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第十八章心計（二）
春節快到了，到處都揚溢著歡快的氣氛。
孩子們早已盼望著那心馳神往的時候快點到來︰因為只有過年時，他們才會有美麗的新衣穿，餐餐有美味佳肴，平時吃不到的水果點心，可以盡情地品賞，還有那令人興奮不已的煙花鞭炮，可以盡興地點燃欣賞。
大人們也在為過好這個年，精心地準備、忙碌著︰他們在上班之外的空余時間，把一年辛苦積攢下來的錢，用來置辦年貨，添制新衣，還要擠出時間來，把室內室外打掃得干干淨淨，收拾得漂漂亮亮，整整齊齊。
雖說人們為過年的事忙得筋疲力盡，但心里卻充滿著即將步入天堂般的喜悅，盡管它是短暫的。
在南方玻璃制品廠宿舍大院內，有二個大水塘。職工們在塘內養了數千斤魚，專供大家過年食用。離春節只有幾天了，後勤部幾個養魚的人，一大早就把水塘的水抽干，這會兒正穿著一身防水雨衣和長統水鞋，拉著大網在塘里捕魚呢。塘邊圍滿了大人和小孩在觀看。一網網的魚被捕撈了上來，推放在塘邊上，活蹦亂跳的，真是人見人愛。絕大部份都是草魚、鱗魚，還有少量的大頭魚和折魚，大都是一斤左右一條。
由于大部份職工每月只有三四十塊工資，所以手頭拮據，很多人好久都沒有聞到魚香味了。他們期盼著自己能分到幾條大魚，除了把部分用油炸起來留著過年食用外，還可以趁新鮮，全家大小美美地吃一餐。要知道，慢長的一年就等這一回啊。
「哇，那麼大一條魚！」當人們看見有三條至少有四斤以上的大鱗魚躍入魚網，即將要捕撈上來時，都大驚小怪地叫起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三條大魚上，都在想，按慣例有二條大魚肯定是要分給廠里主要領導的，其它的大魚呢，就應該分給老百姓的，要是自己能分得這條大魚那該多好啊！
魚都捕撈上來了，後勤部的陳部長吩咐分魚的人按重量把魚分成九大堆，然後叫廠里各部門、車間派人抽簽領魚。結果含有一條大魚的那堆魚被配料車間抽中。
「哈，好運氣！」頓時，配料車間來觀看分魚的人響起了一片歡呼聲。
當配料車間的職工把魚拉回車間後，又按人均三斤魚的重量分成十堆，每個班組一堆。含有大魚的那一堆，還多給了一斤，這堆魚編號為五號。
當李厚梅代表配料一班抽簽領魚時，有幸抽中了五號，她的細迷眼頓時笑成了一條縫。
她輕快地把一車魚拉回班里時，正好是休息的時候，除了姚思遠還呆坐在休息室里啃書本外，其余的人都圍了過來，盯著那條還在作垂死掙扎的大魚嘻笑開了。
賴生打趣地說︰「誰要是得到這條大魚呀，明年定會升官發財！」
「發棺材！你沒看見那魚都翻白眼了，恨死你們這些饞鬼！」趙起躍也跟著開起了玩笑。
「好了，好了，你要是分得這條大魚就給我，我才不怕發棺材呢。」楊大花笑著說道。
「你想得倒美！我要是得到這條魚，就是喂了饞貓也不會給你呀！」趙起躍回擊道。
「那就喂這個饞貓吧。」楊大花向李厚梅擠了一下眼，順勢也開個玩笑。
「好哇，那看誰得到這條魚，誰就是大饞貓！」不愛開玩笑的李厚梅見有人把矛頭指向她，也只好笑著回應。
「你們都別嘻嘻哈哈了，快點動手稱魚吧，準備下班了啊。」班長見時間不早了，拿了把稱來催大家快點分魚。全班共六個人，按人均三斤來分，分成六份魚，每份都有三四條魚。那條大魚有四斤三兩重，也只好把他作為一份，把它編為一號。
抽簽拿魚時，大家都不想動手第一個抽，只有姚思遠想快點回家做飯、看書，就第一個抽簽，得了四條小魚，心滿意足地裝起魚就往家趕。
最想得到那條大魚的還是楊大花。她想，越是後面抽簽，得到大魚的機會就越多，所以在大家抽簽時，她反到去了廁所，過了幾分鐘她才從廁所里出來。遠遠地，她看見地上還有二堆魚，好哇，大魚還靜靜地躺在那里，她感到一陣欣喜。
大家都已經走了，只剩下李厚梅一個人在那呆呆地等著她。李厚梅一見到她就抱怨︰「你也真是，看到就要抽簽了，你就躲起來，害得我還不敢走開。」
「啊，你不知道，我那個來了，去廁所也是萬不得已。」楊大花馬上撒了個謊，唐塞著。（那個即月經）
「還有二個簽，你抽吧，剩下的就是我的。」李厚梅說道。
