亂的房間中.鮮血一滴滴地從呂布面頰的傷口中慢慢滴落.正落在那封信件上.鮮血潤開了紙上的墨跡.漸漸變成了暗紅色.

此時的呂布.卻全神貫注地看著插在地上的方天畫戟.呂布的雙手死死地握著.指節由于力過猛而顯得有些蒼白.大開的房門外.傳來一股勁風.燭火搖曳了兩下.便黯然熄滅.整個房間頓時被黑暗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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