楊大花把手伸到李厚梅拿著簽的手掌上，晃了幾圈，才慢慢地拿起一個簽來，急忙打開一看，1號！見到這個1字，她仿佛看到了一個大元寶，高興得連嘴都合不攏了，趕緊拿條繩子把魚綁起來，生怕別人搶了似的，拿起來就走。
「喂，饞貓！你幫我把裝魚的車洗干淨還了，再一起走嘛！」
「對不起，我有點急事要先走了。」楊大花拎著魚，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洗了臉，梳了梳頭發，換了套干淨的衣服，她並不急于回家，拿個小鏡子出來左照右照，還特意把蓋了大半只右眼的頭發用手按了按，照了許久，看看已快六點鐘了，這才從床頭拿了把剛買的新花傘，拎著那條大魚就出門。
同宿舍的人不解地問道︰「喲，你這是找對象去了？」
「別胡扯，我是還傘去的。」楊大花一本正經地回答。
她來到小買部後面的第二棟宿舍，敲開了張主任家的門，出來開門的是張主任的老婆，她一見蓋著楊大花右邊半個眼的那撮頭發，就想起了那個「花」字︰「你是花，啊，什麼大花？」
「我是小楊，叫楊大花。」
「小楊，快進來，快進來！」張主任也是剛下班回到家里，正在換衣服。他見是楊大花，趕緊熱情地招呼。
「張主任，阿姨，打擾了，我是來還傘的。」她一邊向張主任打招呼，一邊把傘遞給阿姨。
阿姨接過來一看，馬上說︰「小楊，你搞錯了吧？借給你的是把破傘啊。」
「沒錯，你們的那把傘叫我搞丟了，就把這把傘還給你們吧。」
「那怎麼行？我那把破傘都快不能用了，丟了就丟了，還買把新傘來做什麼？」阿姨覺得很過意不去。
「那天要不是你把傘借給我，恐怕我會被大雨淋病的。我把傘弄丟了還能不還？」她一邊說著，一邊把魚也遞給阿姨。接著說，「這是剛分來的魚，我也懶得拿回去。」
阿姨接過魚，把魚掛在屋梁的一個鉤子上︰「先給你掛在這里，等一下你還是拿回去，我們怎能要你的魚？」
「小楊，那麼客氣做什麼？你坐一下吧。」張主任一邊說著，一邊遞給她一張矮板凳。自己也拿了一張矮板凳坐下，接著說，
「一年就分這麼一次魚，我們怎能要你的這份？你看，廚房放著一大堆魚，我們是雙職工，有六斤多魚還不夠吃呀？」
「我爸就在飯館工作，我們經常吃魚，都快吃膩了，我要是拿回去，可能還沒有人動手做呢。」
「你不知拿回去用鹽腌起來過年吃？」阿姨到廚房洗菜，插了一句。
「年貨都是我爸操辦的，我才不管那些事呢！我只管好我的嘴巴就行了。」說完，楊大花笑了笑。
「你真是有福氣！」張主任說完也跟著笑了一下。
「上次你們班的節目演得不錯啊，為我們車間爭了光。」
「那節目就是我幫選的，服裝也是我借的，你看他們的妝化得不錯吧？也是我親自給他們化妝的。整個排練的過程，我也出了不少點子。要不是我在那里撐著，恐怕我們班是難以拿到獎的。」
「你的組織能力還是很強的，又很關心集體的事情，你們班汪長發就要調走了，春節後要到新的單位上班。他走後，你就當班長，沒問題吧？」
楊大花听主任這麼一說，心都樂開花了，喜眉笑眼地說︰「那當然沒問題！不過，我們班少了一個人，要馬上補充一個才行啊。」
「我準備在三班抽個老工人到你們班。你要好好的干！班里的事情你要做出表帥，特別是關于玻璃原料知識，你要抽空多學點，工作上才少出差錯。」
「那是肯定的，主任，你放心吧！謝謝你的信任。」楊大花感到自己近期為當班長的事沒有白白地付出。配料一班的班長現在已是非她莫屬，一想到自己今後可少拉車了，嘴巴就再也合不攏。她很想把這個喜迅盡快地告訴爸爸，就再也坐不住，馬上起身告辭，「你們準備吃飯，我就不打擾了。」說完就準備出門。
阿姨見楊大花要走，馬上放下手中的活從廚房沖出來，對楊大花說︰「就在這吃飯嘛，我現在正在做紅燒魚，一會就熟了。」
「謝謝阿姨！我們家還等著我回去吃飯呢，我要走了。」說完就往外走。
阿姨馬上把她拉回並對張主任說︰「快把那條魚給她拿回去。」
張主任把魚從鉤子上拿下來遞給楊大花︰「你拿回去孝敬父母吧，我家的魚夠吃的。」「我家里的魚也很多，這條魚是送給你們的，用油炸，能放很久的。不要客氣。」說完，不管張主任答應不答應，就笑迷迷地快步離開